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芹從此有了笑意,但笑中含著辛酸。

    可是,還有更大的心酸在後頭。

    忽然有一天,夢柯叫住上學去的玉芹說:“小芹,聽說你總替姓苟的給你銀枝姐捎信兒,是嗎?”

    玉芹理虧得不敢與他對視,點頭說:“是。”

    “幹嘛要這麽做?我們家哪裏對不起你了!”夢柯責備地大叫。

    玉芹的眼淚立刻無聲地湧出,滴滴嗒嗒地就落在地上。她澀聲說:“小學生就應該聽老師的話。”她的無奈和痛心夢柯是無法理解的。

    “哦,是!”夢柯猛地醒悟,“對,不聽老師話的就不是好學生。呸,找他當老師的人可真瞎了眼了!”罵聲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

    玉芹呆站著,雙睛注視著自己的腳尖不敢看夢柯。

    “快走吧,上學去吧,沒你的事了。”夢柯見玉芹呆立不動,就提醒地催促她。

    “噢。”玉芹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急忙跑掉了。

    當天放學迴家,玉芹就遭到了媽媽的責罵,書包也被媽媽扔到了院裏:“瞧你這死丫頭!上學還學不出個好兒來,到學會了拉閑話說淡話!你這校還上個什麽勁兒呀!你個不懂事的死妮子!你想氣死我呀!”

    要是以往,玉芹準會與媽媽理論一番,但今天,她隻有哭的份兒,不願做任何分辯。更多的是為了紅柳,紅柳受了那麽大委屈都悄沒聲響的忍了,自己幹麽還要張揚呀?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其實,苟仁挨打的事兒像炸彈一樣,在三個小村子裏很快的就傳遍了。大家都知道了苟仁是個媳婦迷,但卻不知道在他那衣冠楚楚的軀體裏包藏著一個肮髒得發了黴的靈魂。

    沒有真正的認識苟仁,所以大家還是放心地把孩子交給他。其實,不交給他又有什麽辦法呢?這是別無選擇的,除非他們的孩子不上學。

    苟仁的眼睛一遇到異性就發光,更包括他課堂裏的小女生。異性在他的眼裏好像都是光著身子的。這樣的老師,能把學生教好嗎?

    玉芹不敢想。

    可是,玉芹多麽希望苟仁是一個能踏踏實實教學的好老師呀,她多麽希望先前發生的事都不是真的呀。

    她希望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一切是一個夢幻,可它偏偏是一個無情的現實。

    此後曾有一度,玉芹忽然覺得,自己和班裏的這些孩子好像都是演員,而且天天都在演戲,他們認真地在“舞台”上表演著被彩排過的生活,然而她自己卻有幸做了這幕劇的觀眾,而且看得目瞪口呆。

    這幕劇的編劇和導演當然是騙子了,也就是那個可惡的苟仁。

    ——苟仁給孩子們講他自己的故事:有的是他見義勇為的壯舉,有的是他熱心助人的一些“小事”,還有他扶危濟貧、愛護弱小的俠義,他講了很多,但都是假的。

    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他為什麽還要摧殘和踐踏像玉芹和紅柳這樣柔弱、毫無自保能力的幼小呢?

    然而,對於這些虛假的故事,講的多了,有的事連校長也當了真。甚至,連他自己也當了真——走路昂首挺胸,那樣子仿佛是人類的救世主。

    然而,他的目的不是感動自己,也不是感動觀眾,而是感動“演員”。他成功了,他賺取了“演員”的大把信任和理解。

    ——孩子們太愛聽故事了,而且又不善識辨真偽。

    ——一群天真、純潔的孩子怎麽可能揣透一個心懷叵測的大人的心呢?何況,這大人還是自己的老師!

    “演員”的宣傳能力很大很強。於是,苟仁未婚妻家又穿出消息,可以讓他們早些成親。

    苟仁知道這個消息後就又偷偷地笑了。因為他將會得到他渴慕已久、最感“實惠”的東西。當然,這不是他最後的笑,而且也不是最好的。

    “銀枝可以與苟仁早些成親。”在玉芹看來,銀枝無異於“羊入虎口”,這是很可悲的,但又有什麽辦法呢?她每每看到苟仁的含笑的神情就傷感。

    這天,她懷著一顆淒傷的心走迴家,忽然她聽見了一曲美妙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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