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謝東籬、盛青蒿、盛青黛和小磊都沒有睡,一直陪在盈袖身邊。


    給她喝了兩次藥,又紮了兩次針,到天亮的時候,盈袖的狀況終於穩定了,下紅漸止,她沉沉睡了過去。


    臨睡的時候,她握住謝東籬的手,一雙大眼睛求肯地看著他。


    盛青蒿不明白她要做什麽,謝東籬卻隻給她掖好被子,低聲道:「放心,我去。」


    盈袖這才閉上眼睛睡了,唇角還帶著隱約的笑意。


    「她要做什麽?」盛青蒿好奇地問道,跟著走出來。


    謝東籬背著手,淡然地道:「拆房子。」


    「你真的要拆了親王府?」盛青蒿笑得直打跌,「我一定要去圍觀!」


    謝東籬看了他一眼,「那袖袖怎麽辦?」


    「我妹妹在這裏就行了。她比我對孕婦有經驗。」盛青蒿滿不在乎地道,促狹說道:「再說你夫人已經好了,隻要靜養就行。但是你去拆房子,萬一磚頭掉下來,砸到人怎麽辦?砸不到人,砸壞花花草草也不得了。」


    謝東籬本來是不想盛青蒿跟去,但是轉念一想,元宏帝就想用小磊跟盛家人搭上趟,保不定還是為了他的小皇子鋪路呢,心裏微曬,便不再阻攔盛青蒿跟著。


    兩人帶著數十個匠人和侍衛來到小磊以前住的親王府,正好看見有人在把「辰親王府」的牌匾取下來。


    謝東籬也不多說,下頜微揚,吩咐道:「跟我進去,凡是內子給小磊收拾的地方,全都拆掉。凡是內子給小磊布置的陳設。全部帶走。——進去。」


    門口的太監內侍見攔不住,忙飛跑進宮報信。


    ……


    「什麽?謝大丞相帶著人去親王府拆房子?他怎麽敢?這已經是給本宮兒子的王府了!」婉皇貴妃唰地一下子站起來,臉色很不好看,「本宮要去見陛下。」


    她披著大氅,命乳娘抱著玉皇子,急吼吼地來到元宏帝的寢宮前求見。


    元宏帝昨兒大朝會辦了兩件綢繆已久的事,心裏暢快得不得了。晚上興奮得走了困。睡得很晚,早上就沒起來。


    總管大太監念著皇帝年紀大了,今天又不用上朝。便沒叫醒他。


    婉皇貴妃來的時候,元宏帝還在高臥。


    總管大太監對婉皇貴妃嗬腰道:「皇貴妃娘娘,陛下昨夜睡得晚,今早上還沒醒。您等陛下醒了再來吧。」


    「可是本宮有急事啊。」婉皇貴妃急赤白臉地道。


    如果晚了。豈不是讓謝東籬把她兒子的親王府拆幹淨了?!


    婉皇貴妃自己是縣令的女兒出身,家裏沒有大富大貴。對錢財權勢地位都很看重。


    小磊的那座親王府,她曾經聽人說過,裏麵的陳設布置是一等一的豪奢。


    司徒家當年是東元國第一皇商,無數銀子都搬他們家去了。後來隻花了一丁點,就把親王府布置的美倫美奐,比她這個皇貴妃的寢宮還要豪奢……


    這也是她慫恿元宏帝將那座親王府賜給自己兒子的原因。


    東元國都是她兒子的。那司徒家當年攬的銀子,也應該給她吐出來……


    現在謝東籬帶人拆房子。就跟拆了婉皇貴妃的心太肉一樣。


    可是人家都以為她的後台是謝東籬,都認為她是謝東籬一手捧上皇貴妃的位置的,事實上,她也一直跟謝家交好,如果不是她生了兒子,也要皇位,她真不想跟謝家撕破臉。


    如果謝東籬沒有娶盈袖就好了……


    婉皇貴妃心裏閃過一絲念頭,馬上又掐滅了。


    恐怕全東元國的人都知道,謝大丞相最心愛的就是他夫人盈袖了,要是真的跟盈袖過不去,那就是自己找死。


    婉皇貴妃跟盈袖的交情也很不錯的,當初兩人還同仇敵愾地對付皇後齊雪筠。


    現在齊雪筠過世了,她們兩人居然就站到對立麵了。


    婉皇貴妃站在冬日的寒風裏怔忡了半晌,決定自己親自出宮看看。


    她已經是皇貴妃,可以拿自己的對牌出宮了。


    「擺駕,去親王府。」婉皇貴妃吩咐下去,轉身離開了元宏帝的寢宮。


    總管大太監覺得奇怪,大清早的,婉皇貴妃怎麽要去親王府?而且是在麵見元宏帝未果的情況下……


    「來人,打聽一下,婉皇貴妃那邊有什麽事?等陛下醒了,我才好迴話。」


    總管大太監吩咐下去,馬上就查出了原宥。


    「謝大丞相帶人拆親王府?」總管大太監臉上露出古怪的微笑,琢磨了一會兒,還是道:「嗯,知道了,讓陛下多睡會兒,不是什麽大事。」


    ……


    謝東籬帶著人進了小磊以前的親王府。


    「外院的家具、陳設,統統收走。客院加蓋的廚房、耳房,全部拆掉。」謝東籬先帶著匠人來到外院,指著一座座院子說道,「那邊的荷塘,記得給我填起來,那是內子拿私房銀子給她弟弟建造的。」謝東籬拿著一張單子,一板一眼指著給匠人看。


    「好咧!大丞相您放心,這些屋子蓋起來麻煩,但是拆起來,隻要一頓飯的功夫。」那些匠人都是老手,聞言馬上擼起袖子,將身上帶的工具取出來,大家分了幾組,每個院落都派了數個人拆卸。


    還有人就一趟趟從各個院落搬家具陳設。


    盈袖為了小磊的親王府,打造家具用的木材都是上等紫檀木和黃花梨,陳設更是從他們司徒家的內庫裏拿出來的好東西。


    一車車家具從親王府門口拖走,還有一箱箱古董器皿也從這裏裝箱。


    親王府原來的太監隻得拿著當初賜下府邸時候的陳設和家具單子過來對照,不許把親王府裏原有的東西搬走。


    可是他對照來對照去,跟搬走的東西一點都沾不上邊。


    其實這座親王府以前是司徒健仁住的,他死後,才賜給小磊。


    盈袖不想小磊用司徒健仁生前用過的東西,所以從裏到外給重新修繕過一遍。


    司徒健仁以前的那些陳設都收迴他們家的庫房了,盈袖是後來給找的新陳設擺過來的。


    婉皇貴妃來的時候,謝東籬帶著匠人剛剛把外院拆卸完全,東西都拖走了,現在要去二門,拆卸內院。


    內院改裝更大。


    司徒健仁以前住的正院被盈袖徹底改建了,所以得從頭到腳的拆。


    「這是做什麽?你們怎麽能從玉親王的府裏搬東西!」婉皇貴妃帶來的一個宮女嬤嬤大聲吼道,很是不高興。


    但是那些搬東西的匠人理也不理她,自己埋頭搬運裝車。


    「站住!」婉皇貴妃在步輦裏見自己的宮女嬤嬤鎮不住這些人,才自己出聲製止。


    「皇貴妃娘娘說話,你們敢不聽?」這宮女嬤嬤洋洋得意說道,扶著婉皇貴妃下了步輦。


    見是皇貴妃出現,大家連忙跪下磕頭。


    婉皇貴妃這才籲了口氣,淡笑著道:「起來吧。你們說說,到底在做什麽?這是本宮皇子的府邸,你們是誰?怎敢在此作耗?」


    「迴皇貴妃娘娘的話,我們是謝大丞相府上的下人。這裏是辰郡王以前的居所,我們隻是幫辰郡王搬家來了。」謝東籬的一個管事點頭哈腰地說道,束著手站了起來,很是恭敬。


    婉皇貴妃「哦」了一聲,笑道:「這話本宮不懂。這府邸是陛下的恩典。現在轉賜給本宮的皇子,辰郡王怎麽能把裏麵的東西搬走呢?」


    「迴皇貴妃娘娘的話,我們搬走的都是我們夫人為辰郡王準備的家具和陳設,裏麵拆卸的,也是我們夫人為辰郡王住得更舒服而對王府進行的改建,跟王府以前的狀況完全不相幹。等我們搬完了拆完了,這王府迴到當初賜下來的狀況就行了,那才是陛下賜下的府邸。」這管事笑嘻嘻地道,口齒十分伶俐。


    婉皇貴妃卻隻覺得一股怒氣從胸口升騰而起,惱道:「胡說!你如何知道哪些是這府邸本來就有的?哪些是謝夫人後加的?如果我說都是後加的,豈不是要把這王府搬空了?!」


    那管事很是瞧不起婉皇貴妃這種作態。


    小磊不僅被廢了皇太孫,而且連親王爵位都沒有了,這還不說,連人家的府邸也要占,吃相也太難看了。


    如果不是元宏帝和這皇貴妃做得太絕,他家夫人怎麽會氣得動了胎氣?他家相爺怎麽會親自帶著人來拆房子搬東西?不就是為了讓他家夫人出口氣?!


    「皇貴妃娘娘您有所不知,凡是陛下賜下來的府邸,都是有詳細清單的。大到一座府邸裏有幾個院落、房間、樹木、池塘,小到每間屋子裏有哪些陳設、古董,都是一清二楚,絕對沒有您說的這種分不清的情況。」那管事一招手,「您看,這就是這王府原來的清單,我們辰郡王當初搬進來的時候,這府邸幾乎是空蕩蕩的,這些家具、陳設和古董器皿,都是後來添置的,並不是陛下賜予的。」


    婉皇貴妃是縣令之女出身,以前從來沒有被禦賜過府邸。


    這一次她晉位皇貴妃,家裏人是要封爵,搬到京城居住了,元宏帝也會賜下府邸,但還沒有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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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今天的第九更,為嗨*小猴子盟主大人上個月打賞的金蛋第二次加更送到。今天一共十更,往後翻,還有。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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