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mon,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之前太自負了。”他衝她笑笑,眼睜睜看著她將她的手腕抽走。他伸出手去,想要幫她擦掉眼淚,她卻微微偏頭,避開了。


    季銘川的手僵在半空,然後又悻悻然收迴。他衝她笑笑,可是他現在的笑一點都沒有陽光的味道,反而比哭還要難看。


    他的嗓音微微有些發啞:“lemon,祝你幸福。”


    林默默再也不敢去看他,她拉開房間,正要離開時,他又將她買的東西遞到了她的手上,抱歉道:“對不起,讓你買的外賣都晾冷了,你隻能自己迴家用微波爐打熱了。”


    林默默想要說‘沒關係’的,可是,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好似被什麽扼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


    甚至,她離開的時候,都是聚起了所有的力氣,才從他的視線裏逃脫的。


    她走進電梯時候,還忍不住迴望。可是,因為先前她經過了一個轉角,所以,從這個角度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不知為什麽,她的心底湧起一陣無法言喻的悲傷,就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生生從自己的世界裏剝離了一樣。


    甚至,她的心底湧起一股不可忽視的後悔,她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理智和力氣,才阻止了自己衝出電梯,跑迴去找他的衝動。


    她快速地按了1層,然後再按了關閉。她看著不斷跳躍的數字,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在越來越遠,她的心就好像被抽空了一般的難過。


    她努力地安慰著自己,她不過是一時被季銘川的外表所吸引,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衝動而已。她已經結婚了,她有了自己的寶寶和丈夫,所以,她絕對不能允許自己的婚姻有任何變數,也不能做對不起丈夫的事。


    “叮!”電梯到了一層,悅耳的鈴聲讓林默默渾身一震。從電梯裏的鏡子一看,她明顯看到自己慌亂蒼白的臉色,還有些淩亂的頭發。


    林默默連忙來到一樓的公用洗手間,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然而,卻有好幾處紅印撞入了她的視線。


    那是剛剛他留下的……林默默一慌,連忙將衣領拉得更高,努力想要將那些罪證藏起來。她的心底是無盡的自責,她怎麽能夠這樣,kevin對她那麽好,她怎麽就和一個陌生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林默默失魂落魄地迴到了家裏,剛剛把鑰匙插.入鑰匙孔,kevin就打開了門。他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不禁擔憂道:“lemon,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的臉色怎麽這麽不好?”


    林默默就好像受驚了一樣,提著外賣的手都不禁一顫,然後勉強扯出一抹笑:“沒事,我隻是有些累了。”


    kevin好像鬆了一口氣,他伸手接過林默默手裏的外賣,摸了摸:“有些涼了,我去熱一下。”


    “嗯。”林默默坐在沙發上,隻覺得身子還是有些發沉:“奧利奧乖嗎?”


    kevin點頭:“挺乖的,還在睡覺,沒醒。”


    “嗯,那我去看看他。”林默默說著,便去了臥室。


    她坐在嬰兒床邊,靜靜地看著奧利奧。


    小家夥不知道做夢夢到什麽,夢裏都在咯咯地笑著。他一笑,她就禁不住想起剛剛看到的季銘川的笑。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氣,卻悲哀地發現,她根本無法將那個影子趕走。她不禁低下頭,將臉埋入手掌之中。


    “默默,早餐熱好了……”kevin在房門口輕聲道。然而,他下一句‘你出來吃吧’還沒有出口,瞳孔突然就是一縮。


    他走近林默默,就看到她的脖頸上有明顯的紅印,不用猜,他瞬間就明白了什麽。所以,她迴來的時候才會失魂落魄,她應該是看見季銘川了吧?


    那是說,季銘川之前沒有走,還是季銘川又來了?難道之前的親子鑒定結果也沒有逼退他?


    kevin忍不住攥緊拳頭,過了一會兒,他才裝作無事人一般,走到林默默旁邊,將她拉起:“lemon,我們去吃飯吧,要不然一會兒又涼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她的手明明冰涼,手心裏卻都是汗水。他努力壓下心底翻滾的醋意,幫她拉開了座椅,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沫沫,剛剛怎麽去了那麽久才迴來?是不是碰見熟人所以聊了一會兒?”


    他明顯看到,她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她握著筷子的手輕輕一顫。


    林默默抬起頭,衝他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排隊人多,耽誤了。”


    “哦。”kevin點了點頭,指著飯菜:“吃吧,涼了就傷胃了。”


    兩人各懷心思,所以一頓飯吃下來,幾乎都沒說話。直到看林默默吃完了,kevin這才開口:“lemon,我知道你因為記不得以前的事了,所以對我還是很陌生,不過,我是你的丈夫,是奧利奧的父親,我是真心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一直都好好的。”


    聽了kevin的話,林默默心底湧起一陣害怕,難道今天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而kevin又道:“我明白,你記不得東西,所以肯定對整個世界都有一種不安全感,我想來想去,想出了一個辦法,想給你更多一些安全感。”


    林默默想要解釋自己沒有不安全感,可是,心裏卻又明白,自己對kevin的確是一直都有一種打心眼裏的排斥。所以,她就沉默著沒有說話。


    kevin繼續道:“lemon,我明天帶上你和奧利奧,然後我們一家三口去做兩次親子鑒定。一次你和奧利奧,一次我和奧利奧。這樣,你就會真切地感覺到,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林默默連忙擺手:“kevin,我沒有不相信你。”


    kevin握住了她的手:“lemon,我不是責怪你不相信我,而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你真正地接受我。”


    林默默還想說什麽,可是,經過了今天的事情之後,她也覺得,她需要給自己斷了退路。因為,她雖然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也對季銘川說,說她已經有了丈夫和孩子,可是,其實在她的心底,也曾有過那麽一刻在懷疑,kevin是不是真是她的丈夫。


    “好,我們明天去吧。”林默默在心裏給自己下了一個決定。


    當晚,林默默剛剛躺下,就聽到有人在樓下叫她。她心中一驚,連忙跑到落地窗下看,果然又看到了季銘川。


    她窩火極了,正想要責問他,他卻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她道:“我過來隻是因為忘了和你道別的,默默,再見了。”


    林默默因為這句話,心跳緩了一拍。她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對他說了一聲:“再見。”


    然後,季銘川衝她揮了揮手,他的笑容一如她第一次見到的那般陽光而炫目。下一刻,他又揚了揚手機,她隱約看到,他手機裏是他們今天白天在酒店的那張合影。之後,他又說了聲再見,然後轉身離開。


    直到季銘川消失,林默默才迴過神來,她恍惚地迴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心底那種濃濃的不舍又一次蔓延開來。


    她強迫自己入睡,卻發現自己根本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她隻能就那麽躺著,眼睜睜看著天花板。甚至,她竟然還在遺憾,遺憾她為什麽沒有找他把那張照片拷過來,這樣的話,她還能給自己留點兒念想。


    第二天早上,隻睡了一兩個小時的林默默抱著奧利奧,和kevin一起,去了醫院。


    早就預約好的醫生采集了三人的頭發樣本,然後將兩張憑條交給他們,讓他們五天之後過來取結果。


    離開的時候,kevin將手裏已經調換了的頭發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裏,望著林默默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五天之後,她看到結果應該就會死心了吧?


    他一直都在給她時間,可是,他發現自己真的已經等不了了,特別是看到林默默因為再見季銘川而失魂落魄,他慶幸那天自己取走了季銘川衣領沾著的頭發。雖然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不道德,可是,有的愛情,不爭取不用點兒手段,又怎麽能是自己的?!


    自從那晚季銘川來過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林默默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禁也有些失落。不過,她一直控製得都很好,隻是在平日裏填詞的時候,不知為什麽,總會寫一些關於錯過的歌詞。


    這天,她打開了手機的收音機,照例聽每日流行和懷舊單曲,突然有一首歌撞入了耳膜。


    “難忘我隔著門扉聽你的聲音,猶如雨點輕輕打在我的心底。我聽著聽著,就獨自在心中譜成了曲。”


    “我甚至能夠想象你說話的樣子,清清冷冷,卻讓我無端著了迷。”


    林默默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就跟上了歌詞:“暗戀就像一首低婉纏綿的歌曲,唱歌的卻隻有我自己。”


    “喜歡你,其實早就喜歡你,偷偷地喜歡你,就這樣慢慢成為了我心中永恆不變的主題曲……”


    一曲唱完,她還尚在夢中,她怔怔地捏緊手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唱這首第一次聽到的中文歌曲。甚至,每當唱到動情的時候,還有一兩個零碎的畫麵劃過,似乎有人站在她的麵前,靜靜地聽她唱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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