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2月下旬,即學校快要開學的時候,薩二中的那個小賣部在原承包人連續承包兩年之後,再次以公開競包的形式發包。金鳳和金獅獲知這個消息已是發包會召開在即,因此她們給父親打了個電話之後,即先行赴會。小賣部這次的發包底價是上次的成交價,即1。7萬元。發包會的一開始跟其他的發包會一樣,爭者眾多。此時金獅還懶得給價。待爭至2萬元,爭者已剩六七家,金獅開始兩百兩百地往上加。爭至2。3萬元,原承包人退出,金獅繼續加。加至2。7萬元,尚有三人與爭,金獅心的話:“投注的極限是過去的零利。如今已至零利,不能再加。”於是退出。爭至2。8萬元,無人再加,主持人開始計數。就在他即將落錘之時,隻見陳祿推門進來說:“加二百。”他此時尚不知已爭至多少,也不知誰將爭到,隻是見人家要落錘,便加了二百,以維持會議的繼續進行。如今他見留住了會議,才從容地坐到金鳳和金獅身邊,詢問情況。他發出這個數不久,對方又加了二百。對此陳祿立馬作出反應:“加五百。”金獅忙揪父親:“早突破以往的零利了。”卻見父親睜著巨目,張開巨手,說:“似這等爭奪,我從來都是壓倒一切。”之後對方每加兩百,他都立馬加五百,最後以三萬零五百元的價錢包下了這麽一個小賣部。當時金獅的月工資才是五百多一點。按事先規定,陳祿若真想承包這個小賣部,須當場交納兩千元的押金,五天內交付半年的租金。為此金獅想:“如今不僅他自己沒錢,姐姐和我也沒錢,銀獅則是已被拖累至極,錢從哪兒來呢?”怎知父親胸有成竹。原來他臨來之前,順口問銀獅:“我決定無論如何把那個小賣部拿下來,以雪你姐當年落敗之恥。你支持不?”銀獅心想:“你若開了門市,有所事事了,也許就不再瞎折騰了。”於是說:“不就是個破小賣部嗎?隨便兒爭。”如今見父親果然爭下,隻得把錢送來。於是陳祿和金鳳合股,投入運營。象這種常規性買賣,開業半月即可看出虧盈來。開業一月後,一來陳祿經營有道,二來校方把嚴了校門,小賣部呈現出年創三萬元以上純利的勢頭。為此人們又開始紛紛稱道:“還是陳祿!”金獅卻說:“賭博也有贏的時候。因此要想戒賭,就不能稀罕它的收益。天下有多少女人,當男人賭贏的時候用盡讚美之詞;而等男人輸下來,又把一切責任都推過去,又是責罵,又是離婚,又是怨自己命苦。為啥不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孩子出生以來,金獅一直雇人照應。如今孩子將近兩周歲了,文卓說:“是不是該讓孩子上幼兒園了?這樣不但可以省些錢,還可以讓孩子盡早過群體生活。”金獅:“群體生活?”文卓點點頭:“在人堆兒裏長大的孩子不但性格開朗,而且善於交際。舉個典型的例子,a孩童時期比b接觸的人多,因而比b活潑且善於交際。是的,b也成功了。但他那是在特定環境下成功的,是時事造就了他。而a則可以在任何環境下取得成功,不論亂世還是治世。你說讓孩子活潑些呢,還是孤僻些?”金獅:“那還用說?”於是將孩子送進了薩二中附近的幼兒園。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孩子入托後,因公婆就在附近開小賣部,文卓便有了依賴心理。這日,她在小賣部吃飯,跟公婆說:“萬一我跟金獅有什麽事及時迴不來,你們能不能接一下孩子?”陳祿兩口:“那有啥不行的?幼兒園離這兒這麽近。”之後不久的一個下午,文卓見金獅下鄉要晚些迴來,自己又要帶晚自習,便事先通知公婆屆時接一下孩子。陳祿兩口邊忙邊應了一聲。帶罷晚自習,文卓來到小賣部,不見孩子,忙問:“孩子呢?”陳祿一聽如夢初醒,說:“忘了!”文卓趕忙跑至幼兒園,就見孩子正在園主家裏哭個沒完。這是頭一次,她沒在意。過了幾天,她又因事讓公婆接孩子,結果還是沒接。她責問公婆:“你們咋能又忘了呢?”這迴陳祿索性說:“你看我們每到那個時候忙的,哪有那個空?”晚上金獅迴來,文卓委屈地說:“你看,說靠不上就一點也靠不上。你想硬靠一迴,還把你閃了。”金獅隻得另想辦法。之後的一個晚上,文卓到小賣部閑逛,見公婆一天到晚難得一坐,便信口說:“唉!你們四個子女若都考上大學,還用你們受這份兒罪。”不料陳祿沒好氣地說:“哼!幸虧沒都考上。若都考上,我可就倒黴了,還指望誰去?”可不?近三年,金鳳借給他好多錢,銀獅提供給他好多資金。銅獅雖沒給過他錢,卻能代他遠征東北,而且從最近的通話來看,生意大有起色。唯獨金獅,不但幫不上什麽忙,還老找麻煩。因此文卓啞然無語,迴家跟金獅說:“怎麽樣?孝子奉獻得毛盡血幹,最後落個不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進入3月份,金獅經過一年的苦苦等待,終於等迴了周團長。如今兩人見麵,早沒了那番客套和拿捏,非常隨便,金獅不需再以下棋為名登門,甚至不需迴避周團長與其他一些造訪者的談話。於是他從其他一些造訪者的談話中很快了解到,周團長就要高升了。為此他直接問周團長:“看來你是要高升了。”周團長笑著說:“現在還難說。”金獅:“要升往哪升?”周團長:“頂多也就是宣傳部副部長。”金獅高興地說:“是嗎?這一下子你不但從正處升為副廳,還從事業單位轉到領導機關。”周團長欣慰地說:“是呀,能帶這麽個職務退休也就不算太冤枉了。”金獅:“你別老想著退休,你離退休還有十來年呢。這十來年說不定還能再跨兩個台階。若到副省級,退休年齡還要延長。”周團長笑著擺擺手說:“那不可能,祖墳上也沒長那棵草。”金獅:“怎麽不可能?宣傳部副部長弄個正廳級是一眨眼的事,一兼文明辦主任便是。”周團長:“可接下來就難了!你知道上頭為什麽這麽安排我嗎?”金獅:“因為賞識你唄!”周團長:“這隻是其一。”金獅:“其二呢?”周團長:“據說講師團要往黨校歸並了,上頭不忍讓我去黨校。”金獅:“那還不是因為賞識你?”說罷心想:“那旗縣的講師團不也要去黨校了?幸虧我揪住這麽個周團長。”周團長:“金獅啊,你知道我為啥答應幫你調工作嗎?”金獅:“因為你賞識我唄!”周團長:“這也隻是其一。”金獅:“其二呢?”周團長感慨地說:“我這個人先天無依無靠,走的彎路太多,因而常感歲月無情,人生易老。為此我老早就有個心願,一旦有辦法,就拉扯幾位同樣無依無靠卻有膽有識的年輕人,讓他們少走一些彎路,得償抱負。這樣我即便退休了,也能從他們的作用中看到我的價值。所以,我幫你也等於是幫自己。”金獅感動地說:“同樣是幫自己,可你這是一種多麽崇高的幫自己呀!”周團長謙遜地擺擺手,說:“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我還得叮嚀你幾句。”金獅點點頭:“你說。”周團長:“我拉扯的人可不能靠腐敗升遷,否則我就不是在造福,而是在做孽。”金獅重重地點點頭:“這十年我一直走的是清貧之路,否則也不會落魄到這個地步。”周團長:“我知道,哪有腐敗分子成天爬格子的?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不論任何時候腐敗都不是升遷的唯一法門,越往後越不是,越往上越不是。現在一些基層幹部認為小腐敗生小官兒,大腐敗生大官兒。純粹是坐井觀天,我就沒靠腐敗嘛!”

    從周團長家裏出來,金獅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心的話:“我早就知道我會得遇貴人提攜。十五年苦讀,十年苦幹,終迎來躍馬長驅的這麽一天。人都說才子多失意,我卻說有誌者天自憐。天既授我寶刃,必委我以戰場。如今有伯樂在前,成功何須再十年?願天下同仁何時也莫絕念。”他絕不是那種喜歡高興得早的人,此時他再也沒有理由擔心會出什麽意外,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當他再度踏上首府這塊土地,就聽到一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變故。周團長於昨天下午被一個專偷官員的料麵兒鬼堵在家中。他也是練過幾天武術的,因此起而抓賊,結果被連刺三刀。待救援的人趕至,他說:“那賊左臉有道刀疤,右胸有顆黑痣,操左旗口音。”說罷即溘然長逝。此時用諸如萬丈高樓一腳登空、萬念俱灰、如入千年冰窯、如遭晴天霹靂等語言來形容金獅的心情,都毫不為過。連續幾天,他隻喃喃地念著這麽幾句:“狗雜種,你這廉價的三刀不僅刺去了一個極為寶貴的生命,也刺破了我所有的夢。你可別讓我撞上,否則定把你碎屍萬段。”周團長的葬禮上,除了他的妻兒,要數金獅最為心痛,真正是:“坐中傷悲誰最切,敕右小吏心滴血。”此案發生後,公安部門全力追查兇犯,終無結果。對此金獅牢騷滿腹:“釜底不抽薪,釜中何日寧?對壞人的寬容,就是對好人的殘忍。吸了戒,戒了放,放了吸,這對吸毒者的法律也實在太軟了。立法不能光摳法理,也不能一味照外,而應從社會發展的需要出發。”

    去年6月,江澤民總書記提出西部大開發戰略。同年11月,黨中央、國務院正式發出實施西部大開發的總動員。今年春,中央及有關省、市、自治區開始擬定西部或本省份大開發的具體方略。就在此時,在內蒙古遼闊的土地上刮起了規模空前的沙塵暴。但見這沙塵暴由西向東,浩浩蕩蕩,鋪天蓋地,襲至北京,殃及上海。為此中央和內蒙古自治區一致將生態建設列為內蒙古大開發的重中之重。7月中旬,寶圖市委宣傳部組織全市的宣傳骨幹去成都學習“三個代表”和西部大開發,要求各旗、縣、區委宣傳部各出三人。敕勒右旗委宣傳部部長李文傑見金獅最近悶悶不樂,以為他仍對去年考副科級一事耿耿於懷,便派他去。這種學習是件美差,通常是集中培訓幾天,然後四處遊覽,錢卻全由公家出。這日,金獅隨團參加完集中培訓,來至三峽沿岸的一個縣城,看見一個臨時搭建的山西削麵館,便進去坐下。剛坐一會兒,就見裏麵有人操著左旗口音喊:“三柱子上麵。”在這南國一隅,臨近旗縣的人也算老鄉了。因此金獅本能地走進廚房,就見一個黑瘦的年輕人正光著膀子削麵,左臉有道刀疤,右胸有塊黑痣。見此,金獅折出廚房,給了跑堂的一根煙,問:“那個削麵師傅可是從內蒙來的?”跑堂的:“他說是從山西來的。”金獅:“來了多久了?”跑堂的:“也就是三個多月吧。”金獅點點頭,又進了廚房,問那人:“老鄉,你是左旗人吧?”那人愣了一下,忙說:“不是,是山西忻州的。”金獅心的話:“扯你媽的蛋,忻州人就這種口音?連鬼都不會搗。”於是說:“你這種口音,除了咱們左旗,再沒有了。”那人不耐煩了,說:“你管我是哪的!”金獅:“跟你認個老鄉,你別發火嘛。四個月前我還在唿市見過你呢。”那人:“那你認錯人了。”金獅:“我這個人從不會認錯。”那人顫抖著削完手中麵,跟另一人說:“我去撒泡尿。”說罷走出飯館。金獅緊隨。來至一個荒僻處,那人迴過身來,說:“朋友,該上哪上哪去,少管閑事。”金獅:“這事我非管不可。”那人即透出殺氣:“你可知道我操刀的手藝?”金獅:“知道,三刀就要了一個老人的命。”那人見威脅不成,就從腰間“噌”地拔出一把匕首,看似要握著刺出,實則猛地甩出。一來距離近,二來發得突然,那匕首眨眼就到了金獅的心口。隻見金獅隻是微微晃晃身驅,一伸手,那匕首未進其胸,反落其手。那貨甩出匕首,也不管中與不中,撒腿就跑。金獅隨後追去。他要追上那貨,隻需一眨眼的功夫。但他沒有那麽做,隻是緊隨其後,直至其跑不動了,爬在地上。金獅這才張開巴掌,照準那狗日的臉,左右開弓。也不知打了多少下,直至那貨隻剩一口氣,金獅才將之提迴城裏,打了110。待那貨被押迴唿市正了法,金獅來至周團長靈前,默默而言:“如今您的大仇已報,剩下的就是您一雙兒女的前途問題了。您這突然一走,他們又成了無依無靠之人!可惜我前途渺茫,不然我會關照他們的。”

    學習迴來,金獅奉命給幹部們講西部大開發。而要講西部大開發,就要講西部大開發的由來,就要談到鄧小平的兩個大局構想。所謂兩個大局,就是先扶持條件好的東部,待東部發展到一定程度,再讓其反過來扶持條件差的西部,實現共同富裕。為了證明這一構想的合理性,金獅打了個比方:“假如一對老人有三個兒子,老大最有本事,老二次之,老三最差。在兒子們各自成家之初,兒子們各有三萬元,老人也有三萬元。那麽這時,老人該先扶持哪一個?若按傳統的做法,老人不但要把自己的錢陸陸續續補貼給老三,還要從老大的收入中陸陸續續摳一些出來給老三。這樣的結果是,不但老三沒有多大發展,老大的發展也受到很大限製,以致整個家庭也沒多大實力。而若按現代的經濟理念,老人應先扶持老大,隻保障老三的基本生活。待老大用十到二十年的時間從3萬發展到30萬、300萬,再讓其年年拿出三五萬來扶持老三。這樣,不但老三的發展能得到強有力的保障,整個家庭也有了相當雄厚的實力。”人們都說這個比方打得好,金獅則想:“為了這個比方,我付出了十年的青春。”

    自周團長遇刺以來,金獅大變了個樣。變化有三:一、他以前喜歡跟至親好友高談闊論什麽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論及自己的長、短期構想,而今卻閉口不談了;二、他以前不喜歡哄孩子、洗衣做飯、陪老婆逛街及讀詩聽音樂,而今卻樂此不疲;三、他以前做事容易犯急,而今卻總是慢條斯理。這些變化特別是第二個變化,對於很多女人來說也許是件巴不得的事,對於文卓來說卻不然。多年以來,文卓一直保持著不求飛黃騰達、但求把每天的小日子過得溫馨點的心境。因此她起初也曾為丈夫的這些變化暗暗欣喜過,但日子一長就覺得不對勁了。她從丈夫那悠哉遊哉的臉上,偶而看到一絲悲愴和哀傷。她深知,這種悲愴和哀傷是從內心深處不經意溢出來的,不是一些浮歡淺樂所能祛除的。而若不除,它會伴隨人的一生。而這種人生,堪稱最不幸的人生。她深愛自己的丈夫,因此她得讓丈夫開心起來,那怕丈夫因此又象原來那樣不顧家。於是她開始旁征博引又切合實際地給丈夫做工作。然而給一位本身滿腹經綸的人做工作談何容易?什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呀、薑子牙四十歲才上山學藝呀、周瑜早紅早落呀、挫折也是財富呀等等這些東西,金獅又豈不知?因此她給金獅做了一段時間的工作,不但沒有奏效,反而引起了金獅的質疑:“你是不是嫌我沒本事?”工作雖沒奏效,但她從金獅的反應中探出了病根,那就是他並非對自己的能力和年齡喪失信心,而是對自己的福分失望了。於是文卓開始對症下藥。這日,她悄悄拿了金獅的照片和生辰八字來找全城最有名的算命先生。先生看罷生辰八字和照片,擺弄了一番,然後寫了一張字條:“吃糧不種地,穿衣不紡棉;囊中錢不空,掌上總使權;家中妻得力,膝下子孫賢;壽出常人外,名播千裏遠。”文卓看罷大喜,急迴家轉告金獅。金獅看罷卻嗤之以鼻:“這不一堆廢話嗎?”文卓失望地問:“咋就是一堆廢話呢?”金獅:“他說的這些不都已經擺在眼前嗎?我是吃財政飯的,當然不種地不紡棉;我是場麵上的人,能不常裝些零花錢?我在為黨和政府做事,能不對下麵常使點權?你那麽關切地為我去算命,當然是賢妻;我在全國性報刊發了那麽多文章,也算得上名播千裏遠;至於壽數高不高,子孫賢不賢,那得多少年以後才能驗證?”文卓一聽心涼了一多半,心的話:“得,還不如不算呢。”於是說:“你不能親自找他去算一算?”金獅搖搖頭:“夠了!也不看看他是什麽文化底子,也能算個命?”文卓也沒轍,心的話:“看來拯救他的人隻有他自己了。對呀,憑他自己的學識和悟性難道還不足以闖過這一關嗎?”

    這日下午,金獅正在辦公室看書,就接到一個女人打來的電話:“喂,請問陳金獅在嗎?”金獅:“我就是,你是?”對方:“連我都聽不出來了!”金獅:“噢,是你呀,在哪呢?”對方:“就在你們辦公大樓門口,能出來一下嗎?”金獅:“能,當然能。”來者是史文麗。如今她已是四歲孩子的母親了。結婚以後,隨著歲月的推移,她漸漸地不再覺得丈夫稚嫩,也就漸漸地消除了丈夫是金獅的影子的感覺,到後來進而覺得金獅反倒是丈夫的影子。不論誰是本體,誰是影子,既是心中之至愛,就要關注。因此今日她迴娘家路過縣城,就想來看看金獅近況。兩人見麵,依然玩輕鬆,相視著互擊了一下手掌,即相隨著朝僻靜處走去。史文麗問金獅近況,金獅簡要一答,史文麗被驚得合不攏嘴。見她如此,金獅笑著說:“讓你失望了吧?”史文麗搖搖頭:“不是失望,是痛。”金獅:“還是說說你那位賢婿的情況吧。”史文麗:“他九四年夏天畢業後,先當了一年的副鄉長,後當了兩年的鄉長,再後來當了三年的鄉黨委書記,如今剛當上縣委組織部部長。”金獅:“你瞧,人家比我晚畢業四年,小六歲,都當上縣級的官了。我卻還什麽都不是。”史文麗:“你不要這麽說。你若有他那條件,現在不已是正處級了?”金獅:“不能那麽說,還是人家本人有本事。”史文麗:“你說得很對,他的確很有兩下子。跟他有同等背景的,數他爬得快,還有幹了十幾年連正科級也沒弄上的呢。但是,再有本事,若不給你施展的機會,還不是幹著急?”金獅:“謝謝你能這麽說。”史文麗:“不用謝我,我隻是實話實說。哎,要不我讓我公爹幫幫你?”金獅:“算啦,你該怎麽跟人家說呢?我算你的什麽人呢?你那口子既跟我一樣,就何等地自尊,何等地敏感?”史文麗點點頭,又問金獅今後打算。金獅答得很消沉。史文麗便口若懸河地給他做工作,結果同樣無濟於事。最後她隻得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你自己不相信,但我相信,你會在不久的將來重新振作起來的。你們這種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調整自己。”說罷換了個口吻:“你看我現在怎麽樣?”金獅:“什麽怎麽樣?”史文麗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和身段。她當初因瘦削,顯得陽剛有餘而陰柔不足。如今豐滿了許多,恰達到剛柔相濟的境界。而且她也是很會發胖的那種,有些脂肪也都上了臉、胸、臀、腿,沒上腹部,因而頗具誘惑力。金獅打量了一番,說:“可以說再無可挑剔。”史文麗:“那你就沒啥想法?”金獅:“沒有。”史文麗:“討厭!”金獅:“你有佳婿驕兒,我有賢妻愛子,所以我們不能再越雷池一步。”史文麗:“又講你的大道理了不是?其實你若真要動我,我會拒絕的。”金獅:“那你還生氣?”史文麗:“你追不追我是一迴事,我要不要你是另一迴事。哪個女人不是盡管隻鍾意一個男人,卻希望滿世界的男人都鍾意她?你從來都沒有主動追過我,真是遺憾。”金獅:“那我現在就追你。”說罷伸手。史文麗躲著說:“行了行了,說破就不算了。”臨分手,史文麗給金獅撂下一句周恩來的詩:“麵壁十年圖破壁,難酬導海亦英雄。”你還別說,這句話對金獅那顆頑固的心還產生了稍許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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