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南侯府過的頭一個年,顧嫣然累得不輕。

    從前顧家過年,不過大家吃團圓宴再守歲。因顧家祖籍在福建那邊兒,就是祭祖也不過是磕個頭敬杯酒的事兒。可是平南侯府卻要開了祠堂,一套套的禮節。周鴻如今算是長房長孫,雖不承爵,可祭祀這事兒卻是講究個長幼有序,因此重頭也落到了他頭上,好容易等到開宴,夫妻兩個都累得不輕。

    團圓宴自然是開在平南侯一房,趙氏太夫人也從南園出來了。隻是三房人齊聚,也沒坐滿一屋子——人實在是有點少。

    大房不用說了,隻有小夫妻兩個。二房平南侯夫婦帶著一兒一女,也才隻四個人。三房更好了,周三老爺夫妻兩個,連個孩子都沒有。趙氏太夫人看來看去,心裏就不滿起來:“咱們家啊,還是人丁太少了。”

    周三太太的頭就低了下去。趙氏太夫人果然先把眼睛橫到她頭上,涼涼道:“我說老三媳婦,老三這今年都快三十了,你們成親足足的有十年了,這房裏還空空的,可像什麽樣子!”

    雖然有晚輩在座,趙氏太夫人可也沒給周三太太留半點臉麵。其實她平日裏也不過問這事兒,周三老爺又不是她生的,乃是她年紀漸長之後,老平南侯看上了年輕貌美的丫鬟,收了房生的,若是周三老爺斷子絕孫,她隻有看熱鬧的份兒,不過是就喜歡給周三太太心裏填堵罷了。

    被點名說到臉上來,周三太太也隻得站起來:“母親說的是,媳婦正替老爺物色好生養的丫頭——”她臉色已經紅得發紫,強撐著要往下說,周三老爺卻也站了起來,低頭道:“都是兒子沒用,身子差,如今正吃藥調養著……”

    這是把不生育的錯處攬到自己頭上了。趙氏太夫人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冷笑道:“看來我倒是白操心了,原還想著怕你沒個香火,好心提醒一句,生怕你這屋裏不賢惠耽擱了你,原來竟是沒人領情,還怕我罵了秦氏呢!”

    周三老爺立刻撲通一聲跪下了:“母親這樣說,兒子就無地自容了。母親是知道的,兒子這身子實在不爭氣。那年母親還送了個人過來,隻恨兒子無能,白辜負了母親一番操勞。”

    趙氏太夫人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周三老爺看起來老實得很,隻要她輕輕說一句,一準兒就忙著下跪請罪。可是那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的軟裏帶硬。當初她為了給周三太太添堵,是往周三老爺屋裏塞過人,可周三老爺卻不感興趣,雖然隔三差五也去姨娘房裏,卻是不怎麽碰她,更談不上有孩子了。今

    兒更好,這大年夜的,就這麽撲通一聲跪下,還扯到以前塞人的事兒上來,這個庶子,果然是年紀長了翅膀也硬了!聽說這幾年還謀了個什麽官做,敢是膽氣壯了,管不了了呢!

    “你既不領情,我也不操這心。”趙氏太夫人冷笑一聲,“快起來罷,說起來你也不是我生的,我也不好多管。你既喜歡斷了香火,我又能說什麽?不過看你日後到了地下,有沒有臉見你爹罷。”

    顧嫣然聽得心裏直發緊。太夫人這嘴可真是夠毒的。大過年的偏提起無後的事來給人添堵,添堵不成,又直接咒周三老爺斷香火,甚至連死後的話都說出來了!

    周三老爺卻是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多謝母親。”扶著周三太太坐下了,隻氣得趙氏太夫人直瞪眼。

    平南侯夫人笑了一聲道:“母親再等等,明年鴻哥兒小夫妻就能圓房,說不準再過一年,您就抱重孫子了呢。”

    周潤輕輕咳嗽了一聲,平南侯夫人便輕輕一拍手:“瞧我這記性,哪用得著再過一年啊,鴻哥兒這會房裏人就有身孕了,哎,鴻哥兒媳婦,謝姨娘是什麽時候生?那穩婆啊乳娘啊,可都備下了?”

    周鴻身子一動,顧嫣然已經伸手在桌子底下扯住了他,抬頭怯生生道:“多謝嬸娘了,連我們屋裏的姨娘都要勞嬸娘掛念著。謝姨娘是明年二月生,本該這幾日就先尋下,可是侄兒媳婦忙著盤幾個莊鋪的賬,就沒顧得上。”

    平南侯夫人嗤笑道:“鴻哥兒媳婦,不是我做嬸娘的說你,這莊子鋪子的賬再要緊,也沒有鴻哥兒的子嗣要緊,可別舍本逐末了。”

    “若是侄兒媳婦自己的莊鋪,自然不要緊的。”顧嫣然也衝著她陪笑,“可這都是二叔和嬸娘分給我們的家產,若是不盤清了,叫人說叔叔嬸嬸分的莊鋪連賬都不清楚,明白的人知道是侄兒媳婦不大通這些庶務,不明白的人,沒準要說叔叔嬸嬸的不是,就連莊鋪也不分個帳目清楚的過來。侄兒媳婦想,再什麽也沒有咱們侯府的臉麵來得要緊的,所以就先緊著盤賬了。”

    平南侯夫婦分長房什麽產業,她是不想計較的,可既然平南侯夫人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非要給她添些不痛快,那她也得反擊一下了,否則被人當成軟柿子,捏起來隻怕沒個完。

    果然,平南侯夫人瞧著她那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半晌沒說出話來。倒是周潤聽得刺耳,冷笑道:“怎麽,白分了你們那些莊子鋪子,倒還嫌棄起來了?”

    顧嫣然就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那些賬目,妹妹也知道?”

    周潤知不知道,顧嫣然不敢說,但她敢打包票,平南侯和趙氏太夫人是不知道的。

    給長房分了什麽家業,這兩人大概是知道的,對於隻分這些,應該也沒什麽意見。畢竟長房不是趙氏太夫人親生,而平南侯又素不喜歡周鴻。

    但是平南侯夫人不但少分家業,還把這些莊子鋪子都搬空,這事卻不能告人。周鴻雖過繼了,但在趙氏太夫人眼裏還是自己孫子,而平南侯,在周鴻立功得官之後,態度也有所轉變。他們兩人對周鴻,都不像平南侯夫人一般恨之欲死。若是這事捅到他們眼前去,不說別人,趙氏太夫人就算拿住了平南侯夫人的把柄,日後想起來就可以訓斥幾句是沒問題的。

    周潤還想說話,平南侯夫人已經給了她一個眼色攔住了,含笑道:“好了,大年下的,就別再提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了,再說下去,菜都要涼了。”

    她不提,顧嫣然當然也不會再提這些掃興的事。眾人落座,一道道菜就流水似地上來。用過了飯,眾人就在廳中守著說話。趙氏太夫人年紀大了,精力不足,守不得夜,給一群孫子孫女發了紅包,就迴去休息了。太夫人一走,三房人自然也都散了,各迴各家去守歲。

    顧嫣然是長孫媳,又是家裏如今唯一的孫媳,自然跟著侯夫人一起,將太夫人送迴了南園。等服侍太夫人歇下,兩人走到園子裏,侯夫人才冷冷地道:“你今兒提鋪子上的賬做什麽?分給你們的鋪子都是好地方的,你自己沒本事經營,難道也要怪別人?家裏分給你們這些產業,莫非你們還貪心不足不成?”

    園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各人帶的心腹丫鬟跟在後頭,顧嫣然也就不必跟她打馬虎眼了:“家業都是長輩們經營出來的,分多分少,我們都沒什麽異議。從前之事侄媳所知不多,但日後,我和峻之都隻想關起門來過個安穩日子罷了。嬸娘若是不生事,我們做晚輩的自然更沒有生事的道理。”

    侯夫人目光一冷,顧嫣然卻已經對她行了一禮,帶著丹青往兩府之間那道門走了。侯夫人死死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突然冷笑了一聲:“聽聽,她說什麽?想過安穩日子?”

    背後的知雨大著膽子低聲道:“夫人,如今二少爺已經分到長房去了,分給他們的東西也有限,侯府日後就是咱們三少爺的,夫人何必再跟長房鬥氣呢……”

    侯夫人咬著牙:“他害死我的淵兒,我怎麽能讓他好過!”

    知雨直想歎

    氣。夫人您想讓二少爺不好過,可,您又能做什麽呢?從前二少爺在西北的時候,都以為他年紀輕輕的,說不準就死在了戰場上,要麽就是一輩子做個大頭兵丁。誰知道二少爺九死一生的,居然掙了天大的功勞迴來。如今人家已經分去了長房,不必再受侯夫人這個嫡母管束,又娶了妻,少奶奶看著還是個能幹的,您還能怎樣呢?要說起來,您就不該讓二少爺過繼到大房去,這嬸娘和嫡母比起來,可是差得太遠了。

    “那日子也長著呢,誰知道後頭會有什麽事?”知雨小心地勸著,“如今咱們大姑娘和三少爺年紀都不小了,這親事才是最要緊的,夫人您何必為了個不要緊的人花那些心思,反而疏忽了要緊的人呢?”

    侯夫人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她處心積慮地把謝宛娘的事捅出來,卻沒能給長房帶來一絲半絲的風波,那小夫妻兩個,倒好似比從前還親熱了些似的。在分產一事上,她下了個大絆子,人家卻沒有半句怨言地接了,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最可恨的是,侯夫人暗地裏打聽過,那幾個鋪子走了大管事,居然還仍舊開了下去,甚至夥計們幹勁更足,將那些積壓的滯貨竟都快銷完了。

    連著兩件事都沒有整到周鴻夫妻,侯夫人也是一時半時的實在想不出什麽招兒了,才時不時的要拿謝宛娘出來刺一刺顧嫣然,可惜就是這些,人家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怎不讓她憋得難受?

    “夫人——”知雨看四周無人,大起膽子又多說了幾句,“奴婢大膽說一句,那君子報仇尚且十年不晚呢,您先顧著大姑娘和三少爺,長房那邊難道還跑得了?不說別的,等那謝氏生個兒子出來,一個庶長子,就夠叫少奶奶難受的了,日後有得鬧心呢。”說實在的,她這個做丫鬟的,整日裏伺候一個滿心怒氣的主子,實在是日子不好過啊。少奶奶那邊什麽暗虧也吃了,隻想安穩過日子,夫人這邊又何必揪著不放呢?從前都沒能弄死二少爺,難道現在就能了?

    “何況咱們三少爺將來是要承爵的,二少爺有什麽?依奴婢看,一個正四品的武官也就到頭了,跟咱們三少爺哪裏比得了呢?”

    這話算是說到了侯夫人心坎裏,慢慢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日子還長著呢。”

    知雨在黑暗裏偷偷地鬆了口氣,至少大家有幾天安穩日子過了吧。

    顧嫣然並不管侯夫人聽了她那番話之後有什麽反應,徑自穿過園子,進了兩房之間的那道門。才一踏進門,就見不遠處一盞燈籠輕輕晃動著,卻是周鴻

    站在那裏,仿佛仰頭在看天,聽見腳步聲迅速轉頭看過來:“迴來了?嬸娘沒有難為你吧?”

    “沒有。”顧嫣然抿嘴一笑,“你怎麽不迴房去,這兒風大。”

    “也沒什麽風。”周鴻睜著眼睛說瞎話,隨手挽起小妻子的手,“就是隨便走走,在這裏看看天色。”

    丹青在後頭仰頭看了一眼。天上漆黑一片,連顆星星都沒有,有什麽好看的。二少爺也真是,還不是在這兒等少奶奶的,偏偏嘴上不肯說。

    “你也該早些歇著,這會兒時辰不早了,今兒忙了一天,明日一早還要進宮的吧?”大年初一,百官朝賀,四品以上的外命婦們也要進後宮去向太後和皇後道賀。雖說如今後宮既沒太後也沒皇後,但外命婦們也得去站一會兒,磕個頭。

    “你的誥命怕是還要過一陣子才能下來——”周鴻有些抱歉地輕輕晃了晃妻子的手,“西北的事兒,那些人還在使絆子。”

    按說妻子的品級是跟著丈夫走的。周鴻如今是正四品,顧嫣然也該有四品恭人的誥命,可是這也是得走程序的,周鴻是已經將請封的折子遞上去了,但至今尚未批複,顯然是有人在裏頭故意壓著。

    “早些晚些也無妨的。”顧嫣然倒笑了笑,“沒下來也好,至少我明日不必早起去吹冷風了。”進宮朝賀雖是榮譽,可也是遭罪。大冷天的,跑到皇後的坤寧宮前頭去站著,站到時辰再三跪九叩。這進宮是要穿符合品級的禮服的,這種禮服,夏天穿著悶死,冬天穿著又是一陣風就能吹透,而且裏頭還加不了什麽厚衣裳。在空地上站那麽半個時辰,非吹得你連骨頭裏都冒冷氣不可。

    周鴻也忍不住笑了:“你倒心寬。”挽著妻子往前走,一邊又道,“齊媽媽送了些解酒解膩的點心來,我看你方才在席上也沒有吃好,還是用兩塊……”

    夫妻兩個挽著手喁喁低語著走了,後頭丹青抿著嘴偷偷地笑,故意落後了幾步,自己打著燈籠慢悠悠地走。唉,其實二少爺說得也對,今兒晚上也不是那麽冷嘛……

    朝堂之上,關於究竟由誰出任西北新帥的爭執,一直吵到了正月底,以至於這個上元節,皇帝又沒有過好。

    “凡是說不讓許騏去西北的,都是茂鄉侯府一派的人吧?”皇帝倚著幾案,看著小山一樣的奏折,沉沉地道。

    旁邊侍立的批紅內監把頭低得不能再低:“是……”

    皇帝沉沉地笑了一聲。內殿的燈火很明亮,但皇帝坐在暗處,

    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內監的頭就又低了一點兒,恨不得埋進自己懷裏。

    “當初,朕看德妃是個好的,識大體,安份。皇後失了長子,朕怕她遷怒於德妃,才抬舉了陸家。難道說,是朕做錯了?”

    內監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並沒做錯。陸家二爺也是個好的,在東南邊立下那樣的功勞,陛下抬舉他也是因他有才。”

    “陸鎮倒是個有能耐的。”皇帝心情略好了些,“當初他丁憂那會兒,朕本想奪情,他卻硬是不肯,生生的為孝道丟了前程。可陸家別的人——”他又煩躁起來,“雖說當初李檀有些私心,可他彈劾得也不算錯,德妃那幾個侄子,真是沒一個爭氣的!如今說來,李檀那事兒,倒是朕辦得急了些……”

    “這也怪李禦史自己藏了私心。”內監低眉垂眼地道,“不過他彈劾的事兒,其實也……皇上若是不忍心,奴婢倒聽說,李家姑娘曾經在路上救過安陽郡主,如今被郡主帶進了京城來,說是想進宮做女史。”

    “進宮?”皇帝挑起一邊眉毛,“莫不是還想替她父親翻案?”這樣的事他做皇帝的聽說得太多了,總想著進了宮就能得寵,一朝飛上枝頭變了鳳凰,就能借力翻案了。

    內監小心地道:“聽說隻是為了能叫她母親和弟弟在家鄉過得安生些……”安陽郡主送了他一張銀票,於是這些話還是可以說幾句的。

    “怎麽?”皇帝果然皺起眉頭,“李家在家鄉過得不安生?”當初可是他親口赦李家人不罪婦孺,還讓李衍迴家鄉讀書,將來可以再科考的。

    內監忙道:“皇上您在深宮,不知道鄉下那些刁民,他們不知道皇上恩寬,隻知道李家沒了男人,隻剩孤兒寡母的,就想著謀家產呢。”

    皇帝的眉頭皺得更緊:“刁民?當地官員呢?”

    內監歎道:“皇上,這是族內的事,清官難斷家務事,衙門——也不好管哪……”

    皇帝一抬眼睛:“是安陽郡主叫你說的話?”

    內監不敢隱瞞:“是郡主。郡主當日在路上中暑,是李家母女相救,郡主既要還這情分,又可憐李家人,所以……”

    “那就把人收進來吧。”皇帝又把目光垂下去了,“朕記得李檀之女也是個才女,進宮來做個女史也足夠了。”

    “是。”內監一臉的高興,“這真是李家祖上積德了。”

    皇帝淡淡笑了笑,又說起西北的事:“許家怎麽說?”

    “許大將軍抱恙,前兒才請了禦醫,說是老寒腿發作,行動不便。”內監流利地迴答,“據禦醫迴複,倒也不是很重……”畢竟許大將軍才三十出頭,還沒到動彈不得的地步呢。禦醫這樣的迴複,意思就是許大將軍許騏,自己放棄了這次出去撈功勞的機會。

    皇帝就微微眯了眯眼睛。許家有分寸,知進退,在這件事上,著實做得比茂鄉侯府漂亮。更重要的是,這樣的臣子,用起來放心。

    “不過……”內監小心翼翼地又開口道,“許大將軍一直在查,當初那批被燒的糧草是從哪裏來的……”

    這件事,內監不知道,但是皇帝知道。因為許騏上的密折裏,曾經提到過,那批糧草是黴壞的。

    “那麽糧草是從哪裏過去的?”

    “……山西。”

    皇帝默然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許騏就這麽老實,沒舉薦個人嗎?”

    “是有的。”內監低頭道,“許大將軍說,平南侯府的周二公子,有勇有謀,若輔佐以老成之人,可以去西北領軍殺敵。”

    “周鴻……”皇帝有了幾分興趣,“倒也是,他能奇兵突襲,斬羯奴大將,生俘親王,武藝和膽識都必然是好的,隻是太年輕了……”

    “所以許大將軍才說,要輔佐以老成之人……”

    皇帝哈哈笑了起來:“好。就派周鴻去,嗯,陸鎮在戶部做了這幾年的文官,怕是也要不耐煩了吧?讓他領軍,周鴻為先鋒,去西北辦這趟差事。”

    內監嚇了一跳:“讓,讓周二公子做先鋒?”先鋒,就是衝鋒在前的敢死勇士。周鴻如今要算是許大將軍的人,而陸鎮卻是茂鄉侯府派,這周鴻在他手下,隻怕功勞難建不說,性命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呢。

    皇帝卻是目光冰冷:“就叫他們二人去!朕也要看看,陸家究竟還有沒有個對朕忠心之人。對了,陸鎮走後那個空缺,就叫顧郎中平調過去罷。”

    內監聽得心裏一緊。叫顧運則平調山西清吏司,這是準備要查那批糧草。皇帝已經有些疑心陸鎮了,卻要拿周鴻去試一試。倘若一個弄不好,陸鎮是試出來了,周鴻的命隻怕也要沒了。內監想起周鴻才剛剛成親,聽說妻子年紀太小還沒圓房呢,若是這萬一……內監默默低下頭,替周家二公子在心裏念了句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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