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兒又說道:“我買了一些物事,待會兒送給寨中鄉親。”


    王巨沉默。


    梁氏最大的失誤不是殺了楊定,而是圍攻王家寨,鞭屍。那個所謂的祖先,王巨也不會有多少感情的,但梁氏的做法,同樣讓王巨抓狂了。


    然而他與梁氏趙頊不同,不會放在表麵上抓狂。


    今年勞碌要稍好一點,但王巨仍沒有著他那本中等數學書,隻是將在集賢院修的那本緝古算經,又拿出刊印了。餘下抽空便在看史書與兵法。


    然後將曆史的戰役地點時間與背景進行認真的考證,再進一步推演,比如我站在失敗一方,應當如何挽迴局麵。即便這樣,他未必能成為一個偉大的軍事家。但莫忘記了,他還有一根大手頭,比如保捷軍選將,立即挑了四名勇將過來。


    而且王巨很冷靜,再慘也不會慘過前世吧。


    因此先是裁兵與坊場河渡,兩項製度不能使宋朝財政立即變得很好,但扭轉了部分財政壓力。再跳入鄭白渠大坑裏。


    為了國家,也為了他自己!


    機會很快就來到了,但來得太快了。


    現在王巨也不知道,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去吧。”


    王巨又開始寫了一篇奏折。


    這二十貫可不是開玩笑的,它會帶來許多嚴重的後果。因此王巨在奏折上寫了三件事,讓趙頊立即下詔書於福建路和廣南兩路。


    第一件事就是無內藏庫與當地官府手令者,不得任何人招募百姓去廣南路,也戒令官府嚴禁查辦私人招募。真要是招募,必須於兩地官府都寫好契約,並且當著被雇人的麵說清楚待遇,以及種植條款後。福建路這邊的官府才能放行,那邊官府才能接受。


    這一條很重要,現在媒介落後。比如楊文廣說有泉噴珍珠,大兵們還真相信了。第一批百姓遷徙過去。待遇還不錯,未必所有人會願意離開家鄉,但終會有人因為貧困,想找一個出路。


    找出路是好事,兩廣人煙太少了,福建路人口又太稠密了。百姓湧到兩廣,對於兩廣以後的治理與民族融合都是好事。


    但問題是這個收入太刺人眼睛了,趙頊想不明白。其實道理很簡單,土豪宋,非是百姓有錢,而是土豪有錢,土豪很多,那麽必然有許多豪強大賈也會去南方經營。


    一是募雇當地人,但這個很麻煩,地的問題就解決不了。除非他們去南方兼並,但哪裏的問題有點複雜,並且蠻人比較多。漢人多的地方已經開始密集了。比如廣州。二就是學習內藏庫,招募福建路百姓。


    禁止的就是這個。


    好商人有的,但壞商人同樣不少。比如明朝倭寇。後台是誰?當真小小的倭寇能將大明朝弄得那麽慘?


    一旦到了異地他鄉,這些人孤孤單單,那純粹是待宰的小棉羊,還不知道在這些商賈苛薄下,發生多少慘不忍睹的事。


    第二件事就是開墾耕地時,必須經官府同意,不得占據河道與蓄水湖泊,以免造成水患,貽害無窮。


    第三件就是嚴禁官員私自經營。或者募用土兵替自己謀利。


    “有這麽可怕?”瓊娘懷疑地問。


    “你以為天下隻有你一個聰明人。”


    “妾身都笨死了,哪裏還聰明。”


    也不是她笨死了。而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講不清。


    她要做陪嫁婢。王巨也由著她。不過王巨本身也不是一個太濫情的人,與李妃兒成親後,將瓊娘放在身邊,卻一直沒有碰她。


    瓊娘感到古怪,於是胡思亂想,先是以為自己豐胸產生的結果,畢竟這時代是貧胸控,蘿莉控,但李妃兒也非是貧胸,至少是中胸吧。因此又不象。


    為了確認,她反複試探,王巨悶聲說了一句:“我對這個不計較。”


    那又是什麽原因呢,因此她又換了一個方式,荊釵布裙,王巨看不下去了,說:“得,別裝,我不是一個奢侈的人,但也不是一個樸素的人。不是一個壞人,但也不是一個好人。”


    瓊娘鬱悶了,又看著李妃兒的肚子問長問短,李妃兒直接迴答,很正常,一切正常。怎麽正常法,打死她也不會說的。


    但為什麽不懷孕呢,妃兒隻說了一句,官人想我晚兩年懷孕,說那時身體完全長起來了,懷孕才會母子平安。


    瓊娘便沒有再問了,古代有種種避孕手段,比如用絲質油紙、破布團、海綿塞入女性作為屏障,還有用魚膘做套套,這還算好的,有慘忍的,比如喝水銀吃砒霜,據說能避孕,還有用金銀塞入強行塞入子宮,做一個超級大套套。各種手段五花八門,不過也知道了安全期。王巨就是選擇安全期的。


    真中標了,那就懷吧。這是沒辦法的事。


    其他的手段用了,還不如索性直接讓妻子懷呢。


    瓊娘用了n種手段,最後忍無可忍索性直接問。王巨答道:“你憑借我去坐了兩迴就了解我嗎?或者聽了那些傳言,那個傳言你相信嗎?呆在我身邊五年,五年你也不過二十三歲,那時候你還是願意隨我相伴一生,我自納你。”


    其實真與納妾無關,納一兩個妾,不要納得多,不要養家妓,不要去花天酒地的狎妓,在時代就算是好得不能再好,萬分顧家的士大夫了。主要是性格,象趙念奴那種溫婉的性格,要麽象李妃兒這種單純的性格,都是王巨的菜。但瓊娘最大的失誤,就是表現太出色了,王巨反而不放心了。


    但時間長了,瓊娘確實了解得更多。


    李妃兒沒動靜,秦氏刻意從延州過來問,王巨還是這說法,不急,過兩年吧。現在妃兒還小。外母,你再仔細想一想,二十歲以後生子的。與二十歲以前生子的,母子平安的比例。那個更大?


    秦氏有些蒙。


    但瓊娘仔細一想,確實有道理哎。


    還有王巨的二妹,王巨成親後,他就將二妹送到杭州去,說讓她見識見識。


    至於提親的人,全讓王巨轟走,不到二十歲休想提親事,俺家也不缺嫁妝。


    王巨不得不小心。這時代生產太危險了,一個小小的難產說不定母子能全葬送了性命。


    瓊娘說了一句,也不裝了,替王巨沏上一杯茶,然後呢,替自己大大方方地沏上一杯茶,捧著一本詩籍看得津津有味。王巨扭頭看了一眼,啼笑皆非,敢情你想做李清照哪。


    外麵天寒地凍,屋內卻鴉雀無聲。


    …………


    “見過明公。”四將齊聲施禮。


    與年齡無關,這是大順城一戰打出來的積威。


    “不用客氣,請幾位介紹一下。”


    “我是潞州苗授字授之。”


    “原來是苗將軍。”王巨客氣地說道。苗授啊,未來王韶手中兩員頭號打手之一,能不尊重嗎?


    而且他嚴格說起來,與苗繼宗、苗繼宣這一脈還沾上一些關係,也就是與趙念奴還有一些親戚關係,當然這個關係有點遠了,也不能算是外戚。不過這讓王巨感到更親切。


    這一行四將中,就會以他為首了。


    另一人說道:“我是秦州王君萬。”


    “王將軍,見過見過。”


    “我是五原姚麟姚君瑞。”


    “姚將軍。神交已久。”


    “哈哈,”姚麟也不作偽。他與大哥信中經常提到王巨。


    “我是……”


    “洛陽種將軍,不用介紹了。大家坐吧。”


    妃兒與瓊娘給四人沏茶。


    “四位為何能同伴一道來到鄭白渠?”


    “是這樣的。陛下看到王明公……”


    “苗將軍,勿用客氣,稱子安吧,這個明公的啥,喊得我有點怕怕的。”


    “那就冒昧了,子安,是這樣的,官家看到明、子安的奏章後,立即將我們四人召到京城,校試武藝兵法。然後讓我們來鄭白渠了。”


    “官家一定沒有失望吧。”


    “還行。”苗授呷了一口茶又說道:“不過我們初來乍到,不大了解,因此相詢子安。”


    “行,首先是兵力的問題,去年安排了三十八營官兵下去開屯,其中有八營廂兵,今年又安置了三十三營官兵,其中五營廂兵。那個廂兵你們就不用管了,他們力役繁重,特別這次裁減廂兵後,陝西也裁去了近兩萬兵廂兵,現在還有參加勞動,是沒有時間訓練了。”


    “是啊,廂兵就是練了,也很難上戰場,除非剿一個匪的什麽。”姚麟說道。


    “以他們的戰鬥力,就是剿匪估計都不行,”王巨搖頭苦笑,繼續說道:“因此真正交給你們訓練的是這五十八營保捷軍,另外渠工上還有三十四營保捷軍,其中有四十六營都是永興軍章簽判一手挑選出來的新兵。他們以前罕有大規模集訓,但不可小視,個個都是悍兵,並且無一人是家中的獨子,負擔要少。一旦練起來,其戰鬥力不可小視。”


    “也就是一共有九十二營保捷?”


    “未必,我讓章簽判勸韓公不要再挑選保捷軍士了,河渠開墾出來的耕地已經不夠安置,但韓公未必會聽從,”王巨又苦笑道。本來是打算安置八十營官員的,現在卻要安置一百零五營官兵了,這還能安置下去,萬一韓琦不聽自己的,再增加十營保捷軍過來,那自己就慘了。


    四人當中除了種診外,其他三人臉上都露出慎重。


    這不是少人,想一想原來蔡挺在環慶路,將強人壯馬扣除下來,能有多少兵馬?才五十一營!


    而現在起步就是九十二營保捷軍,全部都交給他們了。


    “然後我再說兩條,一是勞役的問題,你們先下來摸清楚情況,還不能急著訓練。”


    “為何?”


    “現在江河冰封,渠工與訓練一起停下來,到了明年春天,也就是過完了元宵節,他們將會互相配合,抽出三分之二的勞力,繼續參加渠工,到了二月底,又返迴去,要春耕生產了。”


    “互相配合?”


    “這是無奈之舉,現在他們手中的耕牛不足,還要參加渠工勞力,隻是合夥性質的生產,一旦耕牛基本滿足後,那時候渠工也結束了。那麽就能各自生產了。不過這個時間不會太長,原本打算是明年年底竣工的。但朝廷支持了渠工,從去年起就從其他地區調來一些保捷軍與官兵配合修渠。這個時間會提前,大約到明年秋天就會竣工。”實際是韓琦所逼,不得不於幾個支流上又修水堰與引水渠,擴大灌溉麵積,不然竣工時間會更提前。但也不大好說,這些增加的保捷軍,也等於增加了勞力。然而問題是上遊不能再載水了,載得多,會影響到整個渠工下遊的引水與蓄水。


    “我明白了,這個不急,就怕萬一明年就發生大的戰事,朝廷抽調……”


    “苗將軍,這個倒不會,西夏去年旱災嚴重,今年未必能恢複過來,明年還要看光景,就是到明年,才勉強能恢複過來,即便有擾邊行為,但不會太大,然而後年就不大好說了。”


    “那就行,”苗授說道。這樣說來,還有兩年訓練時間。


    再說它妙就在妙在時季上,西夏入侵時間多是在秋後或春初,秋後為多,那時候宋朝百姓剛剛收獲,能有所掠。到了農耕生產時,他們同樣無法出兵。原因很簡單,他們多是役兵製,許多士兵同樣要生產耕種。因此在時間上不會產生衝突。


    並且訓練也多是這段時間。


    除非朝廷大規模伐夏,那是滅國戰爭,傾國而戰,就不要提什麽鄭白渠生產不生產了。


    “另一個問題就是練兵,種將軍,你的哥哥如何練兵的,你知道一點吧。”


    “那個,那個,”種診立即漲紅了臉。(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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