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沫和洛亦辰並排坐著,她的手還被洛亦辰緊緊攥在手心。她心裏想逃,卻又根本沒有逃的力氣,隻得靜靜地坐在那裏,目光茫然地望著照相機鏡頭。


    工作人員道:“兩位準備……小姐,請將頭往先生那邊靠一點……對,就是這樣……微笑……好!”


    在燈光亮起時,顏子沫終於能夠收迴剛才艱難地扯出的那抹笑,正鬆一口氣的同時,洛亦辰已經站起來,然後拉起她道:“沫沫,我們過去看拍得怎麽樣?”


    隨洛亦辰來到電腦屏幕前,顏子沫望著照片裏的兩個人,她和他並肩坐著,他們的頭微微向著對方靠近。


    畫麵裏,他笑得一臉陽光。她還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笑容,耀眼明亮得好似能夠灼傷人的眼睛,再也不見他平日裏的那種淡漠疏離,整個人都好像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


    他旁邊的她,嘴唇隻是微微勾起,卻顯得溫婉柔美,蒼白的臉色,卻給人一種惹人憐愛的感覺。


    “兩位真是好般配!”攝影師滿意地看著屏幕上的照片:“請兩位稍等幾分鍾,照片馬上出來,一會兒會直接送到兩位的3號窗口,你們在那裏領取結婚證就可以了。”


    “好,謝謝!”洛亦辰又對攝影師笑了笑。


    二人迴到3號窗口,又簽了一些字和財產說明,然後,工作人員給二人一張繳費單,道:“兩位的證件和照片工本費,一共五十八塊。”


    洛亦辰點了點頭,然後接過繳費單,去一旁的窗口.交了錢。


    將憑條遞給工作人員時,兩個紅色的小本本已經在她的手心裏了。


    工作人員又翻看了一下兩人的照片,再將洛亦辰上下打量,笑道:“洛先生,我看你有些眼熟,特別像我閨女房間裏貼的一個照片,你不是明星吧?”


    洛亦辰笑道:“不是。”


    “哦,那可能認錯了。”她將兩個紅本本分別遞給二人,道:“現在結婚都要宣誓,所以兩位請到旁邊的房間,那邊有我們民政局負責宣誓的同誌,他會為兩位主持。”


    “好,謝謝。”洛亦辰又笑了笑,然後拉著顏子沫到了旁邊的房間。


    房間的擺設很簡單,房間正中央鋪著一張紅地毯,中間有一個宣誓台,上麵擺著一些插花。


    工作人員見到二人,接過洛亦辰手中的憑條道:“兩位請到前麵宣誓台這邊來。”


    顏子沫和洛亦辰走到宣誓台前,工作人員肅了肅嗓子,開口道:“我是西城民政局頒證員羅剛,很高興能為二位頒發結婚證。今天是個神聖的日子,請二位鄭重迴答我的問題:請問你們是自願結婚嗎?”


    洛亦辰和顏子沫點頭道:“是。”


    然後,羅剛又道:“請二位麵對莊嚴的國旗和國徽,一起宣讀《結婚誓言》。”


    兩人一起側過身子,看向前方牆上國旗國徽下的黑字,一起宣讀道:“我們自願結為夫妻,從今天開始,我們將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愛,互信互勉,互諒互讓,相濡以沫,鍾愛一生!今後,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我們都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成為終生的伴侶!我們要堅守今天的誓言,我們一定能夠堅守今天的誓言。”


    隨著一個一個字地念下來,顏子沫恍惚的心緒竟然一點一點平靜下來。當念到‘我們都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成為終生的伴侶’的時候,她的心不自覺地漏掉了一拍。


    終生伴侶……她不自覺微微轉眼去看旁邊的洛亦辰。


    他臉上的表情莊重而又虔誠,眸色堅定,那隻一直握著她的手裏竟然分泌了一層汗,還有些微的顫抖。


    所以,他也緊張?


    她真的從來沒有見過他緊張的樣子,從小時候那會兒期末考試拿分數,再到後麵他去談一個又一個的項目,他一直都是從容以對信心滿滿的。


    可是剛剛朗讀誓詞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他溫暖幹燥的手掌緩緩分泌出了一層汗液,握著她的力氣不自覺加大,還微微有點顫抖。


    朗讀完畢,顏子沫連忙收迴了目光。


    羅剛對二人道:“儀式結束,要不要幫兩位拍一張合影?”


    洛亦辰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哢嚓一聲,畫麵定格。二人一人手持一本結婚證站在宣誓台前,而他們的身後,是國旗國徽和那些莊嚴神聖的誓言。


    洛亦辰接過羅剛遞過來的手機,看了好幾秒照片,才抬頭笑著對羅剛道:“謝謝!”


    “不用客氣,兩位慢走。”


    顏子沫發現,今天洛亦辰的笑容和道謝特別多,以至於他拉著她走出民政局的時候,他的臉上都是掛著笑容的。


    顏子沫低下頭,看著自己手心裏的結婚證,心裏還是有一種完全不知置身何處的茫然感。所以,她真的結婚了?


    她和洛亦辰結婚了?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一切就好像夢一樣,不是因為有多美好,而是讓她覺得就好像走在棉花上,每一步踏上去,都綿綿軟軟的,沒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她真的結婚了嗎?


    顏子沫又再次看向了手裏的結婚證。


    照片裏,他笑容炫目,她微微牽起唇角,他們並肩坐著,照片的一角蓋著鋼印。上麵三個大字‘結婚證’,白紙黑字裏寫著他們的名字,頁麵的水紋上印著雙喜的字樣。


    是的,她結婚了,和洛亦辰結婚了。


    隻是,她還沒從這樣不可思議的感覺中緩過來,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下意識地,顏子沫就抬頭去看旁邊的洛亦辰,而就在她的目光望向他時,他也正好垂眸看她。


    他眉眼裏都是笑意,望著她,微笑道:“沫沫,我們結婚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她的心猛地顫了顫。


    她沒有說話,他卻依舊看著她,連平日淡漠的眼睛裏都是笑意。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影子風一般掠了過來,接著,就是一道憤怒的聲音:“洛亦辰,你把子沫放開!”


    洛瀚的拳風很快,洛亦辰雖然在察覺到的那一刻閃避開了,可是,洛瀚的拳頭還是擦到了他的唇角。


    下一刻,洛亦辰隨手抹了一下唇角的血,也揮拳向洛瀚揍去。


    顏子沫見狀,連忙衝過去道:“你們別打了,快都放手!”


    洛亦辰率先轉過身來,然後一把將顏子沫拉到身後,道:“沫沫,迴車上等我。”


    洛瀚臉上都是火氣,他走到洛亦辰麵前,聲音低沉:“把子沫放開!”


    “可笑!”洛亦辰冷笑道:“你有什麽資格給我說這個,我和她已經結婚了!”說著,將手裏的結婚證拿到洛瀚麵前晃了晃。


    洛瀚臉上的表情一僵,繼而迅速伸出手要搶洛亦辰手裏的結婚證。


    洛亦辰手快,已經先一步將結婚證放入了口袋裏。他的眼底都是怒意:“洛瀚,你自身都難保還敢來搶人!如果你再動一步,別怪我狠,別讓你爸來我麵前哭!”


    洛瀚根本不顧忌他的威脅,而是繞開了些許洛亦辰,去拉顏子沫。


    “洛瀚!”洛亦辰的聲音好似一個一個字擠出,他正要動手,卻突然想起了什麽,然後勾出一抹笑:“看來,我可以報警了,有人當街搶別人的妻子,我想警察應該不會不管吧?”


    說著,洛亦辰已經從口袋取出手機,狀似要報警。


    顏子沫整個兒身子在洛亦辰懷中,手腕卻被洛瀚拽住,她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按住洛亦辰的手機,輕聲勸道:“不要打電話了,你們是兄弟,又是公眾人物,鬧到派出所多不好看!”


    洛亦辰驀地將手機放下,噴火的目光望向洛瀚拉著的顏子沫的手腕,聲音陰鷙狠戾:“他都拽著你的手了,你還讓我放過他?!看我今晚就讓人將他那隻手剁了!”


    要不是因為顏子沫的手被洛瀚扣住,他怕弄疼她,他早就衝過去把洛瀚給剁了!他女人的手,怎麽容忍他人一直握著,還當著他的麵,以為他是瞎的嗎?!


    洛瀚卻根本不看洛亦辰,而是死死盯著顏子沫和她口袋裏露出來的一角紅色,他的眸底都是隱忍,聲音溫和道:“子沫,你告訴我,是不是他逼你的?他威脅你和他結婚對不對?”


    顏子沫臉色有些蒼白,下意識地看向洛亦辰。


    洛亦辰眸色極深,可她清晰地看到了裏麵隱藏的情緒,如果她點一下頭,如果她說出哪怕一句他不滿意的話,她都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來。


    顏子沫又看向洛瀚,然後搖頭道:“不是,是我自願的。”她看到洛瀚眸中湧起的受傷,她心裏有些內疚,可還是咬牙道:“洛瀚哥,對不起,你放手吧。”


    她實在不能再讓洛瀚參與其中了,不知道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洛亦辰的情緒似乎變得更加暴戾,她相信如果洛瀚不放手的話,洛亦辰必然真的會做出什麽事來。


    她在國外時候已經欠洛瀚不少了,更不能讓他再因為她遇到什麽危險,更何況,她和洛亦辰已經結婚了。


    洛瀚聽了顏子沫的話,眼底的光芒一點一點破碎,然後,慢慢地鬆開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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