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307 後背標記


    大廳內。


    名義上的晚宴還在繼續,氣氛卻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眾人觥籌交錯依舊,隻是喧譁的聲音少了,警惕的目光多了。每個在大廳內走動的人,都會時不時地看一看某個方向——唐北堯就站在那裏。


    他在等人。


    「唐少。」下屬過來匯報,刻意壓低了聲音,「人剛走,已經派人去追了,很快就能把人抓迴來。」


    「嗯。」唐北堯淡淡應聲。


    他垂在身側的手掌握拳,又緩緩鬆開……幾次反覆之後,他的臉上隻剩一片漠然,再無波瀾。


    他不接受任何挑釁。


    所以,他需要一個交代。


    電話適時響起。


    「餵?」唐北堯看了眼來電號碼,按下了接聽鍵。他的眉頭微蹙,卻還是刻意往旁邊幾步,找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什麽事?」是送她迴家的保鏢打來的電話,他肯定得接。


    「唐少……」電話那端,保鏢的聲音有些慌。他還在扳動著方向盤,在漆黑又空曠的路上找來找去,「我們跟不上喬小姐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什麽意思?」唐北堯的聲音驟然一沉。


    什麽叫「跟不上」?


    「她坐了白十七的車,她們說有事情聊,讓我們在後麵跟。」保鏢如實敘述,他也是著急又茫然,「但是中途她們突然加速,跟飆車一樣,把我們甩了……」


    而白十七和喬慕,已不知所蹤。


    下屬說完,忐忑地等著唐北堯的指示。


    但是聽筒的另一端卻沉默著,唯有凝重的唿吸聲,彰顯著他的怒意……


    「唐少?」下屬請示。


    「嘟嘟嘟……」


    唐北堯已直接掛了電話。


    …………


    他撥了她的號碼。


    無人接聽。


    再打。


    已關機。


    唐北堯掛斷電話,眉頭明顯蹙緊。目前的信息太過有限,他一時之間無法判斷:是白十七帶走了她?亦或是她生了氣,不想再見到他?


    每一種,都有可能。


    每一種,都在挑戰著他殘存的理智,讓他越發被一種陌生的感覺侵蝕……


    唐北堯收起手機,走了出去。


    「放開我!」門口,那個買兇殺人的女人正好被抓迴來,嘴裏還在不住地叫罵,「你們會有報應的!你們等著,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她應該是經歷過一番掙紮。此時她的頭髮亂糟糟的披散著,身上的白裙子上,也帶著明顯的腳印,裙擺的好幾處,都明顯被扯破了……


    她比喬慕狼狽一萬倍。


    「唐少,人帶迴來了。」下屬過來匯報,差點撞上匆匆出門的唐北堯。


    「什麽?」唐北堯的動作頓了頓。


    他止步,轉頭去看那個女人,盯了數秒後,他似才想起來她是誰。然後,他抬腳走了上去。


    那個女人還在罵。


    她的眼裏越是驚恐,她叫罵得便越是難聽。


    「我就是變成……啊!」


    粗鄙的言詞,在一聲慘痛的尖叫之後戛然而止。唐北堯伸手上去,單手鉗住她的下頜,手指猛地往下一拉,竟直接卸了她的下巴……她沒辦法說話了。


    他在她麵前隻多留了一秒,留下一句——


    「她迴來,你活。懂麽?」


    …………


    喬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咳咳咳!」


    冰冷的空氣進入肺腔,她在一陣唿天搶地的咳嗽之後,終於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她肯定她睡了很長時間!因為她很餓,極度的飢餓,讓她在清醒之後,便能感覺到胃部的隱隱作痛。


    她撫著胃翻身坐起,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封閉的房間、窄小的窗戶、簡約幹淨的家具、還有她上迴踢在牆壁上的腳印……她記得這裏。這是海底實驗區,這裏是南溟上迴安置她的地方。


    可是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她想到了南溟那天的電話,說是要帶走她。


    但他怎麽做到的?


    她明明記得……


    「吱呀——」


    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來人的用力不大,門扉發出拉長的細響。喬慕下意識地看向聲源,隻見白十七正站在門口,手裏還拿著一個飯盒。


    「白十七?」喬慕錯愕。


    但數秒的呆愣之後,她所有的疑惑,頓時都有了答案。


    「你是k先生的人?」她喃喃出聲,用的已是肯定的語氣。


    她在睡過去之前,白十七遞給她的酸澀飲料;那天在禮服店裏,南溟的電話,白十七沒有絲毫的好奇……各種「不對勁」的細枝末節後,竟藏著這樣的真相——


    白十七……


    竟是南溟的人。


    這未免也太可怕了!


    「喬慕,」白十七牽強地笑笑,目光還心虛著望向別處。她沒迴答喬慕的問題,隻是把手上的飯盒往前遞了遞,「你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白十七!」


    喬慕猛地從床上跳下來。


    飢餓連帶的虛弱,讓她的身形搖晃了一下。可她顧不上這些,氣憤地直接抓住白十七的衣服:「為什麽?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白十七不答。


    「你睡了幾十個小時,先吃點東西……」她還在低喃,執意要把飯盒遞上來。


    「我不吃!」喬慕氣憤一揮,直接把飯盒打了出去,她帶著濃濃的諷刺,一字一句地反問,「這次裏麵加了什麽?你們又想讓我睡多久?」


    「啪!」


    飯盒掉下,裏麵是金黃鬆軟的小蛋糕,此時也滾落了一地。


    「對不起,我必須帶你過來……」白十七的頭垂下去,嗓音很低很低,「喬慕,對不起。」


    「你被他威脅了嗎?」喬慕不敢置信地湊過去,她帶著最後的期盼,去看白十七的眼睛。她甚至壓低了聲音,詢問出下半句,「還是你有什麽計劃?」


    比如打擊南溟?反間計?


    然而都沒有。


    她隻在白十七的眼中看到了歉意,卻沒有看到絲毫的後悔。而且,白十七的目光澄澈,從頭到尾,她都很清醒,不像是被控製的樣子。


    喬慕失望地鬆手。


    接著,她聽到白十七肯定又平靜地迴答——


    「我沒有被威脅。喬慕,我忠於先生。」


    喬慕自嘲而笑。


    先生?


    果然,白十七連稱唿都變了,果然是忠於南溟。


    那白十七在唐門中的身份算什麽?這麽久以來,她和白十七做的每一件事……很多甚至是違背唐北堯的事……也都其實是和南溟有關?


    這種被欺騙的感覺,很不好。


    「你忠於他?」喬慕重複著她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頭,情緒陡然爆發,「那麽我呢?白十七,我們是朋友!」因為忠誠,她就要出賣朋友?


    「喬慕,對不起。」


    白十七給的迴答,隻有這句。她對她的歉意是真實的,但是她對南溟的忠誠也是真實的。


    「好,那你們想要幹什麽?」喬慕盡量調整著唿吸,她的眼眶有些酸,忍了又忍,把難過的眼淚憋迴去,「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瞎了眼,認錯了朋友。」


    白十七的身形一僵。


    「嗬!」


    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一聲嗤笑。南溟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


    「行了,你出去吧。」他朝白十七吩咐,待白十七離開之後,才抬腳進來,目光往地上掃了一眼,「……她隻是想給你送點吃的,沒什麽惡意。」


    南溟的手裏,同樣拿著一個飯盒。


    喬慕擰眉。


    她對白十七有錯愕、失望、難過,她沒辦法對白十七大吼大叫。但是她對南溟不一樣,她可以任意宣洩她的憤怒——


    「拿走!」喬慕語氣不善地沖他吼,「我沒想到你是這種卑鄙小人,而且說話不算話,為什麽又帶我過來?拿走!我不想吃你的東西!」


    她一口氣說完。


    南溟明顯愣了一下,他像是被她的爆發震撼到,隔了兩秒,才低頭看了眼飯盒,又迴過神來——


    「哦,你誤會了。」他開口,拉了張椅子坐下,「這份是我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飯盒的蓋子。裏麵是水蒸蛋和米飯,他當著她的麵,細細攪拌。


    喬慕氣得幾乎發抖。


    「你把我帶過來做什麽?」她捏著拳頭,忍著情緒開口,「而且非得用這種方式?和平相處不好嗎?你非得這麽針鋒相對……」越說,她的脾氣就越上來。


    「為了自保。」南溟突然打斷她,「保護你,也等於保護我自己。」


    喬慕被氣笑。


    「保護我?」她不屑,「我有人保護!況且,現在除了你對我不利,還有……」


    「唐北堯。」她的話剛說到一半,南溟再度打斷她,他報出這個名字,聲音也同樣是一沉,「他隨時都會殺了你。」


    什麽?


    喬慕愣住。


    這麽荒謬的話,她甚至想不到應對。


    「你在他的背上,看到過這個標記對不對?」南溟突然拿出一張紙來,上麵畫著某個暗紅色的圖案,「他不是普通人。他在覺醒,你感覺不到嗎?」


    「什麽意思?」喬慕的神色一凜,她這才不禁重視起來。


    她想要上去拿那張紙,南溟的動作卻更快一步,把紙張收了起來。


    他已將那份水蒸蛋和米飯攪拌均勻,此時把飯盒推過來:「故事很長,我想你需要吃飽,再慢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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