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306 殊途


    喬慕看得有些愣。


    直到唐北堯將某個人按上地麵,她覺得會鬧出人命時,才突然喊出聲來:「唐北堯,住手!」


    他的動作一頓。


    「饒命啊……饒命!」而地上的那個人,也抓緊了這個機會求饒,聲音急促又緊張,「我奉命辦事的,有人出錢讓我打死她,不關我的事……」


    喬慕心中駭然。


    出錢打死她?


    什麽人和她有這種深仇大恨?


    唐北堯已蹲了下去。


    「誰?」他詢問,說話的同時,單手扣住了對方的腦袋。他的嗓音冷清平靜,隻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便給人不寒而慄的威脅,讓地上的人不禁又是一下哆嗦。


    「是……是……」對方磕磕巴巴的,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隻是目光不停地在周圍遊移,顯得緊張又心虛。


    喬慕蹙眉。


    她想要過去詢問,但是還未來得及抬腳,地上的那個男人陡然痛吟,臉色變得極為痛苦難看……是唐北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加注了他的痛苦。


    「是江盛的小姨子!」這迴他沒有任何猶豫,脫口而出,「她給我們錢,讓我們替她出氣……饒命,疼死了……都是她一個人的計劃,讓我們埋伏在樓梯間的……」


    喬慕知道是誰了。


    她的腦海裏,迅速就浮現出剛才那個富太太的影像,她想起對方恨恨地說「我表姐昨晚自殺了」,「我在這裏敬她一杯,祝你們早有報應」……


    一定是她。


    也隻可能是她。


    「……整件事情,就是這樣的。」那個打手也正好把前因後果說完,哆哆嗦嗦著想要求饒,「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們這種人……」


    喬慕嘆了口氣。


    她想說「算了吧」,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甚至對方的求饒還沒說完——


    「咚!」


    一聲悶響。


    唐北堯竟按著對方的腦袋,像對付一顆籃球那樣,重重地磕在大理石地麵上。那個人的額頭瞬間就磕出了血,身體抽了抽軟下去……不動了。


    「別……」喬慕根本叫不住他,隻能震愕地看著這死生不明的人。


    唐北堯站起了身。


    他的麵色正常,經歷剛剛那場慘烈和暴戾,他的臉上除了有些不耐外,再無其他。他拍了拍略有褶皺的衣袖,活動了一下手指,然後向她走來……


    喬慕站在原地沒動,隻是這麽看著他。


    他的手上沒有血。她甚至能看到他的指骨,依舊是幹淨修長,但是這樣的一雙手,卻比他沾了滿手的血腥更加……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為什麽他看起來那麽「若無其事」呢?


    「你的……」他開口。


    在他伸手試圖碰她時,喬慕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唐北堯的聲音一頓。


    喬慕也這才發現,她的背正貼上洗手台的邊緣。剛剛那個被打壞的水龍頭還在噴水,她這麽一退,便把自己退入了一片水霧之中,水珠瞬間打濕了禮服。


    「過來點。」唐北堯的眉頭皺了皺,這迴直接伸手把她拽了過來。


    他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的手臂上。那邊剛才不小心挨了一棍,力道不輕,她的胳膊現在還有些麻,外層的皮膚也呈現觸目驚心的紅紫色……


    唐北堯打量了兩秒,又移動目光,打量著她略顯狼狽的禮服。


    「疼不疼?」然後,他開口,說話的同時,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用力攏了攏,淺聲補充,「……我不會讓你白白挨打。」


    一邊說著,他一邊攬著她,要帶她離開。


    喬慕點點頭,又連忙搖了搖頭。


    她的腦袋還是木的。


    特別是當她被唐北堯護著,緩緩經過這一地動也不動的人……她竟然不敢去細問:這些人傷得重不重?他們能被治好嗎?會傷重致死嗎?


    「唐少。」保鏢們聞訊,這時才匆匆趕來,恭敬又關切地叫人,「喬小姐。」


    除了他們,走廊上還有幾個晚宴賓客,大抵是聽到了動靜,才從大廳裏出來查看。此刻,這些人正站得遠遠的,朝這個方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沒事了。」唐北堯向那些保鏢迴應,嗓音有些冷淡。


    喬慕牽強地笑笑。


    她反射性地去撥了撥頭髮,當觸及滿手的濕潤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是多麽狼狽。她和那些人動過手,此時衣服又皺又髒,頭髮也是亂的,全身被水霧噴到,而且還濕答答的……


    就光晚宴來說,她丟盡了臉。


    真的,今晚……


    和她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


    「我讓人先送你迴去。」唐北堯在這個時候開了口,他倒是一點都沒在意別人的目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身上濕了,別著涼。」


    他把她交給了保鏢。


    後者會意,立馬要護送喬慕從側門離開。


    「你呢?」喬慕往前跟了一步,才突然反應過來。


    「我還有事要處理。」


    「處理什麽?」喬慕堅持,上前一步追問。她像是這才完全清醒,大腦從適才的一切中恢復過來,「處理買兇殺我的人嗎?你打算怎麽處理?」


    她問得直接,唐北堯的眉頭皺了皺。


    而保鏢則是一臉震驚,視線錯愕地在唐北堯和喬慕之間來來迴迴: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剛剛的動靜,竟是有人買兇要殺喬小姐?這也太囂張了……


    「你想怎麽處理?」沉默了半晌,唐北堯才緩緩出聲,語氣有些頹然。


    「我不想追究。」喬慕直截了當地迴答。


    「不追究?」


    「對,不追究。」


    氣氛又是一默。


    保鏢們的視線繼續來迴:這都什麽跟什麽?好詭異的對話……他們怎麽都聽不大懂?


    「江太太昨晚自殺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如此僵持了數秒後,還是喬慕率先開了口,「她不想屍骨無存,所以寧願選擇自殺。她已經死了。」


    她意有所指。


    她知道,唐北堯聽得懂。


    可是,她卻在唐北堯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惋惜、懊悔……甚至對於一個人的死亡,他半點情緒波瀾都沒有。


    「所以,」喬慕的聲音頓了頓,「我一點都不想追究。」她抬起頭,朝他伸手,心裏有她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期盼,「唐北堯,我們迴家吧?」


    她不想進入這種永無休止的報復。


    她對江太太有愧。


    她比任何人都想讓這件事翻篇!


    但——


    唐北堯沒有迴身,他沒有過來牽她的手。


    「送喬小姐迴去。」他隻是向保鏢命令,淺淡低冷的一句話,昭示了他在這件事上的堅持。頓了頓之後,他隻是向她承諾,「處理完之後,我就迴來。」


    「唐北堯!」


    她被保鏢攔了下來。


    …………


    喬慕幾乎是被保鏢「請」了出去。


    幾個人強製護送,她不得不走,無法再進入大廳。


    「喬慕?」有人叫她。


    喬慕一轉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白十七。她還穿著那身黑色的禮服,沒穿外套,站在那裏凍得夠嗆,連身體也微微有些打顫。


    「白十七?你怎麽……」站在這裏?


    「迴去嗎?」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白十七搶先,「你坐我的車吧,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好啊。」喬慕點頭,她的心情也不好,想找白十七聊。


    「喬小姐。」保鏢卻攔住了她,麵色很是為難地說明,「唐少吩咐過,讓我們送您迴去的。要不,你們……改天聊?」


    喬慕皺了皺眉。


    她不喜歡唐北堯事無巨細的做主,特別是在這種小事上也要霸道。


    「我坐白十七的車。」她堅持。


    「這樣,喬慕坐我的車,你們開車在後麵跟?」白十七也提議。


    保鏢這才作罷。


    …………


    車上。


    「晚宴不好嗎?」白十七的車速不快,一邊操控著方向盤,一邊轉過臉來問她,「你怎麽搞成這副樣子?」


    喬慕悶悶應聲:「發生了點事。」


    「怎麽了?」白十七漫不經心地問,順勢還遞了一瓶飲料過來,「心情不好就講講。」


    「還得從昨天晚上開始說起……」喬慕沒有多想,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但入口的感覺,卻讓她迅速皺了眉,「你這是什麽?好酸啊……」


    白十七沒迴答。


    下一秒,喬慕的表情轉為了駭然,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白十七,但是再說不出一句話,直接栽了下去……


    車廂內安靜下來。


    車外,還有保鏢的車,在後麵穩穩地跟。


    白十七抿了抿唇,伸手打開了急速強勁的音樂,然後猛地換檔,再踩重油門,車子一下子飛射出去……


    …………


    近郊。


    這裏空無人煙,風景卻是極好。車子停在這裏,便能眺望a市的夜景。


    白十七到的時候,這裏已停了一輛車,墨色的車身,完全隱匿在夜色之中。


    「叩叩!」


    她叩了叩後座的車窗玻璃。


    「先生。」玻璃降下,她恭恭敬敬地叫人。


    裏麵的人卻翻動了一下手掌,低低涼涼地丟出來一句話:「你遲了一個小時。」


    「對不起,先生。」


    「行了。」車內的人並未追究,「把人帶上,我們該走了。」


    「是。」


    車窗玻璃升上,阻隔了他最後自言自語的一句——


    「等他徹底覺醒,我們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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