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啊,上次和你母親在醫院那邊匆匆見了一麵,也沒有訂會親的時間,你母親現在情況好些了嗎?能不能出來吃個飯啊?」


    說到和自己母親見麵的事兒,舒蔓稍作遲疑,抿了抿唇後,淡淡道——


    「我母親情況差不多好了,不過她最近有事兒要處理,見麵的事兒,可能要壓後一些。」


    「這樣啊!那沒關係,等你母親有時間,咱們再訂時間。」


    舒蔓點了頭,「等我母親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就讓禕銘安排這件事兒。」


    ——————————————————————————————————————————————————————


    姚文莉胡亂找個理由說舒蔓身體不舒服,連夜去了姚芊芊那邊。


    姚芊芊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白伊頌的死,於她而言,就是自己在作孽,好在姚文莉一直說會替自己擔著這件事兒,讓自己別害怕。


    姚文莉知道姚芊芊要麵子,就沒有拆穿她害怕一事兒,留在了姚芊芊那邊陪她。


    經歷了白伊頌的事情,姚菁的情緒很不好,一整晚都在鬧,就包括第二天,也無法釋懷自己女兒離去的消息,以至於完全不顧及形象,亂了分寸的不斷失態於人前。


    下午的時候,舒蔓臉色依舊蒼白的來了醫院這邊。


    白伊頌被安置在太平間,本不被允許家屬探望,但是姚菁一再要求要陪著自己的女兒,以至於和院方發生爭執。


    舒蔓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瞧見這一幕。


    「你別再鬧了,伊頌已經去了!」


    白父也心疼自己的女兒就這麽去了,但是他除了接受世事無常之外,別無他法。


    姚菁不顧白父的拉扯,還想鬧。


    「爸和媽已經動了氣,你這會兒還鬧,不是添亂嗎?」


    姚文昌夫婦和白家的老爺子都不同程度的動了氣,在家被堂叔侄陪著。


    家裏裏裏外外亂成一團,已經讓人夠勞心勞力的了,姚菁還作,白父一-ye間就斑白了兩鬢的頭髮。


    「我要伊頌,誌強,我們就伊頌這一個孩子啊,我真的接受不了她已經離開這件事兒!」


    姚菁哭得雙眼通紅,已經這樣了,依舊無法釋懷自己女兒沒了的事情。


    白父也接受不了,但是姚菁已經這樣了,他不再能倒下。


    許秋和姚文莉瞧見姚菁這個樣子,也上前勸慰,讓她放寬心。


    「我怎麽能放寬心啊?伊頌是我的心頭肉啊!」


    舒蔓在一旁把姚菁傷心欲絕的樣子全部都看在眼裏,心頭就像是被刀子在剜割肉一樣,鈍鈍的疼。


    不同於舒蔓自責的樣子,姚芊芊雖然心裏自責,但是沒有把自己的內疚表現在臉上,似乎這樣的表現,能讓她和白伊頌死這件事兒聯繫不到一起。


    在姚菁又一次嚎啕大哭下,舒蔓終究沒有承受住心裏的深切愧意,走上前,單膝跪在姚菁麵前,握住了她的手。


    「姨母,你……要是心裏不舒服,無法接受表姐已經離去這件事兒,那您打我吧!」


    姚菁還不知道舒蔓懷孕的事情,就算她再怎樣沒有理智,這會兒也不至於對舒蔓一個外人動手。


    「蔓蔓,你別管我,我就是心裏難受,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姚菁哭著,身體像是飄搖的柳條,不斷的往地上倒。


    看姚菁狼狽蒼白的樣子,舒蔓也默默地掉下了眼淚。


    她已經無法說清楚自己心裏有多愧疚,不止一次,她都有想過出車禍死的那個人不是白伊頌,而是自己該有多好,這樣,就不會有那麽多人痛苦。


    姚芊芊看舒蔓的神情,蹙了下眉頭。


    她想不通舒蔓怎麽會表現的那麽愧疚?甚至比姚菁這個做母親的還痛苦。


    說到底,要是輪愧疚,因為是自己更愧疚才對!


    以冷眼的姿態看姚菁和舒蔓之間的交流,當舒蔓顫抖著聲音,說白伊頌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除了姚文莉,在場的人大驚。


    姚芊芊驚訝到下巴要掉地上了,自己明明才是元兇,舒蔓竟然替自己承擔下來了罪責?


    「……什麽?」


    姚菁難以置信,瞪著眼,驚異的看著流著淚的舒蔓。


    「怎麽迴事?什麽叫……表姐是你害死的?」


    一直以來,姚菁都以為自己的女兒是發生車禍死亡,就包括交通隊和警方要立案調查,她都沒有報太大的希望,隻當自己女兒的死,就是她沒有遵守交通規則行駛造成的。


    舒蔓埋低了頭,一再咬緊唇,從齒縫間,艱澀的道出事情的始末。


    「表姐打電話給我,說……有急事兒找我,我本就是個急性子,她一說有急事兒找我,我就讓她在電話裏提前給我說,我不斷的追著她問,以至於……她把過多的精力都放在和我對話的事情上,沒有注意……」


    舒蔓的話還沒有說完,姚菁猛地一耳光,以十足的力道,甩到她的臉上。


    「啪!」


    格外響脆的一耳光,似布帛碎裂開一般,尖銳而刺耳,惹得空氣都跟著振動起來……


    「……原來……原來是你害死了伊頌。」


    姚菁伸著手,顫抖的指著舒蔓。


    想到自己女兒的死,源於這個罪魁禍首,她失了理智,顧不上什麽親情,也顧不上自己有沒有一個長輩該有的樣子,控訴的瞪著舒蔓看。


    「伊頌對你那麽好,她開著車呢,你怎麽能催她?你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分散她的注意力嗎?」


    姚菁惱羞成怒,氣得用手捶地。


    關於自己女兒,厲禕銘和舒蔓之間的三角關係,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雖然自己女兒沒有提及過她喜歡厲禕銘的事情,但是她這麽多年都沒有找男朋友,甚至碩士都在國外深造,能顯然都是因為厲禕銘。


    想到自己的女兒連心愛的男人都能拱手相讓,到最後竟然死於舒蔓的手裏,她格外替自己的女兒覺得不值。


    舒蔓被姚菁的耳光打的臉頰發麻,整個臉都處在失去了知覺的狀態,但就是這樣,她眼眶中流出的淚水,也不絕如縷的掉落……


    姚菁的一耳光,驚得在場所有的人都屏息。


    後來,還是許秋率先反應過來。


    「姐,你這是幹什麽啊?蔓蔓懷著身孕呢!」


    雖然說舒蔓和白伊頌通電話會分散白伊頌的注意力,但是開車時打電話的人多了,她要是正常行駛,根本就不耽誤打電話,姚菁不應該一棒子打死,把事情都歸咎到舒蔓的身上。


    雖然她不是姚菁本人,不能體會到她愛女心切,但是從客觀角度來看,這事兒還得警方那邊得到結論再做定論,不然一切都是懷疑,都是未知的。


    姚菁聽到許秋說舒蔓懷孕,有一瞬間的微怔,但是隨即,冷笑出聲——


    「她懷孕就能洗刷她的罪孽了嗎?伊頌對她那麽好,連禕銘都能讓給她這個做表妹的,可是她呢?害死了伊頌!」


    聽姚菁和自己咆哮,舒蔓沒有絲毫的委屈可言,相反,她覺得自己欠姚菁,欠白家、欠白伊頌太多了,如果自己受幾個耳光,能讓他們心裏舒坦,她情願受他們的打罵。


    許秋覺得自己這會兒和姚菁說不明白話,顧著去攙扶舒蔓。


    「來蔓蔓,起來!」


    舒蔓全身無力,整個人的身體一直往下蹲,許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支撐起她頹廢的身體。


    舒蔓看在流淚,看了看姚菁後,又看向白誌強,心裏的愧疚,全部寫在臉上。


    「對……不起!」


    蠕動蒼白到不著一絲血色的唇,她輕吐這三個字。


    這一刻,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做些什麽。


    「你給我滾,馬上滾,我不想看到你,滾!」


    姚菁瘋了,白伊頌就像是她的雷區,一觸及就會爆炸。


    許秋想勸姚菁冷靜,但是一開口,姚菁連她一起罵。


    姚文莉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起初她還一聲沒吱,後來,想到不管是姚芊芊還是舒蔓,兩個人都是自己的孩子,她們犯了錯誤,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有一定的責任。


    「姐,蔓蔓……我代替蔓蔓向你道歉,這件事兒是蔓蔓不對,是蔓蔓造成了伊頌的悲劇,我……」


    她一時間也想不到有什麽辦法兒能補償姚菁,最後一再琢磨,從許秋的手裏,奪過來舒蔓的手,然後把舒蔓往前推去。


    「姐,蔓蔓這件事兒確實做錯了,我讓她給你道歉。」


    說著,姚文莉給舒蔓使眼色,「蔓蔓,跪下,給你姨母道歉!」


    許秋:「……」


    舒蔓:「……」


    姚芊芊:「……」


    姚文莉一句讓舒蔓跪下給姚菁道歉,驚得包括白誌強和姚菁在內,全部都大吃一驚。


    許秋完全沒有想到姚文莉竟然都沒有問一句事情真相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就讓舒蔓跪下給姚文莉道歉,她都懵了。


    「姐,事情是怎麽一迴事兒還沒有調查清查,你怎麽能讓蔓蔓……」


    許秋覺得自己真的是太不了解姚文莉了,她竟然都沒有徹底了解事情是怎麽一迴事兒就讓舒蔓認罪,似乎就像是古代屈打成招,把這個害死白伊頌的罪名,強加到舒蔓的身上。


    舒蔓執起眸,眼底泛著猩紅的血絲,對視這個讓自己覺得越發陌生的母親。


    她承認自己在這件事兒裏有一定的責任,但是她已經道歉了,至於把她逼到要下跪認錯的地步嗎?


    痛心,絕望……各種灰色的詞彙瀰漫舒蔓的心頭,讓她忽的一下,竟然冷笑出聲。


    那笑,無比淒涼,無比心酸。


    原以為被自己母親傷害,她的心不會再痛了,但是真正麵對她對自己又一次的出賣,她的心,如同墜入冰窖,周圍被寒冷包圍,沒有一絲的溫暖可言。


    姚文莉心裏發虛的看著舒蔓蝕骨的笑,手掌心裏不斷的冒出冷汗。


    在麵對姚芊芊與舒蔓的二者權衡之間,她又一次決定選擇姚芊芊。


    既然舒蔓認錯,她就將錯就錯下去好了,這樣,不僅有人對白伊頌出車禍死亡一事兒認罪伏法,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至於受到牽連。


    如此一箭雙鵰的做法兒,她沒有理由不選擇。


    隻不過……她註定要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姚芊芊在一旁,無比吃驚的看著姚文莉。


    說來,自己是害人的兇手,姚文莉竟然為了自己,連她的親生女兒都出賣,這太匪夷所思了。


    姚文莉捏緊手指,讓自己故作淡定。


    「蔓蔓,錯了就是錯了,而且你也向你姨母、姨夫認錯了,你要是想讓他們心裏舒坦,就坦誠的和他們道歉!」


    「……」


    「你要是覺得你自己下跪掛不住麵子的話,我陪你一起跪!」


    說著,姚文莉「撲通」一聲,竟然真的跪在了姚菁和白誌強的麵前。


    「文莉,你這……」


    姚菁大驚,前不久這姚文莉腦震盪,這好不容易恢復了,她居然為了她那個害人的女兒向自己下跪,這讓她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都說父債子還,現在,舒蔓做下的孽,竟然是她的母親來替她償還。


    舒蔓看下跪的母親,已然說不清楚心裏的感覺。


    本來,她是不能接受自己母親敲定自己就是罪魁禍首的做法兒,但是她替自己下跪,替自己這個做女兒的還債,她身為女兒,哪裏會忍心看她替自己承受這一切!


    心頭被無盡的苦水所淹沒,舒蔓知道自己和這件事兒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但是這不代表她要攔下全部的責任,不過自己的母親都如此了,她就算是不認罪,所有的人,也都會覺得自己就是害人兇手。


    在感性與理性間作鬥爭,到最後,她痛心的流下清淚,任由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再睜開眼時,她抿緊著唇,字字清晰——


    「身為女兒,我怎麽可能會讓您替我償還?」


    「……」


    「都說在家從父,我父親死得早,既然,您一定要我認罪,我……就聽你的,這個罪……我認!」


    隱忍心頭無比悲愴的無力感,她雙膝變軟,作勢往地上跪去……


    「蔓蔓……」


    厲禕銘的聲音,從拐角處突然傳來,跟著,他幾個大步流星走上前,在舒蔓的膝蓋要接近地麵的時候,猛地把她的身體拉起,跟著把她的人,按入自己的懷中。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因為厲禕銘的出現,全部都落在他的身上。


    舒蔓身體被厲禕銘擁住那一刻,她縮在這個讓自己足可以依靠的懷抱,當即嚎啕大哭出聲,每一聲都無比淒涼,充滿了無助和彷徨……


    厲禕銘還穿著白大褂,擁著舒蔓發軟的身體,他無力的嘆息出聲。


    他就是怕舒蔓會想不開的來醫院這邊,特意讓蘇阿姨看著她,又讓自己母親來家裏牽絆她,不讓她離開家裏,沒想到,還是沒有阻止她來醫院這邊。


    舒蔓嗚嗚的哭著,她覺得她異常委屈。


    她不否認白伊頌的死,和她又一定的關係,但是她不覺得她要因為白伊頌的死,認罪不說,還要把自己當尊嚴都搭進去!


    因為厲禕銘的突然出現,姚文莉暗自捏住了手指,心裏變得越發心虛起來。


    她從地上起身,盡可能麵色如常的看著厲禕銘,生怕自己的不安泄露一絲一毫,會被厲禕銘給捕捉過去。


    厲禕銘湛清的下頜抵在舒蔓的腦頂上,用手扣著她的後腦和腰肢,讓她在自己的臂彎中,盡情宣洩她的委屈。


    待舒蔓的情緒稍作屏幕,他一雙湛黑的眸子,從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對視姚芊芊的一瞬間,他眯起了黑眸,眼底折射出危險的精芒。


    姚芊芊被厲禕銘的目光看得心頭直發怵,下意識的斂住眸子,不敢去對視這雙近乎能把自己吞噬了的眸。


    厲禕銘的目光掃過許秋的時候還算平靜,最後落在姚文莉的臉上時,又一次變得冰冷,好像他的眼裏含著萬年不化的堅冰一樣,盡是陰寒之氣。


    姚文莉被厲禕銘的目光看得心弦直顫。


    她不知道厲禕銘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不過看他對自己格外不友善的目光,她隻覺得這個男人發現了些什麽,不然,依照自己是舒蔓母親的身份,他哪裏能用這樣的眼神兒看自己。


    牽強的扯動嘴角,姚文莉克製手掌心不斷冒冷汗的畏懼感,對厲禕銘說:「禕銘啊,你總算來了,蔓蔓的情緒很不好,你……帶去快去休息休息,順便好好照顧她!」


    厲禕銘對視姚文莉虛偽的眼睛,眼底浮動黑潭般的幽深。


    因為今天有他科室那邊的醫生請假,讓他頂一下午,所以他一直都在辦公室那邊問診,根本就不知道太平間這邊出了事兒。


    還是他科室那邊有八卦的女醫護,說太平間那邊,有人在鬧事兒,吵著要見死者的屍體,還有一位母親讓她的女兒下跪給死者家屬。


    厲禕銘一聽說這話,立刻把姚菁、姚文莉和舒蔓聯繫在一起。


    沒有再繼續辦公的心思,他連外麵的白大褂都顧不上脫,直奔太平間這邊。


    到了這邊,看到眼前的情景,一切都印證了他的猜想。


    菲薄的唇,微微動了動。


    「蔓蔓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孩子的母親,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她。」


    他說這話,語氣很冷,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來他對姚文莉的不尊敬。


    姚文莉不止一次不被厲禕銘待見,還是在這麽多人的麵前,她挺不掛不住麵子的,不過正所謂財大氣粗,厲家人對自己一個平頭小老百姓這邊不友善,她隻能受著。


    厲禕銘冷冷的瞥看姚文莉,再收迴目光的時候,他用雙手抱住舒蔓的頭,然後低首,與舒蔓頭碰頭。


    「蔓蔓,乖,別哭!」


    他懂這個小女人的傲氣,如果不是姚文莉慫恿,她不可能跪。


    但是重視親情,是這個小女人最難能可貴的地方,也是她最脆弱、最致命的弱點。


    姚文莉抓住了她這樣的心情,自詡自己怎樣無理要求舒蔓,舒蔓都會放下自己所為的骨氣,俯首認錯。


    舒蔓情緒很不好,哪怕厲禕銘一再的支撐她,她還是難受。


    「乖,你這麽驕傲,怎麽能輕易掉眼淚呢?」


    舒蔓吸了吸鼻子,「華佗,我心裏難受……」


    她沒有說自己是被親情傷的遍體鱗傷,隻是用輕描淡寫的話語,說自己心裏頭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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