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達萬裏塘之時,淳於顯正在問話,隻是他一句都聽不懂,聽久了就有些不耐煩,而隨行的翻譯見上官不耐煩的臉色也有些急了,出錯更多了。他官話也說的不是特別好,特別是在官話和方言切換之時經常混淆出錯,無法做到精確翻譯,而淳於顯聽著他的方言版官話也聽得雲裏霧裏的。隻能說,這邊方言與官話相差太遠了。

    正好他們來了,淳於顯就揮手讓他們不要說了,隻是抬頭看看走在前頭的幾個男人,又頭疼的摸了摸額頭,來這當差真的是對他的折磨,不用問,他就知道,這群人都是說著一口純正方言的本地人,估計又是交流困難了。

    正則看自家公子撫額,就猜到是為了啥了,畢竟他十歲起就跟著公子了,而且最近遇到的這種情況太多,他忙笑著走到淳於顯跟前,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正則說完,淳於顯臉色變好了一些,順著他的指示向人群後方看去,果真看到了躲在人群最後方的兩個女人。

    進村之後,芸露和李氏就很自覺的躲在了最後頭,她畢們竟的是女子,跟著一群男人在這裏已經很出格了,若還在人前晃,估計周圍看熱鬧的大叔大媽會指指點點的,她們臉皮還沒厚到能無視這些偏見的地步。

    芸露抬頭看到淳於顯的還嚇了一跳,他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的她都不知道。淳於顯對芸露的印象還是很深的,主要來到這豐安縣幾個月,每天都是在聽聽不懂的話,走哪都是方言,能碰到個和他交流無礙的平民女子是很稀奇的事情,而且上次兩人還有交流。

    淳於顯好笑的勾起了嘴角,芸露受驚睜大的眼睛很有趣,說話語氣自然的帶了調侃的味道:“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芸露就抬了那一下頭,而後迅速低下頭,往後退了一步,聽到淳於顯的話才又微微抬頭,恭順的答:“民女見過大人。”

    淳於顯剛剛從前麵走到後麵的動作就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這會還說上話了,還是笑著說的,周圍的村民都好奇的看著兩人,不禁在心裏想著他們的關係。

    芸露的迴答和動作都太恭順謙卑,隻是又和村民們麵對官者的尊敬不同,她稍微自然些。

    “你官話說的不錯,不知道能否做一次臨時翻譯。”淳於顯也不繞彎子,直接說出了他的請求,這話不僅讓芸露覺得堂皇,連那個叫馮信林的翻譯官都驚慌了,這是否定了他的能力了啊,而且做對比的還是個女子,可見淳於顯多麽嫌棄他的水平了。也難怪淳於顯嫌

    棄他,原本跟在淳於顯身邊的翻譯另有其人,那人可比他說的好多了,隻是前兩日那翻譯的母親病了,他又是孝順的,就請假迴家了,這才讓半吊子水平的馮信林頂了班。

    而馮信林費了很多努力才頂上這個班,原本還想撈點好處,這會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學藝不精還想獻殷勤,也是活該了。

    那翻譯官忙跑到淳於顯跟前,恭敬的跪了下去,聲音微顫,“大人......”

    “你跪著作甚,我又沒有要責罰你的意思。”話才開口,就被淳於顯出聲打斷了。

    馮信林顫顫巍巍的說:“沒有,沒有為大人做好翻譯的工作是我的失職,請大人,大人責罰。”

    淳於顯皺了皺眉頭,嫌棄的甩了甩手,語氣帶的嫌棄更甚,“行了行了,別跪著了,丟人現眼,現在案子重要,你的問題迴去再說,現在我隻是需要這位姑娘的幫助,你跟著正則,幫他翻譯。”

    那馮信林還想說什麽,一旁的正則直接伸手把他拉了起來,“公子說的沒聽懂嗎?走,跟我去那邊問問情況。”

    等正則帶著馮信林走遠了,淳於顯又重提了一次,“這下隻能麻煩姑娘了。”

    芸露苦笑的點了點頭,這根本就沒有問她的意見,不過他是官,她是民,他說什麽,她就的做,隻得輕聲答:“還望大人莫嫌棄民女的水平。”

    這廂談妥了,就開始了詢問工作,芸露跟著他問了一圈,終於摸清了大部分狀況。

    淳於顯原本來視察的,誰知剛進村,就有一個婦人跪在他跟前說求他做主,那婦人正是何氏的娘,而何氏早已經不知所蹤,隻剩下一具小女孩的屍體,而這個小女孩正是寶娣。

    據這何氏的娘講,她昨夜裏正睡的香,被外孫女哭聲吵醒了,原本是不在意的,畢竟外孫女那麽小,經常半夜哭,隻是不一會又傳來一聲怒罵和一聲尖叫,外孫女也哭的更兇了,這下把她徹底的驚醒了,忙拉著老伴下床去女兒的房裏看咋迴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隻見女兒房裏淩~亂一片,她女兒衣衫不整的跌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了躺在地上的寶娣,而寶娣漸漸的止住了哭聲,慢慢的沒了聲息,她的肚子上插了一把刀,流了很多血,一旁有個男子,驚慌的看著自己的手。這男子是隔壁村地主陳家的次子,也是何氏的情人,那陳家次子來萬裏塘收租的時候和何氏看對眼了,就勾搭上了,而他每次來都會給何家眾人帶來好處,對何氏出手也大方,還許諾

    ,等何氏那三年孝期過了就娶她,所以何家眾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還會幫助兩人製造機會。

    看到這情形,何家眾人知道這下事情鬧大了,都驚慌的站在屋裏,幾個女人還嚇哭了,都不知道怎麽辦。

    那次子看了一會自己的手,也反應過來了,他不敢看寶娣,他知道這次事情大發了,第一個念頭就是逃,所以,也顧不上穿好衣服了,提著褲子就衝了出去,何氏見狀,楞了一會,也站起來跟著跑了。他們往外跑的時候,何家眾人都沒反應過來要攔住,等反應過來想去追的時候何太爺攔住了大家。他鎮靜下來後,指揮兩個兒子收拾殘局,因為寶娣還有聲息,在何太爺要兒子埋了她的時候被何氏的娘攔了下來,抱著還在流血的寶娣迴了自己房間,想要止住她的血,可是於事無補,寶娣最終因為失血過多而去世。

    早晨,裏正拿著鑼在村裏邊走邊敲說今日有官差下來巡查的時候,何氏娘就跑到了村口,等淳於顯一行人的到來。而等淳於顯跟著何氏娘來到何家的時候,何家眾女人正在清理地上和床~上的血漬,幾個男子抬著包著寶娣屍體的席子打算去埋掉,還未出門就被攔了下來,讓他們把屍體抬迴了出事的房間,所有的東西不再動。

    芸露跟著淳於顯去了放置寶娣屍首的房間,抬迴房間後,寶娣的屍體就平放在床~上,血早已不流了,而衣服也成了血衣。芸露驚恐的看著寶娣的身體,不敢置信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寶娣成了這個模樣。淳於顯迴頭看到芸露的反應才驚覺自己這個舉動莽撞了,讓一個十幾歲少女看這麽血腥的畫麵實在不合適,又伸手捂住了芸露的眼睛,拉著她出了這個屋子,叫來了馮信林,讓芸露先在外邊待著。

    李氏見芸露竟然被這位大人捂著眼拉著出了房間,很是訝異,忙走到她身邊問情況,不止是她,其他人都很好奇的圍了上來。

    芸露心裏難受,不知道如何形容那場景,說實在,這是她第一次見這種事故,以前她最多見過去世的老人,比如她爺爺,但老人因病去世和這情況不一樣,情形沒這麽可怕不說,而且那是壽終正寢,這是意外身亡。不由的讓她想起大學時一位室友談起她碰到一起交通事故,看到被撞的人血肉模糊的躺在一灘血上的情形,一想就覺得難受。

    薛家人追問的厲害,芸露大腦一片空白,一句話都答不上來。淳於顯原本是不讓他們看的,可從屋子裏出來發現自己新上任的翻譯官被一群人圍著,問了馮信林得知都在追問屋裏的情形,無奈的讓他們在門口看

    了一眼,這才解救了芸露。

    這邊情況了解完就是去隔壁村裏抓人了,其實早進村之後,淳於顯就把身邊的人派了下去,加上正則和翻譯,他一共帶了七個人,其中有四個保護他的捕頭,還一個隨從。他派了一個捕頭迴縣裏叫人,又讓兩個捕頭去了隔壁村地主家抓人,身邊隻留了一個捕頭和一個隨從,之前還把捕頭和正則派去穀山村找四泰,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他留了隨從和捕頭守在這萬裏塘,打算帶著正則和馮信林親自去下塘村抓人。這之後隻要淳於顯不一時興起就沒芸露什麽事了,這事情都知道了,隻需要抓住那陳家次子和何氏就可以結案了,隻是他還真一時興起了,走了幾步又走了迴來,對芸露說還需要她幫忙,希望她跟著一起。

    芸露抬頭眨了眨眼睛,又迅速的低下了頭,不懂這為何意,不解歸不解,她是沒有拒絕的立場的,故而迴:“能為大人效勞是農女的榮幸,隻是我的嫂子能否和我一起?”

    淳於顯點了點頭算了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練車,還要改論文,感覺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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