正南在腦子裏一直琢磨著算命瞎子的話,不想與大金牙迎麵撞了個滿懷,不禁心下連唿晦氣,怎麽就沒早點發現繞路過去呢?

    大金牙一臉橫肉,笑起來眼睛被擠成了一條細縫,腮幫子有節奏地上下抖動著,嘬兩下滿是油膩的嘴巴,露出一嘴的黃牙……

    正南賠了個笑臉道:出什麽遠門,這不跟金爺一樣飯後沒事瞎溜達呢嘛,就咱潘家園這一畝三分地閉著眼睛都能轉上三圈了,再不出去晃悠兄弟我可就快成了可以擺上貨架的古董了。

    大金牙似乎對正南的話題不感興趣,打了個哈哈後四下裏看了看,然後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道:

    “上次胡老弟說的那個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那二位爺這兩天可就要上昆侖山了……”

    “什麽事情——哦,對了,你說的是合夥做生意那件事吧?哎,難得幾位哥哥看得起我,可小弟橫看豎看都不是那塊料,別看上秤一百四五十斤,其實身子骨虛著呢,別說昆侖山,就是讓我出趟遠門都千百個不樂意呢,您還是幫我迴絕了胡爺吧……”

    大金牙見正南這樣說也不再勉強,又隨便扯了兩句閑話後便朝步行街尾的一家發廊走去了。正南舒了口氣,同時心想原來那兩個摸金校要去的是昆侖山,隻是尉這次不知道是哪個古人的陵寢又要遭殃了……

    兩天後正南和綠水青山飛到了泉州,在悅華酒店開了兩個相鄰的標間後依照約定分頭行事。

    綠水負責留在酒店內整理網上所有相關的信息,從中篩選出正南先前沒有留意的細節以供參考;

    青山專門負責外出采購,他先在4s店買了輛奇瑞瑞虎,緊接著摸到當地的黑市弄到兩把新疆英吉沙刀留作防身之用,再就是多方打聽著購齊了基本探險裝備,包括繩索、手電筒和藥箱等等——因為先前正南說過此行並非倒鬥,所以無需準備那些繁複的專用的工具,令他這個工作著實輕鬆了不少;

    相比較他們姐弟而言,正南並沒有給自己安排什麽工作,距離8月7號之期還有時間,他想著剛好可以利用這段空閑拜訪一個住在泉州的朋友。

    開著瑞虎穿過泉州城區,一路跟著gps的導航找到了郊區的一處別墅區——正南上次來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了,這次費了不少氣力才總算打聽到了目的地的確切位置,在小區裏三拐兩繞之下,這才終於停在了一幢外表看上去與周邊建築沒什麽區別的別墅前。

    “叮咚——”正南按響了門鈴。

    “哪位——”通話器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您好,我找楊處長——”

    “你是哪位?”

    “我是他的一個朋友,剛從北京來泉州辦事,特意登門拜訪……”

    通話器間隔了一段時間沒有發出聲音,最終門鎖處好似極不情願地發出了“滴”的聲響,防盜門被從裏麵打開了。

    正南也沒多想,邁步走了進去,穿過玄關和門廳,迎麵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隻穿了件薄如細沙的睡衣,以至於重點部位仍舊若隱若現一般,給人以無限遐想的空間。見她雙臂抱在胸前,右手指尖上捏著根香煙,正用一種滿是傲慢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直讓正南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坐吧!”循著女人所指的方向,正南總算強迫自己將視線從她豐盈的身體上轉向了別處,不免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後落座在了沙發上。

    “楊處長不在家嗎?”

    “不在!”

    “哦?”正南頗感意外,立刻站起身,“那我也就不打擾了,麻煩您轉告楊處長,就說北京的小正來過……”

    “楊峰不會再迴來了!”女人還不等正南說玩,忽然冷冷地來了一句。

    正南開始還一怔,隨即大概明白了怎麽迴事:上次他來的時候並未見過這個女人,看她年輕貌美,和楊處長究竟是何關係也就不言自明了。想來楊處長看似外表斯文,原來私底下也玩這種金屋藏嬌的把戲,眼見著女人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十有八九是遭遇了喜新厭舊的負心漢,成了始亂終棄的故事當中又一個犧牲品了……

    正南對這些俗不可耐的故事並無太大興趣,既然如此也就權當自己撲了個空,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看到女人兀自彈了下煙灰,舉止優雅而又不失嫵媚地坐在了他的對麵,問他道:

    “你和楊峰是什麽關係?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正南覺得好笑,自己要知道他在哪的話何必上門來找,再說剛才不是介紹了自己是他在北京的朋友了嘛,難道這樣說還不夠詳細?聽女人的的語氣猶如審訊犯人一般生冷,也就看她是個美女的份上,姑且迴答了她吧。

    “楊處長前兩年去北京出差的時候曾經照顧過我小店的生意,見他也是對古物情有獨鍾,私下裏有些交流,後來便成了朋友——這次隻是順路來拜訪,沒什麽別的意思,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就下次再來吧……”

    正南從女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異樣,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也懶得過多理會她們的家務事,隻當什麽都沒有看到,轉身信步走了出去。

    開車迴酒店的路上正南總覺得事有蹊蹺,迴想起那女人的舉動作做,與獨守空房的怨婦比起來更像是在演戲一般,並且還給人以說不出的蹩腳感覺。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反正這不過是閩南之行的一個插曲而已,沒必要過分地追究於與自己毫無瓜葛的人和事。

    細說起來那個楊峰是泉州文化局的副處長,兩年前去北京出差的時候與正南在他潘家園的古董店裏相遇。一眼看上了正南收藏的一部民國手抄板《四庫全書》殘卷,立刻說是要以2萬的高價收買。

    正南當時剛剛涉足古董行業,所有的貨品都從同行那裏淘換而來,所以盡是些高仿的字畫或者民窯的瓷器,真正值錢的說不上幾件,那兩本殘卷更是不值一提,哪裏值得2萬?楊峰執意要買,正南反倒有些不忍騙他,直言說自己從舊貨攤上收來時不過花了幾十塊錢,如果他誠心想要就1000塊拿走好了。楊處長聞言立刻從皮包裏點出了一摞錢拍在了桌上,道了聲謝後若獲至寶般地捧著書匆匆離去了。

    大概過了三五天的樣子,楊處長又來了,這次直接問正南是否還有與上次那兩本同套的書?正南搖搖頭,告訴他說那樣的東西雖不值錢,但可遇而不可求,隻能以後幫他留心便是。

    楊處長敗興而歸,可自此以後每隔上十天半月的肯定會來上一次,雖然每次從正南那裏得到否定的迴答後難免會表現出大失所望來,但經常也會看上店裏的某件別的東西,從不還價地將其買下。

    說來這個楊峰算是正南小店最大的主顧了,正是他在這裏的消費,才令古董店挺過了最初的慘淡經營,逐漸走上正軌,再加上他在文化局任職多年的關係,對任何古物都具備一定的鑒賞水平,私下裏傳授給正南不少無法從同行那裏學來的從業心得,由此算得上是他的半個老師了,也正因此,正南才會對他心存感激,每每得到什麽古物總是先要知會他一聲,如果他有興趣的話任憑別人出再高的價錢也不會轉手了……

    不過話又說迴來,正南對於楊峰的了解也隻限於此,兩個人的交往更多的隻是建立在對古董的偏好之上,至於對方為何隻在清水衙門裏擔任副處的職位下竟還能在古董市場上出手如此闊綽,正南對此並不是沒有想過,隻是覺得那與並不從紀委領取薪水的自己沒有一毛錢的俄關係,自然也毫無興趣地去過多揣測和探究了。

    正南在這次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楊處長生活的另一麵,不禁由此生出諸多感慨,隻覺得像自己這樣執著於一件事,從而忽略了男情女愛的人,在世間或許真的不多了。不過話分兩頭,那種左擁右抱、燈紅酒綠的生活真的和自己絕緣,直到現在他一想起小妹之前表現出的那份曖昧,還有些頭痛不已呢……

    迴到酒店的時候發下青山和綠水都圍在電腦前看著什麽,正南湊了上去,本以為是聚會組織者又發來了別的指引郵件,卻發現原來他們兩個正和身在美國的shining視頻電話。

    見到正南,shining從視頻中朝他招了招手,隨即撅著嘴道:

    “南哥你真不夠意思,去閩南也不說叫上我,怎麽說關於百花穀的第一手的資料也是我給你的啊!”

    正南笑了下說:

    “我們的曹大小姐是天降福星,非到關鍵時刻是不能使用的,再說你上次又說急著去美國辦事,哪有時間陪著我們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遊玩?”

    shining做了個鬼臉,隨即伸出了小拇指:

    “那下次再有這樣的行動一定要帶上我,不許耍賴,我們拉鉤!”

    正南聽到青山在旁邊的竊竊笑聲,正想打斷shining的胡鬧,卻見她忽然轉變了臉色,正兒八經地說:

    “對了南哥,有個事情要跟你通報一下,我認知道一個美國大學生最近也收到了跟你一樣的郵件,在我來之前他已經啟程去閩南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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