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小雨淅淅瀝瀝還沒完全停息,米媽媽就迫不及待的和小米走出家門,“小米,別磨磨蹭蹭的,再晚村長就要來催促了!”


    昨晚米大福帶人把劉二押送到安瀾城,迴來之後村長陳啟禮給了他一個任務,讓他今早鳴鑼集合村民。今早下暴雨的時候,陳啟禮還專門冒雨上門吩咐米大福,一等到雨停了,就要開始敲鑼。


    米大福一手拎著銅鑼,一手拎著鼓錘,略帶著一絲興奮走上大街。


    “小米,快點敲鑼集合啊!”


    大街上,已經有了幾個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的村民。他們都是村裏的閑漢,知道今天開會有飯吃,早早的就等著集合。


    米大福橫了他們一眼,心說,“咱現在也算是朝廷的人啦!”


    他把腰往上挺了挺,憋了口氣,右手一揮,用力敲響了手中的銅鑼,“咣咣~~咣咣~~”,鑼聲清脆響亮,仿佛帶著將軍令的味道。


    米大福一邊敲著鑼,一邊高聲喊叫,“朝廷開大會啦,還管早飯,每家最少出一個人,快集合啊!”


    雨過天晴,淡淡的薄霧,在基隆灣山林間浮動著。小米聲音及其洪亮,這一通急速敲打的鑼聲和叫喊聲響徹山村,一下子打破了基隆灣的寧靜。緊接著,基隆灣的十裏八鄉幾乎全都響起了”咣…咣…咣…咣”的鑼聲。


    鑼聲隱隱傳進二沙灣指揮部,錢水廷隨手推開作戰指揮室的窗戶,遠處的鑼聲一下子變得更加的響亮,“嗬嗬,看戲的動起來了,就不知道林有德那兒準備得咋樣?”


    林有德從昨晚起一直蹲守在八鬥子施工區,現場坐鎮指揮炸藥安放。


    錢水廷話音剛落,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我是曲參謀,總指揮在這裏,您請稍等。”值班員曲之返一隻手捂住話筒,小聲的報告錢水廷,“總指揮,是林副總指揮的電話。”


    錢水廷立即接過電話機,“喂,老林,我是錢水廷。”


    “老錢,八鬥子這邊一切都是ok!900噸炸藥已經被潘達帶著爆破隊連夜放置好了,絕對是按照計算機計算的最佳方案放置的,起爆引線也是網絡狀的,我和林德嘉兩人已經連續勘查了三遍,萬無一失。


    “好啊!??????好啊!??????好啊!”錢水廷笑著不住點頭。


    基隆灣十裏八村的鑼聲還在持續的響著,急促而又洪亮,在海灣間擴散開來,群山也為之震撼。


    鑼聲和人們的唿喚聲交織在一起,基隆灣開始沸騰起來。各村村頭上都出現了喧騰的人群,他們在各村村長及聯防隊的組織下,像一股股涓涓細流向大路上匯集,然後形成了一條巨流,向著田寮河口奔湧。


    “不要擁擠,按村子站隊,各村村民在村長的帶領下,按順序過橋。”吳長、吳嗟林手舉電喇叭站在橋頭上維持秩序。


    “保長,我們田寮港莊的到了,有五十多個。”


    吳長瞅了一眼陳啟禮後麵的人群,“陳村長,你們來得好多啊!”


    陳啟禮嗬嗬的笑著,“我們莊子雖然小,但鄉親們熱情很高,大家都要來參加典禮,我作為村長也不好硬攔著,兩位保長,您說是吧?!”


    幾個手舉紅旗的女學兵站在橋下哨所邊上,她們負責大會的接待工作。陳啟禮帶隊過了橋,田中惠一手拿著個電喇叭,一手扛著寫有“田寮港莊”字樣的紅旗,迎了上來,“田寮港莊的隊伍,跟我來。”


    飯堂前是一大片空地,上麵已經被白線分成了一塊塊區域,每個區域中都放置有幾十張新趕製出的長條凳。雖然經曆一場暴雨,但白線還依稀可見。


    田中惠把旗幟插在其中一個方格內,“陳村長,凳子有些cháo濕,你們把凳子擦拭一下,先在這裏休息,吃完飯再上山去。”


    “放心吧,姑娘,莊戶人家沒這麽嬌氣。”陳啟禮笑嗬嗬的指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村民去夥房抬早飯。


    石硬港、雞籠街、牛稠港村等村子的百姓也陸續過橋,占據了一個個白線劃作的區域,很快空地上擠滿了基隆灣七裏八鄉的人群。各村紛紛派人從竹木大棚裏搬來了大餅、魚丸湯,大家歡天喜地,就是結親過節也沒有這麽歡暢。


    吃完早飯,陳啟禮地上拔起紅旗,他轉頭就看到了人高馬大的米大福,“小米,你過來。”


    小米打著飽嗝,正與夥伴們說話。他沒聽清楚村長說什麽,有些發愣,腳步慢了一下,被米媽媽推了一下,“快去,這可是露臉的好事!村長這是看得起你。”


    小米接過大旗,旗幟嘩啦啦的一展,“田寮港莊”四個大字在微風中獵獵飄揚。


    “田寮港莊的父老鄉親們,大家注意了。”田中惠手舉電喇叭,“現在準備上山,大家注意秩序,聽從指揮嗎,不要亂哄哄的隨意插隊,隨意走動。”


    “這女子說得啥呀,怎麽一句話也聽不懂。”田中惠學的是標準官話,這些老百姓不大聽得懂。


    陳啟禮從田中惠手中接過電喇叭,用閩南話複述了兩遍,村民們這才明白。


    田中惠點頭表示讚許,“陳村長,我們準備上山。剛剛下了場暴雨,你讓村民小心路滑。”


    “放心吧,鄉親們害怕下雨,今天全穿的是草鞋,上山一點兒也不礙事。”


    在田中惠的引導下,田寮港莊的村民們打著紅旗,扛著長條木凳,高高興興的向山上開拔。其他鄉村的隊伍也很快吃完早餐,紛紛向山上進發。


    林毅成跟著基隆街的隊伍,順著田寮河北岸向東,這是一條新修築出的大路,兩邊全被拉上了鐵絲網。走了大約五百多米,大路轉而向北上山。


    這段ri子,林毅成一直記住父親臨行前的囑咐,夾著尾巴做人,安分守己的經營田地。但他心中一直懷疑,這所謂的大明也不過是股海盜,還真能成事嗎?!


    雨後的大山格外清新,大路兩邊溪水“叮叮咚咚”不斷向下流淌,林毅成的心情頓時輕快起來。順著大路彎彎蜿蜒向上,林毅成看到山路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表情嚴肅的jing戒戰士守衛在路邊,輕快的心情不免稍稍收斂了一些。看到每個戰士手中全都一杆烏黑發亮的鋼槍,林毅成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寒氣,全都是犀利無比的火器啊!這海盜還真強悍,怪不得輕輕鬆鬆就拿下炮台。


    走了大約二十分鍾,基隆街的村民們終於上了杠子寮山頂的會場。山頂一棵大樟樹上高高的掛著兩個高音喇叭,在輕快的音樂聲中,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隊伍打著旗幟從山下開進會場


    杠子寮山頂空地早已經被拓成一個很大的會場,四周插滿了各sè旗幟,還有jing戒的戰士。空地西頭搭起了一個十米見方半米來高的台子,台子邊上還放置了十麵大鼓。


    空地上雜亂的樹棵子已經被鏟除,坑坑窪窪已經填平,上麵也是用白線畫上了一條條長長的格子。田寮港莊等早上山的幾個村子早已經放好凳子,整整齊齊的坐在指定的區域中,旗子分別插在各村隊伍的最前麵。


    林毅成好久沒到這邊來了,他不免有些驚歎這山頂的變化好大。


    有幾個略微識些字的村民對著台子上的對聯研究了半天,因為穿越團用的是簡寫字,他們有些看不明白。


    “林少爺,你不是秀才嗎!幫我們看看,那台子上到底寫的是什麽?”


    剛才有些忙亂,林毅成沒注意台子上有些什麽。坐下之後,他這才定神看去。


    台子前麵正zhong yāng掛著一條紅布橫幅,寫著“開工典禮”四個字。


    台子兩邊還掛了一副對聯:


    上聯:誅滅韃虜,打碎舊山河


    下聯:移山填海,建設新家園


    簡寫字是根據繁體字簡化而成,林毅成畢竟是秀才出身,見識不凡,他認真仔細的看了兩遍,就了然於胸。


    聽完林毅成的講解,幾個人立即感到有些疑惑。誅滅韃虜、打碎舊山河、建設新家園,這些詞語通俗易懂,大家都能理解。但移山填海,就有些不知所雲。


    “移山填海?這什麽意思?!”村民們把疑惑全拋向了林毅成。


    林毅成對此也是摸不著頭腦,他揣測著,“朝廷用的這詞語很有深意啊!移山填海,應該還是誅滅韃虜,打碎舊山河、建設新家園的意思!”


    他瞟了一眼離自己不遠的翁麗水,“話又說迴來,想當初大明開國,軍師劉伯溫有鬼神不測之功,今ri大明朝也奇人輩出,移山填海說不定真有可能。”


    “道法自然!”翁麗水也學會了壺中子的那一套,他捋一捋頜下胡須,笑著說道,“林秀才高見,今天是八鬥子電廠的開工典禮,而八鬥子隻是一個狹長地塊,此地開廠,何也?”


    “為何?!”村民全都催促翁麗水。


    “據說大明要在雞籠山北麓開山取石,填平八鬥子海峽!”


    “這是真的嗎?!”鄉民們一陣驚歎。


    “道法自然,天機不可泄露!”翁麗水神情很是神秘,不再言語。


    林毅成撇撇嘴,這可能嗎?!


    這時候,基隆灣各個村莊的隊伍已經全部上到山頂。整個會場裏人頭攢動,人聲鼎沸。翁麗水的笑談像一陣風似的傳遍全場,基隆灣百姓全在議論“移山填海”的可能。


    穿越團占據基隆之後,動用大量機械設備,開山平整土地,炸礁修建碼頭,幾乎天天都有奇聞讓基隆百姓耳目一新。不少百姓真的相信翁麗水所說的話,但更多的是懷疑。但不管是相信,還是懷疑,大家全都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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