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與會的幹部都聽懂了,是在支持羅義江的觀點。羅義江的意見,是在丁祥福之前表達的,現在,丁祥福已經表態,意思是要集中到大隊分配。在這樣的情況下,周火望還拋出社員們的意願,分明是在反對丁祥福。


    幾個支書看看周火望,看看丁祥福。丁祥福肚子裏火氣往上竄,但是也不好發作。等周火望發言完畢,丁祥福壓低聲音說:“周火望支書,你的意見具有片麵性質,隻看見社員們群眾的落後情緒,沒有看見社員們的積極一麵,是對於社員們的一種誤解甚至誣蔑。在目前這樣大好的形勢下,我們要引導積極的思想,壓製和批評消極的思想,才能搞好工作,才能完成黨中央交給我們的任務。看樣子,提高覺悟不但是要麵對社員們,而且,我們的幹部也要學習和提高。我們都是黨員,黨章中規定,我問你,周火望,黨的紀律是什麽?”


    周火望望了丁祥福一眼,搞不懂他問這個做什麽。不能讓人看扁自己,周火望說:“下級服從上級,少數服從多數,全黨服從中央……”


    “這就對了。”丁祥福站起來,雙手放在後麵,邊走邊說:“下級服從上級,少數服從多數,全黨服從中央。說的好。”


    說到這裏,丁祥福又坐下來,掃視全場,繼續說:“現在,誰是上級?誰是少數?誰是多數?黨中央、毛主席號召全國人民盡快進入共產主義,將來全國人民都要各盡所能、按需分配,你們說,黨中央和毛主席是什麽意思?雖然說黨中央毛主席沒有具體說分配的基層單位,但是,我們整個社會主義國家都在競賽,我們不能落後人家。因此,我決定,晚稻收割和收藏還是依據調換會計為根本策略,糧食進倉以後,大隊統一核算,統一分配。會計掌握數據,小隊長看護倉庫,到時候再進行分配!”


    眾幹部心裏樂了,有人幹脆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


    丁祥福也很得意,和藹地問:“大家還有什麽意見?”


    “沒有什麽意見,就按照丁書記的指示辦!”樊洪明首先表態。


    其他幾個支書也先後表示讚成。


    丁祥福準備總結,樊洪明說:“丁書記,社員們的覺悟還不是很高的,我認為,這個決定不宜即刻宣布,隻能在收割的頭天晚上告訴社員們,這樣,才能避免像以前那樣偷盜的事情發生……”


    丁祥福連連點頭,說:“嗯,你這個意見好,迴家後,就開會在大隊幹部中落實,然後再告訴小隊幹部。在收割之前,就不要告訴社員們了。最好呢,社員們沒有問,就不要說。沒有其他意見,就這麽辦。你們迴去後,召集各個小隊幹部開會,把任務和精神布置下去,特別強調愛護集體的思想,與舊社會的舊思想劃清界限。散會——”


    說畢,各幹部離開鄉政府,分頭部署。


    卻說社員們看見晚稻成熟了,紛紛猜測晚稻的收割情況,巴望自己多分糧食。


    這日下午,胡為強收工迴家,吃過晚飯,孩子們都睡覺了,周銀芝在燒水洗碗洗澡。胡為強說:“銀芝,曾家親家那邊給了我們多少錢?”


    曾家,就是勝利大隊的四小隊。胡鈴懷孕後,胡為強四處張羅為胡鈴找婆家,幸虧胡鈴長的也漂亮,別人也不知道胡鈴懷孕了,沒怎麽費勁,就有許多人上門說親。


    最終,全家人做主,把胡鈴許配給勝利大隊曾家的一個名叫曾介魁小學老師。這個小學老師家庭單薄,但是人長的也有一般,地位比較高,很體麵的。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個老師年紀比較大,二十七歲了,急於要結婚。原來曾介魁說了一個老婆的,可是,開始,這個女生說年紀小,要等,等了四年,這女生卻說不願意了,嫁給了翻身鄉的商店售貨員。


    這樣一來,曾介魁氣憤不過,就賭氣不說老婆。可是家人一再催促,又有大隊幹部的批評,這才急於想找一個老婆。


    那邊老婆要的急,這邊嫁人要緊,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胡為強沒有怎麽考慮,就答應了。


    至於婚事方麵,胡為強說,現在是新社會,大家都一樣,家庭單,酒席從簡,也不要什麽聘禮,隻要為胡鈴買幾樣布做幾身衣服就可以了。


    可是那曾家的人卻是通情達理,說養個女兒也不容易,聘禮是一定要給的,少了親家也請包含。


    如此一來,就定在本月7日結婚。


    按照當地的習俗,嫁女兒要拿一定的數量的禮金,叫做年節。禮金按照親疏分給本家親戚,然後在姑娘出嫁的時候送禮給姑娘。


    當然,這個禮金是越多越好的。多了,親家兩邊都有麵子,送禮的人也要多送。


    當下,胡為強問周銀芝聘禮的事情,好安排分送出去。


    “一共給了三十八塊。”周銀芝說,“鈴兒買嫁妝的錢給了三十。”


    “有這麽多錢,那我們到時候就要壓箱子的大米。”胡為強說,“你認為大米放多少合適?”


    所謂放穀子,是說閨女出嫁,有陪嫁的箱子,箱子裏,要放幾樣東西,如財、米、油、鹽,表示到了婆家一切都很富有的意思。米是重要的一個指標。一般來說,富有的人多給,貧窮的人,就少給。這個要看家庭情況。


    當下,大米如此緊缺,人們嫁女最多也不過十斤大米,少的一兩斤有。


    “不能讓鈴兒到人家那裏受委屈,依我說,就給十斤大米。”周銀芝說,“家中雖然說就隻剩下五十斤大米了,可是,晚稻就要來了。再說,晚稻長勢好,肯定收獲不小,也不用上繳多少公糧,每人口可望分得百十斤的。”


    說起晚稻,胡為強心中一沉,說:“你還沒有聽說,今年晚稻又是集中收割,各個小隊會計交換記賬。聽說還要統一到大隊,在全大隊平均分配呢。還不知道能分多少。我們家分了幾次穀子,舍不得吃,這次全給了玲兒,我們就沒有大米吃了。”


    “什麽,還要集中到大隊裏統一分配呀,不是說上次社員們有意見隻在小隊分嗎?你聽誰說的?”


    “這個你就不要問。我聽說就是了,也不能當真的。”


    周銀芝也不問,說:“沒有大米吃,我們還有蕎麥和紅薯。你想鈴兒這樣的身子到了人家那裏,難保以後不被識破。要是我們陪嫁的大米都很少,女兒在婆家就難麵對眾人,站不穩定了。”


    “嗯,你是的也是。”


    “哦,我想起來了,白天我聽見曾細妹幾個人在一起唧唧呱呱的,好像是說晚上去摘穀穗呢。現在都生怕自己做的穀子被別人分去了,想辦法往家裏弄一點,別人弄的,我們也弄的。要不,我等下去田裏看看,有沒有人摘穀穗,有的話,我們也跟著弄一點。”


    “什麽弄穀穗,明明就是偷。我們不能做那事。”胡為強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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