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說吧!”木盧凡不知是耿直,還是藝高人膽大,壓根兒沒想過木易南會藏什麽暗招兒,點點頭便是應了下來。


    “這樣,我原地不動,接你三招,要是我接住了,就算我贏,若我中途逃走,那便是你勝了!”


    “謔————”台下立時便是一片嘩然。連近戰攻擊都被攆得到處跑,何論術法?眾人或是搖頭,或是長噓,唯有不遠處的祝君,卻是狡黠地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有人會主動選擇對自己不利的局勢?望著木易南那有些無賴的樣子,她倒開始為木盧凡感到可憐起來。


    木盧凡皺了皺眉,半晌未說話,仿佛在猶豫著什麽。


    這一猶豫,可把木易南愁壞了:自己這法子本就已是孤注一擲,若是木盧凡不同意,那他就真可以麻溜兒地下台去了。


    “易南哥,若你扛不住,千萬要下台啊!”


    木盧凡突如其來,且一臉認真的勸告,令木易南有些“猝不及防”。


    莫非他思考良久,是擔心我的安危?木易南終於有些動容,與他相比,自己這點小聰明還真是放不上台麵。


    “我知道了,你盡管來吧。”


    說罷,木易南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開始調動體內的靈力。


    “哥哥,他為什麽閉著眼調動靈力呀?”一個呆頭呆腦的小家夥,拽著身旁胖乎乎的少年問道。


    胖少年仿佛迴憶著什麽似的,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說:“因為他......真的和別人不太一樣啊。”


    “噢......”小家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胖少年則看著木易南,眼神有些迷離。


    他始終記得那天在他麵前修成築基境的木易南,那天的木易南,也是像這樣緩緩閉上了雙眼,然後又緩緩地調動著體內的靈力,那種風采,他沒法描述,隻是那樣的畫麵,他再未從其他人身上看到過。


    稍稍調息後,木易南的周身開始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金光,金光不是很盛,但卻十分凝練,仿佛是為他穿上了一件金甲。


    而木盧凡此時也是掐好了靈訣,蓄勢待發。


    “易南哥,我這術法,名曰炎爆,雖不玄妙,但威力不俗,你可小心。”


    “嗯,來吧。”


    見木易南不再多言,木盧凡便變換了手勢,將這一計炎爆衝他轟了過去。


    “砰!”隻見一道赤紅色的火焰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木易南周身的金光之上,隨即便如放了個啞炮似的,不再有任何動靜。


    “這......”不論台下眾人,這樣的狀況,哪怕是對木易南抱有巨大期待的祝君,此時也是看得有些愣神。


    “這簡直,太兒戲了吧?”木盧凡微微張著嘴,滿臉的不可思議。他這炎爆的威力他自己最為清楚,雖不能開山斷江,但碎石穿牆還是極為輕鬆的。他原以為,木易南縱然能夠抵擋,也該耗去不少氣力,照這樣看來,實在是低估他了。


    分家弟子席上,木天琴星眸微縮,神色有些許凝重:“扮豬吃老虎嗎?”


    “哥,盧凡能贏嗎?”端坐於木天琴左側的木語琴輕聲問道:“我看那木易南很有些古怪。”


    “木易南的天賦遠勝於我,雖自甘墮落,但也實在不可小視,況且他這個人確實非同尋常。你川哥曾與我說,當初木易南進階築基境時所吸收的天地靈氣,是常人的十倍不止。”木天琴的右手摸著下巴,眉頭緊鎖,繼續道:“照理來說,咱們欠他一個人情,讓他一局亦無妨,但這樣一來,盧凡的犧牲就太大了些,不能進前十,就沒有最好的資源,沒有資源,咱們的修為,很難再有寸進。”


    木天琴抬頭看了木易南一會兒,含著些許歉意,自說自話似的道:“對不住了,若有機會,我木天琴定會當麵對你道謝!”


    “吱————”一語說罷,木天琴忽然朝著台上的木盧凡吹了個口哨,並迅速使了個眼色。


    正掐著靈訣準備第二次攻擊的木盧凡立時會了意。他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撤去原本打算施展的術法,然後調息凝神,仿佛在做著什麽準備。


    木盧凡的這一舉動,亦引起了木易南的注意,他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熊......”


    隻見那木盧凡掐動靈訣,瞬間在麵前凝出三團炙熱的火球,火球以“品”字形排列,且分別呈現出不同的色澤。


    “一品術法————三元離火術!”台下不少人驚唿了起來。


    一品術法?木易南聽了臉色微變。遠處的木震海更是猛地站起身來,口中默默念著:“三元離火術?分家年輕一輩中,已有人能修煉入品的術法了嗎?”


    赤域大陸中的術法、絕學、秘術可謂是浩如煙海,但其中絕大部分都不入品。隻有真正擁有不凡威能、玄奇特質的術法之類,方有入品的資格。而入了品的術法、絕學,亦有一至九品之分,品階越高,威能越大,修習所需的條件也就越為苛刻,譬如這木家獨有的三元離火術,不僅需要施法者擁有築基境大圓滿的修為,更需要尋三種不同火焰,配合靈訣,於三種火焰之中焚身七七四十九日,方得小成。但這種苛刻所換來的,是實力的暴增,任何一種入了品的術法,哪怕是最低的一品,所蘊含的威力,也遠不是那些不入品的術法能比擬的。


    “易南哥,這三元離火術,乃是一品術法,你若能擋住,不必出接第三招,我自會認輸,若接不下,你可要盡快逃開,以免重傷。”木盧凡的語氣有些吃力,似乎這一品術法已經抽走了他體內大半的靈力。


    “不好對付啊。”隔著數丈遠,木易南依舊能感受到火球的無比灼熱。他咬咬牙,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比鬥,便遇見了這樣的情況,原本還想討個巧,或許能贏個一招半式也未可知,現在看來怕是不可能了。好在木易南原本也就沒有非要戰而勝之的心,這一品術法都被逼了出來,自己的目的也算達到,此時下台亦無傷大雅。


    “等等!要不試試那個?”剛想舉手投降的木易南,驀地想起了些什麽,自言自語道:“老林頭兒,我信你一迴,要是今兒個小爺我贏了,開年還請你上聚仙樓喝酒吃肉!”


    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下,木易南忽然盤坐在了台上,他將雙手置於胸前,不斷地掐著什麽靈訣,那靈訣看起來極為繁雜,但隨著靈訣持續不斷的完善,一隻金色的洪鍾開始在木易南的周圍凝聚起來,隻是這洪鍾若隱若現,忽明忽暗,始終沒有完全成型。


    這是什麽術法?木家有這樣的術法嗎?揪著心的何紅箐抓著木震海問道。


    木震海亦是滿臉的疑惑,事實上,在木盧凡使出三元離火術的那一刻,他便想開口喊停,但當他看見木易南聚起的金色大鍾後,卻忽然收住了口,他雖不知自己兒子施的是哪門術法,但他分明從那隻洪鍾裏,感受到了一種悠遠綿長的氣息。


    眼見木易南坐下,木盧凡心頭也是一驚:他這是準備硬抗這一品術法嗎?


    其實木盧凡並未鎖定木易南的氣息,為的就是在自己出手時,木易南能輕鬆地躲下台去,可他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是準備逃跑。


    而這術法,他也隻是小成,遠不到收放自如的程度,若現在強行收手,輕則身受重傷,重則修為大退。


    遲疑片刻後,木盧凡最終還是閉著眼將這一擊轟了出去。此時,他亦隻能寄希望於木易南凝成的大鍾能抗住這一招了。


    看著火球向木易南襲去,在場所有人都摒住了唿吸。三顆炙熱的火球,帶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洶湧上前,而木易南周身的金色洪鍾隻是靜靜地泛著光華,再無過多的變化。


    火球距離木易南越來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隻聽“當————”的一聲,三元離火術撞擊金鍾所發出的巨響,實是有些振聾發聵,使得在場的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雙耳。但相比這巨響,台上正發現生的一切,才更令人震驚。


    有如大軍壓境的三團火球,並沒有摧枯拉朽地將金鍾摧毀,反倒是那金鍾,巋然不動地將火球擋在了木易南身前兩尺的地方。


    “這樣......這樣算我贏了嗎?”


    雖然這鍾將三元離火術擋在了外頭,可此時的木易南也已是油盡燈枯,他完全沒有料到,僅僅是張開這小小的,甚至還有些不成形的金鍾,便耗去了他所有的靈力。


    木易南隻覺得自己越來越困,他能遠遠地看見木盧凡嘴唇一開一合地在說些什麽,耳朵卻怎麽也聽不見。他還看見周圍的金鍾色澤越發的淡了,看見父親、母親、君姐都飛速向自己趕來,還有那三個顏色各異的火球,正掙紮著想要撕開最後那點微弱的防禦......


    是的,體力不支的木易南,終於無法繼續維持金鍾的存在,而沒有了金鍾的阻擋,三元離火術脫了韁似的迅速襲向他。


    這算是我不勤加修煉的代價嗎?木易南忽然有些想笑。


    “轟————”


    正當他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時,他猛地發現自己被一道銀色光束牢牢地籠罩著,光束裏除了自己,還有一杆流光溢彩的銀色長槍和一個神采奕奕的俊朗男子。


    木易南奮力地抬頭看著男子的臉,忽然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


    他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哥。”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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