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擺盤,香氣襲人的菜品,讓人眼前一亮。


    “迴皇上,這是剛進宮的鍾公子做的,正好被七公主看到,說是送來讓您嚐嚐鮮。”


    皇帝忍不住挑挑眉頭,斜睨了一眼身邊的公公。


    “全福,朕怎麽不知道自己身邊竟然還有一個耳報神?”


    全福公公急匆匆的彎下腰,朝著皇帝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來。


    “皇上您日理萬機,這些許小事自然奴才得替您看著不是?不過也多虧了七公主對您的一片赤誠之心,吃了什麽好吃的,好用的都不忘記給您送上一份。”


    拿不準皇上究竟高興還是不高興,全福公公幹脆將事情往七公主身上引。


    皇帝聞言哈哈一笑。


    “小七是個孝順的,也不枉費朕有什麽好東西都想著她。”


    全福公公笑嗬嗬地將自己知道的好聽話一股腦的找出來說給皇帝聽,哄得皇帝眉開眼笑的橫了他一眼,又給七公主賞賜了不少東西才算完。


    至於做出這些東西的人,早就已經被他給忘到了爪哇國。


    可同樣吃到這些東西的齊妃娘娘卻不這麽想,她雖然沒有見過鍾離,可已經將人當成了妄圖勾引公主的不義之徒。


    所以,當知道這東西是鍾離做出來的之後,她看也不看,冷哼一聲,交代下去。


    “去,馬上把公主給本宮叫迴來。小姑娘家家,整日跟外男混在一起算是怎麽迴事?丟了皇家的臉麵。”


    旁邊的奴才們慌忙將飯菜撤了下去,隻是人還沒有出去叫七公主,趙珊兒就已經心情大好地跳著迴來,臉上滿是笑容。


    “母妃,您這是怎麽了?誰讓您不開心了?”


    趙珊兒後知後覺地開口,齊妃娘娘變了變表情,招唿趙珊兒坐下,但是心裏麵卻暗暗地打算著為趙珊兒請嬤嬤好好教教規矩,至於皇上那邊,她會親自請罪的。


    而禦膳房裏麵,鍾離絲毫不知道齊妃娘娘因為趙珊兒又撓了自己,他此時正忙著應付一群禦膳房的廚子們。


    “鍾公子,雖然您剛剛為我們漏了一手。可是,禦膳房卻是個有規矩的地方。方才是七公主的吩咐,這也就罷了,至於之後,其他貴人們的膳食,有我們負責,您懂了麽?”


    禦膳房的總管公公一臉冷笑地睨著鍾離,他白白胖胖的臉上眼睛被擠成一條細縫,閃爍著冷芒。


    這是擔心自己動搖了他們的利益?


    鍾離輕笑著搖搖頭,吾之砒霜,比之蜜糖。


    “這位公公,鍾離隻是接到旨意負責年宴的禦膳而已,絲毫不敢越俎代庖。今日乃是七公主的要求,之後除非必要,鍾離定然不敢擅專。”


    也就是,如果不是有貴人要求的話,他必定不會動手。


    掌廚公公謝你了鍾離一眼,冷哼一聲,甩了袖子走人。


    而其他人也各自四散開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且宮裏麵還流行認師傅,流行認幹親。


    太監還不如宮女,至少宮女有的在外麵是有親人的,而很多公公是外麵實在過不下去的,有的自願,有的被賣進宮裏麵伺候貴人。


    所以,太監為了更好的生存,為了更好的生活,必定要結成一個大大的關係網,這樣才能在宮裏麵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提高自己的存活率,也更容易出頭。


    像是禦膳房的掌廚公公,總管太監,要比別人更加強悍。


    鍾離隻在剛剛做菜的功夫,配合著大家那小心翼翼的態度和謹小慎微的方式就能察覺出來。


    而這種人,也最難接觸。


    鍾離憂心忡忡地迴了家。


    有點,不好辦!


    如果時間長了還好,可這就隻剩下幾天時間,她實在是……


    王慶林也跟著著急上火,如果那個宮門之外的事情他還能幫上忙,可是現在他實在是……


    “二公子,不如去問問慶陽王?就算是慶陽王許久沒有迴來,可至少慶陽王府還有幾個相熟之人吧?”


    鍾離卻對這個不抱希望。


    朝堂上的事情趙屹焱或許還有辦法,可現在,這些卻是小人。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道理。


    “這件事情再容我想想。”


    如何在不觸及對方利益的情況下,實現雙贏的局麵?


    似乎,他如今已經黔驢技窮了!


    送銀子?


    這個想法剛出就被鍾離給拍飛了。


    拿著銀子給皇帝禦膳房的人送,他要是被人查出來,不用他們身份暴露就足夠可以株連九族了!


    她伸手揉揉額頭,朝著王慶林苦笑一聲。


    “時間不早了,王管事還是先迴去睡覺吧!容我再好好想想。”


    隻是王慶林離開之後,鍾離伸手撐著腦袋迷迷糊糊的坐在桌邊睡著了,可忽然腦門被什麽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她倏然驚醒。


    “誰?”


    他飛快地起身拉開門朝著外麵看了過去。


    隻是外麵黑漆漆一片,什麽都沒有,倒是引來家中小廝的關注。


    鍾離讓人迴去休息,這才重新掩上了房門,隻是人才剛剛轉頭過來就被腳下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他將東西撿起來,在桌子上攤開。


    “抱病,離開。”


    短短的四個字讓鍾離直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飛快地伸手攥緊了手指,將門打開衝了出去。


    隻是環顧四周,一個人也沒有。


    但她就是覺得,自己身邊像是有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二公子,你怎麽了?”


    王慶林披著衣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鍾離卻是苦笑一聲,將人拉進房間裏麵,把手裏麵的東西遞給對方看。


    因為緊張的緣故,鍾離手心汗涔涔的,紙條已經被汗水浸濕,字跡有些模糊,但是足夠看清楚這是什麽。


    “還是上次的人?”


    鍾離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


    “恐怕是。而且,他們這麽著急讓我走,估計,想要在年宴上對皇帝動手。”


    可吃食方麵皇帝交給了自己負責,而城防這邊又交給了他一直看不順眼的趙屹焱。


    這不得不讓鍾離多想。


    皇帝,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不然,是想要借刀殺人?還是說,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聽了鍾離的分析,王慶林嚇得麵如土色,驚駭的朝著鍾離搖搖頭。


    “不……不會吧?”


    不會?有什麽不會?


    鍾離苦笑一聲,猛然想到之前趙屹焱警告自己的事情,千萬不要小看了那位看似糊塗的皇帝。


    “我,我現在馬上去大哥府上。”


    正好鍾離還沒有洗漱,他二話不說起身,但是卻被王慶林給伸手攔住了。


    “二公子,您現在身子不舒服,還是讓我去吧!正好,為您請太醫。”


    鍾離看了一眼王慶林,這時候也不由慎重起來。


    “姐夫,你說,我能相信您麽?”


    一句“姐夫”兩個字,讓王慶林楞了一下,然後重之又重地朝著鍾離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開口。


    “不管我和大公子什麽關係,我之前在進入鍾府的時候就說過,我必定為二公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看著王慶林眼中的堅定之色,鍾離這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擦擦自己額頭的冷汗,苦笑一聲。


    “對不起,是我有點草木皆兵了!”


    眼看著王慶林的背影消失在夜幕當中,鍾離這才擰緊了眉心,看著自己手中的紙條,麵沉如水。


    究竟,是誰?


    趙屹焱最近一直忙著改變一直以來的城防布局,生怕有人會出來鬧事。


    皇帝正睜大了眼睛要找他的問題,他就萬萬不能讓皇帝找到機會。


    他正睡得沉,卻被外麵急匆匆的敲門聲給叫醒。


    “誰?”


    他警醒地出門,就見王府總管匆匆將事情告訴了他,趙屹焱緊擰了眉心。


    “怎麽迴事?早先看到他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麽?現在怎麽……”


    他披了衣服起身朝著外麵走了過去。


    不過,趙屹焱想的更多了一點,比如鍾離現在生病,是不是有人故意這樣作弄他,以讓他違背聖旨,被皇上降罪。


    以四王妃娘家的勢力,能做到這一點也不奇怪。


    隻是,當看到王慶林之後,他很快排除這一點。


    王慶林早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將事情過了一遍,他讓趙屹焱屏退眾人,並沒有說鍾離撿到了紙條,而是說鍾離發現了宮裏麵有人不對勁,剛剛又做了噩夢,將他們的事情聯係起來,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趙屹焱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鍾離竟然也預料到了。


    擔心之餘,他心裏麵竟然還有些淡淡的欣喜,感覺自己和鍾離兩個人心心相印。


    “但是,現在生病顯然不可取。生病的人是不允許靠近皇宮,可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到的話,鍾離依舊無法脫罪。你不要忘了,之前鍾離可讓四王妃家人損失了一大筆,狠狠地落了他們麵子。”


    王慶林有些著急。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究竟怎麽樣才可以?


    趙屹焱將心沉了沉,轉了身子,目光看向皇宮的方向。


    那裏,明爭暗鬥互相傾軋的事情多了去了,可現在他們卻騎虎難下,進退不得。


    讓皇帝收迴成命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這個辦法讓他有些不齒,更是排斥。


    可為了鍾離,他慢慢湊近王慶林的耳邊,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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