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


    從拔出第一根鎖龍釘所迸發出的藍光就已經足夠讓雲老先生疑惑的了,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可是第二次藍光迸射更加激起了他的疑惑。


    畢竟凡人怎麽會出現這樣的藍光?藍色的血液不應該是神的專利嗎?


    雲老先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眼前這個把頭塞進洞穴裏的犀頭蠻大聲怒吼著,他的獠牙與舌頭不斷外露,試圖盡可能的觸及雲老,但是雲老並不以為然。


    他手持匕首,不愧是上古神兵,鋒利地刀刃能夠輕易地劃開明光後背的鎖子甲,盡管這鎖子甲已經極度破舊,並且被肮髒的膿血與碎肉沾染。


    “嘩啦……”


    鎖子甲外裹的已經破碎的板甲失去了支撐,如同沒有支柱的樓閣轟然倒地,破碎的甲片散落一地,致使明光整個人的上半身裸露出來。


    明光的身體就跟他的臉一樣幹枯瘦弱,上麵肋骨分明,如同逃難多年食不果腹的難民。


    白楊村外冥冥地黑暗當中出現了沉重地馬蹄聲,望著犀頭蠻背影的白楊村民們迴過頭來,足不出戶的他們再一次被驚訝了。


    不遠處的羊腸小道上,有一騎士緩緩而至,他的相貌如短吻犬,頭頂有雙峰,長得青麵獠牙,身披青銅鱗甲,右手持形如三尺魚叉的烏色鐵矛。


    鐵矛垂在馬側與戰馬身披的鱗甲不斷碰撞發出清脆地“沙沙”聲。


    白楊村民們可沒有見過這麽恐怖的家夥,他們尖叫著,哀嚎著四散而逃。


    那騎士似乎並沒有殺戮的欲望,他隻是策馬從混亂的人群中走過,緩緩來到雲老先生被夷為平地地的廢墟之上。


    他的眼睛如同惡狼一般,在黑夜中閃爍著幽幽地綠光,死死地注視著不遠處的犀頭蠻。


    犀頭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那個騎士的存在,他們被藍光吸引,為首的已經將頭塞進洞穴,兩個粗大的手掌不斷挖掘著,將大把大把的碎石跟黃土揚向天空。


    眼看著洞穴快要坍塌了,這個騎士依舊是停在原地,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雲老再一次將匕首尖抵在明光那瘦弱的脊背上,這是在他肺部的倒數第二個鎖龍釘。


    雲老先生很熟練地就切開了鎖龍釘旁的傷口,膿血再一次流了出來,打濕了他的手,雲老單手握住鎖龍釘,隻是輕輕一拉扯,整個鑲嵌在脊椎旁的鎖龍釘就被拽了出來。


    又是一道藍光閃過,讓整個洞穴瞬間明亮片刻,就這麽一眨眼的光芒足以讓洞口的犀頭蠻再度發狂。


    “吼——”


    犀頭蠻大聲咆哮著,拚命往裏鑽,眼看著洞口的泥土還有石頭不斷翻起滾落。


    “最後一個!”


    雲老再一次地提起匕首,在黑暗中很快就找到了明光背上鎖龍釘的位置。


    “還是請您快一些吧。”明光跪在地上,他的左手緊緊地捧著長刀刀鞘,右手緊握著刀柄,因為疼痛,他的雙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到底是疼痛帶來的顫抖還是因為興奮,一切都不得而知,在忍受了撕裂肉體疼痛之下的明光竟然還能夠堅持住,這確實讓雲老開始擔心他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最後一枚鎖龍釘的拔出。


    “嗯?”


    許久沒有動靜,明光有些疑惑的側過頭來詢問雲老先生:“為什麽不拔呢?”


    雲老先生遲疑了,他手摸著明光背上這最後一根鎖龍釘,這枚鎖龍釘跟其他三個不同的是,這鎖龍釘位於胸膛的最中央,也就是心髒的部位。


    鎖龍釘卡在這裏,應該是抵在心髒的位置,如果隨隨便便就將其拔出,這下出來的可不就是那被撕裂地血肉還有膿血那麽簡單了。


    “你這東西,可是非常不湊巧的出現在一個不該出現的地方了。”雲老按著明光的後背,表情嚴肅地對明光說道:“如果這麽強行拔出來的話,你會死的。”


    “哈,先生真是會說笑話!”明光幹笑了一,顯得不以為然,隻聽他接著說道:“這鎖龍釘刺進去的時候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正如你所見,我依舊活著,甚至都沒有表現出虛弱的狀況來。”


    “你這小子!”雲老訓斥道:“我一生作醫生治療傷病妙手迴春,可從來沒有在我的手裏死過人,你難道想做第一個嗎?”


    “如果不拔,你也會死!”明光反駁,態度無比堅決。“一個行醫救人的家夥竟然害怕醫死人,說出來不怕被中州的人王笑話。”


    “唉!”雲老眼看執拗不過,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重新握住鎖龍釘的尾端,抬起頭來望著背對著他的明光說道:“這裏可沒有辦法劃開口子,太黑了,我什麽都看不到!”


    “我明白!”明光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能夠明白您的意思,雲老兒,我死了也不會怪你的,拔吧!”


    “好!”雲老答應的痛快,他雙手握住鎖龍釘的尾部,衝著明光喊道:“明光小兄弟,這就看你的造化了!”


    “開始吧!”


    明光唿喊著,顫抖地雙腿緩緩站起來,他伸手扶住洞兩側的牆壁,雲老也站起來,他雙手緊緊握住鎖龍釘的尾部,做好了準備。


    “拉!”


    明光低吼了一聲,整個人就這麽猛地向前推,而雲老則拽著鎖龍釘向後拉。


    多疼啊,昏暗當中隻看到明光的後背上的皮肉被拉扯而起,就像是一座小山包那般,那可是四齒的鎖龍釘,鐵齒拉扯起來的皮肉所造成的疼痛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承受住的。


    鎖龍釘所造成的創口處湧出了大量的膿血,順著鎖龍釘鐵質的尾端將雲老先生的雙手浸透。


    顧不了那麽多了,雲老先生的雙腳深深地陷入到了土壤之中,整個人還被明光帶著往前緩緩地走著。


    明光額頭上被汗水浸濕,豆大的汗珠不斷向下掉落,一陣一陣撕裂般地疼痛在自己的背部擴散開來。


    明光還是沒有就此罷休,他咬緊牙關,邁開腿向前一步。


    “咕咕咕……”


    鎖龍釘發出了奇怪的響聲,與其說是鎖龍釘發出的,倒不如說是鎖龍釘頭部的肉裏發出的這聲音。


    膿血流幹了,緊接著湧出來的是嫣紅的鮮血,鎖龍釘的鐵齒在裏麵撕開了肉,眼看著距離表皮你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雲老明顯感覺到明光的力量在飛速地流逝著,他意識到了明光已經體力不支,這也不奇怪,畢竟換作是誰,都不可能選擇這麽拔釘吧。


    “不要放棄,明光,不要放棄!”雲老大聲唿喊著鼓勵著明光。


    明光緊閉著雙眼,疼痛已經讓他的麵部扭曲到了一團,他聽從了雲老的鼓舞,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朝著前麵邁了半步。


    “咕咕咕……”


    鎖龍釘周圍傷口處肉都翻了起來,那四個角的鐵齒的倒勾都在皮膚上顯現出了輪廓。在明光背上的傷口,出現了點點地藍光。


    “再用力啊!”雲老也咬緊牙關,整個人頓了頓足。


    犀頭蠻越來越用力,它的一隻手都伸了進來在半空中抓握著。


    “吼!”


    明光一聲低吼,瞬間整個人頓時失去了拉力,“窟通”一聲摔倒在地。


    雲老一個浪嗆,仰麵倒地,他手中的鎖龍釘脫手向後飛去,落到了犀頭蠻張開的血盆大口之中。


    “嗑嗑嗑……”


    犀頭蠻貪婪地咀嚼著鎖龍釘,吃著鎖龍釘上掛著的肉,吸取著鎖龍釘上的血。


    看來明光的血肉對犀頭蠻來說可謂是無上的美味,所以才在它看到藍光的時候更加狂暴的理由吧。


    “明光,明光小友!”


    雲老躺在地上,犀頭蠻的頭部就在他的頭頂,不過犀頭蠻似乎對雲老並不感興趣。


    明光一動不動,像是死掉了一般。


    “明光,明光!”


    雲老手腳並用地爬起身來,爬到了明光的身旁,他拍了拍明光的脊背,除了明光背上那碗一般大小的空洞,裏麵血都不流了。


    “我治死了人……”


    雲老呆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樣的局麵。


    犀頭蠻繼續向裏,它吐露著長長的舌頭,這舌頭從後麵過來,甚至觸碰到了雲老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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