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蛋雞臨近開產,肉雞臨近出欄,金獅找到郝建東:“等蛋雞開產肉雞出欄,我們將麵臨艱巨的銷售任務。到那時若再不添人手,我們可實在忙不過來了。”郝建東:“銷售的問題你就別管了,你隻要管好生產就行了。到時候你把雞和蛋往農科站門市一送,讓他們順便一賣,不就行了?”鄉農科站靠路的一邊建有十幾米長的門臉兒房,專賣農機配件、化肥、籽種等物資。因此金獅如釋重負地說:“那就太好了!”心裏卻想:“光靠門市能賣得了嗎?管他,既有人承攬,我倒省心。”

    當初在郝建東的堅持下,鄉養雞場的蛋雞舍是按散養模式設計的,即仍讓雞在雞架上休息,在蛋窩裏產蛋。這其實跟農戶的傳統飼養方式沒什麽區別,所不同的隻是把所有的雞整天都關在幾個大大的房子裏而已。因此在蛋雞開產的前兩天,金獅和小虎從外麵搞來一大堆胡麻秸,分放在每個蛋窩裏,供雞產蛋時來臥。哪知他倆把胡麻秸放進去不大一會兒,雞就將之啄出來了。金獅和小虎隻好再放進去,結果又都被啄了出來。如此幾次反複,總不能成。金獅苦笑著說:“這幫家夥不通人言,無組織無紀律,怎麽辦?”他想來想去,還是來找郝建東:“我看還是上籠子吧。”郝建東:“又咋啦?”金獅:“雞把胡麻秸都叼出來了,那咋下蛋呀?”郝建東一笑,說:“叼出來就叼出來吧,沒胡麻秸也行。雞蛋剛出來是軟的,打不爛。”金獅也就沒說什麽。

    這天上午,金獅接到茂林岱鄉信用社的一張催款單。單上說明,他從該社貸出那麽多款來已有兩個季度了,早到期了。鄉信用社的貸款期限一般都是一個季度,到了這個期限若非年底,倒是可以不還,但要罰息。金獅拿著這張催款單,心裏想:“我老這麽四處舉債,收入在哪呢?”想著走進蛋雞舍,往蛋格子裏逐一觀瞧,就瞧見兩顆小雞蛋。他一樂,心的話:“功夫不負有心人。你們終於開始迴報我了。”這就叫科學,金獅通過光照等控製手段,規定蛋雞於第120天開產,它就真地於這天開產了。到晚上一數,當日產蛋五十餘顆。自此,蛋雞產蛋量平均每日增加近百顆,十天即達到最高點——920顆。有人問金獅:“還能增加嗎?”金獅:“能是能,但不可以了。”那人不解:“為什麽?”金獅:“再增加怕雞的身體受不了,得讓它們每隔10天歇一歇。”後話不提。

    再說蛋雞開產的第二天上午,郝建東來找金獅商量雞蛋的銷售價格問題。金獅說:“我覺得起碼得分三個層次,十斤以下為一個層次,算零售;十斤至一百斤為一個層次,算二級批發;一百斤以上為一個層次,算一級批發。每上一層,降一毛五。”郝建東搖搖頭:“總共千隻雞,一天下百十斤蛋,還分什麽兩級批發?就分批發和零售還不行?”金獅:“也行,先這麽試試。”郝建東又說:“這批零差價有一毛還不行?”金獅:“那還叫什麽差價?起碼也得兩毛。”郝建東:“倒有三毛等他的哩!就一毛吧。”金獅心的話:“那你還問我?”郝建東:“你看,這零售價該是多少呢?”金獅:“起碼不得比外頭便宜5分?”郝建東搖搖頭:“那又何必呢?就隨行就市吧。”金獅心的話:“管你的,反正我不負責銷售。如能貴點賣出去,我的業績不是越大?”郝建東:“這肉雞也快出欄了,你說該咋賣呢?”金獅:“現在肉雞還算緊缺,完全可以隨行就市。”郝建東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這肉雞進場也有40多天了吧?”金獅:“嗯,44天了。”郝建東:“那就開始宰吧。按理這種肉雞養到七七四十九天最劃算。宰得早了,肉還沒填充起來;宰得晚了,吃得多長得慢。但咱們隻有食堂一台冰櫃,最多隻能放一百隻。所以你還不能一下都宰倒了,得拉開些時間。”

    金獅得令,於當天下午即四處貼出出售雞蛋和肉雞的廣告,並揀那個頭偏大的肉雞宰倒50隻。宰倒之後便遇到一個不小的麻煩——煺雞。金獅和大牛、小虎忙乎了一個小時,煺不淨5隻。金獅心的話:“照這種煺法,我們三個人一天到晚除了煺雞,啥也別幹了。”又煺了一個小時,金獅見再無法加快,便來農科站問眾人:“誰會煺雞?”人們問:“咋的啦?”金獅:“我們三個人一小時煺不淨六隻雞,這得煺到啥時候?”有的說用火燎,有的說事先灌點酒,有的說……金獅搖搖頭:“這些我都試過了,不行。”又一位突然說:“哎,你去找郭四寶。他以前開過熏雞鋪,一個人一天能煺200隻雞。”金獅恍然大悟,當即騎自行車跑了五裏路,來到郭四寶家:“你以前開過熏雞鋪?”郭四寶:“嗯,有啥事?”金獅:“你一天能煺多少隻雞?”郭四寶自負地說:“頂少還不煺200隻?咋的啦?”金獅:“我們三人一小時煺不淨六隻。”郭四寶:“這好辦,我教給你咋煺。”說罷講了一大堆煺法。金獅覺得這些法子也不怎麽新鮮,便說:“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郭四寶便隨金獅來到雞場親手煺雞。結果抓扯了一個小時,擦了無數的汗,未煺淨一隻。最後他泄氣地說:“這雞跟我們以前煺過的不一樣。我們以前煺的都是本地貨,歲數都在半年以上,沒這些絨毛,幾把就抓幹淨了。可這雞咋這麽多絨?”金獅點點頭,說:“你要沒辦法,看來也就沒辦法了,隻能搞人海戰術了。”說罷送走郭四寶,來找郝建東商量雇人。郝建東:“看來也隻能雇人了,不過工錢可不能瞎給啊。”金獅便托人就近叫了幾位沒事幹的婦女來雞場煺雞,煺一隻五角錢。

    雞場的房子緊缺,煺雞點就隻能設在場長室。於是女人們圍在場長室煺雞,金獅則在一旁負責宰雞、燒水並把關。一夥人坐在一起幹活,不會一個個默不作聲地埋頭苦幹,總得說些什麽。正經的沒多少,又要說得有趣,就說那男男女女的事。偏偏這些女人都是農村結過婚的人,說起話來比較直白,根本不避乎“親”呀、“摟”呀、“摸”呀這些字眼,尤其不避乎對她們自己身體的描述:“我的奶水足,光我們歡歡吃不了。”“我的屁股肉厚,能坐得住。”好在金獅一來出自農村,二來已在鄉政府呆了兩年,因此對她們的言談不僅不反感,反而感興趣,還不時地接應兩句。比如一位婦女談到世上究竟幹啥有意思,金獅便說:“幹得少了,啥都有意思;幹得多了,啥都沒意思。比如說親嘴倒是個好事情,但若拉來一萬個閨女讓你一個接一個地親,你不煩死才怪。”說得眾人哄堂大笑。一位說:“你想得倒美,誰會拉來一萬個閨女叫你親?”又一位說:“那閨女的便宜就那麽好占?”金獅:“這怎麽能說是占便宜呢?”對方:“你親人家不叫占便宜叫啥?”金獅:“那要看誰樂意誰不樂意了。男的樂意,女的不樂意,就是男的占便宜;如果是女的樂意,男的不樂意,那就是女的占便宜;如果男女都樂意,那就是互惠互利。”另一位:“世上哪有女的樂意、男的不樂意的?”金獅:“咋沒有?那周潤發一出場,有多少女的想親一下還親不上哩。”

    煺雞的裏麵有一個叫馮海棠的少婦,30來歲,穿著講究,是該鄉一位退休老幹部的兒媳,也是沒工作。她剛進來的時候,金獅就覺得她漂亮,但沒好意思也沒來得及細瞧。如今這些婦女圍成圈低頭幹活,金獅在圈外料理,便有了細瞧的機會。他不瞧則已,一瞧便覺滿屋頓生春意。哎喲,這女人這個好呀,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概括地講,就是兩個字——生動。那額,方中有圓,既不像有些人高昂得有些顯老,也不像有些人低窄得有些發蠢;那眉,直中帶彎,既不像有些人彎得有些發妖,也不像有些人直得有些發倔;那鼻,挺中有豐,既不像有的人挺得有些發刁,也不像有的人豐得有些發蔫;那唇,不大不小,既不像有的人小而無棱,也不像有的人大而無型。特別是那雙眼,明亮中常含笑意;那張臉,豐潤中常帶愜意;那原本勻稱的身段,如今稍胖了些,反顯得更加胸滿臀圓。這一切還都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那膚色,真是油光水滑。更要命的是,當她發現金獅在拿她大飽眼福的時候,既沒有像有的人呈現出惱怒,也沒有像有的人表示迎合,也沒有像有的人變得羞羞答答,而是若無其事依然安祥愜意地幹她的活。金獅從電視、畫報及現實生活中見過無數的美人,卻從沒見過這麽美的人。因此他想:“她若未婚,再小上幾歲,我不娶她,更娶何人?遺憾呢遺憾。”想至此迴過神來,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心說:“不好,這讓人看到多不好?”於是忙收住意馬心猿,幹些事情。

    第二天上午,金獅正和那幾位婦女煺雞,就聽見“賽虎”吼了兩聲。他往窗外觀瞧,就見史文麗在大門外站著。他忙迎出去,說:“你有好一陣子沒來了吧?怎麽不常來看我?”史文麗:“經常來幹什麽?還不是徒增惆悵?”金獅:“跟我做朋友難道不開心?”史文麗:“我不想做朋友。”金獅:“不要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嘛!”說著領史文麗往雞場北麵的小樹林走去。史文麗:“假如你想吃果子,而看果子的人卻隻讓你看看,那不是比不讓看還折磨人?”金獅一愣,旋即說:“可人不是果子,而是山,既可以采伐,也可以遊覽。”史文麗:“說得輕巧!當一個人沒柴燒的時候,還有心思遊覽?”金獅:“哪座青山沒柴燒?”史文麗:“可隻有天山上長著雪蓮。”金獅:“長白山雖沒有雪蓮,卻有人參呀。”史文麗:“可我隻要雪蓮。”金獅:“那是因為你沒有嚐過人參。”史文麗:“我沒吃過海鮮,也就吃不慣。”金獅:“吃得多了就離不開了。”史文麗不想再爭下去,便轉了話題:“我今天來是向你辭行的。”金獅一愣,問:“你要去哪兒?”史文麗:“去上學。”金獅又是一愣,問:“去哪兒?”史文麗:“去寶圖師專。”金獅一樂,問:“占的是扶貧指標?”史文麗點點頭。書中暗表,今年寶圖師專作為茂林岱鄉的對口扶貧單位,見幫扶不上什麽,便以扶智為由,給了該鄉五個上學指標以表寸心。占這種指標的學生既不同於正式考取的學生,又不同於自費生,即雖享受公費待遇,卻不包分配。不管如何,想念的是很多。因此金獅說:“行啊,你能把這種指標搞到手!”史文麗:“那有什麽難的?沒人就多花錢唄,比考大學容易多了。”金獅點點頭,問:“上的是什麽專業?”史文麗:“生物。”金獅:“你不是喜歡文科嗎?”史文麗:“我們這些不包分配的,學文科出來幹啥去?還不如學點技術,出來好謀生。再說,文科這東西可以自己積累嘛!”金獅點點頭,心裏想:“寶圖離這兒這麽近,你可以經常迴來嘛,幹嗎還要這麽鄭重地跟我辭行呢?”嘴上卻說:“大學裏個個都是人中之龍,你將不再寂寞。祝你愛情和事業雙豐收。”史文麗苦笑一下,說:“謝你吉言。”說完告辭而去。

    蛋雞初產,所產數量和重量都有個逐步上升的過程,一時還造不成積壓。肉雞就不同了,金獅連續三天宰倒150隻,農科站門市卻隻賣出30隻,其餘120隻塞滿了鄉政府食堂的冰櫃,再宰就沒處放了。對此金獅心裏著急,表麵上卻若無其事。郝建東無奈,隻好來找他:“看來坐地賣趕不上趟。”金獅:“每斤降上五毛,保證能趕上趟。”郝建東:“降上五毛還有多少利呀?你別老跟我提降價的事,不降價不也賣出30隻嗎?”金獅:“那你就再買兩台大冰櫃,留著慢慢賣。”郝建東:“那得多少錢?不要一遇事就想著花錢。”金獅:“那你說怎麽辦?”郝建東:“出去賣嘛!”金獅:“行啊,你讓門市上那兩個女的守著攤兒,讓那兩個男的出去轉飯館。”郝建東沉默了一會兒,說:“還是你去吧,你養的雞,你最想把它賣出去,也最想賣個好價錢。”金獅知道郝建東的苦衷,除了雞場的人,農科站就幾乎沒有誰肯盡心竭力地對他負責。想到這兒說:“那你給我添個人手吧,不然會誤事的。”郝建東:“你再臨時雇個人不就行了?你又不是天天出去賣雞。”金獅無法,隻得應允。

    第二天上午,金獅和小虎用小四輪把剩下的那120隻肉雞全部拉上,直奔北麵邁達召鄉境內的110國道。那裏有個被國道一分為二的村子——西菜園。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西菜園的人靠路吃路,因此在國道兩旁建起了兩排大大小小的飯館兒。建起後為了招攬吃客,又都藏納了歌女色妹。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自有了這些歌女色妹,各家的飯館兒都相當地紅火。閑言少敘,再說金獅和小虎帶著肉雞來到西菜園,各家飯館兒對這種又肥又易燉的雞尚很喜歡,都要買五六隻。於是金獅未用半天時間即把帶來的肉雞全部脫手。這中間發生了這麽兩件事。第一件:他倆剛賣了十幾隻雞,又來到一個飯館兒門前,就見從裏麵出來五個穿製服的人,問:“你們這雞檢過疫了沒有?”金獅先一愣,然後如實迴答:“沒有?”對方:“那你不能賣,迴去檢了疫再來。”金獅忙遞上煙:“那你們現在檢吧,何必讓迴去呢?”對方把煙一推:“我們沒帶工具。還是迴去檢吧 。”金獅堆笑說:“你看這已經大老遠地來了,天這麽熱,還是讓賣了吧。下迴一定……”對方:“不行,我讓你來的?”金獅仍堆著笑說:“我們是茂林岱鄉雞場的,咱們是同行,能不能通融這麽一迴?”對方:“鄉雞場的咋啦?鄉雞場的雞特殊的呢?你既是同行,連這檢疫的意義都不懂?”金獅點點頭:“好吧,迴去。”說罷開車返迴。返出十幾米,見那幫人迴了飯館,便又掉轉車頭,到飯館的另一頭去賣。誰知剛開秤,那幫人就又過來了:“哎!你這人咋沒皮沒臉?”金獅把眼一瞪:“你才沒皮沒臉!”對方愣了一下,說:“呀嗬!還挺硬的啊。”金獅:“你罵誰呢?”對方:“好好好,我罵人不對,向你賠禮道歉。請迴吧!”金獅:“這麽說吧,我若不走,你要咋樣?”對方:“那就扣雞。”金獅:“你們有槍沒有?”對方愣了一下,說:“沒有,什麽意思?”金獅:“那這雞你們扣不成。因為若練空手道,你們再有幾個也是白給。”對方一下子都被唬住了。之後有兩個不服,躍躍欲試,被另幾個攔住。挑頭的說:“我去告你。”金獅:“那就謝啦,我正愁出不了名呢。”對方:“你等著。”金獅:“隨時恭候。我還沒說你們呢。出來不帶工具,幹啥來了?”對方:“那咱們就法庭見。”邊說邊退迴飯館兒。事後究竟告沒告,金獅不得而知,反正沒接住哪一方的傳票。

    第二件:他倆把雞全部賣掉之後,已是日高人渴漫思茶之時,金獅說:“咱們就這兒簡單吃一口吧,迴食堂也沒飯了。”說罷進飯館點了兩份兒快餐。等飯的功夫,金獅把衣兜裏亂揣著的錢掏出來進行整理清點。因為都是零錢,很多,就被飯館兒裏一位生得很標致的女孩看在眼裏。女孩頻頻地給金獅送秋波,金獅卻始終如若不知。吃罷飯出來,丁小虎笑著說:“那麽標致的閨女看了你足足半個小時,你就沒感覺?”金獅:“我又沒瞎,咋能沒感覺?那哪是閨女?分明是雞。”丁小虎:“我咋看她哪都不象雞?清純脫俗,不塗脂不抹粉的。”金獅:“賊的臉上也不刻賊字的。”丁小虎愛逗笑,因此又說:“管她是啥,長得那麽標致,你就不想瀟灑走一迴?”金獅:“我再好色,也沒好到要嫖妓的地步。毒花最美,烈酒最香,妓女當然漂亮。”說罷迴場繼續組織煺雞,邊煺邊賣。邁達召的飯館飽和了,就跑到七十裏之外的旅遊勝地鶴駐海去賣。這樣連跑幾天,就全賣完了。賣完一算帳,淨賺2000元。

    肉雞賣完了,中秋節也就到了。中秋節晚上,金獅讓大牛、小虎各帶了一份兒雞和蛋迴家和家人團聚,自己一人留守雞場。第二天大牛、小虎迴場,金獅才帶了自己的那份兒雞和蛋迴家。自進雞以來,金獅忙得團團轉,但還是要隔五差六地抽晚上的時間迴家,因此對家裏的情況還是了解的。今年以來,陳祿由於采納了金獅的建議,將全家十畝地(包括果園內的三畝)全種了小麥,加之肥水充足,竟打下小麥一萬多斤。更可喜的是,今年的小麥價格竟真地一下從五角漲至八角多。為此陳祿僅小麥一項毛收入近9000元,純收入近7000元。今年的杏子價錢穩中有升,加之陳祿對其成熟早有準備,因此其杏子收入交承包費後,尚餘1000多元。目前他的地裏全是蕎麥,不管收多收少,已經全是純收入了。如今陳祿已將壕畔路的門市裝修完備,正做下一步的打算,見金獅迴來,便說:“現在咱們這個門市是這麽個情況,賣的話能賣3萬,出租的話一年租金是5千,自己開的話不知賺多賺少。你說咋辦?”書中暗表,壕畔路這兩排門市本打算作藥材和皮毛集散地,哪知早蓋起來的人先經營起了西藥,而且很賺錢。見此鄉黨委書記趙山貓適時地舉辦了開業大典。大典上,自治區主席烏力吉親自到會,並為市場親筆題名:“刺勒川藥材市場。”有這幾個字壯膽,經營西藥的人越來越多,藥材反倒沒幾個人經營了。至於皮毛,幹脆就沒人經營過。閑言少敘,再說金獅聽了父親的介紹,問:“經營西藥真的這麽能賺錢?”陳祿:“可不賴哩,隻是資金需求量大。”金獅想了想:“你看這樣行不?把咱們的門市賣了,再租個別人的,這樣不就資金、場地都有了?”陳祿:“我思量再三,這個門市不能賣。”金獅:“為啥?”陳祿:“不賣的話,咱們年年啥也不做,就有5000塊的收入。這種好事再上哪兒找去?再說,如果咱們自己開,不用出租金,心裏也寬展。”金獅:“你不是常教育我們凡事先算大帳嗎?咱們現在來算一下價值三萬的門市一年收入五千是多大的利。”說罷去拿計算器。陳祿:“別拿了,我早算過了,一年是17%,一個月是1。4%。”金獅:“噢,才一分四。銀行利息加罰息再加人情費,也比這個高。”陳祿:“能有銀行的利潤還賴嗎?國家是不讓我開銀行,讓的話我就開銀行。”金獅:“咱們成天求爺爺告奶奶地跟銀行貸款,結果咱們自己的資金隻求個銀行的利?”陳祿:“這是萬代的產業,將來若哪個子孫不成器,靠它也不至於餓死。古人說得好:‘再賴的地別賣了,再賴的兒別棄了。’你看那個路上有幾家賣門市的?倒是有幾家,不都是賴子弟?我如果有那麽一整排的門市,還用操什麽心?”金獅:“問題是咱們現在還背著好幾萬的高利貸呢。這頭擔上幾分的害,反去那頭吃一分多的利?”陳祿:“背高利是特殊時候,又不是要永遠背下去。”金獅:“問題是這特殊時候也得你自己想辦法往出走呀,它能憑空結束?”陳祿:“一年五千的租金呢!賣了就沒了。”金獅心想:“父親作為地主子女,對房地產的偏好達到了癡迷的地步,總覺得置下房地產就等於打下了江山。房地產越多,江山就越大。”於是說:“現在是市場經濟,講的是利潤最大化,不是財產最多化。隻要把錢盡快地積累起來,買啥都不愁。”陳祿:“沒有財產,拿什麽掙錢?老人們常說:‘土地是刮金板,店鋪是聚寶盆。’你現在就把聚寶盆賣了,還想發展?照你這麽說,中國把土地都賣了,就做買賣好了。那猶太人不是隻有資金沒有土地嗎?結果咋樣?”金獅:“這是哪跟哪呀?這人家能和國家一樣嗎?”陳祿:“咋不一樣?國是大家,家是小國。”金獅:“那也是有區別的嘛。”陳祿:“行了,別說了。你是吃皇糧的,無後顧之憂,當然不需留後路。可老二、老三不是。”金獅無法,說:“那你說,這門市是出租還是自己開?”陳祿:“當然是自己開了,什麽好買賣能撇下我?我不賣門市的原因也就在這兒。咱們這個門市的位置可不錯哩!”金獅:“那資金從哪兒來?”陳祿:“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金獅:“開這個門市至少得多少錢?”陳祿:“沒有3萬幹脆開不成。”金獅想了想,說:“不賣門市的話,就隻能有這麽一個辦法。”陳祿:“啥辦法?”金獅:“借高利貸並跟人合夥。”陳祿:“你不是不喜歡跟人合夥嗎?”金獅:“那要看幹啥。像收黃芪那種買賣,資金大小都能做,而且有一份兒資金取一份兒的利,跟人合夥既無必要又不會增加收入,反而會增加幹擾和負擔,幹嗎要跟人合夥?而藥品批發這種買賣就不同了,資金越大,品種越全,越有買賣,而且又沒有什麽大主意用人拿,唯一要做的就是招攬顧客,把貨賣出去。像這種買賣就是眾人拾柴火焰高,跟人合夥比較好。”陳祿點點頭,又問:“還有個事,你說,今年的黃芪咱們收不收?”金獅搖搖頭:“不收。”陳祿:“為什麽?”金獅:“像董二愣這種世界上最蠢的人都收開黃芪了,你還想在這上頭取利?”陳祿點點頭:“那今年秋天不就沒買賣了?”金獅:“沒就沒了嘛!要沉住氣,沒買賣的時候不要強做買賣,否則到了有買賣的時候反而做不成買賣。再說,咋就沒買賣了?咱們不是要開門市了嗎?你現在先一心一意把門市搞起來。噢對了,我聽說現在有些小商小販開始從市場上販上藥往村裏的診所送,利還挺大。如今咱們那個收牛奶的買賣也越來越不行了,能不能讓銅獅改送藥品?”陳祿想了想,問:“行嗎?”金獅:“那些小商小販騎摩托、自行車送還能賺錢,咱們用三輪車送賺不了?”陳祿仍在猶豫。他是舍不下收牛奶這個好不容易才爭來的買賣。其實這個買賣從今年夏天開始就不行了,奶粉廠的奶粉賣不出去,給供貨人付款的時間越來越遲,如今竟開始用奶粉頂帳。陳祿舍不下這個買賣,是希望它有一天會好起來。金獅明白父親的心思,於是說:“與其等著枯樹發芽,不如另栽新苗。這樣吧,現在天氣涼了,牛奶可以由一天收一次改為兩天收一次了,銅獅和車兩天就有一天的空閑。你可以讓他利用這一天的空閑去闖一闖。闖好了就把收牛奶的買賣扔了,闖不好就繼續收他的牛奶。”陳祿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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