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陸虹又來到孫捷的出租屋。她有鑰匙,可以隨便出入,這是孫捷特許的。當時,孫捷剛剛從超市裏拎迴來大包小包的東西,準備去聊城派上用場,也不知道那邊讓帶什麽,禁止帶什麽,反正都是吃的,估計不會有太大問題。

    “幹嗎呢?給誰送禮去?”陸虹見了,好奇地笑著問。

    雖然兩人早已經明確了戀愛關係,幾乎可以無話不說,但這次例外。孫捷想過了,馮小株的秘密隻有他們兩人知道,而且孫捷曾經跟馮小株保證過,絕對不讓第三個人知道。裸體照片不光關係到她的名譽問題,最重要的是人身安全,這樣的謊言跟感情沒關係。所以,孫捷撒謊道:

    “明天我想迴趟老家。已經很長時間沒迴去了,我父母的身體又不太好,所以趁現在還閑散,迴家看看他們。”

    陸虹樂得一下子蹦起來:“太好了,我也去,正好我明天休班。你忘了,到現在我還沒吃到你家的蘋果呢。”

    孫捷趕忙道:“可問題是家裏老人不知道我已經離婚了,你去了反而不好解釋。要知道,他們對陶可嘉一直懷有很好的印象。這次迴家,就想跟他們說清楚這件事情。如果你想去的話,以後機會多的是。”

    陸虹看了一眼孫捷:“那我問你,咱們在駕校學習的時候,你為什麽敢帶我迴家?那時候你已經跟陶可嘉存在那種關係了。”

    孫捷記得清楚,那次雖然沒去成,但的確邀請過人家。

    “當初你也帶我去你姑姑家裏吃過飯麽,想一想吧,一個道理。”

    雖然道理一樣,但感覺不一樣。看看陸虹的神色就知道了,不光一臉的不服氣,還撇嘴巴翻動著眼睛繼續琢磨。好像是在說,眼前的男人既然已經歸我所屬,就一定要把他變成一塊透明的玻璃,任何時候都看得明白,看得清楚。孫捷心裏也盤算著,變成玻璃可不什麽好玩的事情,因為它會傷人。

    吃好了晚飯,身上又有了足夠的熱氣和能量。陸虹摟著孫捷的脖子甜絲絲地說:

    “今天晚上我想留下來,好嗎?”

    孫捷立刻沸騰起來,抱住陸虹好一番親吻。但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總有另外一個人影在晃動,那是馮小株,她還在大哭,臉上的五官還在挪動位置,聲音也是那麽的強烈,簡直就像天崩地塌了的感覺。或許陸虹已經感覺到孫捷的不努力,她鬆開了他,仔細巡視著:

    “你好像不太希望我留下來,是嗎?”

    孫捷連忙否認:“當然希望。我隻是感覺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可能是自己的心情一直沒調整過來的原因吧。”

    陸虹徹底放開了孫捷,坐在一邊胡亂翻弄著書:“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孫捷不解地問:“生你什麽氣?”

    陸虹又笑了,說:“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酒,想要跟我那個,我沒答應,說這種事情必須結婚以後才……”

    “我早就忘記了。何況我一個男人家怎麽會生這種氣呢?”

    “你應該體諒我,雖然我從前談過戀愛,卻從沒跟他做那種事。可能我保守了些,一想到這些事情心裏就緊張。但我也想過了,既然咱們倆現在是這種關係了,心與心之間應該彼此融合,不然,不利於你我的心身健康……”

    這樣的場合下,陸虹說話的時候並非火辣辣的眼神直逼孫捷,而是輕飄著,就像課堂上考試窺視同桌的卷子。看得出,陸虹生理上沒問題,意識也很健康,隻是在這方麵有些守舊罷了。可她為什麽一再地試探自己呢?前兩天說要買雙人床,今天又說要留下來過夜,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麽的不塌實。大概解釋隻有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忠誠。就像她一再表明的觀點:她最很男人不誠實。於是,孫捷輕拍著陸虹的肩膀說:

    “放心吧,我愛你,永遠不會做對不住你的事。”

    陸虹熱烈地給了孫捷一個吻。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孫捷放在桌子的手機響了一聲,這種聲音很熟悉,不用看,是短信提示音。當男女互托終身的時候,當戀人情意綿綿的時候,當雙方都渴望全世界都悄然無聲的時候,身邊任何響動都會同時讓兩人關注。也許短信是普通朋友的問候,或者是垃圾們開的垃圾台站發的垃圾文字,但都很重要,有必要當麵大家弄明白。當孫捷翻開手機查看的時候,陸虹的視線也跟著溜過來。隻見手機上顯示著:哥,我已經把火車票買好了,是明天上午九點半的。我提前半個小時在站門口等你  小馮

    “你會洗衣服嗎?還是買個洗衣機吧。明天你迴老家,我閑著沒事做,就出去幫你選一個。”陸虹起身建議道。其實屋子裏看不到髒衣服,陸虹還是努力尋找著,眼神從房屋頂棚、牆角四周、桌床底下一直延伸到孫捷的襪子、褲子、上衣,最後直愣愣地落在他的臉上。

    孫捷也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確沒有發現髒衣服之類的東西,就撓著頭皮說:“我一個人好對付,不用了吧。”

    陸虹還是在看孫捷,神色平靜的跟看新聞聯播差不多。不是嗎?說是電視裏演新聞,其實就是領導聚會。

    “你別誤會,是這樣,馮小株遠方有個親戚病得很厲害,需要人照顧。跟她都老同事了,怕一個人路上有什麽閃失,就去送送她。”此時的孫捷很希望自己會抽煙,那樣的話,手裏可以多點東西比劃著,不指望瀟灑,最起碼可以輔助語言表達或掩飾慌亂。

    “我問你了嗎?天底下姓馮的人多的是,我沒說這個小馮就是馮小株呀?”陸虹奇怪地笑著:“好吧,既然你想討論這件事情,咱們就好好分析一下。據我所知,馮小株一直孤身一人,至今我也沒見過她爹媽什麽樣,從不跟任何親人來往,可她什麽時候又多出個遠方親戚?她早已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戰亂時期,她路上會有什麽閃失?沒錯,你的確跟她同事過,可為什麽還要哥哥妹妹地稱唿著?是表哥還是阿哥?還有,你剛買來的這一大堆東西真是給你爹媽的嗎?恐怕是孝敬別的什麽親人吧?馮小株已經跟公司所有的人都斷絕來往,你們怎麽就能有聯係方式呢?她到底是怎麽走的?她在公司做的好好的,為什麽要突然辭職?你跟陶可嘉離婚的原因很多吧?我承認我是其中一個,但馮小株是不是其中之一?”

    這一磅磅重炮彈將孫捷炸冒煙了:“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那麽迴事。”

    “那麽好,你就說說是那麽迴事的,我很想聽聽。”

    “不過我說了你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這關係到個人名譽問題。”

    新聞裏終於有美國次貸危機的最新進展情況,這很值得關注。陸虹點了點頭。

    當孫捷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又後悔了,看得出,陸虹對於“名譽”二字已經顯示出極大興趣,尤其是對於一個女人的。於是,他有必要策略一番:“馮小株有個哥哥,因為搶劫被關在聊城監獄裏。所以她一直感覺這很丟人,沒告訴任何人。但她又很惦記他,就想去監獄看看他。”

    “我也不問你那麽多為什麽了,就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幫她?”

    “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也不能說得太多。不過你必須相信我,我跟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

    “哪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

    “普通朋友關係。”

    “你明天一定要跟她一起去嗎?”

    “我必須要去。”

    “考慮過我的感受了嗎?我所受的傷害重要還是一個普通朋友的事情重要?”

    “請你原諒,日後我會給你個完整的解釋。”

    “知道嗎?你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放火的日本強盜。”

    “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壞人。”

    陸虹換好鞋子,背起挎包走出了房門。臨走時扔下這樣一句話:“知道為什麽天下沒有鬼了嗎?就是因為你們男人的這張嘴。”

    顯然,陸虹生氣了。她不光生孫捷的氣,同時還會恨自己。

    難過是不可避免的。當男人在外麵拈花惹草,突然被家裏的女人發覺了的時候,女人自然會奮起反抗,結果無非有兩個,要麽就痛斥一頓,大鬧一場,直到男人跪在床邊求饒寫保證書;要麽就離婚,帶著孩子幹幹淨地走人。而男人呢,大都不會同意離婚,他們不會做飯洗衣服,不會帶孩子,更不懂得如何處理各種複雜社會關係。其實在選擇寫保證書的第二天,他又會出門地偷偷地犯同樣的錯誤。但必須是偷偷的,這關係到女人的眼淚和她日趨多病的身體問題。孫捷沒有這樣做,他是明目張膽的,簡直有點恣意妄為。更何況,對方是自己熱戀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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