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又開始發昏的時候,一隻手把她的頭按到了他的肩上。她一個激靈,抬頭看他。對上他的眼的時候還是不敢相信,“蔣東?”


    “嗯。”蔣東皺著眉看她,臉色燒的紅的不正常,嘴巴也幹了,剛剛碰到了她的額頭,燙得不像話。


    “你怎麽在這?”湯媛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不可。


    蔣東動了動喉結,“我來看人的。”借口扯的簡直不及格。


    湯媛腦子早就不清醒了,“哦。”然後又開始搖搖欲墜,蔣東連忙把她的頭扒了過來,放到肩上。臨閉眼前,湯媛掙紮著說了最後一句話,“看著輸液瓶……”然後就安靜的睡了。


    蔣東看著她,忍不住想笑。傻透了,平時挺精明一個人,這樣,多可愛。他本來都睡了,蔣威霆敲了他的門把他叫了起來,說湯媛在醫院,看著不大好。他當時也著急,套了一件套頭衫就出門了。腳上穿的還是拖鞋,他何曾這麽狼狽過。


    想著又看了睡的安穩的某人,他都為她不顧形象了,怎麽著都不能再讓給別人了。


    閑著沒事,蔣東端詳起湯媛來。她好像比上次見胖了點。臉色現在不紅了,開始泛黃,憔悴極了。那隻曾經扣他的肩扣的生疼的手現在也老老實實的放在那,乖乖的輸液。


    感覺好久不見了一樣,他總在為自己找理由,找見她的理由,找不見她的理由。看她的樣子,卻沒半點糾結,反而胖了。


    湯媛的唿吸輕輕的,蔣東聽的一清二楚,要噴在自己的頸窩裏一樣。蔣東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所有糾結,所有借口,都可笑極了,在她身邊靜靜地坐著,他都覺得世界不再躁動不安了。


    低了低頭,她的額頭就在他的下巴邊上,再側一側,就能吻上。他咽了咽口水,終究忍住了,萬一她醒了怎麽辦。蔣東分散注意,看向自己腳上的鞋。他穿的還是涼拖,這一會,腳就涼了。


    他想起剛剛進來,在門口看到她仰著頭,使勁地睜眼去看輸液瓶,一瞬間,他就想把這個周身散發著孤獨味道的姑娘抱進懷裏。


    中間換藥的時候,湯媛依舊沒醒。她覺得這個肩膀很舒服,很,可靠。她做了夢,夢到她迴了家。湯軍罵她沒良心,負心漢,沒兩三天就把人給忘了,還吃的滋潤,都胖了,沒想他,就隻有他天天惦記她。


    夢裏的湯軍聒噪的湯媛很煩躁,睡著的湯媛也皺著眉,轉了轉頭,從蔣東的肩上滑了下來。蔣東想接沒接住,湯媛的頭就磕到了蔣東腿上,被磕醒了。


    睜了眼,她還是迷迷糊糊的,看向蔣東,不知道大腦怎麽反應,癡癡傻傻地問了句:“你怎麽在這?”問完覺得好像是問過了,又換了問題,“你幫我看的輸液瓶?”


    蔣東被問的有點不好意思,悶悶的“嗯。”了一聲,湯媛迷迷糊糊的也跟著嗯了一聲,把蔣東給逗笑了。


    病了的湯媛真是乖,腦子也不像平常一樣轉的靈活。他慢慢地伸出手,攬住了湯媛的肩。很瘦削的肩,薄薄的,捏起來會隔手。她的肩平時總是架著的,平平的,現在,垮了下來,她很累了吧。


    那一瞬間,他的手和她的肩契合的那一瞬間,蔣東真的覺得自己的心被填的滿滿的,要溢出來一樣。隻是這麽簡單的肢體接觸,他就嚐到了難言的滋味。他的情史豐富極了,他換過許多女朋友,睡過的女人也不計其數,懶得迴憶。現在想起來全是一些白花花的肉,其餘的再想不到了。甚至,連當初看上她們的漂亮的臉蛋都記不得長什麽樣了。


    他的世界裏,最鮮活的隻有湯媛。吊完水,湯媛的情況好了些,但蔣東還是不放心,給她辦了住院。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決定迴家換一套衣服再說。等到蔣東衣冠楚楚的帶著早飯再次出現在醫院的時候,湯媛已經醒了,睜著眼睛,迷茫的看著屋頂。


    聽到動靜,湯媛轉過頭去看。蔣東難得穿了休閑裝,手上拎著應該是粥一類的東西。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是他陪的她。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來,明明說了不再往來,他偏偏就是不聽。這樣,她隻怕會越陷越深,每次都挑她最脆弱的時候,她真的,會扛不住想依賴他的。


    蔣東看她看向他,心裏也是忐忑,怕她突然翻臉。陪著小心,他把手裏的粥端到她手邊。清醒的湯媛總需要他打起精神來應付。


    “謝謝。”湯媛抿抿唇,接了過來。蔣東看她肯喝,鬆了一口氣。想說點什麽,又無話可說,隻好閉嘴。


    湯媛專心喝粥,不去看他。喝完之後,胃裏舒服了許多。把盒子遞給蔣東,他連忙接了過去,態度誠惶誠恐。


    湯媛忍不住笑了,臉色蒼白,這一笑,反而讓人心疼。蔣東喉結動了動,低著頭去把垃圾扔了。想了想,他又買了點水果。湯媛笑的時候,他真的差點要忍不住去摸一摸她的臉。在樓下抽了根煙,等到煙味散了散才又上了樓。


    湯媛看他許久都沒上來,覺得或許他是走了。可一會,他又迴來了,拎著一兜水果。


    湯媛笑了,“看不出你這麽會照顧人。”


    蔣東也笑,把水果放到了地上,“我長的像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說著又重新坐到了湯媛床邊的椅子上,“我家裏養的可不是少爺,我爸那個性格,最瞧不起少爺。”


    “可他還是養出了個少爺。”湯媛不放過蔣東。


    “我哪裏比得上那些少爺會玩,現在年紀也大了,想安穩了。”說這話的時候不敢抬頭,更不敢揣度湯媛是什麽表情,什麽態度。


    湯媛沒多想,她想到了自己。“歲月不饒人,我也要三十了,在許多人眼裏是大齡剩女了。”可能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她今天總想說些什麽,“可我以前走過那麽多地方,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說實話,對婚姻,我沒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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