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光在彷徨中轉眼就結束了。走在通往教學樓的那條路上,望著人群中一個個匆忙的背影,有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

    “嗨——澤哥,幹嘛呢?走這麽慢!”蔡力峰突然從後麵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

    我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的開心。見我沒有說話,他又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你不是吧,快說,剛才在想什麽?”

    “沒有,我是在想要怎樣才能把成績搞上去。”我平靜地說。

    “哦?看不出來你還挺努力的啊?不過不用想了,你是沒希望了。”

    我全身震了一下,板起麵孔對他說:“怎麽沒希望了?”

    他把手掌往我眼前一攤,很不服氣地說:“那你說你打算怎麽搞?”

    “我覺得關鍵是數學和英語。我每次都隻能打九十多分,如果能把它穩定在一百一十分左右,再把綜合搞上去一點,那麽至少應該進前二十名的。”

    “喲!行了吧,別做夢了,你這次是運氣好,數學和英語都及格了。以前還以為你物理強,看謝俊傑,三個星期就趕上你了,像他那樣才看著有希望,我這次都打了八十多。”

    “但是……”我是想說:人應該有點信心的。我轉過頭看到他一臉嚴肅的樣子,沒有說出來。他卻更加得意了,馬上搶過了話,“你看你,幾乎沒有哪門行的,我對你還不了解嗎?化學趕了兩年,還是及不了格。我要是你,早就去跳資江了。”

    哦!化學!我對他苦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隻是低著頭繼續朝前走。突然感到今天這條路怎麽會這樣的長,就加快了腳步,將蔡力峰甩在了後麵。

    “來啦!”

    我定了定神,鄧少輝正滿臉賊笑地望著我,他手裏捧著一本英語複習參考書,看來已經來了好一會了。

    “喲!怎麽這麽早?”我一看表,發現才七點過十,教室裏稀稀落落地坐著十幾個人,在學校住宿的同學大概吃早餐去了。我將書包往桌上一丟,掏出一張紙象征性地擦了一下凳子,很快坐了下來。

    “我們廠六點四十有一趟車,今天剛好趕上,就坐過來了。”

    我打開課桌,從裏麵摸出那本語文複習參考書,翻開了,又從書包裏抽出一支鋼筆在上麵放好。

    鄧少輝很疑惑地望著我說:“你,看語文?”

    “嗯。”

    他放下書,把臉貼在上麵笑著對我說:“想來想去我就語文還過得去的樣子,每次都能考一百零幾,其它的就不行了。”

    我拍了拍他的脖子說:“不要灰心嘛,我們還有時間的。”

    “癢人!”他霍地坐了起來,“我是最怕這樣亂動的,你這個色鬼!連男人都不放過。”

    “唉、唉,沒辦法,剛才在車上看到一個好靚的,突然發現生活原來這麽美好!現在沒有女的,就隻好找你將就一下了。”說著就伸出兩隻手,做出了一個“龍爪手”的姿勢。

    “呀、呀!強暴!”他雙手護住胸部,身體往後麵猛地一閃。隔了兩個座位的林小燕剛好映入了我的視線,她穿著一件微領的t恤,頭發被一條皮繩紮著,很自然地垂在背後。她正疑惑地望著我,而我的“龍爪手”也對準了她。

    鄧少輝往那邊一看,馬上笑嘻嘻地站起來,讓開了一條道,然後把腰微微一彎說道:“請!”

    我仍然望著林小燕,兩隻“龍爪手”一動不動地舉在那裏,怎麽也不肯放下來。林小燕慢慢提起手,學著鄧少輝剛才的樣子護著胸部,嘟起嘴巴,眼睛睜得大大的。我猛地一怔,趕緊將“龍爪手”放下來,轉身裝出一副看書的樣子。鄧少輝也坐了過來,望望林小燕,又望望我,一個勁地笑著。

    “這兩天的作業做完了沒有?”我突然轉過頭問道。

    “我啊,差不多做完了。”他還在那裏笑著,“其實班長挺不錯的,你倒是深藏不露啊!”

    “你說什麽?你還真以為……”

    “以為什麽?怎麽不說了?”他將頭湊了過來,“要不要我向全班宣布一下?”

    “你敢!你說了看班長怎麽收拾你。”

    “那你是承認嘍?”他又拍著我的肩膀說:“放心吧,我是不會說的,不過她可是班長,你要手下留情,可別傷著她了。”

    我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好傻笑著應承他,裝做若無其是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什麽,就說:“你真的挺努力的,我大概才做了一半,另外一半都是抄的。”

    “唉——別說了,做完了又有什麽用?還不是成績比你差。第三十三名啊!真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他望著黑板上寫的一行字,長歎了一口氣。上麵寫著:高考倒計時 241天。

    “我也不行的,二十五名怕是連一般本科都上不了。我最擔心的是化學,這兩天的十幾頁作業又是抄的答案,這樣下去恐怕到高考都及不了格了。”

    鄧少輝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他很快又賊笑著把頭湊過來了,“化學好辦,班長這次考了108分,你可以伺機去和她探討一下。”說完,他掏出了這次的成績單,指著林小燕的分數給我看。

    對呀!林小燕每次都能把成績穩定在前十名,這次化學她算是考得最好的,我何不去問問她?看她是怎麽學的。其實早在總複習第二章考試失敗的時候,我就找過我們班的“三劍客”。他們說了好多,什麽“循環記憶”呀,什麽要多花時間呀,可說來說去似乎都隻有一點,就是要多做題。除了老師發的那本複習參考書外,還要自己找一些題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習題做得越多,成績就越好。當我說我連高x布置的那些都做不完時,他們總是搖著頭微笑著說:“那就沒辦法了。”唉——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偷偷轉過頭,林小燕正在記英語單詞,很投入的樣子。對!就再去問問林小燕。我這樣地決定之後,就丟開語文參考書,拿出英語參考書記了起來。

    教室裏人漸漸多了起來,走廊上響起了早自習的鈴聲,班主任也在這陣零聲結束的一刹那走進了教室。他走上講台,向四周掃視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什麽異樣的地方,就走下講台,在教室裏轉起圈來。我的教室共九列座位,每三列座位靠在一起,這樣就留下兩行走道。他這樣轉了幾圈,然後走到門外,在走廊上點了一根煙(是精品白沙),慢悠悠地走迴辦公室去了。

    我總算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麽,林翔每次早自習在教室轉圈的時候,我老是心神不寧,惴惴不安的樣子。現在他走了,我就拚命記起英語參考書上的生詞和語法要點來。

    教研室規定每個星期一、三、五為英語早自習,二、四兩天為語文早自習,雙休日由於上麵的政策,不能列入教學計劃,所以就沒有安排,由學生自由活動。最後這兩天還是被當成了英語自習。一開始也會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這樣優美的詩句傳來。很快地不見了這些詩句,接踵而來的是:“英格立洗、英英格立洗、死屁可英格立洗”。

    “洗你媽!”我還坐在第七排的時候,有一次實在聽煩了,就這樣地罵道。

    “你罵誰?”一個又矮又小的同學站了起來,蹙起眉頭望著我。

    “我就罵你怎麽了?”我一看是孫小峰,就“理直氣壯”起來。

    “你是有病嘍?”他這樣地叫著,竟然朝後麵走過來了。他快走近的時候,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來就將拳頭揮了過去。我打中了他的太陽穴,他應聲倒在了地上,也許是被打暈了,坐在那裏不肯起來。我見狀還想過去踩他兩腳,被旁邊的同學拖住了。

    “打不死你?”我狂怒道。

    “這個人有病,最好到神經醫院去看看。”他很不服氣地從地上爬起來,走迴他在第四排的位置上去了。

    我是第一次這樣主動地打同學,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那樣果斷地就把拳頭揮過去了,隻是感覺剛才真的很想打人,好想打人!

    我們很快就被林翔叫到了辦公室。他厲聲說道:“為什麽打架?”

    “他罵人!”孫小峰抬頭白了我一眼,我隻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為什麽要罵人?”林翔點燃了一根精品白沙,語氣已經平緩了許多。

    我還是低著頭,感覺到血液正從全身一股一股地湧上來,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塞住了。

    “好啊!不說話,不說清楚就不要去上課了。”

    我抬起頭,重重地籲了一口氣,說:“他在讀英語,像是故意讓別人聽到一樣,吵死人了。”

    “同學之間有什麽矛盾應該互相諒解,怎麽能動不動就去動手呢?”

    “是他先衝過來的!”

    “你們呀!現在都高三了,你去看看,別人都在幹什麽?別人都想著怎麽把成績搞上去,你們倒好,還有時間打架?”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煙,“孫小峰上次是第十三名,林澤宇第二十八名吧。都還可以,不過都要加油,要向彭亮、李鬆岩和郭劍飛他們看齊。今天的事,有什麽不舒服的都過去了,都把精力放到學習上來,聽到了沒有!”

    我們都“嗯”了一聲,然後走出了辦公室。孫小峰走在前麵,我在後麵跟著。他突然轉過頭說:“你成績一桶屎,能囂張到哪去?”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剛剛還想著是不是應該向他道歉,現在真想上去再揍他兩拳。最後到底還是忍下來了。

    那次是上個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這次的模擬考試他下降到了第十六名,我上升到第二十五名,隻比他差九個名次了,下次一定要超過他。

    今天是英語早自習,林翔出去後不久,曾榮就笑嘻嘻地走進來了。她是我們班的英語老師,她走到講台上站了兩秒鍾,郭劍飛就高高舉起了手。有十幾個人抬頭望了一眼,又繼續看書。郭劍飛很快問起題目來了,看樣子很興奮。他每次上英語自習總要問很多題目。聽彭亮說,郭劍飛從高一開始就特別努力,他和郭劍飛住在同一片社區,他聽鄰裏們說每到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郭劍飛臥房的燈都還亮著。他每次說起這些的時候都會很興奮,最後就說:“我要向他學習。”

    每次我聽完之後都不會有太多的打算。我不是怕吃苦,隻是感覺像被什麽東西給捆住了一樣,怎麽也使不上勁來。

    總複習了,老師每天都會布置很多習題,我大概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完的。每當在第二天的課堂上老師講解這些習題的時候,望著幹幹淨淨的作業,我常常會感到很內疚很內疚。我一次次地提醒自己,到下次講課的時候總不會再這樣了吧。果然又是下次講課了,我的作業還是空了一大片。

    課堂上布置的習題到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老師都會一一講解,所以郭劍飛每次問的題目都是他因為嫌布置得太少再額外補做的。他做題的速度是很快的。有一次數學考試,在很多人都在埋怨題目太難、都在唉聲歎氣的時候,他竟然交了卷子,從容地走出了教室。我一看表,這節課還沒有下課,剛過了四十分鍾。接著彭亮也交了,李鬆岩向四周望了望,也站起身將試卷交了上去。老師就站在講台上微笑著欣賞他們精采的解答。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很遺憾地交出了試卷,都在那裏議論紛紛,或是仰天長歎。很快,他們三個又有了一個新的外號,叫“非人類”!

    快下自習的時候,郭劍飛終於問完了,曾榮張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彭亮很快補了他的缺,他拿出了一大把試卷。我放眼望過去,那張紅色的封麵上寫著:高考英語衝刺計劃。

    今天的一、二節課是英語課,由於有兩天的假,曾榮布置了近二十頁的作業,都是那本複習參考書上的,早自習下課的時候,我趕緊利用這十分鍾的時間,在上麵胡亂地劃著,這樣竟然很快就劃完了兩頁。一看後麵還空了七八頁,就幹脆奪過鄧少輝的書翻到後麵的答案抄了起來。抄完之後,扯著足足二十來頁的作業,我也心安理得起來。

    和往常一樣,曾榮一上課就開始講題,她講得太詳細了,我不得不拿起筆做著筆記,每次上曾榮的課我都做筆記,才兩個多月,我的筆記差不多可以編成一本書了。以前英語不能及格的時候,我就把希望都寄托在做筆記上麵,以為這樣就能把成績提升。結果並不理想,我發現上課做的那些筆記太亂了,而且記得太多反而不能理解。

    直到有一天我在書店看到了那本《高中英語語法大全》,上麵的許多語法知識,我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仔細把目錄一看,原來從高一到高二,老師講的所有的語法都是按照它編排的順序講的。好家夥!這下可好了,把這本書買迴去,再把上麵所有的語法要點係統地從頭到尾總結一遍,這樣以後老師再講語法的時候,我就不會再仰頭望著天花板,感慨著自己慘淡的人生。

    “林澤宇,下五題的答案講一遍。”

    “a,b,a,c,d”

    “嗯,錯了一道。”她點點頭,我趕緊坐下。“這道題是一個過去完成進行。”

    呀,我前天做的時候把它看成了一般過去式了,怎麽看成一般過去式了呢?可能是做得太快了,沒看清楚就選了,其實真要說語法,我掌握得還是算好的,最基本的結構和用法應該是掌握了,早晨讀課文的時候也有感覺了,但隻要它稍微難一點,我就搞不明白了。按照他們的說法,準確率不高就是語感不好,但是我也有準確率高的時候,閉上眼睛,似乎並不是第一感覺,倒很像第六感覺。

    我坐在第二組,左邊是鄧少輝,再左邊就是一條過道。曾榮講著講著就走到林小燕旁邊了。我聽課的時候,如果沒到必須得看書本的時候,總是望著老師的。我用佘光感覺到隔著兩個座位的林小燕也正望著曾榮,聽得認真極了。曾榮走過去的時候,我順勢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她仍然望著曾榮,隔著兩米多的距離,我用4。8的視力感覺到了一個不自在的眼神。她發現我了,她把眼睛猛地轉了過來。

    隻有心跳加速的感覺,時間也在此刻凝滯,兩雙熾烈在目光交織在一起,久久不願離去。

    她終於低下了頭,我也趕緊轉過身,一麵按著自己的胸口,用力吸了幾口空氣。好險呀!差點被她把魂勾去了,剛才,她是在暗示嗎?一定是的!我……該怎麽辦……

    下課鈴聲拖長了音調劃破了寂靜的空氣,校園很快活躍起來。我來到走廊上遠眺,順便放鬆一下緊張而又興奮的神經。遠近處一派風和日麗的景象,淡藍色的天幕上停著幾朵白雲,被太陽光照射的地麵金燦燦的,像秋季成熟的稻田,因為美好而顯得誘惑。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小聲叫了起來。

    除了幾個上廁所的之外,教室裏並沒有出去幾個人,我仍然能感受到上課的那種沉悶的氣氛。有幾個喜愛誇誇其談的人站起身,想來上幾句煽動煽動情緒,望著這片黑壓壓的做著習題的人群,他們很遺憾地坐了下來,又拿起了放在課桌上的那支鋼筆。

    又是一陣沉悶的鈴聲,化學老師高x挺著啤酒肚,邁著方步,提著那本和他近乎相似的參考書進來了。大家馬上振奮起精神,注視著他的那張肥臉。

    由於特級教師的緣故,同學們對於他是格外尊敬的。據他說他是八十年代考上大學的,在那個高考錄取率很低的年代,這委實是一件值得光榮的事。他說當年上高中也是在這裏上的,那個時候就苦哇!後來上了大學,生活條件也改善了很多。我學的是化學工程,我特別喜歡記教材上的那些化學方程式,每記一個我都特別有成就感,當時記熟的許多方程式現在都還能清楚地寫出來,盡管是很多年沒用了。後來分配工作,我就被調到這裏來了。他每次說到這裏,總會流露出很複雜的感情來。

    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他每次講課的時候總是可以寫出許多很怪很怪的方程式來。很多人一看到是自己不會的方程式,就趕緊抓起筆在筆記本上記了起來。除了英語課之外,我一般是不怎麽記筆記的,最多有時在書上隨便劃幾下,或是再加上一行字。聽了幾節化學課之後,我發現老師講的東西太多了,講了很多教材上沒有的內容,我坐在那裏聽得實在沒底了,心裏一陣一陣地發起慌來。到第二天再上課的時候,我的課桌上也端端正正地擺著一個筆記本了。但我又猶豫起來,這些方程式太古怪了,橫豎都是很難記住的,也不知道會不會考。最後在高x把它擦掉以前,我還是硬生生地把它記了下來。

    高x在上個星期五布置了十八頁作業,都是這本複習書上的。自從他發下這本書以後,我們的複習就是每天做上麵的習題。今天有兩節化學課,這十八頁習題也必須在這兩節課當中講完,才一會的工夫,高x已經在講第四頁了,我看著上麵一道一道的題和一行一行的答案盡力地聽著。頭腦裏混亂得很,不知道這些題為什麽會這樣的難,也不知道弄懂它們和我理想中的成績到底有多大的聯係。

    又是一陣雜亂的翻書的聲響,我猛地一征,慌忙翻過一頁。呀!怎麽是空的,沒有做?我這才想起星期六隻做了四頁,後來是想抄後麵的答案的,但終究沒有抄成。我看了看四周,鄧少輝、肖文他們都做完了。他們兩個上次雖然是三十多名,但化學都及了格,有八十多分。從高一到現在,他們的成績我基本上是不放在眼裏的,化學這門課,我為什麽還不如他們?成績不好是不能怪老師的,班裏畢竟還有一些學得很好的,“三劍客”自然不用說,像林小燕化學也差不多是爐火純青了吧。再這樣下去,到第一輪複習完了,我怕是也很難及格。我抬起頭,茫然地望著高x。

    那是一張微胖的臉,卻更顯得慈祥。無論講到哪裏,他望著大家的眼神總是很堅定、很堅定,總是充滿著自信。我突然感到內心深處的什麽東西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接著就感到很空虛很空虛。我開始坐立不安,心裏慌得厲害,隻盼著快點下課。

    仿佛能感覺到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大約快下課的時候,我終於做了一個決定。

    隨著那陣沉悶的零聲,我的心跳開始急劇加速,我站起身,毅然向講台走去。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不使自己的聲音發抖。

    “高老師,我有幾個問題。”

    “嗯。”他點點頭,微笑地望著我,這讓我馬上輕鬆了許多。

    “就是我不知道化學應該怎樣才能搞上去。”

    “你這幾次都沒有及格,主要是要跟著我的思路走,這本書上我每天布置的作業你做完了沒有?”他拍了拍那本化學參考書,滿臉的自信。

    “沒有,很多題不會做。”我馬上說。

    他那張溫和的臉立刻嚴肅起來,“那不行,不會做就問,多看前麵的例題,我交代的任務都不完成怎麽可能把成績搞上去?”他搖著頭歎了口氣,“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要跟著我的思路走,按部就班,有什麽不會的題盡管來問我。”

    “但是我感覺這本書上有些題太難了,比模擬考試的難多了,我想可能沒必要做這麽難的題目。”我低下頭,把聲音放得好低,大概隻有高x能聽見。

    “高考肯定是有難度的,要不然每個人都能考上了,怕難是不行的。這本書大部分的題目都是好的,有個別題目是難一點,有的超出了大綱,不過也可以練練思維。你考試主要感覺哪些東西不會?”

    “就是感覺心裏沒底,一考總有許多不會的,不知道該從哪裏搞起?”

    “那就是基礎不紮實,你應該先把每章前麵的基礎知識記熟再去做後麵的題目,不要怕難,要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有什麽問題盡管來問我。”他把頭偏向了早已等在那裏的郭劍飛,我隻好從講台上退下來,坐迴自己的座位上。隻感覺滿腦子一片空白,我摸著那本厚厚的化學參考書,忽然感到一陣心酸,兩顆眼淚在眼眶中閃了好久,終於沒有掉下來。

    第四節課的鈴聲已經響了,郭劍飛還在問著題,大家都睜圓了眼睛望著他,不滿的神情寫在了臉上。看到他遲遲沒有下來,大家顯然不耐煩了,大概是看到高x講得正起勁,有什麽話也咽到了嘴邊。大約五分鍾過後,高x終於講完了,郭劍飛提著書走下講台的時候,他又加了一句:“這道題有點超綱,弄懂就行了。”郭劍飛迴頭笑了笑,到坐位上坐好。

    高x放眼望著整個教室說:“開始上課,我先說兩點。現在有些同學感到心裏沒底,應該說這是正常的,等到我們第一輪複習完,再迴過頭來翻翻我們做過的習題,那種感覺就會完全不同。所以你們要盡量打消顧慮,跟上我的思路,一步一個腳印,堅持到最後就是勝利。”

    大家的熱情再次高漲起來,有很多人握緊起拳頭,做出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我也緊握著拳頭,卻怎麽也無法掩蓋住內心的慌亂。不知過了多長時候,突然感覺到肚子餓了,才想起下課就該吃午飯了。

    下課的時候,郭特名叫上了我。

    一到吃午飯的時間,學校旁邊的飯館總是“人滿為患”的。我們很快來到了平時經常去的那家,裏麵的人還不算多,老板娘早已笑著迎在了那裏。

    “來啦!”

    我們對她點點頭,找了一張靠牆的桌子坐下。我很快點了兩個菜,將單子交給老板娘,“快點啊!”她接過單子的時候我笑嘻嘻地說。

    “很快的,很快就好。”說完,她轉身向廚房走去。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又和特名對視了幾眼,不知道該說什麽。特名苦笑了一下,說:“學校食堂的飯菜實在太難吃了,今天一定要多吃點。”

    我趕忙附和道:“那是肯定的,不然這裏每天這麽多人?”

    他幹笑了一下望著外麵,我也轉過頭,發現門口的那張桌子已經坐著兩個女生了。

    我故意取笑說:“怎麽樣,看上哪個了?”

    “是你看上了吧,還好意思說我?”

    “喂,”我將頭湊了過去,放低聲音說:“你覺得哪個好看一點?”

    “都可以,那個穿白色短袖的身材更好一點,不過太高了。”

    “不高,還不到一米七,我去剛好。這樣吧,我們一人一個,那個高的歸我,矮的歸你。”

    “哈、哈、哈……”我們一同笑了起來。他馬上止住了笑容,說:“說真的,你覺得我們班誰最好看?”

    “那還用說,除了楊小微還有誰?”

    “楊小微是好看,不過我老是看不慣她,像個狐狸精。你覺得林小燕怎麽樣?”

    “哦?你是……”

    “我就喜歡這種很清純的,她人品好,又是班長。”他向前伸著頭,把聲音壓到了很低,“我昨天晚上去上廁所的時候,很晚,大概有一點多了,她剛好從宿舍樓出來,穿了一件好像是睡衣的東西。我叫了她,她還對我笑了一下,我當時真想……”

    “真想什麽?”

    “把她拖到哪個角落裏去……”

    “那你怎麽又沒拖了呢?”

    “我不敢,我怕她叫。”

    “是啊!一叫整棟樓的人都會聽到,那就完了。”

    “後來,後來我躲在洗衣服那個地方的一根柱子後麵,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那樣做,隻是想躲在那裏一直等到她出來。我等啊等,她好久都沒有出來,我想她是不是來月經了?”

    “那也不一定,也可能是搞大的。”我們早已麵色通紅,特名咽了一大口茶,又繼續說下去,“我就想著她是來月經了,我想著她拿著衛生巾在那個地方擦來擦去,我仿佛聽到了滴水的聲音。”他緊握著拳頭,深吸了幾口氣,“她終於出來了,我聽到她穿著拖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快走到我身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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