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神秘人放出話說,他要來蘭城,還說,如果誰能找出他是誰,就能要求他做一件事,任何一件事。而且,如果同時能迴答他三個問題,迴答的又令他滿意,就能成為他的主人。

    這樣的消息一經傳開,就引來江湖上的軒然大波。雖然有人不相信,但更多的人躍躍欲試。所以,最近一個月,蘭城裏多了無數的武者在街上穿梭。不僅武者,還有商人巨賈,官宦子弟。說到這裏,我突然明白了,永康帝來,多半當真是為了神秘人。但是,為了一個迷霧樣的人,放下繁忙的政務,值嗎?

    一個月來,蘭城裏的人互相猜測,但一直沒聽說誰準確地找到了神秘人。所以,猜測還在繼續。

    知道的我都已說了出來,永康帝聽完隻是點點頭,這些蘭軒是知道的,難道,他沒有問蘭軒?還是,他覺得我應該知道的更多?

    望向窗外,天已漸漸黑了下來,蘭軒與永康帝不再聊神秘人,而說些趣聞,江湖的,商界的,還有政界的。朱浩然卻隻是坐著,認真的聽。我也靜靜的聽他們說,不想多語。

    早上醒來的時候,太陽已高掛天空,這是我的習慣——貪睡。昨晚,蘭軒與永康帝聊到深夜才離開,我這個主人也隻好陪著。隻是,有些不明白,在王府聊豈不是更好?

    抬頭看又是個好天氣。簡單的吃些東西,為蘋果套上鞍具,帶上雪花黑夜,高高興興地又出發了。

    出了城門,走不多久,就是鬱鬱蔥蔥的林區。我喜歡這樣,當初選擇留在蘭城,就是因為它是這片山林的門戶。

    蘋果駝者我走在古老的官道上,雪花黑夜在前麵歡快的嬉戲,道路上影影錯錯是光的影子,斑斑點點印在心裏。遠處是重疊山巒,一重遠於一重,一層高勝一層。

    抬頭看向天邊,陽光有些刺眼,竟激起好勝之心,挑戰耀眼的光芒,直到頭頂的太陽,在我眼中成為暈黃的圓球,才肯收迴執著的念頭。看著前路是一片茫然,這時才閉眼輕笑自己,何必如此倔強,反倒委屈自己。

    眼睛還未恢複視物,蘋果卻停了下來,眼前一片模糊,隻聽到黑夜“嗚嗚”的警惕叫聲。黑夜很少這樣的,它與雪花天生靈性十足,除非它們認為危險,不然,它們最多是發出警告。

    隱隱約約見一個黑影向我們走來,近了,也清楚了,是一個蒙麵黑衣人。眼前漸漸恢複清明,首先看到的是一雙細長的眼睛,閃著冷漠的光芒,然後是腰間斜挎著的一把長刀。蒙麵人停下並靜靜的站著,如一尊塑像直嵩在我們麵前。

    看著麵前的人,突然想到古月,都是劫路的,前麵的這個才是專業的呀!

    打起精神,承接蒙麵人射來的無情眼神,內心裏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小心地從蘋果身上下來,走到雪花黑夜之間。我不怕沉默,但這時候的沉默卻很壓抑,而且很莫名其妙,所以,我問他。

    “你,搶劫?”

    聽到我的問話,蒙麵人發出一聲冷笑,眼睛裏仍是無動於衷,手卻已經放在了刀柄上,並一步步向我逼近。看他做為,自是知道他要的是我的命,不是錢,但是,思前想後,卻沒發現哪個我接觸過的人想要我的命。

    思籌間,蒙麵人已經到了麵前,雪花黑夜擋在我前麵,看他眼中的堅決,我沒有逃的餘地,那麽,我也不會再多說多想什麽。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我也不做待宰羔羊。

    蒙麵人緩緩抽出刀身,刀尖著地,也不理我身旁有他,便提刀攻擊,斜削我雙腿,出招之快,讓我無從反應。我本就不會武功,倉促之間能看清他的攻勢目標已感幸運,反映躲避確是不能。眼看刀刃就到腿上,說時遲,那時快,黑夜斜刺的撞上蒙麵人的腰間,才讓刀尖險險從腿上走過,最終膝蓋上的衣褲還是被劃破了。

    蒙麵人被黑夜急急一撞,失了準,沒能得手,也是一驚,但隻多瞄一眼黑夜就繼續進招,這中間我後退一步,黑夜腳剛著地,蒙麵人的刀又橫切到身前,這時雪花躍起去咬蒙麵人的手腕,蒙麵人雖又是一驚,但已有了防備,他抬起腳踢向雪花肚子,像是料定雪花無法躲避,雪花也本應躲避不及的,但隻見雪花四腳快速集中在一起,竟平穩及時的踏在蒙麵人飛來的腳麵上,且借力一躍更高,襲向蒙麵人麵門。

    我又連退幾步,終於暫時離開了刀鋒,這時蒙麵人不得不迴救,他左手持刀鞘擋在麵前,右手微一轉,刀鋒向裏勾去,腳下步子後移,而黑夜也攻向他小腿,他應該是想到了黑夜的攻擊,隻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吧,所以他眼中才會一驚再驚,前後不能兼顧。他不理身後的黑夜,卻更用力地對付雪花,他眼中多了殘忍,刀上多了淩厲。

    眼看雪花在劫難逃,但就在黑夜抓到蒙麵人的腳踝,刀鋒觸到雪花皮毛的時候,雪花卻憑空消失了,接著是蒙麵人大叫著摔在地上的聲音。

    雖說是,有守有攻,但從蒙麵人攻擊開始,到他倒地結束,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蒙麵人不理會明顯脫臼的腳踝,隻是直直看著麵前——雪花消失的地方。我也不解地看看那塊空白,又看看不甚著急的黑夜,以致沒注意到身邊何時多了一個人,直到衣袖被拉了拉,並有聲音在喚,“玲姐姐,玲姐姐。”

    這時我才向發音的地方找去,撞入眼睛的是一個一頭雪白頭發的五六歲的可愛小娃娃,娃娃一臉的委屈,眼裏潛藏著淡淡的恐懼,而她的眼眸竟是淡紫色的,跟雪花黑夜的眼睛一樣,淡淡的高貴。這時我心中突然一亮,終於明白,昨天我為什麽會有種怪怪的感覺,原來是古月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看到雪花黑夜的紫眸而驚奇,他甚至都沒有多看它們一眼。

    我正自思量,衣袖又被拉了拉,我迴過神,看著小娃娃,她委屈地眨著大眼睛,顫顫的對我說,“玲姐姐,我是雪花呀!”

    雪花,雪花!雪花?那條可愛的靈犬?我皺眉看著眼前這個自稱叫雪花的小娃娃,看著她眼裏的誠懇,我漸漸相信她就是剛剛消失的雪花,但是……雖然傳說中這世間有仙神妖鬼的存在,但傳說也隻是傳說吧,此時,讓我立時相信,有困難!

    黑夜像是了解了我的想法,它鄭重的走到我麵前站定,雪花拉拉我,讓我仔細看。隻見黑夜周身慢慢彌漫出一層黑霧,而它麵上也顯出痛苦的表情,黑霧越來越濃,範圍慢慢變大,直到看不到黑夜的身體,沒有任何聲響,黑霧覆蓋的範圍又有大慢慢變小,直至一個小人大小才停止變化,到了這個時候,黑霧開始變淡,一個小小身影逐漸顯現出來,黑霧沒了,身影清晰了,竟是雪花一般大小的黑發紫眼的小娃娃。黑發娃娃看著我脆脆的叫了一聲:“玲姐姐。”

    這時,我再說我不相信,那絕對是騙人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娃娃,除了頭發一黑一白,其他一概一個模樣,隻是我不解的是,幹嘛都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我,不會是怕我把它們扔下不管吧,這麽不相信我,真該打,哼!

    “你,過來,”我拤腰指著黑發娃娃說,“以後不叫你黑夜了,叫你阿夜,知道嗎?”黑發娃娃看著我,木然地點點頭。然後我又對白發娃娃說:“以後就叫你小雪,記住吆。”看到白發娃娃用力地點點頭,我才又歡快地對他們說道:“好了,我們可以迴家了。”

    聽我這樣說,兩個小娃娃才又展露笑顏,不過卻不隨我走,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輕聲問:“玲姐姐,他怎麽辦?”

    這時我才想起還有一個蒙麵人呢。看向蒙麵人,隻見他僵直的躺在地上,似乎不能動彈,正疑惑不解,身邊阿夜的聲音響起:“是我用靈術把他定住了。”是了,他們自是會靈術的。

    蒙麵人恨恨地無悔地看著我們,而我卻被他身邊的長刀吸引,撿起長刀仔細地觀看,終於肯定自己沒有看錯,長刀捱近刀柄處有一個飄逸的小字“魂”。魂,追魂,江湖上神秘的暗殺組織。我放下刀,不用向蒙麵人證實,是知道追魂的人,都知道那個魂字便是他們組織的標誌。追魂,神秘的暗殺組織,這個組織一旦接受某一個暗殺任務,就會天涯海角的進行追殺,不管那對它自身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它都不會停止,直到完成接到的任務。有人說,追魂之所以叫追魂,是因為,他們不僅追殺人,還追殺未泯滅的魂魄,所以,追魂是公認的恐怖組織之一。

    聽說追魂中的高級殺手,武功都是神秘莫幻的,不可抵擋,看來,我們今天遇到的這個蒙麵人,隻是一個低級殺手。我,是幸運的。

    我很幸運,這是肯定的,但是,這個蒙麵人該怎麽辦呢?我想了一會兒,決定把他帶迴“江湖”,他應該有不可告人的過往,才會去做殺手吧!把他帶迴去,說不定還能順便研究一下追魂組織。可是,如何讓他乖乖跟我們走呢?算了,直接問他。

    “那個,我們不想殺你,又不想放你走,所以決定讓你跟我們迴‘江湖’,你,去嗎?”

    “去。”

    出乎意料,絕對出乎意料!他都沒考慮就答應了,這怎麽可能呢?

    “你不考慮一下嗎?”於是我不解的問他。

    “不用考慮,放開我吧,我跟你們迴去。”

    “為什麽?”

    “我喜歡你。”

    “什麽?”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仍一動不動地躺著,細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那眼神裏表達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但那眼神讓我,在潛意識裏想逃。

    “那你還是不要跟我們迴去了。”我堅定地對他說,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跟小雪阿夜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麵對麵地坐下來,拋開蒙麵人,高高興興的探討起了他們的變身。

    原來仙神妖鬼怪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小雪阿夜他們修仙,如今已經400多歲了。

    聽他們說,我們生活的空間中,存在不少隔絕的界,每界之間隻有通過超大的力量才能打開互通的界門,而如今我們能接觸到的隻有三界:人界,天界,地界。而我們就生活在人界。

    人界不僅有人,還生活著其他各種生物,是已知的三界中物種最多的一界,也是最平凡最有潛力的一界。

    人界的非人類可以通過修煉擁有靈力,靈力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改變自身結構,化身為人。因為人的身體結構,能使修煉事半功倍。所以非人類最先的修煉目標,就是人身。

    小雪阿夜講了很多,時間很快流逝,又該迴家了,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麽的豐富!

    迴到“江湖”,店裏已經開始掌燈,今天蘭軒沒有來,但卻來了一個我渴望已久的人。

    看到我迴來,小天急忙迎過來,他一邊擦去額上的汗水,一邊對我說,“玲姐,有位大叔等你很久了。”

    “哦?”又是什麽人啊?

    “我們問他是誰,他不說,問他有什麽事,他也不說,但是他說等你迴來了,見到他就明白了,所以我們就把他安排在樓上了。”

    “好,你先去忙吧,我就上去,哎——等等,在哪一間啊?”

    “月神。”說著,小天頭也不迴的向遠處的一桌客人跑去。

    大堂裏,又是坐無虛席。

    我已經讓小雪阿夜和蘋果從後門迴去,這裏這麽多的人,我可不想他們引起騷亂。

    二樓,我推開“月神”房門,來見等我的人,不知道會是誰。進門看到的先是一個背影,靜靜的坐在那裏,有些孤獨,有些蒼桑,也,也有些熟悉。我心裏開始了不平靜,會是他嗎?等了那麽久,終於等到了嗎?會不會,會不會又是失望呢?

    我站在那裏,不再往前走,我希望是他,希望不要再讓我等,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的激動彷徨。

    他也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慢慢的迴頭,這一次,激動不再會萎縮,隻有空前的泛濫,是他,我一直等的那個人。他的容貌沒有變,依舊刀削斧鑿俊朗迷人,黑發也像以前一樣懶懶的灑在肩上,隻是那眼神變得更加的深沉。

    他看到我,嘴角扯起歡快的笑容,並蔓延到臉上,眼睛裏,他的眼神終於開始明亮,變得溫柔,多了寵溺。

    “小玲兒……”

    “何叔……”

    以前一直不知道喜極而泣是怎樣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淚水不受控製的一湧而出,而笑容也脫韁了似的在臉上馳騁,但心裏,卻是酸酸的,還有些痛,有些甜。

    何叔快步走到我麵前,一遍遍擦拭我洶湧的淚水,揉揉我的頭,輕哄著。

    “小玲兒,不哭了,看何叔找到你了,不是嗎?乖,不哭了……”

    “何叔,”我收住淚水,抬頭看著他。

    “嗯,”

    “您叫什麽名字啊?”

    “小玲兒,怎麽突然問這個?”

    “如果我知道何叔的名字,就不會不知道要到哪去找您,何叔,您說我是不是很笨,以前我都沒有問過您的名字。”

    “小玲兒一點都不笨,是何叔不好,沒想過要告訴你。”

    “就是,所以我一直告訴自己,等何叔找到我,我一定要先知道何叔的名字,何叔,您叫什麽名字?”

    “嗬嗬嗬,何顏,我叫何顏。小玲兒,你放心,何叔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真的嗎……”我正要問問何叔是如何找到我的,卻被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

    “我看不見得。”

    尋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人站在窗邊,他身上穿著一件大鬥篷,遮住頭臉,唯露出一雙泛著寒光的眼,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們。

    何叔看著他,皺起眉,並把我慢慢拉到他的身後,才冰冷的問道:“閣下,找誰?”

    “哈哈哈,白玲姑娘,這是暗主命我給你送來的請帖,請姑娘隨我走吧。”說著他輕飄飄的扔來一張卡片。

    雖然輕飄飄的,但何叔卻把它彈開,釘在身邊的門框上。我看去,那是一張漆黑的長方形卡片,漆黑中鑲著一個血紅的“暗”字,這是?這是暗夜的邀請卡——暗卡,怎麽會?

    暗夜跟追魂一樣,是江湖上很神秘的組織。如果說追魂是一個殺手,那暗夜就是一個強盜。暗夜從不講道理,他們看上了什麽東西,會發出暗卡,讓人自動把東西奉送給他們,不然他們就會遞出索命卡(血殺卡,同樣是長方形卡片,以血紅為底,上麵嵌著漆黑的“殺”字),大開殺戒,殘忍霸道。這些年被殘殺的拒收他們邀請卡的人,豪俠惡霸,商賈官仕,多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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