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被推進了戰場,她裝作驚慌失措躲來躲去巧妙的躲開了別人的攻擊,雖然躲開了,但是最後卻有些悲催,因為她躲避中被迫來到了中間,身處中心,四麵八方都正在激烈打鬥,她趴在地上才勉強躲過被殃及,可是要出去卻不太可能了。


    唐楚躲在一塊開采出來的大石下麵,大石頭比她人還高,她背靠石頭蹲在地上,手心是一塊鋒利的石刀,冷漠的看著麵前這些人打鬥,她需要的隻是防守。


    唐楚的退讓並沒有讓那些人因此而放過她,一個人對方陣營的人將龍哥的人殺掉了,掉轉頭就開始尋找目標,好死不死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的唐楚,看她‘怯懦’的樣子,嗜血一笑,拿著手中的鐵鍬就走了過去,一直走到唐楚的麵前,然後揚起手中的鐵鍬狠狠的鑿下去。


    唐楚怎麽可能死在這樣的人手裏,看著鐵鍬落下,手中的石塊馬上就要脫手,就在這一瞬間,一個人突然衝出來將那個殺紅了眼的人撞開,然後一把拉起地上的唐楚跌跌撞撞的走,唐楚驚了一下看著來人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蕭雲崢?


    在這樣混亂的戰場中不受傷顯然是奢侈的,蕭雲崢本來腿就殘缺,打起來本來就吃虧,身上臉上到處都是傷口,一件破爛的衣服都變得血跡斑斑,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牽著唐楚,兩人又是走在這混亂的戰場中,他根本沒有手來自衛,很快就挨了幾棍子,又添了幾條傷口。


    唐楚避開那些打過來的兵器,目光一直看著蕭雲崢,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救她?因為知道她是女的?還是因為他說的那個什麽用餌來釣大魚?為了一隻魚餌需要做到這個地步麽?


    戰場持續了半個時辰,駐守的士兵姍姍來遲,等到他們將所有人分開製止的時候,地麵上已經躺了不下百人,而站著的多多少少都是傷,傷亡不可謂不慘重鼷。


    蕭雲崢把唐楚救出來就離開了,唐楚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會了石屋,沈卓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差點懷疑自己早上看到他醒來是錯覺了,走過去坐到石床邊:“哎!醒醒!我跟你說火點事兒!”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唐楚眉心一緊,伸手推推他:“醒醒!”


    沈卓越依舊沒有睜眼的跡象,唐楚覺得奇怪,目光終於正視沈卓越,這才發現他的臉頰有些不正常的紅暈,伸手一探,滾燙的溫度讓她心驚:“怎麽會這樣?”


    這些天她也有擔心沈卓越因為傷口發燒,可是這麽多天都沒有燒,如今醒來了怎麽會燒呢?


    這裏的條件實在是不好,唐楚能做的辦法就是解開沈卓越的衣服撕了衣擺用布擰水給他拭擦,一直擦一直擦,擦到他整個人都完全冰涼為止,等了一會兒確定他的燒退了,唐楚整個就累癱在了地上。


    抬頭看看屋外刺客已經天黑了,摩挲著起身去找吃的,可惜如今這裏遍地都是傷員,因為打架鬥毆所以今天的饅頭都取消了,所有人都得餓肚子。


    唐楚餓得胃都縮成了一團,可是在這裏哀嚎和可憐都沒有用,她隻能忍著!


    一夜的輾轉難眠,唐楚因為饑餓很早就醒了,醒來之後起身去燒水,離開門口的位置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也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麵黑色繡麒麟的旗幟,本來灰敗的心情瞬間升了起來,麒麟黑旗那是----禁衛軍!


    唐楚嘲諷一笑,她對蕭雲修恨得那麽深,可是沒想到現在她居然隻能仰仗他才能脫困,真是諷刺!


    雖然很不想這樣,但是唐楚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如此了,燒水都沒了心情,避開傷患聚集的地方從後麵繞了過去,她必須要離開這裏。


    黑衣銀甲的禁衛軍將禁地之外的一片地方團團,中間一片地方鋪開地毯擺上了太師椅,頭頂上明黃的華傘耀眼奪目,竟然是蕭雲修親臨!


    唐楚趴在一塊高出的石頭上,這個地方距離那裏不過三丈,剛好可以將下麵的盡收眼底,而這塊石頭處於峭壁,從下麵看根本看不到這個平台,這是她偶然間發現的,前兩天用來偷懶,沒想到今天還派上了大用場。


    蕭雲修從後方度步而出,優雅的坐在椅子上,華蓋的陰影落在他身上,讓他那一身黑色的龍袍更加的暗沉,威嚴而懾人。


    他穩穩的坐在那裏,目光落在前方,似乎在等待著什麽,唐楚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一隊禁衛軍押著兩個人過來,看清那兩個人影唐楚眼眸一縮,是蕭雲崢和錢雯雯,蕭雲修要見他們!


    她記得蕭雲崢說過他想見蕭雲修,這是他的目的達到了麽?


    兩人往這邊走來,蕭雲崢一瘸一拐還算穩沉,但是錢雯雯卻明顯情緒激動,很快超過了蕭雲崢來到蕭雲修麵前,雙膝一屈跪了下去:“皇上!求你讓我看看我的孩子!”


    唐楚震驚在原地,孩子?錢雯雯的孩子?如果她有,定然也是和蕭雲崢的,可是她從未聽說錢雯雯有過孩子啊?她這些天一直不能理解的就是錢雯雯的事情,記憶中的雯雯姐雖然溫柔但是卻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反而性格剛烈,仗義豪氣,可是她如今寧願受這樣的侮辱也要活下去,定然會有原因,她以為是雯雯姐愛著蕭雲崢,可是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孩子!


    蕭雲修淡漠的看著錢雯雯,沒什麽情緒的低聲迴了錢雯雯的話,因為聲音太小唐楚聽不清,她仔細辨別他的唇部動作:“你會見到的,不過不是現在!”


    錢雯雯激動的扯住蕭雲修的衣擺:“我求你了,就讓我看看孩子,就一眼,就一眼可不可以?”


    錢雯雯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很快額頭就紅腫出血了,石頭後麵的唐楚捂著嘴才讓自己不出聲,她的雯雯姐啊!


    蕭雲崢走上前沒有下跪,滄桑的眸子平靜的看著蕭雲修:“皇上聖駕親臨,庶人蕭雲崢不勝惶恐!”


    蕭雲修輕睨著他:“看來你在這裏過得很好,不需要朕擔心了!”


    蕭雲崢一躬身:“一切都拜皇上所賜,庶人還未感謝皇上呢!”


    錢雯雯看看蕭雲崢又看看蕭雲修,依舊隻有那一句:“我想見我的孩子,隻要讓我見見,不管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求求你了!”


    蕭雲崢低頭沉默不語,那箱蕭雲修頓了一下,下一刻抬手一揮,一把刀從侍衛手中飛出來落在錢雯雯麵前:“朕準你去見他!”


    “什麽?”錢雯雯震驚的猛然抬頭,下一刻驚喜的笑開:“真的?我可以見到我的孩子了?”


    錢雯雯驚喜得不敢相信,然而她的笑意嘎然止住,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剛剛那把刀從她的背後穿透腹部,刀劍橫在前麵,上麵的血鮮紅奪目,痛意傳至全身,錢雯雯卻連慘痛都叫不出來,緩緩轉頭看向那握住刀柄的人,她的丈夫,蕭雲崢!


    “為什麽?”淚水瞬間濕了眼眶,模糊了視線卻依舊睜大眼想要看清對麵之人:“為什麽連孩子最後一麵都不讓我見......為什麽......”


    “雯雯姐!”唐楚親眼看著這一幕心疼得無以複加,曾經失去的痛在這一刻升騰,她已經顧不上其它,快速躍下奔過去,直接衝過禁衛軍進去一把抱住倒下的錢雯雯:“雯雯姐!”


    錢雯雯躺倒在唐楚懷中,目光有些不解:“你......叫我什麽?”


    “雯雯姐!”唐楚緊緊抱著她:“不是你讓我教你雯雯姐的麽?你還說你比我大,以後要一直照顧我的,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錢雯雯看著唐楚許久許久,忽而一笑,然後轉頭看向蕭雲修:“皇上!這樣我可以去見我的孩子了麽?”


    蕭雲修目光複雜也不知道看的是錢雯雯還是唐楚,沒等他說話錢雯雯就捶了頭沒了聲息,唐楚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錢雯雯在自己懷中咽氣,而她什麽都做不了!


    如果......如果她不是有所顧忌,如果她不是接受不了自己看到的畫麵,如果她依舊把她當做自己曾經的雯雯姐,如果她早點跟她相認,是不是就不會這個結局了?


    “沈三小姐?”蕭雲修顯然對在這裏看到唐楚還是有些意外的。


    唐楚卻根本聽不到他的話,而是將錢雯雯背上的刀一寸寸拔下來,輕輕將錢雯雯的屍身放下,然後舉刀對著蕭雲崢,淒聲質問:“你為什麽要殺她?你有什麽資格結束她的生命?”


    蕭雲崢並沒有絲毫悲傷也沒有絲毫恐懼,他看著地上的錢雯雯,聲音飄渺:“她需要一個解脫!”


    唐楚握刀的手在顫抖,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但是她刺不下去,她做不到,他是雯雯姐的丈夫,她也沒有資格殺他,而她最該殺的人就在自己身後,可是她卻不敢出手。


    “哐當!”手中的刀落地,唐楚雙膝跪地,雙手捂臉,眼淚從指縫中流落下來,為什麽要這樣啊,一份悲傷,雙倍的痛。


    唐楚傷心不已,沒有注意到蕭雲崢離開,倒是錢雯雯被兩個士兵抬上了擔架蓋上了白布,似乎早就知道她會死去一般準備好了東西,唐楚愣愣的看著錢雯雯被抬走,目光空洞無神。


    也許是唐楚的情緒太不掩飾,蕭雲修想要忽略都不可能,他從椅子上走下來蹲在唐楚的麵前:“三小姐跟她很熟麽?怎麽這般傷心?”


    唐楚聽了他的話瞬間心生警惕,猛的轉頭看著他,看到那近在咫尺的俊顏,那日刺客之辱還曆曆在目,他早已不是她可以看透的人了,唐楚緩緩垂下頭,聲音如蚊鳴,悲傷呐呐道:“我跟哥哥無端端被送進這裏來,這些日子若不是雯雯姐晚上給我送饅頭和藥草我早就死在這裏了,雯雯姐是個好人,為什麽,為什麽她要死?”


    “你跟你哥哥?”蕭雲修眉心皺起:“你們怎麽會被送來這裏?多少天了?”


    唐楚‘委屈’的抹抹淚水,心思一轉幽幽開口:“我被刺客劃開了衣服,心裏難受就自請前來孝慈庵清修,晚上孝慈庵裏來了群番邦人,我嚇得跑了出來,後來遇見追來找我的哥哥,哥哥跟番邦人打了起來,番邦人太厲害,我們就一起跑,一直跑到暈過去,醒來以後就在這裏了!”


    蕭雲修的眼中劃過厲色,目光劃過唐楚的臉,下一刻直起身吩咐:“傳蘇淮來見我!”


    唐楚聽著蕭雲修的話有些驚訝的看向他,相處十年,她對蕭雲修的情緒是了若指掌,他似乎生氣了?


    沒等唐楚想清楚原由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麵前,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虎口處帶著薄繭,那是蕭雲修經常練劍留下的,蕭雲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先起來吧!”


    唐楚看著眼前的手失神,這樣的角度,這樣的畫麵,那麽的似曾相識,這是他第二次這般將手伸到她的麵前,第一次是那個午夜,她滿懷感激的伸手握住,她以為自己得到了救贖,可是最後卻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十年生死迷局至今未解,如今這雙手又遞到了她的麵前,她卻不敢再握上去了。


    蕭雲修看著唐楚許久失神以為她被他的身份嚇住了,目光落在她呆呆的臉上,不知為何心中一軟,下一個彎腰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有點潔癖的他甚至都沒在意她滿身的泥垢和怪味,直接抱著她往車輦走去。


    “啊!”唐楚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唿,懸空的恐懼讓她下意識的捉住蕭雲修的衣領,然而當她看到自己的手的時候又失神了,以前每次突然被蕭雲修抱起她也是這般的緊張,總喜歡揪著他的衣領靠在他的胸膛,這裏就是她心的港灣。


    身體換了,可是靈魂卻還記得清清楚楚,多麽諷刺!


    “請放我下來!”唐楚聽到自己聲音冷硬的說到。


    蕭雲修腳步一頓,隨即繼續往前走,同時對身旁跟著的血銀道:“派人去裏麵找找,把沈卓越給我帶出來!”


    血銀低頭:“是!”


    蕭雲修不理會自己,唐楚一把握住他的肩,一個翻身趁其不備從他的懷中跳了出來,然後她聽到了“哢擦”一聲,瞬間痛意傳遍全身,眼淚也落出來了,唐楚不想一直落淚的,可是實在是太疼了,眼淚都不受控製了!


    蕭雲修也反應過來,看著她蹲在地上,隨即一拂衣袖直接從她麵前走過,仿佛在嗬斥她的不識抬舉。


    唐楚的腳實在是太疼了,她也不知道要去那裏,所以幹脆坐在地上,這裏人都是禁衛軍,她不能在這麽多男人麵前解開鞋襪,所以隻能坐著,默默忍受著這疼痛。


    就在唐楚疼得麻木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一個禁衛軍帶著一個身著官服的人來了,唐楚一眼就認出了他,蘇茹薇的父親蘇淮,不知道是不是唐楚的錯覺,她看到蘇淮再看到她的時候眼中露出一抹失望,失望什麽?失望她沒有死麽?


    蘇淮站到臨時帳篷的門口:“微臣蘇淮求見!”


    “進來!”裏麵傳來蕭雲修冷沉的聲音。


    蘇淮掀開簾子進去,從唐楚的角度隻能看見他下跪就被簾子遮住了,裏麵的聲音唐楚隱約可以聽見,似乎是蕭雲修質問蘇淮為何沒有告訴他沈家的人在裏麵?後來蕭雲修嗬斥了蘇淮一頓將他罵走了,蘇淮走出來陰鬱的看了唐楚一眼,然後恨恨的轉身離開。


    唐楚看到他的那一眼就明白了,她怎麽忘了,她現在叫沈清菀,沈家的嫡女,而蘇淮是蘇氏的哥哥,貴妃的舅舅,視她這個嫡女為眼中釘似乎再正常不過,她記得蕭雲崢說有人拿走了他們身上的物品才將他們丟進來的,她的身上別的沒有,但是卻有一直禦賜的玉簪,若是這些東西到了蘇淮手裏,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誰。


    換句話說,其實蘇淮知道她和沈卓越在這裏,也許就是他的人看到了暈倒的他們然後又不敢直接下殺手,所以將他們送來這個流放罪惡的地方自生自滅,悄無聲息的死去。


    那麽蘇淮如果沒有上報,蕭雲修又是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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