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迴就迴,我馬上進了小田田的辦公室,告訴他我要迴家,請他批假。小田田當然不願意,他問我是不是因為曆史老師的事,叫我別放在心上,曆史老師就是那樣的人,明天他自己都不會記得了。我說不完全是這件事,我是真的想要迴一趟家,不會耽誤很久的,就是迴去一下。小田田要我說個理由,我說我就是想要迴家,他不批,我就待在辦公室不走,課也不去上,我們就這麽對峙了整整一節課,最後他終於妥協了,給我批了假條,一再要求我要按時迴來,到家後要給他打電話。我什麽也沒說,拿上假條就衝了出去。

    什麽也沒有收拾,隻是到車棚取了自行車。

    出了校門一下子覺得好輕鬆呀,空氣都變得那麽好唿吸了。我騎得很快,不是想要抓緊時間隻是為了發泄。

    一路上老有人看我,因為闖紅燈差點被交警叔叔抓。還好我跑的快。

    離開城市,世界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兩邊是排立的白楊,這時候它們的葉子還嫩嫩的,翠綠翠綠的,綴在枝頭,煞是可愛。一路上老是有麻雀唧唧喳喳的吵鬧,我忽然很羨慕她們那麽自由,那麽快樂。

    兩邊的地裏是早已返青的小麥,綠油油的泛著葉浪,有幾個農民正在地裏收拾野草,這樣的環境多好,沒有高考,沒有做不完的作業。

    很快我就迴到了家裏,媽媽問我怎麽跑迴來了,我說沒事想迴來一趟,馬上就走。她問我是不是逃課了,我說不是,拿上電話就給小田田撥了過去,告訴他我已經迴家了,媽媽才相信我。但是她一直追問我為什麽迴家,我沒告訴她,也不想告訴她。

    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水,吃了幾口饅頭就騎著自行車要走。

    媽媽拉住我的後座,不讓我走。她覺得我是發上什麽事情了,我終於開始崇拜一個做母親的心思了,總是可以一眼看穿自己的孩子。

    但是我還是不想告訴她,我想找我的外婆,我隻想跟她一個人說。

    見她始終不肯放手,我就說,“媽,你放手,我隻是想去看看外婆。隻是想跟她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迴學校,你放心。”

    媽媽這才把手放開,但是我分明看到她眼裏的失落,她其實想要我把事情講給她聽的吧,有哪個媽媽喜歡自己的女兒什麽都不願意告訴自己的呢?但是我家的情況就是這樣,媽媽了解我,她知道我不想說的話就是怎麽逼我我也不會說一個字的,就讓我走了。

    我的車子轉了彎,我迴頭還看到媽媽站在大門口望著我。心裏頭忽然酸酸的,但是我沒有停下來,在沒有迴頭。

    外婆的墳還是跟新墳一樣,上麵沒有一顆雜草。外公的就不一樣了,長滿了青草,還開了幾朵不知名的小花。

    我給他們磕了頭,摸摸外公外婆的墓碑,好涼。我們那裏的墓碑都是不貼相片的,隻有字。但是我可以清楚的記得他們的樣子,他們抱著我微笑的樣子,那麽溫暖,那麽舒服。

    我跪在他們麵前,隻是看著兩座孤墳就已經忍不住眼淚流出了眼眶。

    我說外公外婆,我好委屈。她為什麽要那麽對付我,我明明已經跟她道過謙了,可是她還是那麽恨我。外公外婆,我被那個老師罵的好慘,這我都不難過,我難過的是大家都不相信我,隻是因為那個女生哭了,就一切都是我的錯了,這究竟是為什麽?我想不通,我很生氣,可我不知道到底在生誰的氣。

    我一邊哭一邊說,把事情的全部經過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給他們聽。風輕輕吹到我臉上,就像他們聽到了我的話,為我擦淚。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跪了多久,直到想要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腿根本不會動了,完全麻木了。我一直掙紮著要站起來,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都還是站不起來。

    這時候有人的手伸到我的腰上,抱我起來。我一迴頭,是媽媽,她的雙眼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了,她應該一直都在這裏吧,隻是她什麽時候跟著我的,我卻不知道。

    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看過我的媽媽,原來她真的老了,我站起來都和她一般高了,記得以前都是仰視她的,什麽時候,她變得這麽小了?為什麽我一直沒有察覺?不小心看到媽媽的白頭發,原本以為隻是那麽一兩根,誰知我一碰那一屢頭發竟發現那些黑發下麵的發根全白了,沒有一根是黑的。我的心忽然針紮一般的疼,這就是我的媽媽,她為了我們變成了這副樣子,可是我還在逃避她,什麽都不想告訴她,她為了知道我的心事還得跟蹤我,一直遠遠地站在我身邊,聽著我跟外公外婆說。為我心疼,扶我起來。

    猛然覺得自己有罪,是個徹頭徹尾的罪人。隻關心自己的看法,卻不知道自己早已傷害了懷胎十月把我生下來,一直默默看著我成長的媽媽。

    我們迴了家,媽媽做了頓好飯,我吃了。要走了,媽媽說到了學校不要跟那個女生生氣,有的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這世界上哪能沒有點不順心的事,問心無愧就好。要做的有骨氣。

    我點點頭,騎上了車子。

    迴學校的路上我騎得不快,隻是腦子裏裝滿東西。不再是自己受得委屈,而是我的媽媽,我覺得她好偉大,從來沒覺得她這麽偉大。她知道我委屈,卻沒有大聲的罵人幫我出氣,隻是告訴我,做事情要做的有骨氣。

    其實她的心裏比我還要不平吧?不然她就不會哭得比我的眼睛腫的還要厲害了。

    越想越出神,我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進了城,到了十字路口。更不可能注意到迎麵開來一輛車。就在我聽到一陣激烈的鳴笛聲,才注意到自己快撞上了,可是這時候好像已經沒有路可以躲了,我在路中間,前後都是車。我隻能閉上眼睛,因為不想看著自己就這樣死去。

    砰的一聲巨響,我知道自己撞到迎麵來的那輛車上了,我以為我死了,就睜開眼睛,可是我沒事,隻是身子趴在了人家的車窗上。這一下路口的交通是完全癱瘓了。交警跑過來看我有沒有事,司機也下車看我,我看看自己的腿,也不疼,也沒有紅腫,就叫他走了,反正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錯。

    隻是我的自行車已經完全廢了。

    司機大叔還算客氣,給了我兩百塊錢叫我把自行車修一下才走的。

    離開路口沒走幾步就覺得腿開始死命的疼,我抹開褲子一看,膝蓋早已腫的跟茄子一樣了。這一下路是走不成了,眼看著就要到學校了,現在我怎麽辦?坐在路邊看著身邊破敗不堪的自行車,我哭笑不得。

    還好一位好心的阿姨肯借她的手機給我用,我才給米米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出車禍了,現在走不了路,在學校附近的路口,叫她出來接我。聽電話那邊的動靜就知道正在上課,可是米米還是馬上就來了。我問她上的什麽課,她說數學課,小田田也沒多問,隻是叫我趕緊把你弄醫院去。沒過一會白sir帶了幾個男生也來了。

    一幫人七手八腳的把我弄上一輛出租車,直接送我進了區醫院。

    檢查了半天說是輕微骨折,沒什麽大問題。大家才放心,因為我們是高三學生,醫院就沒讓我住院,包紮好了就叫我走了,醫藥費是誰出的我至今都不知道。

    迴到學校我卻暫時進不了教室,因為爬不來樓梯。女生又沒人背得動我,男生背我的話肯定被小田田瞪死。

    我隻好呆在宿舍裏,還好她們都挺照顧我,一日三餐的伺候著,筆記也幫我記著。小田田來看過我,氣得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但是臨走還不忘叫生活老師多照顧著我。眼看著就要高考了,這是他對我說的唯一的話。

    晚上那個女生來看我了,給我買了很多東西,雖然她沒有說什麽,但是我已經不再生她的氣了,看她的樣子大概被嚇壞了。

    其實一個人在宿舍安靜的看書也不錯。

    米米把她的電話給我留下來,叫我有事就打電話找她們,我笑笑說能有什麽事,她沒再跟我廢話把手機丟給我就走了。這丫頭就是這樣,連關心都不會表達的稍微溫柔點。

    不知道小麗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他打過電話來。我跟他說沒事,隻是一點小傷,他說要我放鬆點,吃好點就好的快。李東輝居然主動把自己的筆記借給我看,這倒是讓我很意外,當然更多的是感激。

    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家裏,可是媽媽好像真的有心電感應一樣,把電話打到宿舍,幸虧她們走的時候把電話挪到我床邊,不然我恐怕接不到那通電話了。

    告訴媽媽沒事,她好像不放心,一個勁的追問,我隻好說有點小感冒,可能是在墳地裏沒注意給吹的,她才肯罷休。

    張哲也叫人送來了慰問品,說實話,這小子還真是不錯,都這份上了還這麽關心我。

    我的腿迴複的很快,大概過了一個禮拜就可以活動了,去 校醫院換藥的時候醫生說沒什麽事了,再過幾天就可以進教室上課了,大家才算鬆了一口氣,看來我的病連累的人還真是不少,這讓我覺得很幸福很幸福。

    等我真的進了教室才知道,班裏又少了幾個同學,都是那些插班生,他們都迴自己原來的學校了。

    教室裏顯得很空,小田田幹脆叫人把多出來的桌椅放到教室最後麵的角落裏,讓沒有同桌的同學湊到一起,這樣一來,教室的後麵變得好寬敞,曾今隻能過一個人的空間一下子變得可以翻跟鬥了,心裏頭就空空的,很不舒服。

    韓維說,馬上就要第二次模擬考了,考完了大概她也該迴去了,我才抬頭看看倒計時牌,原來五十多天了,她好像是說過高考前四十天會迴去,沒想到這麽快。

    靜茹把我的座位收拾的比我在的時候還整齊,看來我不在的時候,小丫頭一個人挺孤單的。

    即便是我已經差不多可以自己活動了,他們還是看著我不讓我隨便亂動。

    翟天這小子又跑過來出我的洋相,看著我的腿,笑著說,“哎,豬,要是你再把這雙小短腿給撞廢了,你的身高可就到這了……”臭小子還在自己腰上比劃給我看,越看越欠扁,要不是我腿疼,我肯定一腳踹過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實實在在的三十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追峰的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追峰的雲並收藏實實在在的三十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