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二皇子玉佩被偷的風波,侯府裏麵的姑娘興致都不高了,一個個都有些膽戰心驚的從花廳裏麵出來,迴到花園裏。


    園子裏,詩會即將開始,戲台上,京城赫赫有名的戲班子正在唱戲,活絡氣氛。


    陸此月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戲台上的戲子將一場風花雪月的戲唱完,然後,一個麵色白淨的書生上了台,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模樣談不上英俊,隻是他身上帶著濃鬱的書卷氣息。


    他一上去後,附近的議論聲便多了很多,片刻,陸此月便了解那個人的身份。


    他是京城裏麵有名的才子孟謙,才情很高,出身於揚州一戶員外家,但是生性叛逆,風流倜儻,吟詩作賦並不為了考功名,並且經常流連風雅之地。


    陸振天找他來主持詩會,恐怕花了不少代價。


    孟謙十分謙遜的笑著,將自己開場的話說完,然後宣布對詩的規則,這規則是由他先出一句詩,然後讓人上來跟著寫,第一個人寫完之後,第二個人上去寫,最後成為一首完整的詩,這是對詩的其中一個玩法。


    “一路經行處,莓苔見屐痕。”這是孟謙起的頭句詩。


    這意思是他一路漫步前行,看見了莓苔上印著清晰的足跡。將這句詩寫在偌大的詩卷上後,孟謙微微一笑,讓人上來對詩。


    然而,過了片刻,園內並沒有人上去,一來是因為有二皇子、三王爺等人在,一些世家子弟舒展不開,二來孟謙這句詩的詩意言盡淡薄,沒有標準的立意,很難對。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寧子玉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人上去,手裏的折扇輕搖,對身邊蕭若風說道:“你說我要不要上去?這樣下去很可能冷場誒,而且孟謙那句詩挺有意思。”


    蕭若風看了他一眼,道:“隨你。”


    “那我就去了,來了不對詩豈不是可惜。”寧子玉玩心比較重,聽蕭若風說了,便聳肩上台,四周的人一看是寧子玉都忍不住好奇他下一句會接什麽。


    就在四周無數人在竊竊私語的時候,寧子玉一臉不理會的模樣,提筆,肆意在詩卷上寫下:“白雲依靜渚,芳草閉閑門。”


    孟謙雙眼一亮,稱讚道:“好一句‘白雲依靜渚,芳草閉閑門’。寧公子不虧為寒玉公子!這詩句對的很妙!”


    這其中的意思,承接上一句,就是說這位詩人來山中尋友,但是故友已經出門去,走到他的住處時,絮絮白雲,依戀著水中洲渚,萋萋芳草,遮掩了閑靜的門庭,一片清幽的景象。


    這樣一來,詩句的主調已經定了,所以下一句接上去便變得簡單些。


    “既然是尋友,那麽下一句就可以寫這位故友迴來!又或者這位故友不迴來,我們隨意觀賞這山間的秀色。”


    “寒玉公子那一句真的是起到了定睛的作用,怎麽樣有沒有想要上去試試看的?這麽多大家千金看著,有能力的隨便露一手也好啊!”


    “哈哈,跟寒玉公子,我們恐怕比不上,但接一句詩應該沒有問題!”


    眾人神色恍然,議論紛紛,其中不少人正準備上台,就見三王爺蕭應恆灑脫的來到了寧子玉身邊。


    他接過寧子玉手中的筆,行雲流水般的繼續寫道:“過雨看鬆色,隨山到水源。”


    這一句接著上一句,說雨後的青鬆,顯得更加的蒼翠可愛,而趁興沿著山路走到水源,便飽覽了一番這山中的秀麗景色。


    立意不變,卻是將景物進行了更細致的描寫。


    孟謙不禁拍了拍手,“三王爺人中龍鳳,這一句寫的好!”


    經過孟謙這樣的誇讚,四周的人群便紛紛起哄,說道:“不虧是三王爺,這一句詩寫的十分有意境,恐怕京城沒有幾個人能如此的實力!”


    “是啊,三王爺從小便才情出眾,深受皇上喜愛,有如此的才華是理所當然!並且如今娶了侯府的千金小姐為妃,真實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


    隻是說到這裏,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了陸此月,因為陸此月此前可是準三王妃。


    情不自禁的就有人挖苦她,“這人呢,光是門當戶對還不夠,得要雙方都足夠優秀,才能合的來,不然你說一個殺豬的女人跟秀才在一起,怎麽合適?”


    “可不是,三王妃休了她,另娶侯府的大小姐真是明智的選擇,我聽說啊,這位七小姐可是一點才情都沒有,連字都不認識。”


    “啊?不會吧?居然連字都不認識,她還好意思來詩會?一個侯府小姐,竟然低俗到這種程度,真的是無法理解。”


    “她母親就是丫頭,你說一個丫頭能有什麽才華?除了服侍人,也沒有其他本事了吧,有其母必有其女,這位七小姐恐怕也差不多。”


    挖苦的聲音大多是從一些名門小1;150850295305065姐口中傳出,她們原本就對陸此月占據三王妃的位置不爽,如今有機會,自然一個勁的落井下石。


    不過,陸此月沒有什麽反應,她非常淡定的坐在人群中,雙目微微眯著,一副慵懶的模樣。


    這時候,陸婉柔走了過來,笑盈盈的對陸此月說道:“七妹,你看寒玉公子跟王爺對的詩怎麽樣?”


    陸此月看了陸婉柔一眼,明顯能看到陸婉柔眼中的得意與挑釁,她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對的很好,此月自愧不如。”


    “是呀,畢竟七妹沒有看過多少書,方才王爺可是不願意上去的。因為我說了幾句,他才上去,為我寫詩。”陸婉柔嬌柔的說道,一副與蕭應恆情深意濃的模樣。


    “嗯,那姐姐的藥下的真好,能有這樣的夫君。”陸此月可不吃陸婉柔這一套,貼在她耳邊,低低的將陸婉柔為什麽能嫁給蕭應恆的原因再說了一遍。


    當下陸婉柔的臉色就變了,咬住嘴唇說道:“七妹你說什麽,我為什麽聽不太懂。”


    裝唄,不過,陸此月也懶得跟陸婉柔繼續這個話題,她起身,撫了撫裙子上的褶皺,然後走上台,從蕭應恆手裏拿過一支筆,緩緩的在白紙上寫下最後一句詩:“溪花與禪意,相對亦忘言。”


    合起來就是——


    一路經行處,莓苔見屐痕。


    白雲依靜渚,芳草閉閑門。


    過雨看鬆色,隨山到水源。


    溪花與禪意,相對亦忘言。


    陸此月這句詩的意思是,我與溪花相對靜觀,似亦參悟,萬慮俱寂,她在這清幽靜寂中,早已心領神會,何必去言傳?


    這是一片禪機妙悟,包含了世事的滄桑,帶著一種靜寂而澄澈的境界,清新可喜的將全篇詩句結合起來,情景交融,景為情趨,情由景生,妙合無垠,自然渾成。


    這不光是讓孟謙吃驚,更讓蕭應恆、寧子玉吃驚。他們是對詩的人,所以知道陸此月能寫出這樣的詩句,絕對是有莫大的實力!


    一刹那,不光台上寂靜,台下更是鴉雀無聲。


    方才在嘲笑陸此月的人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臉上有些火辣辣,誰說陸此月大字不識一個?誰說陸此月跟她母親一樣丫頭出生,沒有才情?誰說陸此月猶如市井婦人,粗魯鄙夷?


    這分明就是才女!而且她的字也十分的好看,秀氣之中帶著獨特的意境,讓孟謙、蕭應恆刮目相看。


    孟謙忍不住開口誇道:“我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讓我敬佩的女子,想不到今日卻是遇到了,陸小姐這一句詩做的讓我自愧不如,若是陸小姐有空,可否跟孟某在京城外的花船上一聚?”


    這是邀請陸此月去花船上玩,孟謙雖然沒有官職,但他認識的人足夠多,人脈足夠廣,所以,陸此月如果能去花船,那麽就相當於是可以以孟謙為跳板,結識到更多有才華的年輕人。


    但陸此月確實搖了搖頭,拒絕了,“孟先生的好意,此月心領了,隻是父親家教比較嚴,出門還得需要父親同意。”


    這番話不光拉升了侯府的檔次,還給足了陸振天麵子,讓一旁的陸振天眉開眼笑,這才是他的好女兒,絕對的謙卑,絕對的服從於他。


    而台下的陸婉柔簡直氣得要咬破了嘴唇!她怎麽都想不到,陸此月會有這樣的才能,將這一句詩給對上了!這是她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情!


    陸婉柔雙手攥緊,麵色發青。


    不過對於陸婉柔的氣憤,蕭應恆對陸此月卻是有了幾分正視,他以前可是不屑於看陸此月一眼,而現在仔細看著,發現她長得確實好看,但同時也讓他覺得厭惡。


    因為如果陸此月有出眾的才華,就證明當初他休了她,是錯誤的決定,而這是蕭應恆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不過在場的人當眾,還有一個非但不覺得意外,反而認為有趣,而那個人就是蕭若風。


    蕭若風看著陸此月,嘴角勾了勾,他早就知道陸此月本事不小,這點詩句怎麽能難得了她?


    而實際上,陸此月並不會做詩,但是她背過的詩不少,所以,挑一句平側能對得上的詩句就好了。


    因為陸此月做了最後一句詩句,所以接下來要她起一個頭詩,讓下麵的人接下去。


    陸此月想這還不簡單?她隨便就挑了一首詩句說了下去,“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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