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再說白佳智接管鄉雞場以來,未再養肉雞,隻經營那批蛋雞。那批蛋雞本來到今年9月份就該出欄了,但由於9月份天熱,宰倒後不易保存,便又拖延至11月中旬才出欄。出欄後一算賬,白佳智接管以來賠了一萬元。為此鄉雞場停辦,當初鄉裏投資建的場房、購買的設施也就全部撂荒。至於那個豬場和飼料加工廠,根本就沒辦。這日,金獅等一幫非領導幹部在鄉政府食堂吃飯,邊吃邊議雞場虧損的原因。有的說是因為郝建東走了,有的說是因為金獅不幹了,有的說是因為雞蛋跌價飼料漲價,有的說是因為飼養模式落後,有的說是因為領導吃拿,有的說是因為盜賊猖獗。最後有人問金獅:“哎,你是這個場的原場長,該知道內情。你說是因為啥?”金獅笑了笑說:“你們說的都有些道理,但都沒說到根本上。”眾人:“什麽根本?”金獅:“這個場子虧損的根本原因就是,它是公家的。”眾人:“對對對,這幾年鄉裏辦的企業都是富了和尚塌了廟。”金獅:“因為廠子是公家的,所以廠長沒有經營自主權,廠長本人也要吃拿,管廠長的也要貪圖,它不賠才怪。”關少峰聽了不無感慨地說:“公營企業呀,大的咱們不了解,不敢妄加評論。象這種小的,我看經營啥也得賠?”金獅:“所以我認為,除了少數關乎國家命脈或私人不願涉足的行業,政府就不要再直接投資辦企業。”關少峰點點頭:“就是,辦企業的事應該交給廣大私人,發揮廣大私人的聰明才智。”此時大師傅插了一句:“那私營企業的老板不是就剝削工人呢?”金獅一聽氣得差點流出生淚來,正要說什麽,關少峰先說:“公營企業老板剝削得更厲害,連骨頭帶肉都成了廠長的了。”金獅點點頭,對大師傅說:“你就不想想,不論公營還是私營,若不剝削工人,把工人創造的價值都給了工人,它這個企業怎麽壯大?打個比方,你若每天把老婆孩子掙的錢都直接交給老婆孩子去花,你這個人家怎麽做大?”大師傅:“那不一樣。我攢的錢最終都要用在她們身上。”金獅:“難道資本家攢的錢就都自己花了?”大師傅:“不是?”關少峰:“我問你,那億萬富翁長著幾個屁股、幾張嘴,一時能坐幾台車,一天能吃幾斤肉,一輩子能消費多少東西?”金獅點點頭:“他那絕大部分資產不還是在社會上流轉著,在組織生產?”大師傅:“有那手腳大的,一年敢花一千萬。”金獅:“他就是花一個億,他自己能吃進去多少?還不是給了眾人了?”大師傅:“可他自己也威風了。”金獅:“費話。如果勤勞、節儉、聰明的人再不能威風點,誰還敢勤勞、節儉、聰明?”大師傅:“這你就說遠了。那勤勞、節儉由人,聰明還由人?”金獅:“咋不由?小時候你成天掏鳥戲狗,人家卻埋頭苦學;如今天一黑你就睡得讓人抬走都不知道,人家卻翻來覆去地思謀。你那手能越用越靈活,人家那腦子就不能越用越聰明?”大師傅:“有的人天生就聰明。”金獅:“錯。人的腦子是人遺傳下來的,不是憑空來的。那麽我問你,從古到今,你是經過多少代人的遺傳才來到這個世上的?”有人搶答:“就從有史以來算,也有200多代吧。”金獅點點頭:“在這200多代中,男人也許始終姓劉,女人卻姓啥的都有。而且因為曆代男人誌氣不等,窮富不一,以致娶迴的老婆也是聰笨不一,貴賤不等。你是這麽來的,別人也是。你說誰是優等人種,誰是劣等人種?”大師傅:“那為啥說老子英雄兒好漢?”金獅:“老子英雄兒好漢的確很普遍。但我覺得這不是遺傳,而是習染。人家教師子女從小就聽老人說怎麽學習,而你的兒子從娘胎裏就聽你說怎麽炒菜,你說能一樣嗎?”此時一位具有高中學曆的鄉幹部說:“小陳,你剛才說的都沒錯,問題是政府開辦的企業少了,如何控製社會產品比例,防止經濟危機?”金獅點點頭:“你這個問題提得有水平。其實這是一個政府能不能管得了私營企業的問題。我的答複是肯定的,能。實際上政府的權力是足夠大的,完全有能力管理一切社會事務,包括私營企業。關鍵看它肯不肯管、能不能管下去。如果它是資本家的政府,代表著資本家的利益,那它就不肯管,也管不下去。如果它是全社會的政府,代表著全社會的利益,那它就有誠意有能力管理全社會的私營企業,進而控製全社會的產品比例、收入比例,防止經濟危機。”那位點點頭:“這麽說,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根本區別在於,政府是全社會的還是資本家的。”金獅點點頭:“對!隻要我們的政府始終能站在全社會的角度想事和做事,我們走的就是社會主義道路,就能克服比例失調,克服經濟危機。”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而陳祿家裏又何止一本經難念。與蘇三女分手都四個多月了,銀獅仍然轉不過彎來,仍要隔三差五地發一次牢騷。每次發牢騷,都要遍數父母的不是。為此玉枝不止一次地跟他說:“你哥不是說了嗎?根本的原因是咱們窮。”銀獅則說:“如果在家底暴露之前就把她娶進門,她還能咋地?”陳祿、玉枝便無言以對。像這樣忍受一兩次尚可,若隔三差五地來這麽一迴,誰受得了?何況陳祿天生性如烈火。這幾日,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這日傍晚,金獅迴到家,玉枝便將銀獅的表現告訴他,讓他想辦法。金獅望了父親一眼,就見父親說:“我跟你媽說,我想勒死他。你媽說我瞎說,我就又忍受了幾次。”金獅聽罷感到萬分悲哀,喃喃地說:“一個人家走到父殺子的地步,還叫什麽人家?”陳祿:“現在擺在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我把他勒死,要麽他把我氣死。他若是好兒子,我可以為他下地獄。可他不是,是牲口。我幹嗎要死?”金獅:“勒死他,你還能活?”陳祿:“那就叫他把我這麽活活氣死?”金獅想了想,說:“別急,讓我想想辦法,也許還有第三條路可走。”一會兒,銀獅和銅獅送藥迴來,玉枝趕忙把鍋裏熱著的飯端上來。銀獅也不搭話,先從櫃上取過一瓶酒來,然後坐下。玉枝見狀,說:“好好吃飯,酒就別喝了。”說罷去拿酒瓶。銀獅把眼一瞪:“我在外頭跑車不敢喝,迴來也不能喝點?”玉枝忙縮迴手,滿麵愁容。金獅見狀說:“喝點也行,但不要多喝,有半斤夠了吧?”說罷給銀獅倒下半斤酒,把另半斤放了起來。吃喝已畢,銀獅也不言語,上炕自顧自鋪開便睡。看著他瘦削苦悶的麵容,金獅心裏發酸。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坐一起吃飯,金獅開言:“銀獅,我問你個事兒,這世界上是不是再沒比蘇三女漂亮的了?”銀獅邊吃邊說:“沒見過。”金獅:“電視裏也沒見過?”銀獅想了想說:“最多也就跟蘇三女一樣。” 金獅:“那是因為你對她動了真感情,應了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實際上漂亮到一定程度的人也就無所謂誰比誰漂亮了。那七仙女也不外乎就是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口一點點,還能再長出個啥來?那曆史上的四大美人也不是真的就美得再無人可比,而是各有各的本事或故事。楊玉環會煽情,趙飛燕擅舞,昭君和了親,貂蟬用了美人計。總之,她們不是亂國,就是保國,因此才出名。那些明君名下為什麽不出美女?因為在明君名下,既不會讓女人亂國,也不需女人保國。”銀獅:“蘇三女不但長得好,人也好。我每次去了,她都對我知冷知熱,百般順從。”金獅:“哪個女人對自己心愛的男人不是知冷知熱、百般順從?這是女人的天性。”銀獅:“不是的很多。”金獅:“是的也成千上萬。”銀獅:“問題是是不是愛我?”金獅:“總有愛的。”銀獅:“在哪呢?”金獅:“山南海北,隻是現在不知道。”銀獅:“說了半天還是個未知數。我們幹嗎要把已知的丟掉,等待那未知的?”金獅:“那蘇三女又不是咱們不要了,是她不幹了嘛。”銀獅:“因為啥不幹了?”金獅:“因為她目光短淺,隻看到咱們現在有饑荒。”銀獅:“如果在饑荒暴露之前就把她娶迴來,她還能怎樣?”金獅:“就算爹媽有些失誤,你就沒完了?”銀獅:“就是沒完,什麽老人?”金獅一聽照準其嘴巴就是一巴掌。銀獅自恃力大無窮,撲向金獅。金獅抬腳將其踹在一邊。陳祿見狀,取過繩子來甩在銀獅麵前,說:“爺今天就跟你見個死活。來,你把爺勒死。”銀獅怔怔地望了一下父親,說:“你們今天是怎麽啦?死呀活呀的!”陳祿:“你不讓我活。”銀獅:“誰不讓你活了?”陳祿:“你成天這麽整治我,我怎麽活?”銀獅:“我受了天大的委屈,還不能說說?”金獅:“爹讓外人羞辱上三句,都氣得要命。你這麽沒完沒了地說他,他能活得了?”銀獅無言,開始抽泣。金獅接著說:“人生一世,要幹的事很多。就算最終娶不下個可心可意的女人,也隻是一個方麵的缺感,不是從此就暗無天日,索然無味。世上的美人畢竟是少數,沒娶到美人的男人占大多數,他們不也過得有滋有味?其實人就沒什麽最愛,而是沒啥愛啥。當你真的得到美人之後,反倒不再以美人為念,又把別的看得很重要了。所以說,那些為女人尋死覓活的人,絕不是什麽情種,而是少見多怪或無聊透頂。父母把子女培養到二十多歲,就已經完成任務了。往後幫你是情,不幫也是理。成家立業主要靠自己。你若自己有本事,掙下幾十萬,還愁個美女?爹當年成家立業,又靠誰了?”自此,銀獅不再對父母發牢騷,但心情還是一時轉不過來。事後金獅作了一番分析,就發現父親容易走極端,麵對羞辱,要麽隱忍不發,要麽致人於死地。事實上,很多事情是可以通過中間渠道擺平的。

    12月下旬,又到了銀信部門貨幣迴籠的最後期限。為了償還金獅於春季貸出的那三萬五千元的本息,陳祿將銀獅最近送藥帶迴來的七千元全部挪用,又四處拆借了三萬五千元的高利貸。誰知他剛把這些錢還了銀行,一筆巨大的開支就向他逼來。原來,自蘇三女跟銀獅退婚之後,陳祿兩口不住地四處托人給銀獅說對象。怎奈連說了十來個,不是因為對方長得太差銀獅看不上,就是因為銀獅家底太薄對方不樂意。這更加重了銀獅的危機感。1994年1月30日即農曆九三年臘月十九,銀獅終於在鄰旗的一個落後的小村莊與一位小他一歲的女子相看而中。第二天該女隨母親來這邊看人家,金獅照樣被父親召迴撐門麵。在銀獅與此女相看之前,媒人就對陳家的家底做了一番大勢吹噓。因此當她們來到陳家,親眼目睹了陳家的兩處院子、一個門市、一輛三輪車及滿院子的黃芪,便爽快地答應了婚事。此間金獅偷偷看了那女子幾眼,就見其身材高挑勻稱,五官標準,隻是頭發黃臉黑皮膚粗,顯得有些老麵。看罷人家,媒人將此母女邀至自己家中,問其有何要求。其母答,隻要七千的彩禮、七千的安家費,交款時間為七天後的臘月二十七。

    媒人將這一要求轉達陳祿,玉枝驚訝地說:“7天!7天上哪弄這麽多錢去?”陳祿把眼一瞪:“弄不來也得弄,延誤一天就會露餡兒。”銀獅:“怎麽弄?”陳祿:“你和銅獅馬上動身去送一趟藥,務必於(臘月)二十六晚上趕迴來。”銀獅因為缺乏資金,每次送藥都是先從市場把藥賒出來,等送完迴來再打帳。顯然這次陳祿是要挪用其中的錢。因此銀獅聽罷點點頭,說:“不過6天頂多能賣出七千(塊)的貨,其餘七千怎麽辦?”陳祿:“讓你哥籌一千五,你姐籌一千五,其餘四千由我和你媽來借。”商量妥當,各依計行事。金獅在往鄉政府走的路上琢磨:“父母為借那三萬五千元的高利貸已經用盡信用和關係,如今又過年在即,再上哪借去?我還是多籌些吧。再過五天鄉裏就要放假了,到時候我可拿到一、二兩個月的工資及全年獎金,這是一千。再從哪兒借些呢?”他將鄉幹部挨個考慮了一番,就想起個人來,即時任鄉農辦主任的蕭飛。不出他所料,蕭飛爽快地借給他三千元。再看陳祿和玉枝將四個子女分派出去,自己也開始了借錢之旅。這些年,他們由於老借錢,已經很難從親戚中借出無息的人情債,因此但凡舉債都舉代價沉重的高利貸。這次則不同,陳祿覺得這是為兒子娶媳婦,親戚們應該借給他錢,因此他和玉枝把舉債的目光投向眾親戚,先後投奔了雙方的兄妹、兩姨、姑舅等二十多家親戚。結果除了從玉枝的二哥耀龍和陳祿的三弟陳禎手上分別借出一千元和一百斤豬肉外,再無所獲。他們未去找陳祥,因為陳祥遠在東麵,銀獅送藥經常路過,可以順路去借。他倆從各路親戚家轉一圈迴來,錢沒借著多少,時間卻過去了。臘月二十六下午,他倆迴到家,茫然地等待著命運的判決。先迴家交令的是金鳳,帶迴兩千塊錢,其中多帶的五百原本是供辦事宴用的。握到這兩千,陳祿自我安慰:“是緣不是緣,不在一兩千。若最終還差一兩千,就跟人家商量,緩到下茶那天交。”隨後金獅迴家交令,帶迴四千元。陳祿頓時來了精神。接著銀獅和銅獅迴來,帶迴七千元,其中一千是從陳祥那裏借的。於是第二天,陳祿派陳禎、銀獅及媒人去送錢,當日商定於正月十二下茶,正月二十二迎娶。

    臘月二十八,一位債主來找陳祿,說如何如何地不得已,要陳祿務必湊足兩千元。陳祿給他解釋,因為要給兒子娶媳婦了,所以沒錢。不意對方乘勢威脅說:“那我就等你們娶的那天來。”陳祿把眼一瞪:“來吧,看爺把你的腿打斷不。”對方見陳祿真生氣,忙賠笑說:“我是打算來搭禮,你不但不給我喝酒,還要打我!”陳祿:“你剛才是這意思?”對方無言地低下頭。

    大年除夕之夜,陳祿一家點旺火響大炮,將各路神仙迎進門,並在供桌上燒了香紙。哪知銀獅因喝了些酒,指著供桌大罵:“你們也叫神仙?爺供奉了你們這麽多年,就叫爺饑荒打不完,心愛的人娶不迴?”陳祿一聽忙吼:“你在幹什麽!我們盡心竭力地恭敬還怕不好,你卻糟蹋!”銀獅笑著說:“迎了半天,神仙在哪?你們問我哥,世上到底有沒有神仙?”金獅笑著說:“孔子不信神,卻也不罵神。敬神如神在,不敬也不怪,但你不要罵麽。再說,反正神仙也不要求我們做什麽,敬一下又何妨?”銀獅:“我敢肯定這世上沒有神仙。有的話,我能落到這個地步?”陳祿:“你又落到哪個地步了?你這不很快就要娶媳婦了?”銀獅:“娶媳婦!哪個男人長大了不娶媳婦?關鍵要看娶得稱心不稱心。”陳祿:“你不是看對了嗎?”銀獅:“看對是看對了,但那是基於我現在這個條件。”陳祿氣得不知說什麽好。見此金獅微笑著拍了拍銀獅的肩膀,說:“你覺得薑臘梅不如蘇三女?”銀獅:“那根本就沒法比。”金獅:“但我覺得薑臘梅比蘇三女強十倍。”銀獅:“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金獅搖搖頭:“你不滿意薑臘梅的地方,是不是就是頭發黃臉黑,因而看上去比你還大兩歲?”銀獅:“嗯。”金獅:“所以我說她比蘇三女強十倍。”銀獅不解地望著金獅。金獅:“她這些不足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去掉。”銀獅來了興趣。金獅:“人的容貌是受環境影響的。天生再漂亮的女人,哪怕是西施,若成天麵朝黃土背朝天地鋤草施肥,也會變得暗淡無光。”銀獅:“你是說,等她嫁到咱們家,擺脫繁重的農業勞動,自然會變得年輕水靈起來?”金獅點點頭。銀獅欣慰地說:“那樣的話,還真不次於蘇三女。”金獅:“不但長得不次於蘇三女,人品也要比蘇三女強。”銀獅:“你咋知道?”金獅:“一個女孩子家,因為參加勞動,把自己弄得又黑又老,說明了什麽?”銀獅點點頭說:“說明她勤勞。”金獅:“對!勤勞才是寶哇。”不出他所料,薑臘梅進了陳家不到半年,即變成了一個百裏挑一的大美人,此是後話。

    再說正月二十二即陽曆3月3日,銀獅要去娶薑臘梅。為此陳祿雇迴兩輛嶄新的大轎車,金獅從鄉裏帶迴了攝相機。這陣勢在當時的農村特別是薑臘梅的那個村子是絕無僅有的。在陳祿的安排下,娶親隊伍在迴來的路上,特意從蘇三女婆家的門前緩緩經過,並放了無數的鞭炮。陳祿辦的事宴總是讓人交口稱讚,因為他大氣,在迎娶的頭一天就上大魚大肉。也正因如此,他辦的事宴總是有賠沒掙。娶了親沒幾天,銀獅要去辦藥,但因前兩次挪了人家藥款,不好再辦。萬般無奈,他跟臘梅說:“你手上還有錢嗎?”臘梅問:“幹什麽?”銀獅:“你也看到了,我家,啊不,咱家的錢都壓在黃芪裏了。我現在要去辦藥,可沒錢。”臘梅當即打開一個抽屜,取出一個一萬塊錢的折子。銀獅吃驚地問:“還有這麽多!”臘梅:“咱倆買衣服、手飾花了兩千,我媽買陪嫁花了兩千,剩下的都在這兒。”銀獅:“那七千彩禮可都是給你媽的。”臘梅:“我爹媽雖窮,卻不指我活。”之後,她也漸漸摸清了陳家這個有著偌大窟窿的家底。但她不後悔,因為她意識到這個家雖然眼下沒錢,卻充滿希望。

    給銀獅辦完婚事就該跑貸款了。這時金獅想:“如今本鎮的貸款渠道早已跑順,銀獅也能貸上,而我早晚要迴城,因此以後本鎮的貸款就讓銀獅跑吧。”想到這兒,他讓銀獅去跑本鎮的貸款,自己去跑茂林岱鄉及旗農行邁達召營業所的貸款。結果銀獅貸出一萬五,金獅卻隻貸出一萬。銀獅之所以能貸出那麽多,是因為邁達召信用社的實力又有所增強。金獅之所以就貸出那麽點,是因為旗農行邁達召營業所停止了貸款業務。金獅把這兩萬五交給父親,要他全部收了黃芪。陳祿搖搖頭,說:“還是打了高利貸吧,省下跟掙下一樣。我敢肯定這次收黃芪能掙,但不敢保證能掙多少。”金獅點點頭,又歎了口氣,說:“就因為沒資金,多少好買賣做不成。”陳祿點點頭說:“你說今年地裏該種些啥。”金獅:“種黃芪好象不大好。”陳祿:“為什麽?”金獅:“咱們說這黃芪價錢肯定漲,是因為它現在很低。事實上,它就是翻上一番,種起來也還是沒利。何況,你敢肯定它能翻一番嗎?”陳祿搖搖頭:“不敢。做買賣哪能指望翻一番?能有一半兒的利就不錯了。那你說該種啥呢?”金獅搖搖頭:“不吃哪家飯,不知哪家事。農業上除了黃芪、地梨、白菜和糧食,其它的究竟哪個好哪個賴,我一無所知。”陳祿:“那你說種糧食怎麽樣?”金獅:“糧食價錢仍會居高不下,種它不會有大錯,而且省事。”陳祿於是將10畝耕地全部安排為小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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