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石的郡尉出巡,比起列侯來也毫不遜色。更何況謝豪手握實權封疆大吏,博陵侯已是個退休老幹部,霍文鍾絲毫不敢懈怠。


    普通官吏來訪侯府隻能走偏門,而此刻霍文鍾大開侯府中門以示對謝豪的重視。謝豪還是第一次來博陵侯府,但博陵侯的大名卻早有耳聞,包括哪些著名事跡。什麽後院混亂啦,對子女不慈啦,仗著爵位和太後的寵愛便各種跋扈啦,總之謝豪對外戚這種靠女人上位的一類人格外不齒。此刻見到霍文鍾大開中門相迎也並無什麽感受。


    “謝大人,怎麽今日來博陵了?”霍文鍾客氣道。


    “聖上交代的差事,命易陽大營前去吳國,本官這不是來博陵給兄弟們討些路上的盤纏麽。”謝豪哈哈一笑,“糧倉之名可不能虛有其表啊。”


    “謝大人放心,博陵一定會鼎力相助。”霍文鍾道,“隻是……大人也應該知道,從去年開始邊天災不斷,吳國連著北邊大旱,今年又有趙縣時疫,這段日子又運了千石糧草入吳,博陵雖是糧倉,但存糧也不多了啊。”


    “這一點本官自然是知道的。”謝豪道,“哎,這些個公事就不說了。本官來此是向老侯爺請安的,不知侯爺是否方便得見。”


    “大人隨我去四宜堂小坐,這會父親恐怕還有些不太方便。他老人家年紀上來了,還望大人體諒。”


    謝豪擺擺手:“無妨無妨。給老侯爺請安哪裏還有辛苦的。”心中卻道,博陵侯也不過四十八歲,算哪門子的老人家,他要是稱老,朝堂上的七十高齡的蔣太傅要往哪兒戳呢,更別提謝豪自身今年也四十有五了,博陵侯不過是被女色掏空身子罷了。


    秦蒼得到霍文鍾的通報,也是一驚,沒想到謝豪竟然真的來了,立刻問任伯雲:“侯爺是今日迴府嗎?”


    “應該就是今明兩日之內。”任伯雲急道,“關鍵是現在城門外都是謝豪的人馬,城門那裏已經被易陽大營的駐軍給接管了,就連沈江卓的令牌都不管用,侯爺進城怕是不易啊。若是強行不讓檢查,反而惹人生疑!”


    “還是先去找沈江卓吧,高安他們是運糧迴來的,總該通融一二。你現在過去,若有個什麽好做接應。”秦蒼又看向了一旁的薛太醫,“薛大人,等會兒還要請您勞動一二了。”


    自從因自己的醫者仁心,導致稀裏糊塗的跟著老侯爺去了一趟趙縣,薛太醫就跳上了賊船,再也下不去了,悄悄抹了把淚:“恩。”


    “大人,前麵是博陵侯府的馬車。”


    城門下,一士卒立刻向城門校尉通報。城門校尉正坐在離城門不遠處的茶樓喝茶,聞言立刻放下了茶杯:“知道了,例行檢查!”


    屋裏背光處一人悠悠道:“總算是來了。”


    “哎,我說韓老弟,老兄幫你為難一下侯府出口氣,至於其他的老兄也沒那個能耐了。你也不要老將此事放在心上。”


    韓永道:“大哥放心,我也不是不識時務之人。博陵侯府的人哪怕是個家奴呢,也是高高在上,我算的是什麽牌麵上的人物。也就是在這些個小節上稍微讓自己心裏好受些。”


    “這就是了。”那武夫寬慰道,“今日過後,對侯府的人啊,你繞著走。大丈夫,哪裏不能混的風聲水起呢。”


    這人還以為韓永隻是想要故意刁難侯府之人,拖延一下檢查的時間來出口惡氣。韓永閑聊了一下又站了起來,此處視野開闊,正好可以看見士卒檢查的情況。


    “博陵侯府!”高安拿出了令牌,“我們乃運糧歸來,還不速速放行!”


    士卒卻道:“郡尉大人有令,如今乃戰備非常時期,無論是哪府的馬車都得一一檢查!得罪了!”


    一揮手,十幾個士卒立刻圍了過去。


    陳福親自駕著馬車,冷眼看著那群人走了過來。


    車內的聶冬已經聽到了腳步聲了,盡量將自己團成了一個球。


    “大人,還請讓卑職檢查車內。”士卒道。


    “可有郡尉令牌?”


    “請大人過目。”


    陳福接過仔細看去,又問道:“我博陵的城門怎麽是易陽大營的人來守,沈大人呢?”


    “這都是郡尉大人的命令。”


    高安從前麵策馬走了過來,不由笑道:“郡尉大人倒是管的挺寬的。”


    那士卒不敢頂嘴,他已經看到了侯府的侍衛們的手全部搭在了腰間的馬刀上。近五十個人騎著馬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這種壓迫感,令那十幾個士卒大氣兒不敢喘一聲。


    茶樓裏的韓永看著城樓處僵持了起來,憤恨道:“博陵侯府的人就是喜歡這樣仗勢欺人!連郡尉大人的命令都不管用了,這世上恐怕隻有聖旨來了,博陵侯才會拿正眼瞧一眼吧。”


    “博陵侯竟然有這樣的侍衛。”城門校尉也不由感歎了起來。他乃易陽大營的軍官,跟著謝豪從郡裏下來的,是對縣一級的士卒們一向是看不起。而博陵侯府的侍衛們卻讓他有些震撼了,且不說氣勢如何,僅那個頭就在這男性人均身高一米六出個頭的年代笑傲群雄了。恐怕也隻有他們謝大人的親兵營才能和這群侍衛相比了。


    “那些個小卒恐怕已經怕了侯府了。”韓永笑道,“大哥,郡尉大人的命令放在侯府身上也一樣沒用啊。”


    “放肆!”城門校尉嗬斥了一聲,“不過是列侯府裏的下人,若是開了這個先例,難不成所有有些臉麵的人都能無視謝大人的軍令了?!我親自去!”


    韓永跟著一同下了茶樓。


    城門處還在僵持著。


    高安等人雖然知道這檢查是逃不過的,但也必須拿出侯府的氣勢出來,不然什麽都不說就讓檢查了,難保不齊以後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來踩兩腳。


    “請諸位大人們不要為難小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高安的馬鞭一揮,指著另一個空著的馬車:“打開,讓他們看看。”


    士卒趕緊圍了過去。


    高安道:“老子們出生入死,辛辛苦苦的將糧草運到了吳國平安迴來,嗬,竟然還被自己人懷疑上了。哎,這世道不好混啊。”


    士卒們檢查完後,再次迴到陳福這邊來。此刻,城門校尉也到了,韓永則不遠不近的跟著。


    “還請這一輛……”


    “你們有完沒完!”高安怒道,“這兩輛馬車有什麽區別嗎?你們能看出它倆有什麽區別?!老子們是運糧迴來的,最值錢的東西已經送到吳國了,你們想查什麽?!”


    “大人息怒!”


    士卒戰戰兢兢。


    有人拉為首之人,小聲道:“要不就算了吧,保命要緊啊。”


    “這是怎麽了?”


    城門校尉笑嗬嗬的走了過來:“這輛馬車沒查嗎?”


    “你們想查什麽?”高安道,“我們是替博陵府衙運糧歸來,如今要趕迴去交差。在路上因為劫匪耽擱行程也就罷了,沒想到在自家門口還被如此對待!郡尉大人是讓你們查心懷不軌之人,他可又說要查辦差之人的馬車?!”


    “郡尉大人說,不管是誰的馬車都得查!”城門校尉笑著看了眼高安,“大人若是不讓,在下就隻能得罪了。不過我勸大人還是配合些,別讓郡尉大人臉上不好看。”


    “不可以。”一直沉默的陳福終於開口了,“就憑你們幾個,還不夠格來查這輛馬車。”


    韓永聽著眼睛一亮——果然,博陵侯就在那輛馬車裏!!不然他們不會這般抵觸!


    “嗬嗬,我乃易陽大營校尉,自認查一輛馬車也是綽綽有餘的。”說罷,直接亮了謝豪的令牌與令箭,“此乃軍令!哪怕是當朝丞相乃此,也得查!”


    已歸封地的列侯沒有治民之權,這是最致命的。唬唬一千石以下的小官也就罷了,對上兩千石的封疆大吏,就不夠看了。


    陳福又道:“你可得想清楚了,車內之人不是你能冒犯的!”


    城門校尉哼了聲,大步走了過去,正要掀開簾子,突然身後一陣急促的快馬,原來是沈江卓帶著秦蒼策馬而來。


    “李校尉真是好足的架勢啊。”沈江卓彎眼笑著,語氣卻是十足的譏諷。而秦蒼更是一座移動的冰山,侯府裏的侍衛沒有一個是不怕他的,其氣場也隻有開啟變態模式的老侯爺能壓得住。


    秦蒼沒有說話,目光向著不遠處的混跡在人群中的韓永掃了一眼。隻是一瞬間,又將目光集中到了馬車這邊來,仿佛他隻是簡單的四顧一番罷了。


    城門校尉重重哼了聲,提了提氣勢,大步走上前,正要一把掀開,見著沈江卓還有博陵侯府所有人都盯著他,動作不自然的慢了下來,到底是掀開了車簾的就一角。


    一襲華衣映入眼簾。


    目光漸漸往上……


    怎麽是個女人?!!


    城門校尉驚得往後麵連退了好幾步,揚聲道:“你、你們……這個人是誰?!”


    霍明明穿著寬大的古代女子衣裳,無比端莊的跪坐在馬車內。


    城門校尉還要再看一眼時,手剛伸出去,便被牢牢握住,那人力道之大似乎將他的手給折斷一樣。那校尉忍著痛側頭一看,抓著他的人正是侯府的侍衛長秦蒼,那個傳聞要來軍營當牙門將的人。


    “不想死就別動!”秦蒼低聲道,“馬車內之人名字比你命還要尊貴!”說罷,重重甩開,那校尉重心不穩竟然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秦蒼看也不看他一眼,抬手道:“迴府!”


    謝豪在侯府裏幹坐了半個時辰,一眾博陵官員也陪著坐了半個時辰,老侯爺卻依舊不現身,看向霍文鍾的眼神也漸漸變得疑惑起來。


    “這老侯爺的架子,是不是也罷的太大了?!”謝豪重重擱下了茶杯,“本官自認沒有哪處得罪過博陵侯吧!”


    霍文鍾臉上笑的都快僵了。


    坐在霍文鍾旁邊的張義鴻小聲道:“大郎啊,侯爺到底在哪裏你就給句實話吧,我這心裏實在是沒底啊。”


    “父親一直病著。”霍文鍾歎了口氣,“開春後身體就不好了,趙縣時疫又操勞過度,還被魏文傑那小兒給氣暈了,還望大人體諒啊。”


    “博陵侯就是這樣對待朝廷所封的郡尉嗎?!這就是博陵侯府的待客之道?!”一旁的易陽郡屬官不由嗬斥。


    突然,薛太醫從門外趕了過來


    屋內人聽得同傳,不約而同的站起身。薛太醫對自己將要說的話沒底,可太醫連見皇帝都是日常,對上謝豪時麵上還是不怵的。


    “父親如何了?”霍文鍾第一個問。


    薛太醫卻看向了謝豪:“侯爺說了,他今日心情不佳,不想見郡尉大人。”


    “為何?!”謝豪快要被氣笑了,“博陵侯是否見人難道全靠心情?”


    “侯爺說了,郡尉大人若想知道原由,不如去問問城門口的那位李大人。”


    “什麽李大人?”謝豪聽得一頭霧水。


    眾人也是一臉迷茫。


    薛太醫飛快說出最後一句台詞:“老侯爺說了,可以請大郎送客了。”


    謝豪徹底怒了,用力甩袖:“不知所謂!”


    “哎呀呀!”張義鴻急的跺腳,“大郎你……老侯爺他,哎……哎!”見謝豪怒氣衝衝的走遠,又趕緊去追。


    霍文鍾也懵了,待送走所有人,一把拉住了薛太醫:“父親迴來了?那些話真的是父親說的?倒是什麽意思?!”


    “是任伯雲來傳的話。”薛太醫連忙解釋,“他說一旦老侯爺在城門僵持,就這樣說,是侯爺提前吩咐他的。”


    “也就說父親還沒迴來?”


    霍文鍾話音未落,張大虎急匆匆跑來,喘著粗氣:“迴……迴來了!!”


    “這就是博陵侯府嗎?”霍明明有些好奇的撩開車簾,“比起吳王宮還是遜色一些啊。”


    聶冬恢複到了正常的坐姿,剛才小雞一樣的躲在霍明明身後,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在下溪縣提她找了這麽一套古代禮服一般的衣服啊!


    “迴府咯。”聶冬也輕鬆了不少,“可以睡個舒服覺了。”


    霍明明不由看了他一眼,算了,等這老侯爺睡好了,再和他談怎麽尋人的事吧。有求於人就是這樣,不得不低下頭來。


    正院和二門處早就由高安等侍衛全部接管了下來,府裏伺候人也都趕的遠遠,保證四周全部都是老侯爺的心腹。


    聶冬這才從馬車上下來,差點跪在了地上,幸虧霍明明眼疾手快的拎著他的肩膀。


    霍文鍾趕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一幕——他爹一高一低的蹲著,旁邊站著一個身穿華服的女子,像拎小雞一樣的見他爹給拎起!!


    “父親!”霍文鍾快步走了過去,“您怎麽了?”


    聶冬呲牙咧嘴:“嗬嗬,馬車坐久了,腿有些軟。”


    一旁的霍明明嫌棄的說道:“你缺鈣。”


    霍文鍾已經呆了,直到那女人跟著老侯爺一起進了正院,這才迴過神趕緊跟上去。


    “父親,您可算是迴來了。”霍文鍾努力忘掉那一幕,“方才謝豪來給您請安,您看現在是不是……再把他請迴來?”


    “還請他迴來?!”聶冬往上翻了個白眼,“老子差點沒叫他給欺負死!”


    霍文鍾跑來的路上,已經聽高安提前說了他們在城門的經曆,好像一直是侯府在欺負人吧。


    “行了行了,接下來的事你們不用管了。”聶冬擺擺手,“下去吧,老子累了,想休息。”


    霍文鍾雖有許多話想和他爹聊,他實在是太擔心他爹了,可老侯爺明擺著心情不佳,霍文鍾也不敢說什麽,正要告退,站在他爹身邊的女人大大咧咧的問道:“我呢?!”


    聶冬趕緊道:你暫時就住在正院,這裏房間多,等會兒讓秦蒼給你收拾個屋子出來。”


    霍明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天啊!


    這人誰啊!


    除了太後娘娘,霍文鍾從未見過有誰在他父親麵前如此放肆。


    謝豪帶著滿肚子的氣從侯府離開,直接殺向了城門。李校尉正和韓永解釋那馬車真的就是一個女人,聽到謝豪來了,趕緊迎去。


    “剛才是博陵侯府的人入城?”謝豪直接問道。


    “是。”李校尉立刻將侯府眾人如何跋扈給形容了一番,“屬下依令行事,奈何他們卻一直阻攔。”


    謝豪聽得火氣越來越大:“博陵侯府……好,好好!還學會倒打一耙了?!”


    沈江卓一直在這裏沒走,就是等著謝豪來,此刻道:“大人不問問李校尉看到了什麽嗎?”


    李校尉不由一抖。


    謝豪見著其中定有蹊蹺,聲音也嚴厲了起來:“還敢隱瞞?!”


    “卑職不敢!”李校尉跪地道,“卑職在馬車裏發現了一個女人。”


    “恩?!”謝豪聲音一揚,“博陵侯的侍衛不是去運糧的麽,怎麽帶迴個女人?!”


    “這……”李校尉幹脆心一橫,“早些年博陵向京城運貢品,博陵侯趁著去江南采貢品還采了美女迴來。如今……”


    “你的意思是博陵侯府的人這次從是從吳國帶了美人迴去?”謝豪哼了聲,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隻是一抬頭,沈江卓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沈大人有何見解?!”謝豪不耐道。


    沈江卓等他們該說的都說完了,這才道:“這個李校尉倒是知道的挺多的。不過本官卻隻能說,那名女子……姓霍!”


    “什麽?!”


    謝豪一驚。


    幾乎是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跪在地上的李校尉更是一臉死灰的抬起頭朝沈江卓看去。


    沈江卓慢裏斯條的點點頭:“她姓霍。”


    “老侯爺……”謝豪話至一半卻不敢說了。這個時代裏同姓不僅不婚,納妾也是不允許的,一個姓霍的年輕女人,她的身份隻有可能是博陵侯府的親戚,不管是誰,一個貴族小姐的身份是跑不了的!


    那校尉整個人都木了。


    來自貴族階層的巨大壓力將他整個人死死壓在了地上,冒犯一名貴族小姐是什麽罪名,對方一句話就能要了他的命!


    沈江卓繼續道:“侯府的侍衛已經說了,馬車裏的人身份貴重,可這位李大人還是不聽,強行要檢查。如今老侯爺肯定是生氣了,霍府的女眷,竟然遇到了這樣的事,女子的名節比命都要重要,這事兒該怎麽收場?!”


    謝豪啞然。過了半響,爭辯道:“若是有女眷,為何不提前說?!”


    “當時周圍站著一群丘八,這話要怎麽說?!”沈江卓道。


    “不對吧……”一旁的佐官道,“這群侍衛不是去吳國運糧了嗎,怎麽會有女眷?!”


    “霍府有女眷在吳國,很奇怪嗎?!”沈江卓反問。


    “你閉嘴!”


    連謝豪都覺得自己的屬下怎麽這麽白癡!吳王和博陵侯什麽交情,吳王妃邀霍府女眷去王宮小住太正常不過了。如今吳國遭難,將女眷趕緊送迴來,順理成章。


    “嗬,這是要把本侯給氣死啊!!”


    侯府裏,休息好後的聶冬開始發飆。古董花瓶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往地上砸。


    “魏家小兒肆意汙蔑本侯,連個功名都沒有的狂生寫長信辱罵本侯,如今連一郡郡尉也是這樣,竟縱其屬下欺辱我霍氏族人,這是要把本侯往死裏逼啊!先帝啊……你走的時候怎麽不把老臣給帶走啊!您才去了幾年啊,老臣就被人逼得活不下去了啊!!”


    一旁的霍明明看呆了:Σ(°△°)︴


    霍文鍾哭道:“父親,您息怒,別為了那些小人氣壞了身子。”


    “本侯枉為朝廷列侯啊,竟然連族人都護不住!”聶冬捶著桌子,“咳咳咳,咳咳咳咳……”


    “薛太醫,快來!!”霍文鍾見他爹臉色不妙,“父親,您先順順氣!此事朝廷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會給咱們霍家一個公道的!”


    誰料聶冬咳的更厲害了。


    霍文鍾嚇得臉色比他爹還要白,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趕緊扶著他爹。


    聶冬卻還在拚命捶桌子——馬裏個蛋蛋,都怪他剛才太入戲了,被自己口水嗆著了!!不行了,好難過,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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