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安吉做出了離開加納德,去紮克班的決定。這個決定是鎮長無意間促成的。

    喬萊以前在城裏混營生時,結交過一位經營鐵匠鋪的朋友,名叫金艾。幾天前,喬萊因公務去了趟城裏,和金艾見麵敘了敘舊,得知金艾正在為招收學徒難發愁,要知道幹鐵匠這行又苦又累,前途還不甚好,出於朋友義氣,喬萊允諾迴到加納德一定為金艾覓得一人。

    安吉聽了,立刻就要前去,喬萊不允許,說不希望安吉去吃苦。然而安吉卻是堅持要去,他的理由是:我已經一無所有,我想出去,也許還能看到我的父親。

    眾人啞口無言,可心裏都明白,安吉是想離開這裏了。這裏是生他養他的地方啊,但給於他更多的是傷心、難過,不堪迴首啊。

    至於找老安吉這一茬,大家並沒有多言,大家心知肚明,幾十年來鎮裏出去應征的男子,還未見誰迴來過,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這件事,隻是出於對安吉的好,無人說出來罷了。

    奧庫起先也是不同意,他怕安吉太小,去了紮克班城可是連個熟人都沒有了,萬一別人欺負他,那麽生活就會很苦難。但是安吉堅決要去,態度十分堅決。

    奧庫夫婦見勸不動安吉,隻好替安吉收拾行李。給他塞了滿滿一大一包的醃肉和幹糧,也幸好安吉個頭大,才拿得動。

    奧庫從家裏拿出了一套自己結婚時訂做的,一直都舍不得穿的衣服,他見安吉來來去去就一套衣物,馬上要去了城裏,那裏不比鎮上,怕不方便。

    夫妻倆還從家中僅有的積蓄中,拿出了一枚銀幣,三十銅幣給安吉。安吉死活不收,最後還是奧庫嬸嬸狠狠訓了他才勉強收下了。

    走的前一天,安吉去了母親墳前,一個人默默坐了一整天,深夜才返迴奧庫家中。

    第二日安吉拜別鄉親們,坐上了進城的馬車,這車是來鎮裏收購獸皮,迴城時正好順路,最主要的是它是免費的。趕車的約森和鎮裏人混都很熟了,多少年來一直是他來收購獸皮。

    約森和老安吉也算熟識,知道安吉家的遭遇。因此他對安吉十分友好,一路上都照顧著安吉。直誇安吉能幹。

    十三裏的路程,那匹老馬足足走了兩個時辰。遠遠地,安吉已經看見了巍峨的城牆,雄偉地聳立在大路前方。安吉心情澎湃起來了,城市啊,馬上就要看見了。

    馬車漸漸走到城樓下,高大城樓頓時讓人產生一種壓抑感。安吉抬頭看了看,城樓足有數丈高,再看那城門也有幾丈高,幾丈寬,門口還有許多穿著鮮亮鎧甲的兵士站崗。安吉心中不停地感歎著眼前一切的新奇,四處張望個不停。

    “嗬嗬”約森看見安吉這般,輕輕笑道“安吉啊,這就是城市啊,進了城,更漂亮啊”約森頓了頓說道“金艾鐵匠鋪在城西邊上,我呢正好要經過那裏,順路送你過去好了。”

    “謝謝約森大叔”安吉嘴上答應著,眼睛隻管看向旁邊。

    紮克班城市規模不是很大,但是,地處要道,十分繁華,街道縱橫,商鋪林立,人車往來,川流不息。

    前唿後擁,十足富態的貴族車隊緩緩而行;身背長劍的劍士三五成群,穿著華麗武士裝束,驕傲的遊逛;不時還有奇裝異服的商隊匆匆而過。

    安吉哪裏看見過這些,眼睛瞪得大大的,轉都不敢轉動,生怕錯過了什麽。嘴裏不停地喊著“約森大叔快看……快看……”叫聲引來路人怪異的目光,安吉見狀,嚇得立馬閉了嘴。

    約森倒隻是“嗬嗬”笑著,並無責備。

    在途中,安吉他們還遇見了一隊巡邏的士兵,個個鎧甲鮮亮,著佩劍,胯下騎著高頭大馬,趾高氣昂的經過。安吉覺得,就連那些馬匹似乎也很是神奇,小孩子的腦海中開始幻想著自己穿鎧甲騎馬遊大街的情形了……

    馬車停在了一個比車略寬的巷子口,巷子中間有家鐵匠鋪很是顯眼,門口一個人高的招牌,上麵寫著個大大的“鐵”字,這正是安吉要去的金艾鐵匠鋪。

    約森跳下馬車說道:“安吉,到了”,說完替安吉把行李搬到了車下。

    等安吉下車來,約森捏了捏他的肩膀,說了聲保重,便迴到馬車上繼續趕路。

    “謝謝你,約森大叔,祝您好運!”安吉衝遠去的馬車喊道。搬起行李,轉身朝鐵匠鋪走去。

    離鐵匠鋪還有好幾步,安吉就聞到一股的炭火燃燒的味道,鐵匠鋪看上去很寬敞,隻是年深日久,外牆已經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就連門口掛起的簾子也被煙熏得灰不溜秋了……

    安吉費勁地把行李轉到了另一個肩上,快步走過去,掀開了簾子。鋪子內部缺少光線,很是昏暗。安吉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了,趕緊調整了下,感覺稍微可以看清裏麵的情形了,就朝裏喊了聲“有人嗎?我是來當學徒的”。

    半響沒有迴音,安吉隻得在喊一聲“有人在嗎?……我是來做學徒的,有人嗎?……”依舊沒人迴答。想了一下,確定沒人在,安吉抬腳向裏走去。

    頓時,一股股滾滾的熱浪夾著嗆人的煙塵撲麵而來,安吉很不適應,放下行李,蹲在地上咳嗽不止,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卻再也不敢大口吸氣了。

    借助屋子右邊灶台上的油燈,安吉對屋裏的布置大概有了了解。鐵匠鋪子內很寬闊,左邊是成堆的各種礦石和材料,左邊有兩個巨大的木架子,都有三層,擺滿了打製出來的鐵器,有刀劍,有生活用具。

    而屋子中間,一根粗大的柱子直頂房梁。旁邊有個巨大的爐灶,其中還燃燒著熊熊火焰,似乎不會熄滅。爐灶邊有一大一小兩個鐵砧,鐵砧上胡亂靠著幾把鐵錘。往裏點,是一個很大的水池。安吉知道那是淬火用的,他曾在鎮裏見過流浪鐵匠替人修補鐵器。

    安吉閑著沒事,在鋪子裏東蕩西晃,這兒摸摸,那裏看看,把屋子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看見有扇門通向屋後,但是給鎖上了。

    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人迴來,顧客也沒見來過一個。安吉肚子早餓的咕咕叫 。他估計已經過了中午了。隻好從包中摸出一塊幹肉,靠著牆坐下,啃了起來……

    肉是醃製的,並且風幹了,安吉啃了一會覺得口渴,就站起來到處找水喝。正找著,簾子嘩的一聲被掀開,走進來了一人。

    安吉見門外進來之人,年歲五十上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穿著一件的油乎乎的汗衫,身上一股淡淡酒味,估摸著他便是金艾了,慌忙擦擦了嘴,把剩下的半塊醃肉塞進袖口,小心的問道“您是金艾師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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