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九月,天氣真正冷了下來,京城裏的飲宴也就驟然減少,隻等著過年了。

    孟家自然也是一樣,且今年還加了顧家,雖然兩家都是貶官,但過年總要過得熱鬧些,也為明年求個好彩頭,故而各項準備更比往年豐厚了些。

    不過這些主要是林氏和孟素蓉在張羅,孟瑾和顧嫣然雖然也跟著幫忙,但林氏心疼外甥女,不肯讓她們累著,所以顧嫣然居然比在沔陽的時候還要閑些,居然還忙裏偷閑地請了朋友來玩了一迴。

    “……王家老太爺從前是戶部尚書……”錢喻敏又在做她的小小百事通了。

    今日難得地天氣暖和,孟瑾院子裏有一棵好臘梅,高在十二尺以上,足有四五十年了,枝葉伸展開來將一片窗戶都能遮住,開的花金黃金黃,有小酒盅那麽大小,在京城裏也算難得的。林氏做主,讓孟瑾給潞國公府那邊下了帖子,專門請了陳雲珊來玩。

    之前潞國公府壽宴請了孟顧兩家去,雖說有顧運則贈陳雲鵬十兩銀子的事在前,但也算是給了孟顧兩家極大的麵子。若說迴請潞國公夫人,那林氏是不會張這個口的,也太有些自不量力了,但讓女兒請潞國公府的姑娘來玩一迴,倒是禮尚往來,沒什麽不合宜的。

    錢喻敏是來做陪客的,一大早就飛奔而來,興致勃勃先將盛開的臘梅賞了一番,便說起八卦來。

    “王家大爺那會兒在山東任河道,那年黃河發水,堤壩崩了七十多裏地,一片澤國,死了有數千人。先帝派了欽差去查,說是那堤壩偷工減料,是吞了河工銀子。這銀子是從戶部由王老太爺經手撥出去的,到了王家大爺手裏就少了,都說是父子兩個勾結起來,從中漁利。皇上一怒,直接就把王家人的官職全削了,流放去了東北。”

    “那怎麽又迴來了呢?”顧嫣然也聽得驚心動魄,順手給錢喻敏倒了杯茶。

    錢喻敏拿過來很沒有形象地一飲而盡,道:“那不是去年河堤又出了點事嗎?”

    這個顧嫣然倒不知道。去年夏天她們還在荊襄,因為顧運則已經去了沔陽,孟素蓉又是生了蔚哥兒之後有些虧虛,一家人都足不出戶,隻想著怎麽給孟素蓉補養,於是山東發不發水,統不知道。

    “這次去查的是刑部侍郎,誰知道這一網下去,本想著撈隻小蝦的,卻撈上一條大魚來。”錢喻敏講起故事來比手劃腳,生動無比,“這一查,一路扯到了二十多年前,搞了半天,當初侵吞河工銀子的還真不是王家,乃是王家大爺手下那

    些官兒勾結起來鬧的。本來那河堤修得不錯,王家大爺是個真辦事兒的,整天泡在河堤上,風裏來雨裏去的,不說修得固若金湯吧,也是十分牢固。”

    孟瑾都忍不住笑了:“固若金湯是這樣用的嗎?”

    “咳——”錢喻敏把手一擺,“別這麽較真兒嘛,聽我說。王家大爺修河堤有一手,可這世情上卻不怎麽通透。他自己是一文銀子都不肯多拿的,也不許手下人得好處。按說呢,這是一等一的好官,可這事——他自己家業豐厚不差銀子,手下官員卻不成,這就把人得罪了,在那堤壩上做了手腳,才弄得出了大事……”

    房間裏一眾女孩兒都沉默起來。這世事實在是太複雜了。做清官好不好呢?當然好。翻開書去瞧瞧,有哪一本上敢說做清官不好的?可實際上,這清官是那麽好做的嗎?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如王家大爺這樣的,官實在是好官,可最後卻是這麽個結果……

    “唉——”孟瑾輕輕歎了口氣,“做人難,做官更難……”

    “是啊。”錢喻敏也似模似樣地學著歎了口氣,“人啊,生下來就是苦的……”

    “誰生下來就是苦的?”門口傳來陳雲珊爽朗的聲音,倒嚇了眾人一跳,“怎麽錢姑娘在家裏吃苦受氣了不成?”

    孟瑾連忙起身見禮,皺眉看著丫鬟們:“陳姑娘過來了,怎麽連個通報的都沒有,就這麽讓客人自己走進來?”

    陳雲珊滿不在乎地一擺手:“別怪丫頭們,是我不讓她們進來跑的。你也知道,我走得快,你這一院子的丫頭,沒哪個能快得過我的。”

    這話說得大家又都笑了。陳雲珊走到窗前看著外頭的臘梅花:“你家這花兒開得果然好,遠遠在園子門口就聞見香了,若是再下點兒雪就更好了。你不是說要請我吃烤肉麽,雪下圍爐烤肉,才叫香呢。”

    孟瑾無奈地看著她:“隻可惜老天不肯聽我的,竟硬是不下雪,真是讓你失望了。”

    陳雲珊自己也笑起來:“不過說說罷了。對了,你們方才說什麽呢?”

    “在說平南侯府嶽家的事兒。”孟瑾張羅著讓丫鬟倒茶端點心來,“喻敏說王家翻案了。”

    “是。”這事兒陳雲珊也聽說了,“可惜都二十年了,王老太爺和老太太在東北都去了,如今王家迴來的人也都憔悴不堪的。我大哥去看過了,說都黑瘦得可憐。”

    錢喻敏忙道:“陳姐姐也知道了?聽說王家迴來就提平南侯府大房

    立嗣的事,可是真的?”

    陳雲珊摸了摸頭:“這個我卻不知了,還是沒你消息靈通。”

    錢喻敏不好意思起來:“我也是聽姑姑說了一句,未必當真的。”

    “估摸著未必顧得上吧。”陳雲珊猜測著道,“二十年前的舊事,雖然如今案是翻了,可王家還沒著落呢。從前王家多少官兒,現下淪落成這樣子,還不知將來怎樣呢。王家有這工夫,還不替自家子弟謀一謀前程,哪顧得上嫁出去的女兒呢?”

    眾人一想也是這個理兒,忍不住也替王家人唏噓了幾句。正說著話呢,外頭丫鬟進來傳話:“姑娘,大少爺說,水榭那邊都準備好了,陳大公子等著呢,姑娘什麽時候過去?”

    “陳大公子?”孟瑾莫名其妙,“大少爺怎麽也——”本來隻是女孩兒家聚會的啊,孟珩根本就不會摻和的。

    “啊!”陳雲珊一拍手,“我真是糊塗,竟忘記說了……我大哥也來了。”她有些心虛地看看孟瑾和顧嫣然,“大哥這些日子總念叨著想去西北,祖母又不許,我看他心煩,就想讓他出來散散心……我,我沒跟你們說就自作主張了,你們罵我吧。”低下頭,做出一副乖乖認罪的模樣。

    她都這樣了,誰還真能跟她生起氣來?好在今日孟珩和顧浩然都在家中,迴稟過了長輩,再帶上丫鬟和年長的媽媽在旁,也就不算逾禮了。幾人揪著陳雲珊佯嗔了幾句,也就收拾東西往水榭去了。

    水榭就在孟瑾院子外頭不遠,旁邊也種了幾株臘梅,一樣的花開如金,隻是沒有孟瑾院子裏那棵年頭久,不過芳香是一點也不差的,且因著種在水邊,那香氣格外的清遠些。

    水榭不大,隻是四麵有敞窗,正好拿來燒烤,不致弄得一屋子煙火氣。說是姑娘哥兒親自動手,其實各種肉都是廚房裏切了醃漬好的,隻由貼身丫鬟們拿筷子夾了鋪到那鐵絲蒙子上去,然後主子們就隻等熟了之後自己夾來吃就是了。

    陳雲鵬有些不好意思:“打擾了——這是前些日子得的些白茶,不是什麽名貴種兒,隻是味道輕淡,拿來大家嚐嚐。”

    陳雲珊立刻就要跳起來:“好哇!那天我喝了這茶好,打發人去跟大哥要,大哥隻說沒有,怎麽今兒又有了?”

    眾人都笑起來。陳雲鵬被笑得臉紅:“自然是你喝了好,才敢拿出來的。”

    “原來竟是讓我試茶的!”陳雲珊故意瞪起眼睛,“我這妹妹當得實在是苦啊!”

    幾個

    女孩子笑得都要東倒西歪了。孟瑾端莊,隻是穩坐著拿手帕掩了嘴;錢喻敏就趴到顧嫣然肩上去了;孟玫和顧怡然年紀小,偷偷地低下頭去笑;連孟珩也微笑起來。陳雲鵬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微紅著臉環視眾人,最後落在顧嫣然身上。

    顧嫣然今兒穿了件丁香紫的長襖,外頭圍了一條白狐皮披肩。那狐皮質量中等,單獨瞧著還算白淨,但被她玉雪般的小臉兒一襯,竟就顯得有些發黃了。白色與淡淡的丁香紫襯在一起,又幹淨又明麗,看在陳雲鵬眼裏,把水榭外頭的臘梅花都比得失了顏色了。

    她也在笑,還笑得十分開心,大眼睛彎彎地眯起來,像兩彎月牙兒。不知怎麽的,陳雲鵬忽然想到了壽王。

    壽王那日特地去給陳太夫人拜壽,齊王妃又拉扯著陳雲珊一個勁兒地誇讚,陳太夫人是人老成精,哪裏看不出來她的意思?不過他倒是覺得,壽王似乎更注意顧嫣然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潞國公府的家世,姑娘嫁到哪家去都是做正妻的,縱然是王爺家裏也盡配得起。可是顧家就不同了,倘若真讓壽王看上,那恐怕連側妃都做不了。陳雲鵬想到這裏,就覺得心裏一陣陣的不舒服。

    “少爺,這肉好了——”細細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打斷了陳雲鵬的思緒。敏娘手裏拿著烏木筷子,挾起了一片羊肉,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眼前的碟子裏,“少爺別隻顧著看花,這肉再烤就過了……”

    陳雲珊立起眼睛看了敏娘一眼,轉頭就對孟瑾毫不客氣地說:“家裏丫頭沒教導好,失禮了,你們別見怪。”這是在孟家!肉烤好了,做主人的還沒招唿呢,哪有客人就自己動筷子的?即便說那烤肉的鐵絲蒙子擺在眼前,就是肉烤糊了,也沒有個丫鬟擅自動手的道理!

    陳雲珊真是看敏娘一百個不順眼。看著是對堂兄忠心耿耿,照顧得無微不至,可這做丫鬟的也要知道做丫鬟的道理,這丟人丟到外頭來,難道不是丟堂兄的臉?偏偏堂兄就是粗心,隻看見敏娘可憐,說什麽規矩慢慢地學就是,不好太苛刻了她。這也就罷了,怎麽偏偏今兒帶她出來?

    敏娘一張臉立刻紅了,低下頭去扭著自己的衣角,馬上就要落下淚來似的。陳雲珊看得更厭煩了,不客氣地道:“這是在外頭,家裏頭嬤嬤沒教你規矩嗎?”在自己主子麵前哭都是忌諱的,更何況還是在外人家裏。

    陳雲鵬也微微皺了皺眉。他雖然好武,但大家公子,禮儀也是從幼就學起來的,敏娘雖然是一心為主,但這舉動確實是失

    禮了,總該等主人說句話再動筷子的。但看敏娘咬著唇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又覺得有些可憐:“你去車上看看,我原想著再帶一壇酒來的,不知海青有沒有記得放上。”

    敏娘噙著眼淚出去了,陳雲珊的臉還拉得老長,孟瑾連忙打個圓場,舉起筷子道:“別說,隻顧著說話,這肉都要烤糊了呢,快嚐嚐,廚娘說是獨門秘製的醃料,若是吃著不好,迴頭去罰她月錢。”

    她素來不是個愛說笑話的,現下說出這番話來已經是盡量逗樂了,眾人哪有不給麵子的,紛紛都笑起來。顧嫣然抿嘴笑道:“陳姐姐別上當,表姐的意思是說,倘若你吃著好,少不得要給賞錢的。”

    陳雲珊也發覺自己方才臉拉得太長,倒弄得孟顧幾人都有些尷尬了,連忙就著顧嫣然的話道:“還是顧妹妹向著我,險些就要被孟大姑娘把我荷包掏空了呢。”自己挾了一塊羊肉送入口中細細吃了,點頭道,“這味道果然好,尤其是不用自己出賞錢,味兒就更好了。”

    這話又引起一陣笑聲,方才敏娘帶來的尷尬也就煙消雲散了。

    羊肉是溫補的東西,眾人也不敢吃得太多,用了五分飽就把烤肉的家什撤了,端上蓮子百合粥來,又端上幾樣素小菜和點心,眾人邊用,邊又說起閑話來,因為有男客在座,這一說就說到了西北軍事上。

    陳雲鵬對西北是打聽得十分詳細的:“西北那邊,所謂胡天八月即飛雪,真不是瞎說的。自進了十月,那雪簡直就停不住,實在是冷得厲害。聽說出去巡邏的人,尤其是那些斥侯們,竟有凍死在外邊的。”

    女孩兒們都沒聽說過這些,不由得都變了臉色:“當真這樣厲害?那不是要格外穿厚些?”

    “穿厚些?”陳雲鵬嗤笑了一聲,“若按西北那天氣,人人都得穿皮襖子才好,可是軍中能發些厚實的棉襖也就不錯了。”

    這卻是連錢喻敏也不知道的事兒,頓時都睜圓了眼睛看著陳雲鵬:“怎會如此?”

    陳雲鵬哼了一聲:“軍中這樣的事,多著呢。不說別的,糧餉拖欠比比皆是,送來的軍糧裏攙了陳米也還罷了,有時甚至還有黴米呢。從前幾位老將軍帶兵的時候還好,如今——怕是更亂了呢。也就是東陵關許大將軍那邊,聽說是要好些。哦,許大將軍就是晉王妃的叔父。不過他自己不克扣,卻也管不了戶部往裏頭攙東西,管不了轉運使、糧倉層層過手,有些事也隻得睜一眼閉一眼了。”

    陳雲珊氣得一拍桌子:“這還了得

    ?西北大軍是鎮守邊關的,糧餉都拿不到,吃不飽穿不暖,如何打仗!”

    陳雲鵬搖搖頭:“曆朝都是如此,要改——難!”

    顧嫣然靜靜聽著,忽然想到了周鴻。當日那個在自己生辰宴上一臉戾氣的少年,這會兒在西北不知是什麽樣子。對了,在夷陵的時候其實他們還見過一次的,雖然那時候周鴻站在門外,但她從裏屋看出去,周鴻比在荊襄那時候又長高了些的。

    陳雲鵬這一說起西北軍事,孟珩和顧浩然也都起了興致。男孩子,心裏總歸都是有些熱血的,再加上有個也熱心軍事的陳雲珊,大家說得興高采烈。

    林氏派了個丫鬟悄悄去看了看,迴來笑著學了,逗得林氏也笑起來:“年輕人哪,就是熱血沸騰的。”轉頭向孟素蓉笑道,“他們倒是處得好。”

    孟素蓉想了想:“怎麽陳大公子來,二公子沒來呢?”

    林氏微微皺了皺眉:“說的也是。說起來大公子跟陳姑娘隻是堂兄妹,倒是跟二公子是親姐弟……”哪有帶堂哥出來,卻把親弟弟扔在家裏的道理?

    孟素蓉低頭想了一會兒,委婉地道:“日後,還是少請陳姑娘過來罷。”那日在潞國公府,林氏跟陳太夫人說話或許沒注意到,她卻是看見了馬氏的神色的。

    “你是說——”林氏說了半句也明白了過來,嗤地笑了一聲,“也有道理。我隻是瞧著陳家姑娘性子實在招人愛,想著她們姐妹結交結交總有好處。罷了,潞國公府門第太高,我們也該避避嫌。”

    “說起來,瑾兒和嫣兒都到了年紀了。”孟素蓉一直有個念頭壓在心裏,自打進了京見了孟珩,這心思越發的重了,借著這機會吞吞吐吐地就說了出來,“我們嫣兒性子平和,我是不想她嫁什麽高門大戶,隻想著嫁個親近人家,知根知底的就好。”

    “這也是的,我也是給瑾兒這樣打算著。”林氏不知有沒有聽出孟素蓉的意思,喝了口茶又道,“瑾兒的事兒,我想著隻怕要盡早的辦才好。不瞞你說,我瞧著錢家的孩子不錯。”

    孟素蓉便被這話吸引了過去:“錢家?錢家姑娘脾性不錯,隻是不知哥兒怎樣。”

    “姑娘脾性如此,哥兒也差不多少。”林氏思忖著道,“且錢家人口簡單,又是如你所說知根知底,錢太太那人也是個柔和的,瑾兒若嫁過去,日子不難過。我所愁的,怕是錢家哥兒明年要下秋闈,錢家未必肯在這個時候分他的心。”

    孟素蓉本想說不必這樣

    急,忽然想起一事,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嫂嫂是怕什麽?”

    “晉王妃。”林氏抬起頭來,很幹脆地承認了,“晉王府的祁側妃,入了冬越發病得重了,隻怕這個年都過不去。那日晉王妃來,很是仔細看了瑾兒幾眼,我心裏就有些忐忑。縱然晉王再是身份尊貴,我卻不願女兒去做妾。”

    “是不能!”在這一點上,孟素蓉跟林氏的觀點完全相同,“嫁個門戶相當的,夫妻和睦過日子,遠勝到那天家去做妾。”

    林氏歎口氣:“是啊。可是我又怕,若是晉王妃放個口風出去,瑾兒就是想嫁也不成……”

    “晉王妃——瞧著不像那等以勢壓人的……”

    林氏淡淡一笑:“再不以勢壓人,晉王府的勢也足夠壓人了。自打你哥哥彈劾了陸鎮,外人瞧著隻怕都當咱們家倒向了晉王一邊呢,怕是晉王妃,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既然是倒向晉王一方,那進王府做個側妃豈不正中下懷?

    孟素蓉嘴唇動了動,又把呂良的事咽了下去。孟老太爺知道這事兒卻沒有告訴孟節,那必定是有考量的,她還是不要多話的好。

    “照嫂嫂這樣說,當真是要快些才好。”顧嫣然畢竟年紀還小些,孟素蓉頓時把心神都放到了侄女身上,“要麽,托個人給錢家遞個話?”女方總不好主動上門去提親,但托個人繞個圈子還是說得的,“若是求到陳家去如何?”陳太夫人若在中間做個媒,就是晉王妃也不好說什麽了。

    “這當然是最好,我隻怕咱們求不動呢,還是另外托人罷。”

    姑嫂兩個正商議著,林氏的大丫鬟千蘭托了個拜匣進來:“太太,姑太太,平南侯府送來的帖子。”

    “平南侯府?”林氏詫異之極,“他家怎麽送帖子來?”

    千蘭把拜匣送上,裏頭一張泥金帖子,打開就沁出一股子蘭花香氣來,果然是平南侯府的,說是當初周瀚在北麓書院時,多蒙顧家關照,請過幾日去賞臘梅的。

    “多蒙關照?”孟素蓉莫名其妙,“那也是妹妹家裏,與我家何幹?”

    “大約是禮數吧。”林氏倒沒有十分在意,“這些勳貴人家講究多,既送了帖子來,咱們駁不起平南侯府的麵子,過幾日去坐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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