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答應。


    沒名沒分的,迴什麽家,哪裏是他家?


    禮拜一,我終於迴到了闊別已久的家,老徐提前幾天就幫我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幹淨清爽,看著就比醫院舒服。


    因為我剛恢複,老徐怕有閃失,陪著我住了幾天,每天洗衣做飯伺候我,像個賢惠的小媳婦。


    “唉,這麽賢惠,便宜時光了!”我躺在床上歎息道。


    老徐正旁邊疊衣服,聞言頓了一下,悵然若失地抬起頭。


    “遠晴,也許是我多想,我覺得,他眼裏根本沒別人!”她說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隱隱有些害怕,害怕時光有一天會影響到我和老徐的感情。


    “怎麽會?”我故作輕鬆地調笑,“那天你掉金豆子,人家還給你遞紙巾呢!”


    “你想多了!”老徐慘淡一笑,說道,“紳士風度而已。”


    “……”這個敏感的話題,我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怎麽說都好像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見過太多好閨密因為男人鬧崩的例子,我不想我和老徐也這樣。


    “你歇著吧!”老徐說道,“我出去買點材料,中午給你做炸醬麵。”


    “好!”我點點頭,又加了一句,“開車去,外麵太陽大。”


    老徐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不是說男人大多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卜嗎,怎麽我遇見的都這麽死心眼呢?


    時光表麵看起來很隨和,實際上也是很倔強的,老徐想要得到他的心,絕非易事。


    那我該不該插手呢?


    如果我選擇冷眼旁觀,老徐會不會對我有意見?


    如果我選擇幫老徐,會不會傷了時光的心?


    哎呀,真是愁人!


    我愁的頭發都快揪禿時,老徐迴來了,我聽到她開門的聲音,起床走出來迎接她。


    “這麽快就迴來了?”我說道,“都買的什麽菜?”


    老徐沒理我,一隻手拎著菜,一隻手攥著張紙,臉色蒼白。


    “怎麽了老徐?”我問道,走過去要接她手上的菜,她卻把紙遞給了我。


    “哪來的?”她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什麽呀?”我不解道,接過紙打開,竟然是那張按照劉波的供訴模擬出來的畫像,我記得我好像放在手套箱裏的,她怎麽看見了,而且,看見就看見,怎麽活像見了鬼似的?


    是怪我不給她看嗎?


    “這是我從警局拿迴來的,忘了給你看,怎麽了?”我問道。


    老徐看看我,又看看畫像,嘴唇顫抖著說道,“這是周自偉!”


    什麽?


    我心頭狂跳,不可思議地看著老徐,她臉色還是那麽蒼白,眼神卻很堅定。


    “是周自偉,我不會認錯的!”她再次給予我肯定的答複。


    我萬分震驚,重新去看那畫像,雖然隱約是有那麽幾分相似,但我仍不敢確認就是周自偉。


    “你,怎麽看出來的,一點都不像……”我說道。


    “恨得深了,自然就能看出來!”老徐說道,牙齒咬的咯咯響。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讓我有些始料不及,我揉了揉腦袋,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無論如何都靜不了。


    是啊,費盡心機想找到的真相,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浮出水麵,讓我怎麽能平靜?


    “老徐!”我顫抖著喊道,卻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麽,我不禁想,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安排,才讓周自偉成為我們兩個共同的仇人,殺父之仇,殺子之恨,到底要怎麽報,才能同時解了我們的心頭恨!


    “遠晴,我……”老徐情緒也很不穩定,放下手中的菜,說道,“我心裏很亂,你自己做飯吧,我迴去冷靜冷靜……”


    “可是……”我還想說什麽,她已經打開門,頭也不迴的走了。


    也罷,讓她去吧,我不也一樣需要冷靜嗎?


    我頹然坐在沙發上,四處摸索著找煙,找了半天沒找著,才想起自打受傷,已經兩個月沒抽過煙了。


    心裏亂的要爆炸,拿起手機胡亂翻,想著要把這個震驚的消息告訴誰,不知道是出於哪種心理,我並不想第一時間告訴時光,既然如此,連陸九橋也不能說,猛然間看到了周自恆的號,心裏一陣揪痛,周自恆,怎麽辦?怎麽辦呀?


    翻來翻去,最終打給了“萬裏”,我已經等不及給他發信息,然後再等他迴電,這個過程太漫長,我會等瘋的。


    結果電話響了半天,根本沒人接,我打了兩遍,隻好無奈放棄,有種想要摔手機的衝動。


    過了大約一刻鍾,“萬裏”給我迴電了。


    “什麽事這麽急?”他問道。


    我心裏憋著一股氣,再聽那個惡魔之聲,不禁火氣噌噌往上冒。


    “你到底是有多見不得人?”我怒吼道,“說是盟友,卻真實的聲音都要掩飾,你究竟在搞什麽鬼?”


    那邊沉默一刻。


    “你,在生氣?”過了一會兒,萬裏問道,“誰惹你了?”


    “你,你惹我了,你們都惹我了!”我大聲喊道,“你們都是壞人,壞人,沒一個好人,滾吧,都滾吧,我不要你們幫,死爸爸的是我,我一個人來報仇好了,不要你們了,不要了……”


    我隻顧著發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麽,喊到最後,隻覺得頭痛欲裂,捂著腦袋哭了起來。


    萬裏在那頭沉默著聽我哭,直到我徹底平靜下來。


    “哭好了,就和我說說吧,到底怎麽了?”他低聲問道。


    “我知道那個畫像是誰了。”我說道,吼了一通,哭了一場,心裏平靜多了。


    “是誰?”萬裏在那邊遲疑了一下。


    “是周天成的大兒子,周自偉!”我說道。


    萬裏突然又不說話了。


    “你怎麽不說話?”我問他,“我找到了兇手,你難道不該為我感到高興嗎?”


    “高興,我當然高興。”萬裏說道,語氣卻很敷衍。


    “那我接下來該怎麽辦?”我說道,“是報警嗎?”


    “不不!”萬裏忽然急切道,“先別報,先別報!”


    “為什麽?”我奇怪道,“你不是說周天成跟你也有仇嗎,我報警抓他兒子,難道你不願意?”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萬裏忙解釋道,“我是說,周天成老奸巨滑,你現在隻是憑著一個人的口供找到了他兒子,並不能證明他也參與了,而且你這樣打草驚蛇,他肯定會想辦法把自己擇幹淨,就算是他兒子坐了牢,他仍然可以逍遙法外,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我想了想,他說的確實也有道理,周天成那個冷血又狡猾的老狐狸,如果周自偉被抓,他一定會不顧一切把罪過都推給周自偉,不會顧念半點父子之情。


    這點,從他安裝在周自偉辦公室裏的攝像頭就可見一斑。


    “那我接下來該怎麽辦?”我說道,“周天成那麽小心謹慎,如果不借助警方,我怕我沒辦法從他身上找到證據。”


    “慢慢來,不著急。”萬裏說道,“這迴你要聽我的,千萬不要告訴你那個警察朋友,一告訴他就肯定會驚動周天成,知道嗎?”


    “知道了。”我說道,“我盡量忍著,但我萬一忍不住,還是要告訴他。”


    “好,你盡量忍,哪天忍不住了,再給我打電話。”萬裏說道,“現在,你就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傷養好了就迴去上班,隻要你還在那裏上班,總是有機會的。”


    “那好,那我明天就迴去。”我說道,忽然一愣,問他,“你是怎麽知道我受傷的?”


    他那邊卻掛了電話,也不知道聽沒聽見我最後的問話。


    我有心再打過去,但想必他也不會再接,隻好把這個疑問記在心裏,等下次再問他。


    我放下電話,發了一會兒呆,看著被老徐丟在茶幾上的菜,歎息一聲,統統丟進了冰箱,然後泡了一碗麵。


    食不知味地吃完,倒在沙發上挺屍。


    千頭萬緒的事情,不知該抓哪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老徐打電話過來了。


    “遠晴,我想好了,我要去嘉豪上班。”她一開口,就是爆炸性的一句。


    “瞎說什麽呢你?”我被她嚇一跳,“你不是躲他都躲不及嗎,幹什麽又要主動湊過去?”


    “那是以前。”老徐說道,“現在我想通了,他這樣的人渣,隻有親手弄死他,才能完全結開我的心結,而且,我答應過你,要助你一臂之力,偏生老天爺安排的巧,我們的仇人都是他,這不正好一舉兩得嗎?”


    “不,老徐,我覺得你這個想法不成熟。”我說道,“我跟他的仇,和你不一樣,你跟他不但是仇,還有糾纏不清的感情,感情的傷本就難愈合……”


    “那就不愈合好了!”老徐打斷我,“遠晴,我已經決定了,你再勸也沒有用,我打電話不是要和你商量,而是要你幫我問問周自恆,看他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職位。”


    “老徐!”我為難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樣對周自恆公平嗎,他對我們掏心掏肺,赤誠相待,甚至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以身犯險跑到南桂去救你,而我們處心積慮地進嘉豪,卻是為了把他父親和哥哥送進監獄……”


    我一想到這,心就像針紮似的疼,恨不得現在就跑去周自恆麵前懺悔一番,求他的諒解。


    “所以,你是不願意幫我問了?”老徐漠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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