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幫助新任南疆王解決了蕭牆之禍,也不是義務出兵的,南疆作為大魏的屬國對於流了血汗的大魏將士們總是要有所表示的。

    太傅倒是沒有太過苛責有些拙荊見肘的南疆屬國們,隻說金銀免了,反正爾等也是拿不出來。一年三季的大米多來些,尤其是請南疆選派了些善於種植水稻的高手,帶著一年三季的種子到江南試種。

    經曆了糧災之荒後,太傅深切體會到了提高糧食產量的重要性。不過好在南疆大量的米糧運來後,這一年的冬天,大魏的百姓們基本上是能吃得飽足了。

    跟去年相比,今年的國庫雖然沒有見底,可是依然有些緊張,可是太傅大人的壽辰馬上要到了,各位大臣心裏都開始敲鼓,這位難道又要一切從簡,免了壽宴不成?

    其實依著太傅的意思,今年的確是打算從簡的。但是幾位善於逢迎的大臣卻極力反對。理由也很充分。去年那小皇帝的成人壽宴可是“傾舉國之物力”,奢華得很啊!有了這小皇帝的榜樣,就算太傅想走一走道貌岸然的忠臣路線,也是樹大好乘涼,奢靡得不顯山露水了。就在幾位大臣極力勸諫著太傅更改主意的時候,剛巧被進書房,準備跟太傅學習治國之道的皇上聽到了隻言片語。

    “太傅要過生辰了?那朕倒是要好好給衛卿備一份厚禮。”小皇帝想起自己的成人之禮上,太傅大人安排得甚是隆重,頓生投桃報李之心…眾大臣一聽這話,心裏頓時燃燒起了無限希望,可是太傅聽了這話毅然說道:“眾位的好意,本侯心領了,然大戰方歇,不宜鋪張奢靡,一切從簡。”

    眾位愛卿聽得臉兒一垮,太傅若是不辦壽宴,那京城豈不又是一年各個府宅都聽不到鶯歌燕舞了?唉,十年寒窗苦讀,為官的意義何在?

    等待官員出去,太傅拉住了皇帝的柔夷:“聖上準備給臣備下什麽禮物?”

    聶清麟聞言稍有詫異:“愛卿不是剛說不過壽辰了嗎?”

    太傅眯著鳳眼說:“跟一群老頭子有甚麽可過的?不過皇上既然起了嘉獎臣子的心,金口玉言總是不好收迴吧?臣就勉強與皇上慶一慶生辰了。”說著伸指輕抬起皇上嫩滑的下巴,“不知皇上準備如何慶祝臣的生辰呢?”

    聶清麟聞言,臉蛋也是如眾位臣子般微微一垮。別人都道天子威風,卻不知道這天子卻是個兜兒比臉還幹淨的。太傅不許自己積攢小私庫,作為一個一貧如洗的皇上替重臣置辦壽禮,甚難啊!不知道自己那兩筆拙劣丹青能不能描摹出太

    傅大人驚冠六宮的風姿?

    隻能期期艾艾地說:“要不太傅先給朕撥些銀兩,朕也可以準備的從容些?”

    太傅大人濃眉高挑:“聖上給臣子準備賀禮,卻要臣子先出錢,這是何道理?若是天子國庫空虛,實在是舍不得銀兩操辦,倒是有個法子,便是舍了萬金之軀,且行些出挑的,也讓臣窺見聖上的另一番風姿,如何?”

    不要臉!

    聶清麟隻想到這三個字。太傅所言意有所指,前兒太傅留宿鳳雛宮,正在給自己的傷腿抹藥,她看著那依然不見愈合的傷口便是將心裏的好奇問了出來,想當初太傅臉上被鐵釘掛得那麽深的傷痕,都在那乞珂公主獻吻的第二天奇跡般地愈合了,簡直讓人嘖嘖稱奇,為何這次卻是不靈?

    不問還好,這一問讓太傅臉色陰沉,頓時迴想起密林深處,自己分叉著雙腿,看著自己的愛將,略顯笨拙地匍匐著,感受著濃密胡茬摩擦著大腿最鮮嫩的皮膚,一下一下……

    此等夢魘怎麽消除才好,自然急需聖上的尊貴雙唇解救一二。聶清麟哪裏肯幹?羞怯著臉頰更是一夜都沒有跟太傅說話,最後還是太傅先行示範,展示了唇舌繞纏的功力,這才將悶不吭聲的佳人哄得痛哭流涕,連連嬌喘告饒……

    看著皇上紅霞滿天的模樣,太傅便知她俱是領會了話裏的真意,便是壞笑著附了上去,將天子攬在懷裏,先逞一逞口舌之快。待得將那張綿軟噴香的小口吭哧得嬌紅一片時,吻得渾身正冒熱氣,太傅準備將天子抱到內寢去,壓在軟榻上解了龍袍,來個白日宣淫。

    就在這時,門外太監通報:“邱大人求見太傅!”

    聶清麟如獲大釋,隻覺得邱國相真是救命的及時雨,便是順勢起身告退,順便迴鳳雛宮翻動下箱底兒,看看有沒有適合的讓單嬤嬤拿出宮外典當了,總是要備一份拿得出手的才好啊!

    出門的時候,正好跟邱大人碰了個照麵。聶清麟抬頭時微微一愣,許久沒有正經去看這位邱大人,怎麽還算英俊秀氣的臉上出現了老大的兩個黑眼圈?莫不是什麽地方又發生了造反起義,讓邱大人憂心如斯?

    而邱大人給皇上施禮時抬眼一看,隻覺得耳膜又是萬馬鐵蹄踐踏的轟雷聲。那皇帝望向自己時,依然是雲淡風輕的微笑,隻是……那張形狀甚是精致的嘴唇卻是微微紅腫,一看就是剛被人狠狠地親吻享用過的……

    邱大人僵著身子入了內室,看見太傅大人正襟危坐,隻是那嘴似乎……有個明

    顯的牙印。

    太傅正低頭看著奏折,可是心腹愛將進了書房卻是久久沒有言語,不禁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卻看到邱明硯額頭的朱砂痣鮮紅欲滴,兩眼直愣愣地看著自己。

    “硯清是久未見本侯,今兒特意過來補一補眼睛的嗎?”太傅眯縫著鳳眼突然出聲問道。

    “硯清”是太傅賜給邱明硯的字,當初邱明硯身逢家變時,改為衛姓,那時太傅說道:“從此你就叫衛硯清吧,總有一天硯有墨盡之時,自然會還你們邱家一個清白。”那時的他真是憑借著太傅的話,熬過了那段家破人亡的心魔煎熬。後來就算是改迴了原名,可是這個太傅親起的字卻是被他特意保留下來,提醒自己莫忘了定國侯的恩德。

    聽到太傅的話,邱明硯頓生一凜,連忙收起了造次的眼神,縱然他心裏又是千萬的馬蹄踐踏,也絕不敢在積威已久的太傅麵前直白地提問:“您跟皇上斷袖了?”

    “啟稟太傅,北疆的探子迴報,匈奴內部生變,似乎之前奪位失利逃跑的匈奴大王子又卷土重來,占據了漠西的走廊地帶,招兵買馬似乎要與那休屠烈單於決一雌雄。”

    衛冷侯聽了點了點頭,匈奴生變於大魏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情,若是鬥得王子們個個都爬不起來,那更是好極了,隻要嚴密監視著事態的走向便好,倒是沒有參與的必要。

    想到這,他吩咐道:“多派些密探入北疆,不妨隔山觀虎鬥。”說到這,他便繼續低頭審閱奏折,卻發現邱明硯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太傅臣鬥膽進言,如今南疆動亂,真是太傅大業可成之時,不如趁著北疆內亂,實行廢帝!您看如何?”

    太傅聞言慢慢地放下了奏折,邱明硯所說的其實很有道理。最近果兒又是長開了些,朝堂下一些年輕的臣子們總是望著天子的豔容愣神,這可是讓太傅心生不悅,倒是要藏在後宮裏,隻自己一人獨自欣賞才好!

    “硯清熟悉民間,現在黎庶輿論如何?”

    “太傅登基,眾望所歸!”邱明硯看出太傅心動,精神為之一振,連忙說道。

    衛冷侯輕輕敲了敲手指,斟酌了片刻後道:“既然如此,硯清便酌情安排吧,放出皇帝近日病重的消息……另外,本侯的登基與大婚典禮一同進行,帝姬永安公主是皇帝的親妹,大婚儀式馬虎不得,就算暫時不放出口風,可是大婚時的一應物品要早早列出清單選買才好……”

    邱明硯彎著腰,低頭聽著太傅的吩咐,

    可是心內的震驚卻是無以複加:一直以來,他都在納悶著太傅大人在燕子湖官道遇險後的決定,但近日的種種,卻像是解開了一層層謎團,太傅一定是對那清高孤傲的小皇帝起了分桃斷袖之心,順帶著也憐惜了那與皇上一同樣貌的公主……

    那個整日隻知道吃穿臭美玩樂的公主倒是不足畏懼,借了公主的名頭,太傅上位倒是更加名正言順。可是……那個皇帝呢,胸懷韜略城府極深,怎麽可能甘心雌蟄在太傅的身下?看太傅的意思也是對這少年天子恩寵有佳,難保有一天會被兄妹二人聯手暗算……

    想到這,邱明硯的神色一緊,就算傾其所以,他也絕不容許有人影響太傅的千秋大業!就算是他……那個總是麵帶微笑的少年……也絕不允許!

    從書房出來時,路過禦花園的門口,恰好看見了小皇帝在園子中打轉,手裏輕搖著折扇正坐在一把藤椅上用巾帕輕撫著……單嬤嬤的臉兒。遠遠看上去,還真是一段天子禦花園巧遇佳人,聖心大發,垂憐起個老花骨朵兒的佳話。

    再看那單嬤嬤,昔日威風凜凜的女將軍,居然是臉頰緋紅,任憑著皇帝的輕薄撫弄!原以為那魯豫達的口味便是夠可以的了,沒想到這少年天子也是個生冷不忌的!居然連公主身邊皮粗麵馳的嬤嬤也是勾搭上了!難不成他知曉了女將軍單鐵花的底細,憑借著色相想要勾引那單鐵花倒戈於太傅不成?

    邱明硯想到這,隻覺得一股難以抑製的滔天怒火直往上衝,自己身為朝臣不方便進園子,便是守在了外麵,單等那單鐵花出來。

    聶清麟因為太傅的吩咐,說是一會要帶她去遊湖,便是懶得動彈,也沒有會宮,便是在禦花園裏坐一坐,六哥培育的花兒真是百看不厭,而且實用得緊。一樣“白雪驟”的菊花,居然是調製細棒花粉的上佳作料。塗抹在臉上不但粉質細膩,而且用久了也不掉浮粉,皮膚也是光滑異常,因為這花並非中土產物,往年的產量稀少,就算後宮最得寵的妃子們,每年也不過能額外多得那麽一兩根,不是重大的日子,也絕舍不得碾碎了調製胭脂塗抹。

    不過六哥通過嫁接,竟然在自己的花園子裏培育了滿滿一花圃,又花重金請了江南裏掛了名的胭脂工匠,精心萃取製了四盒,一並都給皇上的胞妹永安公主還有小沈皇後分別送來了。

    聶清麟最近研習化妝技藝,那往日貴妃寵嬪們舍不得用的“白雪驟”被個敗家的小公主不到幾日就用掉了半大盒,除了給自己的臉蛋塗抹外,連身邊的宮女嬤嬤也是不能幸免

    。

    單嬤嬤便是首當其衝,公主見單鐵花平日表情平板,加上在沙場征戰了許久,難免臉色有些發黑,膚質也略顯粗糙,但是年近四十,居然不大長細紋,也是先天的照拂,濃眉大眼的,其實長得不錯,這讓永安公主頓時起了替身邊人整治門麵的心思。

    單嬤嬤不敢拂逆公主,便是任憑她每日裏閑來無事,在自己的臉上作畫,不過公主給自己畫得尚可,天生麗質,濃妝淡抹總相宜,可是給旁人畫時,難免用力過重。

    今兒單嬤嬤就頂著一張雙頰通紅的臉兒,在鳳雛宮裏忙了一上午。

    因為聶清麟突然想起典當家底的心思,就命人將單嬤嬤叫來,想問問她鳳雛宮裏平時的份例銀子有沒有剩餘,可不可以再勒一勒褲腰帶?可是在明豔豔的陽光下一看那沈嬤嬤,連始作俑者都是嚇了一跳,心道:今早光線不足,竟是把胭脂摸得這般厚重,嬤嬤的整張臉倒跟個發燒煮熟了一般!

    看到這,小公主連忙搖著扇子撤一撤心虛的冷汗,再命單嬤嬤蹲下,用手裏的巾帕子去將她臉頰的胭脂擀開抹勻些。因為主仆二人俱是習慣了的,竟然忘了此時公主是身穿龍袍的。

    可是這一切入了邱明硯的眼中,活脫是個剛剛勾引完太傅的浪蕩天子,轉身兒又調戲起了寡婦嬤嬤來!倒是真不愧為先帝的兒子,一脈相承的荒淫無度、口味博雜得很啊!邱明硯想到這簡直是氣得手腳冰涼,好不容易等到了單嬤嬤出了禦花園子的門,便冷聲叫住了她:“單將軍,請留步!”

    單鐵花轉身一看,原來是以前軍中的老熟人邱明硯,便是表情一緩,又想起他已經高升為國相,又趕緊萬福補禮:“見過邱國相大人。”

    邱明硯沒有說話,冷冷地上下打量著單嬤嬤:一身的翠藍竹葉暗花小襖,搭配著百褶如意月裙,頭梳著垂雲緊鬢,斜插著珊瑚綠鬆石珠花,臉上也是塗脂抹粉,有紅又白,還真不是以前軍中母夜叉的粗糙打扮了。

    難怪前幾日魯豫達那小子話裏的語氣甚是酸楚。原來自己心裏還敬仰著單鐵花的守貞之心,竟然能拒絕魯豫達這樣年輕的。可是沒想到這母夜叉的心思還挺高遠,不但要年輕,竟然還要俊帥些的!跟那風度翩翩的少年天子相比,胡子拉碴的魯豫達的確是不夠稱手啊……

    想到這,邱國相出口的話就略帶尖刻了:“原先聽魯將軍說單將軍您如今出落得愈加整齊,原是不信,現在才知,魯豫達的拙嘴笨腮真是沒說出單將軍的一半風采了。隻是將軍您如今在這宮

    裏,可千萬別忘了太傅派你來的本意,別心猿意馬地一心想著攀了男子的高枝兒,忘了自己的根本了!”

    邱明硯意有所指,可是這一句入了單鐵花的耳裏卻是曲解成了另外的意思,想著那天魯豫達的醉酒調戲之言,那張沒有把門兒的臭嘴說不定迴去在酒桌上對著這些昔日的同袍們說了些什麽沒有王法的來,便是隻當這邱明硯也學了不正經,拿著魯豫達的話來調侃起自己來了!

    頓時臉兒惱得不用摸胭脂也是漲紅了一片,在宮裏拘束了許久的夜叉本性一時也按捺不住了,衝著邱明硯一瞪眼:“再敢胡說八道,休怪老娘抽得國相你找不到掉落的門牙!”

    說完,便一甩手裏的巾帕子怒氣衝衝地揚長而去了!

    邱明硯身為謀士,甚少主動上戰場,從來沒見過這軍營裏赫赫有名的母夜叉發威的德行,一時間被震懾得呆立原地,有些合不攏嘴,他自從入了軍營一直是平步青雲,少年得誌,許久沒人跟自己這麽放肆了。

    可是那單鐵花平日裏也是有規矩的,今兒這一定是被踩了痛腳才惱羞成怒的,倒是被個什麽樣的迷魂湯藥蒙蔽了心智?

    那個皇帝,當真是個妖人!隻要挨近他的,俱是被迷了本心,忘了理智!

    第85章八十五

    準備賀禮真是很花心思的事情,尤其是收禮之人又是個富可敵國的,稀世珍寶隨處可見,家裏美妾如雲,這樣的人可是會缺什麽呢?

    聶清麟迴轉了鳳雛宮後,對著單嬤嬤翻出來的物件就開始揪著發梢犯愁,這些個值得典當的物件,卻樣樣都是太傅大人的海外私供,若是真是賣出了,如此借花獻佛當真是不要皇家臉麵了。

    聶清麟左思右想,隻能作罷。恰好小沈後來找自己一起消磨時光,身邊的侍女捧著一個針線笸籮,裏麵是完成了一半的繡品。

    聶清麟見了小沈後穿針引線的樣子不由得眼睛不由得一亮,心說要是能親手製成繡品,熬些心血進去也算是個不錯的禮物。這麽想著,便也吩咐著單嬤嬤拿過一塊絹布,讓小沈後畫好了花紋後,依樣畫葫蘆地學了起來。

    可惜大魏十四皇子不但自小六藝學得不精,這針線功夫更是壓根沒有下過半點功夫。當初縫製“神履”的豪邁針法並非浪得虛名,幾針下去,便是驚到了小沈後,卻又不好傷了公主的自尊,隻能喃喃道:“這針尖露著鋒芒,當屬兇器……廟庵裏是不是不讓動針線啊?”

    帝姬永安公主尷尬一笑,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小沈後手中的,的確是一張花樣秀出了兩種動物,便是有些泄氣。

    小沈後覺得身為女兒要精通女紅,坐在廳堂裏穿針引線,絕對能增添濃濃的賢妻意境。眼看著小姑子因為身世曲折,缺少了這女兒家展示賢德的必備傍身良技,也不由得暗暗著急。於是又換了簡單的樣式,讓聶清麟描繡練習。

    這些日子太傅大人不知在忙碌著什麽,一連幾日未來自己的寢宮過夜了。倒是讓她有機會從容繡好這條腰帶,這麽屏息凝神地專注的一番,聶清麟終於抬起頭來活動了下自己僵直的肩膀,審視著自己的大作——花費了幾個日夜,居然也算是繡出了一條樣式整齊的腰帶,搭配上六顆拇指指甲大的明珠,也算是貴氣逼人。

    聶清麟將那腰帶擺在小桌幾上,搖晃著小腦袋變換著角度來迴審視下,如若不仔細去看那脫針跳線的地方,盤踞其上的也算是條威風凜凜的“脫鱗”蛟龍。終於看夠了,聶清麟滿意地倒在了軟榻上,翹起二郎腿,撚起了一顆甜棗放入口裏咬啊咬的。在軟榻上又愜意地翻了個滾,突然想起了什麽,又翻身起來,將一隻精致的錦盒從金絲楠木的書架上取下來,將那腰帶放了進去,這才滿意地合上。

    可是太傅這幾日連白天也是不大得見了,聶清麟不由得有些好奇,便問了問阮公公,結果得到了迴答是:太傅家中似乎來人了,應該是在忙著款待客人。

    太傅的壽辰在秋天的末尾的最後一天,眼看著便是又到了一年的寒冬,早上起來時,就能感覺到戶外的逼人涼意,永安公主卷在溫暖的被子裏懶了半天的床,才在單嬤嬤的服侍下起身更衣,薄薄的夾襖都是事前用小熨鬥熨燙過的,貼在身上是讓人覺得舒適的溫暖,今兒該穿什麽衣服呢?永安公主倒是花了半天的功夫,最後決定選了一件瞄著金色暗線的雙蝶雲形千水裙,走起路來,身後裙擺如同水波蕩漾,迷人得很!

    然後便是對著鏡子梳理裝扮的美好時光,薄薄的一層白雪驟便讓本就粉嫩的臉蛋愈加透著珍珠般的光澤,淡淡地掃了掃胭脂,點了些粉色花膠凝成的蜜油,再梳理好別致的宮鬢,俏生生的麗人便呈現在了鏡中。

    對鏡貼花黃後,便是與以往相似的日常,晨起的紅豆蛋酥椰蓉卷甜膩得人都張不開嘴,午餐時的那道玉柱老鴨湯很是暖胃,午後再看上半本子閑書,慢悠悠的時間,在日冕的暗影推移中不知不覺過去,可是一直到日暮西垂,也不見那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宮門處。

    “公主,外麵實

    在是太涼了,您要是覺得屋子裏透不過氣兒來,奴婢一會兒就推開一扇小軒窗,可不能像這樣坐在涼風裏了!”

    單嬤嬤看著坐在宮苑竹椅上公主,擔心地說道。聶清麟微微抱緊了懷裏溫暖軟膩的愛貓絨球,半垂的那圈細彎的睫毛在微微地顫動:“晚飯後有些發撐,在院子走動些倒是舒坦了,單嬤嬤,替本宮鋪好床褥,今兒有些困乏,想早點入睡。”

    躺在溫暖的錦被裏,聶清麟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今兒是怎麽了?倒是將太傅的一句共度壽辰的戲言當了真切。就算太傅說不擺壽宴,來往的至交好友也不是能逐一推掉的。身居上位著往來的頻繁不是一個後宮的女子所能想象的。更何況他家中來人,自然也是要與親人共度了,而且……他還有那麽多的侍妾,身為丈夫怎麽可能盡推了侍妾在壽辰時表達心意的要求?

    以前總覺得母妃久立院中,在孤寂的夜色裏翹首企盼的樣子實在是太過癡傻,可是臨了,自己卻是也演繹了一番……原來是那般的碾磨煎熬……自己也是該打的,倒是準備企盼著什麽?

    庸人自擾了一天,聶清麟決定趁早地睡了,也好將自己這一天的蠢事盡睡得幹幹淨淨。於是命單嬤嬤取來了梳洗的溫水,洗幹淨了臉蛋手腳後,又在被窩了反側了一會,朦朧的睡意終於來襲。

    唿吸綿長間,不知不覺地起身,發現床榻間不知什麽時候倒是很喜氣,到處都是滿天飛舞的紅色,就好似在葛府的喜堂裏一般,可是不多時,又變成了血一般的紅,好似那宮變時滲進地板的粘稠。難聞的血腥讓她忍不住屏住了唿吸,可是迷茫地向前走時,卻發現自己立在一條孤舟之上,周圍是如同那日開水閘一般的情形,漫天卷地的洪水在身邊咆哮著,在水裏上下的浮動,水流很急,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小船掀翻一般,她孤零零地手足無措地站在船裏,任憑船身上下的顛簸,突然,她發現船身下有巨大的暗影浮動,似乎有個食人的怪獸潛伏在驚濤駭浪之下,發出刺耳的怪笑聲:“你逃不掉的,總歸會迴到我的懷抱……”

    她想要喊人,喊母妃,喊安巧兒,可是臨了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聲嘶力竭的“太傅!”

    可是那空蕩的一嗓子後,似乎有什麽力量在拖拽著她,想要將她引入深不見底的漩渦中去!“不!放手……太傅救我……啊!”莫名的慌亂讓她開始激烈地掙紮,可是所有的努力盡被一雙鐵臂牢牢地箍住了。

    “醒醒……果兒,醒醒!”一隻大掌在輕拍她的臉頰,她這才奮力張開噙著淚花的雙

    眼,卻發現自己被那個濃眉鳳眼的男人緊緊地摟在了懷中。見她睜開了眼兒,男人才略鬆了口氣,親了親她微微有些發濕的臉頰道:“著了什麽夢魘?竟是叫不醒?”

    問完了這句,就看那懷裏的小人先是迷蒙地眨了眨眼,又慢慢合上,也不說話,隻是小臉在自己胸前的衣料上磨蹭了幾下,濕漉漉的睫毛倒是沒有再劇烈地顫動,卻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這顆果兒是個帶著硬殼的,衛冷侯知道,她平時睡覺便是愛做夢,十有八九都是不好的夢境,每次都是在自己的身邊動來動去,緊抿著小口,卻是從來都不說一句夢話。

    今兒竟是難得,居然知道張口喚他,可是心裏暗自狂喜的同時又是一陣的心疼,可憐見兒的,又是夢到了什麽嚇成了這樣?

    太傅心知,這殼硬的小果兒是蠻力撬不開的,便話鋒一轉說道:“公主不是答應了陪臣一起慶生的嗎?怎麽剛剛掌燈,卻早早就睡下了?莫不是盡忘了?”

    聶清麟緩了緩,終於是清醒了過來,聲音嘶啞地說:“原是不敢忘記的,隻以為太傅府裏繁忙應該是脫不開身,今日天涼便早些睡下了。”

    衛冷侯摸了摸她長順的秀發,轉身去喚單嬤嬤:“今夜降了秋霜,寒意甚大,去將前幾天本侯命人送來的白貂絨的披風拿過來,再選些厚實的衣物給公主換上。”聽到這話,聶清麟眨了眨眼,太傅的意思是要讓她起身更衣嗎?這麽晚了,是要到哪裏?

    單嬤嬤做事手腳利索,很快便將衣物盡數拿來,太傅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替永安公主將衣服換上,待披好了披風,便又替她套好了鞋子。才拉著她出了鳳雛宮,一輛早已經備好的加厚了車廂的馬車早早就在宮門前等待著了,待到太傅與公主上了馬車,便馬蹄清脆地行駛了起來。

    路途倒是不遠,轉了一會,便到達了目的地,。當小太監撩起了車簾後,聶清麟好奇地朝四周看了看,發現這裏竟然是深宮後麵那片本該廢棄的菜園子。

    當年大魏建朝之初,魏朝先祖為了提醒子孫們莫要忘了前朝韻侯貪圖享樂,驕奢淫逸移以至誤國的前車之鑒,特意開辟了這片菜園,平日無事,便是帶著皇後王子公主們來這裏種菜,宮裏三餐的果菜皆是出自這裏。

    奈何此處土地實在是不適合,種出來的果菜味道不夠甘美,等到新皇登基後,下令果菜另外從宮外供應,這裏便是漸漸成了荒蕪的廢園。

    可是不知什麽時候,這裏竟然是拓平了土地,蓋起了占地甚廣的花窖。花窖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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