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斷案的高手能人,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各自推舉一人,大理寺這邊是少卿,刑部自然是最近正熱的京城神捕,如此莫憂的仿製版洗冤錄就這麽上交了,畢竟驗證這些也需要時間。


    不過看莫憂的樣子,這一關過的是信心滿滿,朱良也不氣餒,一計不成還有一計,他正要繼續說話,莫憂率先請命,“聖上,請宣秦素問秦神醫,此女乃是華神醫的徒弟,手中有驗毒藥水,對刑部斷案作用巨大。”


    小皇帝不懂這些,隻能望向刑部尚書,尚書也不管這些小事兒,刑部侍郎跨步站出,“啟稟聖上,君莫憂此言屬實,我刑部神捕已經驗證過了,確有奇效,正待多加驗證好稟明聖上請旨加以賞賜。”


    小皇帝也沒真的宣召素問,莫憂此舉隻是證明華神醫一直在為朝廷出力,什麽所謂的不良黑心大夫純屬子虛烏有,是赤裸裸的汙蔑。


    朱良有些氣悶,這君莫憂有些難對付啊,我這一條罪名扔過去,他竟然搞過來兩項功勞,咋的?還想“舉一反三”啊?他沒有繼續給莫憂說話的機會,又掏出一紙奏疏。


    莫憂:“???”


    這又是什麽?他事先收到消息,但也隻是關於華神醫的,現在都解決了,怎麽還有什麽罪證?


    “包庇罪犯?”小皇帝接過奏疏一看,隨即偷笑,這件事兒八成君莫憂自己都不知道,但身為皇帝,想重用君莫憂之前調查過,還真有這麽迴事兒。


    莫憂耳朵抖了抖,小皇帝念叨的話他聽見了,隻是即便靠著憶症的大腦迴想,也實在沒有什麽頭緒,“朱良,不知我包庇的是哪個?”


    “嘿嘿,正是你的嶽父魯斷手,你不會不知道他原本的身份是一個山賊吧!”朱良此番話擲地有聲,朝臣之間也是頗有議論,這屬於家世汙點,這種一般不耽誤做官,但大官是不用想了。


    當然了,也有解決辦法,大義滅親不是說說而已,好幾位朝臣都如此做過,算不上稀奇事兒,而且這裏麵還有一點比較特殊,你君莫憂本身就是捕快,這不就相當於監守自盜嘛,應該罪加一等。


    莫憂:“!!!”


    這還真是有些難以置信,怎麽還有這種情況?


    迴憶往事,其實魯斷手早有馬腳露出,隻是當時莫憂沒有上心,或者說他根本從來沒懷疑過自己這個嶽父。


    在勝縣的時候,他們兩個曾經聯手破獲了一個不法商販的案子,莫憂還記得那天魯斷手說的話,“我精打細算,耗盡心血的賺錢,絕不違法,我知道錢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在雪兒嫁給你之後,很多以前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找上了我,他們背景不幹淨,現在想要拉我入夥,我這不就馬不停蹄的來找你了嗎?”


    莫憂當時的意思是來個裏應外合,給嶽父遞了茶,當時想的是嶽父的思想覺悟還挺高,“放心吧,我都知道了,他送什麽東西,您老接著就是了,隻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就行。”


    嶽父喝了一口熱茶:“行,我明白了。”


    後來他們合力抓獲了一些黑心商人,現在一想起來,這裏麵確實很有問題,想來朱良說的應該是真的,莫憂如此想著,腦子裏有些沉,嶽父有改過自新的想法,但以前畢竟犯過錯,不好抉擇。


    ……


    奏疏上寫著魯斷手的生平,山賊出身,原來隻是一個看管財寶的小頭目,後來山寨被官府剿滅,帶著一個小兄弟(現在的管家),還有部分財寶逃了出來。


    山寨被剿時左臂被砍,隻剩下一隻手,他卻說是早年遭了賊,受了傷,也沒有什麽文化,就幹脆稱以此為名,就叫魯斷手了。


    上麵的是對外版本的說法,算是淺層次的,後麵還有一個深度解析版本的,竟然還是第一人稱的,莫憂看的時候也是嘴角直抽搐,這朱良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原名我早就忘了,或許是不敢記得吧,說到底我做了山賊,如果還叫以前的名字,我怕辱沒了先人,你知道為啥山賊都有一個諢號嘛,就是這個道理。


    山寨被剿了,我帶著一起看守金庫的兄弟拿了一些藏銀逃跑,從此以後化身大戶,四處流竄,逃跑了十多年,自覺危險小了了,就在一個破落小縣落了戶,在此期間還撿了一個女兒。


    沒成想,那裏後來新來了一個縣令,姓周的,聽說是因為剿匪有功提拔的,我當時覺得不會那麽巧,就帶著全縣的鄉紳去迎接了,那縣令後來喝多了,亮出手上的刀疤,還炫耀自己的功勞,“我要不是年紀大了,打山賊力不從心了,才不會補縣令這個缺呢!”


    那刀疤我記得很清楚,害怕身份暴露,我哪裏還敢繼續呆在那裏啊,拖家帶口的就開始流竄,後來就被老君捕頭逮住了,做了兒女親家。


    一路上走的太急了,就連女兒的貼身丫鬟都弄丟了。


    莫憂真的是服氣的,你這麽有才華,為啥不去寫小說,真是浪費了。


    ……


    莫憂也不不可能真的放棄魯斷手,隻能請求以功抵罪,換取嶽父減刑,小皇帝念及莫憂獻計有功,其嶽父年紀也大了,特赦永居勝縣,不得離開,算是另類的流放了。


    “功是功過是過,如何相抵?”朱良還在那說呢,不知道小皇帝說的話就是聖旨?


    高武直歎氣,仗著有些功勞就無視聖上,你以後也好不了。


    他走到小皇帝的身邊耳語幾聲,小皇帝點點頭,“君莫憂忠君愛國,已經供奉朕多年,自從萬象元年就開始為朕烹製美食,這一次就準許功過相抵吧。”


    莫憂覺得這很扯淡,應該不會有什麽作用,不過這也是一個好消息,起碼證明小皇帝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這是為自己說話。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整個朝堂上,百官竟然全都在高唿,“聖上英明,吾皇萬歲!”一丁點異議也沒有。


    莫憂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認識到什麽是人治,這可是太厲害了。


    為朝廷做了那麽多事兒,竟然不如做幾道菜?


    事實證明,還真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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