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的燈光下,季銘川的笑容卓然明亮,晃得林默默眼睛一花。見她沒什麽反應,季銘川則是直接輕輕拉過她的手腕,將她帶入了那片璀璨明媚的世界。


    “這裏是不是更好?”季銘川低下頭望著林默默,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他幾乎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不斷地刺激著他的荷爾蒙。


    “嗯。”林默默沒有看季銘川,可是,因為洗手間裏有一麵很大的鏡子,所以她就算刻意不看,他們的影子也闖入了她眼角餘光的視線,避無可避。


    她壓下心底的紛亂,故作平靜道:“可以了嗎?”


    “嗯。”季銘川點頭,拿起了手機。


    燈光下,她和他的臉頰上都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柔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氛的渲染,總讓人有種纏綿的微醺。


    而季銘川舉手手機,卻又遲遲沒有按下拍照鍵。


    林默默微怔,不禁抬起頭,側過臉看他。


    與此同時,季銘川也微微側過臉,垂眸看她。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頓住了腳步,不過幾秒的功夫,他們之間的空氣就好像被抽成了真空。


    林默默拚命抓住最後一絲遊離的神誌,就要轉開臉去,而下一秒,季銘川則是向她的方向湊了過去。他們之間的距離對於拍合影來說不近不遠,可是,當他湊過去的時候,就將朋友之間的距離染上了曖昧的色彩。


    這時,季銘川按下了拍照的按鈕。


    ‘哢嚓’一聲,將林默默的思緒瞬間拉迴軌道。她猛地轉頭,看向手機屏幕。屏幕裏,她抬頭看他,他也垂眸看她,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似乎下一秒,他就會低頭吻她。


    林默默垂在衣襟兩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她按捺住狂亂的心跳,匆匆地道:“拍完了,那我就要走了。”


    季銘川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他指著他們前方的大鏡子道:“你看。”


    林默默抬頭去看,鏡子裏,他們站在一起,隻是看上一眼,都有種讓她心跳加速的感覺。她真的是瘋了,對著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不止一次地動心,陪著他拍這樣的合影,這樣的照片如果被kevin知道,或者季銘川拿照片來做一些什麽事情,她的一切豈不是就毀了?


    想到這裏,林默默有些懊惱,又有些生氣:“銘川,這樣的照片不太好,你把它刪了吧!”


    季銘川吃驚地看著她,眼底劃過一抹受傷:“你要我把它刪了?”他看到她眼底的認真,他語氣都變得有些低落:“你就連這一點念想都不願意留給我嗎?”


    林默默渾身一震,她感覺自己心髒的地方傳來一陣從未有過的鈍痛。她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季銘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又扯了扯嘴角,衝她笑笑:“沒事,對不起,這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他看了她一會兒:“好了,你迴去吧!”


    心髒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破開血肉出來,一陣一陣的脹痛讓林默默覺得連唿吸都堵住了,她衝他笑笑:“沒關係。”然後又道:“我走了。”


    “嗯。”季銘川道:“我送你。”


    “好。”林默默轉身,抬步往前。


    可是,當她從洗手間走出時,那裏有個台階,她因為心神不寧沒有看到,於是腳下一歪,往前摔去。


    隻是,她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她感覺自己的腰身一緊,身後的季銘川已經將她拉入了懷中。


    一瞬間,她渾身肌肉緊繃,僵硬得一動不動。


    而季銘川卻在她的背後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你知道嗎,我確實是見不得你摔倒的。也幸虧我見不得你受傷,所以當時我才錯過了那個航班,也算是你救了我一命。我那天在機場對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可是我迴來再找你,卻發現你已經不需要了……”


    林默默的心因為這樣的話而收緊,她明明知道他應該是認錯人了,可是,她還是為他難過心疼著。


    季銘川又道:“我們三年前的約定,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可是,卻隻有我一個人記得了,你說,這是不是我當初太自信、太不珍惜你的懲罰?”


    他身材高大,而她因為現在經常抱寶寶,所以這次出來也穿的是平底鞋。她被他抱著,幾乎整個後背都窩在了他的懷中,林默默清晰得感覺到,季銘川的心跳很快,絲毫不弱於她的,甚至通過相觸的後背,和她的心正進行著奇妙的共振。


    因此,她所有拒絕的話都卡在喉嚨裏,甚至在這一刻,她還希望自己真的是他口中的那個‘默默’,至少這樣,能夠安慰他現在的受傷。


    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有安靜的房間裏彼此的唿吸聲,那麽清晰地交織纏繞,猶如絲網一般,緊緊纏繞在兩人的心上。


    林默默隻覺得自己已經被那樣的絲絲縷縷纏繞得快要窒息了,她努力聚起力氣,然後掙了掙,從季銘川懷裏掙脫開來,轉身匆匆道:“我……”


    她正要說,我真的走了,可是,剛剛說了一個‘我’字,她的腰和後腦勺突然一緊,她被季銘川的力道一帶,下一秒,他已經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霎時間,林默默隻覺得腦海中有什麽東西轟然炸裂,那相觸的唇瓣帶給她的靈魂悸動,瞬間就抽掉了她所有的力氣。而且,她還震驚地發現,他吻她的感覺,就和那天她夢裏見到的那個人吻她的感覺一模一樣!


    一會兒,林默默覺得這隻是夢境,一會兒,她又恐慌地發現這是現實。


    唇瓣上火熱的溫度幾乎能灼傷她的靈魂,明明知道她這麽做不對,明明覺得她應該推開他,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還在控製不住地迴應他!


    他緊緊地擁著她,從洗手間出來,走到走廊,然後又進入了客廳,再輾轉到了臥室。


    原來這就是親吻的感覺嗎?她的記憶不過隻有短短的一個多月,可是,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刻入了靈魂,竟然有踏過時空的遙遠而熟悉感。


    好像有什麽秘密就要破土而出,而林默默隱隱中感覺,一旦秘密揭開,或許很多她無法承受的傷口也會因此暴露出來。她怕,她真的害怕……


    原來,她竟然是這樣一個喜歡逃避的人麽?林默默感覺到,季銘川將她抱起放在了床上,他傾身壓了下來。


    他們明明緊緊相貼,她卻依舊不安,不安地讓她想要逃掉。


    “別、別這樣……”林默默的聲音微微有些破碎,她接下來的話又被他吻在了肚子裏。


    “默默,你沒有忘掉我,對不對?你的身體是記得我的,對不對?”季銘川於情.動中微微抬起頭,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發紅,他深深地望著她:“默默,迴來。”


    不,她是lemon,不是什麽‘默默’!


    季銘川剛剛的話好似一道驚雷,瞬間劈開了她眼前的迷霧。她不要做什麽‘默默’,或者她害怕做什麽‘默默’。她現在有了寶寶,有了丈夫,一切都已經很好了,她生活平靜,每一分錢都是自己和丈夫掙來的,她不要改變,她害怕改變!


    林默默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猛地將季銘川從身上推開,然後踩著快要滑掉的鞋子,連自己買的東西都來不及提,就向著大門的方向跑去。


    季銘川被她推得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後,他連忙快步追了過去。就在她即將拉開門的時候,緊緊捉住了她的手:“默默,你別走……”


    林默默又氣又急,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麽憤怒什麽,總覺得自己被他這樣欺負,心裏有說不出的委屈,這是她這一個多月記憶裏,最焦急不安的時刻。


    她的眼淚從眼眶裏溢出,滑過光潔的臉頰,一顆一顆無聲地砸落在地毯上。她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尖銳憤怒:“季銘川,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為什麽這樣欺負我!你是看我軟弱可欺嗎?我不是什麽默默,我是lemon,我結婚了,你不要再打攪我的生活了!”


    季銘川聽了她的話,捏著她的手微微發抖,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幹淨。


    林默默伸出空著的手胡亂地擦著眼淚,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好生心傷難過,因此,語氣也禁不住軟了下來:“我結婚了,有寶寶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覺得現在很好,我過得很平靜,我不想打破現在的平靜。所以,我求求你,放過我好嗎?”


    季銘川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什麽東西堵住,他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她的話,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柄刀,戳入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如果說先前看到那個親子鑒定結果讓他在死心的同時,隻是僅僅保留著唯一一絲希望的話,此刻,她這樣的聲淚控訴則是毫不留情,生生將他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斬斷!


    他低頭望著她,她的小臉上都是委屈憤怒的淚水,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緊緊貼著門,以一種防備的姿態對著他……


    所以,他似乎真的隻能放手了。也對啊,她已經結婚了,孩子也不是他的,即使她曾經愛過他,他也沒有權利要求現在的她放棄一切,重新迴到他的身邊。


    季銘川握著林默默手腕的力氣不自覺得放輕,最後,輕到她隻要微微一抽,就能徹底脫離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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