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人微微皺眉,看著麵相普通、年齡似乎不大的安吉,嗓音低沉而嘶啞,淡淡地迴問道“我上午有事出去了,不知先生是來買鐵器還是修補鐵器呢?”

    “哦……金艾師傅,我不是您的顧客,我是喬萊介紹來跟著你當學徒的……?”安吉沒有說下去,他還不知道金艾是否會答應,而且,他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

    金艾走到爐灶旁,在一張老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聽安吉這麽一說,他側起頭,眯起眼睛看著安吉,嘴角微微扯動,似乎是在笑。

    安吉被金艾金艾看著,開始有些不自然了,他緊張地問道“金艾師傅,您收學徒嗎?我可以吃苦……”

    “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金艾順了順脖子,整個人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語氣依舊淡淡的問著

    “安吉,十二歲了”。安吉迅速迴答了金艾

    “你說是喬萊介紹你來的?”

    “是的,金艾師傅”,安吉想給金艾留個好印象,盡量保持了謙恭

    “你年齡不大,雖然發育很不錯,可是,鐵匠這行的苦,你吃得下嗎?”

    “可以的,我可以的,金艾師傅,隻要您給我機會……機會就行”安吉本來很激動地,他想著證明自己能行,但說著說著,就沒了底氣,畢竟,抉擇權在人家手裏

    金艾雙眼死死盯住安吉,就好像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一般,直盯得安吉渾身如針紮,他才收迴那殺人的目光。

    “給……免費勞力……我為什麽不給?”金艾沉默了一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取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那扇後門,轉身看著安吉,說道“從今天,你住左邊的房間,三個月後,要是你還能堅持住,我就收你為徒,我隻管吃住,沒有工錢。”說完穿過後門走了進去

    安吉聽到金艾答應給他機會,高興得差點沒跳起來,哪裏還顧得其他事情,立馬扛上東西跟著金艾走進了後院。

    院子不大,總共三間房,兩件住房,一件客廳。院子裏鋪滿了青石板,中央開有一口井,看起來相當古老,井旁靠近牆的地方有間鎖上了的小木屋,安吉立刻猜了下,那裏定是儲藏著珍貴的礦石……

    金艾隻吩咐安吉自己收拾妥當,就迴到前麵鋪子去了,安吉足足花了一個下午,除了把自己房間物品整理好,還把整個院子打掃了一遍,包括客廳和金艾的房間,除了那間進不去的小木屋。

    晚飯時,金艾先是表示了感謝,但隨即便用一貫淡淡的語氣告訴安吉,他自己的房間自己會收拾,以後那裏就不用麻煩安吉了。不過安吉並不在意,他更關心的是,明天清早開始,就要學習打造鐵器了……

    …………………………………………………………

    血荊大陸上,大多地方四季分明,春日裏花開蝶舞,夏天到綠樹成蔭,秋風起喜迎豐收,冬寒至冰天雪地。

    幾場風雪,幾度花開花謝,時光荏苒,三年就這麽匆匆過去了。

    紮克班城同三年前相比,更添繁華,商隊往來,終日不絕。

    城西某處巷子中,一家鐵匠鋪裏,傳出“叮當……叮當……”連綿不絕的打鐵聲。

    鐵匠鋪有些老舊了,屋中間有個大大的爐灶,旁邊一個身材高大、肌肉隆起,赤裸上半身的男子正揮動巨大的鐵錘,一下一下,頗有節奏地敲打著鐵砧上燒得通紅的鐵塊……

    爐火高高燎起,把周圍映得通紅,男子身上掛滿了汗珠,加上本就黝黑的皮膚,稍一定格,就像極了一尊銅像,隻是那張同樣黝黑的臉上,還有尚未退去的稚氣。此人正是三年前進入鐵匠鋪的安吉。

    隨著安吉的鍛打,一個巨大的鐵劍模型逐漸呈現,鐵塊也慢慢便迴原本的黑色,安吉伸直了腰,擦了擦頭上的汗,拿起一把大鐵鉗,將劍坯送迴爐火中繼續煆燒……

    趁著這點空閑,安吉拿起了灶台上的水壺,靠在柱子上休息……

    …………………………………………………………………………

    現在的安吉,鍛造本領已經在金艾之上了。黑鐵礦與青銅礦的鍛造,安吉可謂是登峰造極了,甚至有一次,金艾接的一單秘銀兵器的鍛造,安吉也按照金艾告知的步驟,把它打造得幾近完美。

    其實說來,安吉幾乎是紮克班城最有名氣的鍛造師了。對於三年後會擁有這樣高的成就,安吉絕沒有想到,金艾則把這歸結為安吉在鍛造方麵所擁有的極高天賦所致。

    想起三年前,剛剛拿起鐵錘的那段日子,安吉也十分感歎。他自己也不明白,十二歲的自己哪裏來的那麽堅強的意誌力。

    那段日子,不僅安吉稚嫩的手臂吃不開那麽沉重的負擔,每日揮錘後酸痛的直掉眼淚,連筷子都拿不動;而且安吉的手上的水泡也可謂是破了又長,長了又破,每天破皮下的嫩肉一觸錘柄,就痛得鑽心。但他還是咬緊牙關揮動鐵錘,在金艾小錘的引導下,一錘緊似一錘的敲打著。

    那時安吉唯一堅信的就是:自己早就一無所有,能爭取一點兒算一點兒。

    金艾規定的三個月到來之際,安吉已經能吃得住每日不消停的揮錘鍛造了,手上也長滿了厚厚的繭子,並且對於大多數常見鐵器的鍛造方法也有所記憶,彼時的他已經算是得心應手了。

    金艾看在眼裏,心裏無比歡喜:這個孩子不簡單呐!同時也為安吉小小年齡吃得下這樣的苦而無比震驚,是哪裏來的如此強大的動力支持著他走下來啊?

    當安吉跪在金艾麵前,用稚嫩嗓音叫出師父的時候,一向待人冷淡,不為萬事所動的金艾也忍不住心情澎湃起來。

    金艾從沒見過如此耐勞吃苦,並且在鍛造方麵如此有天賦的學徒。他心裏亮堂得很:別說自己趕不上他,恐怕鍛造界十年百年才出得此等人才吧?

    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大禮啊!原本因妻子棄家出走,人生落寞而變得頹廢的金艾,居然開始對自己和鐵匠鋪的明天充滿了期待。

    從那時開始,金艾開始改變了,人不在懶懶散散,開始到處接鍛造訂單了,對人也和善了起來,當然,他對安吉也佷好,就如同自己親生兒子一般照顧。

    鐵匠鋪在二人的努力下,生意一天勝似一天,金艾看在眼裏,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因為這三年來的小小成就,安吉二人在鄰裏間的名聲相當不錯。就連巷口開小酒館兒的禿頭皮戈裏,也對金艾客氣了許多。

    這皮戈裏可是附近出了名的鐵公雞、老算盤,他獨自帶著自己的十四歲的孫女經營著這家酒館,生意還不錯。安吉未進入鐵匠鋪前,金艾偶爾也會到他的小酒館兒喝上幾口,解解苦悶。

    有一次金艾喝酒忘了帶錢袋,十七個銅幣的酒菜錢他想暫時先欠著,皮戈裏的孫女夢娜自然是同意的,小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心腸也好。哪知,正在廚房忙著德爾皮戈裏聽見了,提了把菜刀就衝出來。

    不僅趕著金艾穿越整條巷迴鋪子取了錢,迴去時還一路罵罵咧咧,說金艾是極不要臉,騙吃騙喝;並警告他沒錢別再踏進他的酒館兒半步。

    這事情鬧得,動靜也不小啊,附近鄰裏自然都知道了,於是皮戈裏就被冠上了上訴的“美名”。

    但不知什麽原因,他特別喜歡安吉,每次安吉跟著金艾去他酒館,他都喜笑顏開,熱情招唿,金艾幫著安吉分析:這死老頭子估計是看上他了,想讓他去做孫女婿。

    安吉當然會激動到手足無措,一遍又一遍瞅著金艾,生怕金艾是騙他的。要知道,安吉早就在心底暗戀夢娜,隻是氣短自卑身份地位,長得又不好看,而人家姑娘家條件可是不錯,不敢說出來。

    夢娜偶爾也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去鐵匠鋪看看安吉,這次,她的理由是,煎鍋底變薄了,要加鐵。

    這還真是個牽強的理由,有哪家會嫌煎鍋底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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