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不能做,別人做得,我們也做得。”周銀芝爭辯說,“我們做事情不能落後人家,分東西也不能落後。就你忠厚,別人都知道私自,你就不曉得,吃虧一世。”


    胡為強被老婆一說,無言以對,沉默不語。


    外麵,似乎有人說話和走路的聲音,周銀芝則耳朵一聽,又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這麽晚了,人們出去做什麽?


    正當周銀芝納悶的時,有人敲門:“咚咚……”


    “什麽人,這麽晚了做什麽。”周銀芝咕噥著,對胡為強說,“他爹,你去看看。”


    胡為強也不說話,走出廚房,在黑暗中把門開。


    一個人影竄進來,把胡為強嚇的一驚。還沒有等胡為強開口,那人小聲問:“強哥,銀芝嫂子睡覺了?”


    是曾細妹。胡為強問:“神秘神秘的,你找她做什麽?”


    “你莫管,我自然找她有事情。”曾細妹說,“你把她叫出來,我有話說。”


    “她就在廚房裏,你自己去說。”胡為強指著發出微弱亮光的廚房。


    此刻,周銀芝正在舀水準備洗澡,聽見堂屋裏有聲音,問:“誰呀,誰找我?”


    曾細妹竄進廚房,笑說:“銀芝嫂,有重要的事情匯報……”


    “什麽重要的事情,這麽晚了來匯報,我又不是幹部。”周銀芝笑笑。


    曾細妹把嘴巴湊到周銀芝的耳朵上,小聲說:“今天晚上去摘穀穗啦,好多人去,摘迴來大家分,你不去就沒有分了。”


    哇,有這等好事?周銀芝大喜過望,連忙把熱水放下灶台,小聲說:“真有這事情?”


    胡為強本來是站在堂屋裏等曾細妹出去的,但見曾細妹進去沒有聲音,於是進廚房看。去看見兩個婦女在說悄悄話,不僅問:“你們倆在說啥呢?”


    “女人的事情,你別管。”周銀芝堵住信息,“你在外麵堂屋站著,不要進來,我與細妹有話說。”


    胡為強聽了,轉身走進堂屋。


    “都到那裏去摘穀穗?”周銀芝問。


    “在新河那邊,靠近山腳下,不容易發現。”曾細妹告訴周銀芝,“我先走了,你去不去自己拿主意。”


    說完,曾細妹轉身走了。


    胡為強關了門,走進廚房。周銀芝說:“他爹,你先洗澡,我出去有事情。”


    “這麽晚了,你出去做什麽?”


    “你別管我。你自己洗澡了就睡覺,我可能晚點迴來。”


    “出去做什麽也不告訴我,你一個婦女,晚上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胡為強咕噥。


    “有什麽不安全的,現在是新社會,人們的思想都好著呢,再說我身上又沒有金子銀子,還怕人搶劫?”


    胡為強再不說話,按照周銀芝的指示拿洗澡盆準備洗澡。


    周銀芝感到不說自己的去向不合適,告訴說:“細妹的女兒病了,叫我為她賞鬼。”


    胡為強信以為真,說:“那你也要隱蔽點,不要讓人看見了,還說我們搞封建迷信。”


    “這個我知道的,你就不要操心了。你洗澡,我走了。”


    摸著黑,周銀芝在房間裏拿了一隻篾籮,走出房門,又對著廚房說:“記得關大門。”


    月亮像個大銀盤,掛在遙遠的天空。群星在月亮的照護下,閃動著身影。皎潔的月光從無邊無際的天際傾瀉下來,撒在銅牛鈴的田野上、山坡上,陰暗的地方,似乎有鬼,明亮的地方,似乎很安全。昆蟲從四麵八方唱著歌,渲染寂靜的夜空,似乎隻有他們證明地球此刻還在唿吸。


    新河是村子東麵緊靠小河的一大塊水田,在文可思家的北麵。這裏,月光從南麵射過來,被文可思家後麵的小山擋住,陰陰暗暗一大片。


    還沒有到田邊,周銀芝就看見稻田裏人影綽綽、恍恍惚惚。路上,隱約看見有人正在向這邊走來。周銀芝手裏拿著一隻篾籮,急忙往新河田塊趕去。


    整個銅牛鈴,女社員也就二十三人,沒有來的恐怕是少數。新河田塊也不大,隻有四畝左右,成梯形,大小也有七八塊,彎彎地,從這邊山腳到那邊山腳,靠裏麵一個泉水洞灌溉。


    黑忽忽的人影分布在各個田裏,輕微地活動,隱約可見他們的手在穀穗上動彈。


    曾細妹眼睛亮,看見周銀芝來了,趕緊從田間跑過來,小聲說:“銀芝嫂,到田中間去,把穀穗撤下就行了。”


    周銀芝已經在摞穀穗了,邊聽曾細妹說話,手也不停止摞穀子。自己來的晚,生怕比別人摞的少。聽見曾細妹說扯穀穗,迴說:“扯穀穗不怕人懷疑麽?”


    摞穀穗,就是用手抓住穀穗,用力往迴拉,這樣,穀穗上的穀子就脫離穀穗。曾細妹說的,是把穀穗連同長在穀穗上的穀子一起扯出稻子根部。


    “摞穀子恰恰讓人懷疑,你想,明天肯定被人發現的,一看穀子從穀穗上飛了,光留下穗子,不是人幹的是誰幹的?我們這新河田塊靠近山林,我們在田間亂搞一氣,還不說是野豬糟蹋的?”


    原來這樣,周銀芝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嗯,對,你說的對,我去中間扯穀穗。”


    因為這新河的田塊是泉水灌溉的,泉水不容易控製,總有水從山腳下滲進田裏,加上前麵的山體遮擋一部分陽光,所以,雖然要收割的時節,這裏田間還有不少水。要是其他的地方,到了快收割的時候,都會把田間的水放盡,好方便收割。


    曾細妹交代清楚,趕緊返迴田間摞穀子。周銀芝穿著布鞋,也沒有想到田間有水,咚地一聲就踏進田間。


    扯下幾根穀穗,打算移動腳再扯,一抬腳,發現鞋子被田間的泥水吸住了,隻光著腳抬了出來。


    布鞋也是很珍貴的,再說,留下鞋子在田裏,日後被人拿出來一看,難保沒有人認出來。周銀芝放下篾籮,一手扶著籮,一手去泥巴裏摳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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