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孫權聽周瑜說不依靠劉墉也能討伐黃祖,心中又驚又喜,忙問道,“公瑾,你有何良策,快快道來。小說.”張昭、魯肅也是精神一抖,側耳傾聽。


    周瑜拱手道:“主公!劉墉有天縱之才,文能興國安邦、武能攻城掠地,世所罕見;劉墉素有淩雲之誌,百姓擁戴,域內升平,臣下料其決非池中之物。現劉墉叛離曹操,擁兵自立,四處結盟,早晚必為我江東之大敵。臣思之良久,現有上、中、下三策,望主公審慎采納之。”


    孫權微一怔,點了點頭道:“公瑾先說上策吧。”


    “是,主公。那劉墉自有過人之處,任賢用能,所在雒原府隻短短數年便政修人和,百業俱興,富甲一方;富義城池寬闊厚實,軍士訓練有素,糧草堆積如山,可謂固若金湯。若非舉傾國之兵,或僥幸偷襲,否則可從容自保。現劉墉孤身遊說江東,依周瑜之見,主公應當機立斷,捕而殺之,以絕後患。劉墉一死,雒原必定大亂。主公可率江東眾軍突擊雒原,此時曹操遠在烏恆,鞭長莫及;劉表碌碌無為,不足為慮,主公可一戰功成。此後,主公可以雒原為根本,佐以江東水軍,再征江夏、襄陽,全取荊州之地,與曹操抗衡,平分天下。主公,此良機千載難逢,萬不可錯過啊。”


    周瑜這話一出,眾人都是瞠目結舌。魯肅渾身冷汗淋淋,急忙站起來道:“主公,此策斷不可行。”說著,魯肅急步趨到孫權麵前,雙膝下跪,抱拳拱手躬身深施一禮,又道:“主公聰明仁惠,敬賢禮士,此乃伯符將軍將萬鈞重擔托付主公之故也。主公自秉鈞持軸以來,招延俊秀,聘求名士;鎮撫山越,討不從命,江表英豪鹹歸附之。然縱觀江東四鄰,近有黃祖交惡,遠有曹操窺伺,內有山越、水寇襲擾,域內並不安寧。主公仍需禮賢下士、求賢若渴,廣攬四海英雄俊傑,行仁政、施仁策,讓利於民,休養生息,方有平穩興盛之局麵,與曹操相抗。劉墉非阿諛逢迎、陰險狡詐之徒,德厚流光、涅而不淄,聞名天下。劉墉仰慕主公德才,欲兩家結為同盟,共抗曹操,以報朝廷,其心滿懷善意。主公若覺此策不妥,謝絕即可,豈能因此而殺之而阻四海之望,令親者痛而仇者快。如此一來,主公信義何在?天下之英雄誌士誰還敢來投效主公?此事關係重大,望主公三思而行。”


    張昭也道:“主公。子敬所言確有道理。張昭也以為劉墉雖為我江東大患,卻不可殺也。‘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即便敵我交戰亦需遵循,何況劉墉此行隻為合力抗曹,心懷善念。如殺之,恐天下不滿,主公德行有虧。”


    孫權撚著胡須,靜靜聽著,微微思索了一會兒,方道:“孤以為子敬、子布所言極是。公瑾,此策便罷了,其餘兩策呢?”


    周瑜偷偷歎了口氣,暗道可惜,拱手又道:“中策即是‘假途滅虢’之計。主公可先與劉墉結盟通好。我部即借道雒原,征伐黃祖。迴師時,我則依盟誓向劉墉索要錢糧、輜重,劉墉必出城****。屆時我部可乘其不備,趁勢斬殺劉墉,襲取富義!”


    魯肅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假途滅虢”說的是春秋時晉獻公接受荀息之策,送以重禮給虞國國君,請求借路前去征討虢國。虞國大臣宮之奇則道,虞國與虢國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虞國滅亡了,虢國也不可能生存。可惜虞國國君貪圖蠅頭小利,不聽忠言,答應晉國借道。結果果如宮之奇所料,晉國滅了虢國之後,迴來順道把虞國也滅了。


    周瑜這計好毒啊!劉墉怕是難防啊,魯肅憂心如焚,向孫權拱手施禮,正要開口勸解。孫權伸手輕輕一搖擺,示意魯肅暫不發言,又對周瑜道:“公瑾不是還有一策麽,也一並說了吧。”


    “是,主公。”周瑜躬身答道,“主公可將劉墉暫扣在柴桑,待我軍取下江夏再放其迴去。有劉墉為質,不信雒原不肯就範。”


    魯肅腦中急轉,這三策中恐怕隻有這一策稍好些,若是用第二策,恐怕會兩敗俱傷,便道:“主公,若再無良策,魯肅覺得第三策尚可。”


    孫權問道:“可劉墉是朝廷親封的雒原太守,揚威將軍、穆鄉侯,孤豈能意扣之於柴桑?”


    “主公。”周瑜一拱手,又道,“主公有一妹,端莊賢淑、容顏俏麗,不如許以劉墉,假說永結姻親,同心破曹,以扶漢室。劉墉必喜不自勝,安留柴桑。”


    張昭道:“聽聞劉墉剛娶有四妻,個個美豔無比,正自新婚燕爾,如膠似膝,恩愛無比,豈會輕易拋諸腦後。何況主公之妹尊崇無比,豈能仰人鼻息,屈從於他人之下?”


    孫權也搖頭道:“吾妹年隻十三,還未及笈,母親又疼愛無比,如何能許以劉墉?此策萬萬不可。”又思索了一陣,孫權說道:“孤看這樣吧。”先對魯肅道:“子敬,你去轉告劉墉,孤明日與他簽訂盟誓,兩相修好。”又對張昭道:“子布去安排結盟一幹事宜,勿要禮儀周全細致,莫失了江東的顏麵。”


    “主公是要行公瑾之中策?”魯肅小心翼翼地問道。


    孫權搖搖頭道:“非也。簽訂盟約後劉墉既可在江東意行走,也可迴轉雒原,孤並無限製。”


    此話一出,魯肅喜出望外,張昭滿臉疑惑,周瑜大驚失色。魯肅、張昭先施禮退下,周瑜心灰意冷,拱手也要告辭。孫權微笑道:“公瑾留步。”


    周瑜勉強振起精神答道:“是,主公。”


    孫權自知周瑜強顏歡笑,也不說破,又問道:“公瑾,你以為孤是何樣之人?”


    周瑜微一愕,答道:“主公寬仁聰慧,善於任使。賦政施役,每事必諮;教養賓旅,親賢愛士。賞不擇怨仇,而罰必加有罪。臣下等皆感恩懷德,惟忠與義。”


    孫權微微一笑,又問道:“公瑾,若曹操提兵來襲,兵力十倍於我,以江東之力能獨自相抗否?”


    周瑜一聽頓時豪氣貫胸,意氣風發,朗聲道:“主公誌存高遠,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正是橫行天下,建功立業之時,非投降之主;主公所屬臣下善察多謀,忠貞驍勇,亦非投降之士。江東沃野千裏,英雄樂業,百姓安樂,民殷而國富,此謂********,強富之國也。如今江東有帶甲數萬,皆忠誠英勇之輩;糧草充盈,堆積如山,又有長江天塹相阻,如此豐饒險峻之地,豈能拱手讓於他人。吾觀曹操雖有十倍之力,然其勞師以遠,數犯兵家之忌:北土未平,馬騰、韓遂為其後患,一忌也;北軍不熟水戰,舍鞍馬而仗舟楫,與東吳爭衡,二忌也;驅中國士卒,遠涉江湖,不服水土,多生疾病,三忌也。曹操犯此數忌,雖多必敗。主公,若曹操來襲,周瑜不才請命,願得精兵數萬,為主公擒之!”


    “孤有公瑾,如文王恰逢薑尚,高祖得遇張良。”孫權頷首哈哈大笑,又低聲道,“公瑾。你獻之三策,上策太急,下策太緩,隻中策最好。”


    周瑜又驚又喜,疑惑道:“可是主公剛才為何”


    孫權含笑接道:“公瑾。子敬德才兼備,忠貞不渝,卻也忠厚仁慈,幾近迂腐。若子敬知曉孤之本意,吾料其能緘口不言卻也難掩心中失落。以劉墉之聰明睿智,難保不會從中瞧出些端倪來,而致公瑾妙計功敗垂成,豈不可惜之至。孤撇開子敬、子布二人便是為此。”


    周瑜大喜過望,臉上神采飛揚,笑道:“主公,若能取得雒原,對抗曹操便會多幾分勝算。”


    兩人相視一眼,皆笑容滿麵,甚是得意。少頃,孫權又問道:“聽聞劉墉來此還有一事,要將妻妹許與公瑾,卻被公瑾極力辭絕,此是為何?”


    周瑜神色自若,義正辭嚴地道:“主公。大丈夫處世,遇知遇之主,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禍福共之,此為人之道,立身處事之本也。主公委以周瑜要職,諮以重任,言必行,計必從,信賴有加,周瑜得遇明主,假使蘇秦、張儀、陸賈、酈生複出,口似懸河,舌如利刃,也難動公瑾之心。臣下自當肝腦塗地,報效主公,豈能因私廢公,與劉墉結親?”


    孫權點點頭,感慨道:“孤有公瑾,再無憂也。”又道:“此事機密,隻你我二人知曉,勿要小心仔細,不可泄漏。”


    周瑜心領神會,微笑道:“周瑜自會守口如瓶。”


    次日,經雙方友好協商,達成一致,結交盟好,共抗曹操。應劉墉的要求,此事秘密進行,因而簽約儀式極其簡單。張昭主持,周瑜、魯肅見證,劉墉、孫權皆身著盛裝,昂首佇立,雙方殺牲歃血,確定了“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言道兩家永結盟好,相互為援,自此休戚相關,榮辱與共,不離不棄。周瑜見劉墉一臉意氣風發的神情,不禁暗暗冷笑。


    劉墉自然有理由沉浸在濃濃的喜悅之中。他此次江東之行的主要任務便是與孫權結為聯盟,但與周瑜的會麵卻令他心灰意冷,不料孫權竟力排眾議,同意和他結盟,而且是沒苛刻條件的結盟,這喜從天降的感覺怎不讓劉墉心花怒放呢?不過,劉墉也知道這所謂的互不相犯、相互支援的同盟條約並不太靠譜,這也無所謂,他的目的也隻是為以後行動時孫權不從旁掣肘而已。不過,劉墉也有遺憾,那就是小喬與周瑜的婚姻未果。在他的心中,小喬的幸福遠比結盟更重要。可惜天不遂人啊!算了,還是先迴富義再做打算吧。


    這天,劉墉想著出來已有數月,劉墉不禁思鄉心切,恨不能腋下生出雙翼,早日飛迴富義家中。孫權知他心中所想,便沒刻意挽留,奉送了不少奇珍異寶,又讓魯肅撥一隊兵丁,隻待劉墉的行程一定便護送他們過江。


    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還未等劉墉從曹不興那裏討到畫,一場變故突出其來了。這天,魯肅神色匆匆來見劉墉,說道:“崇如兄,恐怕你們得在柴桑待上一陣了。”


    劉墉詫異道:“子敬兄,出什麽事了麽?”


    魯肅問道:“崇如,不知你知道山越麽?”


    山越是古越族後裔,實際是居於山地的南方土著,亦稱“山民”,分布於丹陽、會稽、豫章、鄱陽等郡山林之中,以種植和狩獵為生,也開采銅鐵,自鑄兵甲,作戰勇猛,不受當地官府統管,呈半獨立的狀態。在漢末,特別是三國時期,山越常以山險為依托,屢屢襲擊吳國的城鎮,嚴重威脅當地的經濟和社會穩定,成為孫吳政權的心腹大患。可以說,山越的存在便如吳國身上的疥癬,雖是小疾,但一日不除,孫權便寢食難安,遑論爭霸天下了。因此,吳國名將陸遜評論山越說得極有道理:“方今英雄棋跱,豺狼規望,克敵寧亂。山寇舊惡,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難以圖遠”


    莫非是陳登收買山越的效果?劉墉心中一凜,點點頭,說道:“子敬,山越人少而分散,隻是偶爾偷襲一下村寨,攪不起多大波瀾的。”


    魯肅搖搖頭道:“崇如有所不知。此次山越不同以往,各地皆同時發動,聚眾而出,攻城奪寨,燒殺搶掠,極其兇殘。又有各地不服之徒趁機作亂,狼顧鴟跱,更加令人發指。眾百姓無不心膽俱裂,惶恐不安,隻得扶老攜幼,拖家帶口,四散而逃。如今柴桑各處已人滿為患。據說,還有大多流民聚在渡口,準備搶船過江,往北而逃呢。”


    劉墉不由大吃一驚,難民會渡江北去,雒原必是首當其衝,不知虞翻有沒有相應的準備?自己就是這場變故的始作俑者,劉墉心中大罵著自己,怎麽給陳登出了這麽個餿主意?這下倒好,自己也被困在柴桑了,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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