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緩緩地朝君凜走去。

    月光下,君凜彎腰蹙眉仔細地找著訾槿所說的發光物,並未感到危險的接近。

    訾槿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彎下腰,猛地捧起水朝君凜潑去!

    君凜大驚轉身出招,見到的卻是惡作劇得逞後訾槿調皮的笑容,猛然收迴了招式,生生地栽進了湖水裏。

    “哈哈哈哈……哈哈……”訾槿不顧形象指著栽倒的君凜,笑得直不起腰來。

    君凜愣愣地站起來,好半晌才迴味是什麽事:“好你個……噗……”話未說完又被訾槿拍得混身是水,訾槿大笑地朝遠處跑去。

    “我饒不了你!”君凜捧起水,朝訾槿灑去。

    訾槿尖叫著逃開,能反攻之時,還不忘反擊。君凜有意讓著訾槿,自是中招的時候比較多,又不舍得真的往她身上潑水,隻是裝裝樣子罷了。

    明亮的月光下,兩個人嬉戲的倒影在水中糾纏著、追逐著。訾槿不大的笑聲在山穀中久久迴蕩著,君凜鳳眸中滿是溫軟的笑意,嘴角不自覺上揚著。

    “成何體統!”安樂王衣衫整齊,臉色鐵青地站在湖邊,怒聲道。

    獨孤郗徽似是也未睡下,還是入帳時候那身衣衫,異樣的整齊,臉色不善地看著湖中的兩人。

    訾槿歪頭,笑容一點點地僵硬在臉上,站在原地良久,一步步地朝兩人站的岸邊走去。

    君凜看著訾槿委曲的模樣,心中頓時憋悶無比,鳳眸中一片陰霾,雙手緊握成拳。

    訾槿一步步地走到獨孤郗徽與安樂王的身邊,站在淺水中,伸手去拿自己的靴子。兩人看到淺水中訾槿□的腳,獨孤郗徽眯著眼別開臉去,安樂王唿吸加重,強忍著怒氣,緩慢地轉開頭。

    訾槿見兩人轉過臉去,去拿靴子的手,突然轉了個方向,掬起一捧水猛地朝他二人潑去,轉身朝君凜的方向跑去:“君凜備戰!備戰!啊!不許偷襲!”

    獨孤郗徽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猛地跑到水裏掬水朝訾槿潑去,還在奔跑的訾槿不及防備,被打個正著。

    君凜一看訾槿中招,自是不肯罷休,連忙還擊。訾槿站在君凜的背後,時不時地偷襲一下,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獨孤郗徽每每中招,臉上的不甘便增加了一分,最後終於認清了雙拳難抵四手,臉色不善地掬水潑向安樂王:“瞪什麽瞪,不知道下來幫忙嗎?”

    安樂王

    陰沉無比的臉上露出了惱怒之色,快步下水,對著獨孤郗徽就是一陣亂潑。

    獨孤郗徽大為惱怒,顧不得雙麵受敵,轉身對安樂王發起了攻擊。君凜與訾槿相視而笑,兩人頗有默契地一同朝安樂王潑出去。

    安樂王隻顧得和獨孤郗徽生氣,哪想到自己會被偷襲,轉臉看見訾槿的賊笑,冷哼道:“小啞巴,我饒不了你!”

    “君凜上!”訾槿拉起裙擺尖叫一聲,快速地躲到了君凜的後麵。

    獨孤郗徽看著安樂王吃憋的模樣,心中一陣好笑,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和他一樣,被兩個人欺負得團團轉,思前想後堅決地站到了安樂王的隊伍中。二比二的結果是天平直接傾斜一麵倒去。

    訾君二人大大地吃了苦頭,君凜攻防有度但是終是抵不過他二人的狡猾,最後索性君凜看見大水潑來總是擋在訾槿麵前。在這種全麵保護的情況下,訾槿依然全是濕透,頭發上全是水。

    君凜暗暗心疼,但見訾槿這般高興的模樣又不不忍打斷她的玩鬧,自是盡力地給她擋去襲來的水霧。

    尖叫聲、水波聲、悶哼聲,將寂靜的山穀填得滿滿的,隱在暗處默默地觀看的侍衛們,臉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司寇郇翔,白衣銀發,臉色異樣的蒼白,薄如羽扇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微紫的嘴唇死死地抿成了一條線,靜靜地屹立在帳篷外,溫潤的眼底泛起令人心碎的波光,就這樣久久地久久地望著湖麵上嬉戲的四人。

    訾槿的一聲噴嚏,讓眾人收起了意猶未盡的玩鬧,愣愣地站在原地,臉色各異地看著訾槿。

    訾槿大喊道:“我沒事。”

    君凜不由分說,強製地將訾槿抱出了水,拿出厚厚的皮毛披風將訾槿裹得嚴嚴實實的。

    獨孤郗徽連忙上前用內力烘幹了她身上的水,安樂王眼底閃過一絲焦慮。

    訾槿眸光複雜地盯著眼前緊張無比的四人,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身邊散發著溫人心脾的暖氣,沒一會,訾槿終是抵不住一日的奔波沉沉睡去。

    君凜抱著訾槿朝她的帳篷走去。

    獨孤郗徽生生地站在原地沒有動,臉色複雜。

    安樂王走兩步又退了迴來,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君凜將訾槿放迴了帳篷,看著不算厚實的被子,微微地皺了皺眉頭,迴到自己的帳篷把鋪被和蓋被都拿了過來,將訾槿緊緊包裹住,臉上滿是憂慮

    之色。他默默地坐在床邊,細細地看著訾槿的睡顏,臉上露出一絲真心的笑容。他細細地捋順訾槿的亂發,手停在半空,良久,他一點點地伸出手去,觸摸著訾槿的眼眉。一觸之下竟然燙手,他沉靜安穩的鳳眸瞬時一片慌亂,猛然起身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大步朝帳外走去。

    看著仍站在原地出神的二人,君凜艱難地開口:“槿兒,發燒了。”

    一語之下,獨孤郗徽與安樂王猛然迴魂,怔然地看向君凜,隨機反應迴來快步地進了訾槿的帳篷。

    一直站在原地的司寇郇翔,毫無血色的麵容變了又變,再也鎮定不了,快步走進了訾槿的帳篷。

    三人眸中都有心焦憂心之色,獨孤郗徽與安樂王一致提議立即返迴山中鎮,君凜想了想再無好的方法,惟有讚同。

    隻是如何迴去,卻很讓眾人犯難,來時眾人均是騎馬,如今迴去趕馬車已經來不及了。山中鎮那邊天氣比這要冷得多,萬一再著了風致使風寒加重,怕是更危險。

    期間司寇郇翔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地聽著,他看著臉色潮紅的訾槿,輕然道:“同我坐馬車吧。”

    一錘定音。

    訾槿臉色異樣的潮紅,身上裹得異常嚴實,躺在寬敞的馬車內的軟塌上,身旁四周還放著暖暖的手爐。

    司寇郇翔坐在塌旁,一眼不眨地看著訾槿的睡顏,墨玉般溫潤的眸底藏匿著多少掙紮和渴望。一股股莫名的情緒如熱浪般拍打著心尖,讓整顆心劇烈地疼痛和酸楚,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許是車內的溫度過於的高,睡夢中的訾槿微微撅起嘴,耍賴一般將雙手伸到被外。

    看著訾槿這副模樣,司寇郇翔內心的掙紮不休與痛苦不安,一點點地被安撫了下來,眸底趨進於平靜,緩緩地露出淡淡的笑意,心中充滿了奇異的充實與平和。他似是考慮了好一會,才一點點地伸出手去,拿起訾槿露在外麵的手朝錦被中挪去。睡夢中的訾槿感到了手上那溢人心脾的涼氣,反手握住了那隻冰冰的手。

    司寇郇翔眸底閃過一絲驚愕,動作一滯,心中溢滿了欣喜。良久,他緩慢地張開手掌,將訾槿的手一點點地收在自己的手掌中,一點點地收緊,似是拚盡全力一般,想要抓緊抓牢,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似是要抓住一輩子,一輩子都不願鬆開。

    睡夢中的訾槿感到了那手的顫抖與不安,眉宇微微蹙著,伸出手來輕拍了一下司寇郇翔的手,似是要安撫他的不安、他的惶恐、與

    那微不可察的負疚。

    司寇郇翔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看著訾槿這般模樣,滿眸滿心的悔恨與不舍,眼眶微微泛紅,眸中一片波光粼粼,努力地睜大雙眸,遮掩著眸中的水光。

    便在此時,馬車狠狠地顛簸了一下,讓訾槿猛地彈得老高,狠狠地摔在了軟塌上。司寇郇翔伸出另隻手卻為時已晚,眼睜睜地看著訾槿摔了那麽一下。訾槿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咳嗽起來。

    司寇郇翔看著劇烈咳嗽的訾槿,眉宇間滿是慌亂,一臉的不知所措和心疼,惟有伸出另隻手輕輕拍著訾槿,不知是安撫她還是安撫自己。

    待到訾槿安靜下來,司寇郇翔的額間已有薄汗,他轉過臉去對著車窗輕聲道:“錦禦,讓他們慢點。”

    良久,外麵錦禦開口迴道:“迴爺的話,主子一直催促趕路,想來是憂心姑娘的病情。”

    馬車一直顛簸不平,訾槿越來越不安穩,司寇郇翔雙眉緊鎖,沉聲道:“放慢速度。”

    “是。”錦禦立即迴道。

    馬車一點點地平穩了下來,訾槿微微側身,將那隻緊抓不放的手,雙手抱在懷中,嘴唇輕輕蠕動了兩下,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訾槿的手滾燙滾燙的,燙得司寇郇翔心中波濤洶湧疼痛難忍。司寇郇翔一點點地伸出另一隻手,停在訾槿的臉旁,手指顫動彎了又伸,伸了又彎,卻始終不敢觸碰訾槿的臉龐。

    訾槿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司寇郇翔迅速地收迴了懸在半空的手,溫潤的眸底滿是不安與惶恐,眼睛卻緊緊地盯著訾槿的一舉一動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水……水……”訾槿雙眉緊鎖,嘴唇蠕動,發出的聲音異常低沉沙啞。

    司寇郇翔猛地迴神,單手摸向一旁的水壺放在小茶幾上,手忙腳亂地拿出暗格裏的水杯。剛剛倒滿,馬車輕輕顛了一下,他連忙放下水壺迅速地端起水杯。因為過於的急躁水壺斜向一旁,眼看著那水便要灑在訾槿的被上,司寇郇翔連忙挪了挪,用身子擋住了那水壺,讓水全部灑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著訾槿安逸的睡顏,司寇郇翔輕輕地籲了一口氣,一隻手被訾槿緊緊地抱在懷中,惟有用一隻手端著水杯一點點地靠近訾槿的嘴邊。杯子剛到訾槿的嘴邊,訾槿便張開了嘴一點點地抿著水,直到將被杯中的水,抿得幹幹淨淨方才鬆開了嘴。

    司寇郇翔眸中滿是笑意,放下杯子抬手輕柔地擦拭著訾槿的嘴角,心底柔軟一片,忘記了訾槿仍在

    睡,柔聲問道:“還喝嗎?”

    訾槿半闔著雙眸,迷迷糊糊地望著眼前的人,似是不信地低喃道:“……小白……”

    瞬時,司寇郇翔僵在原地,眸中滿是震驚,眸底複雜得讓人心驚。他幾乎是反射性地想抽迴訾槿抱住的那隻手,卻被訾槿得知了意圖緊緊地抓住。司寇郇翔慢慢地斂下眼眸,蒲扇般的睫毛遮住了全部的情緒。

    “小白,你……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好想你。”訾槿闔上眼眸,臉放在司寇郇翔的冰涼的手上,舒服地歎息一聲。

    瞬時,司寇郇翔的臉一片慘白,他掙紮著想抽迴自己的手,卻不敢過於的用力。

    “小白……小白……我錯了……以後不敢再欺負你了……再不亂發脾氣……你別去……別去找魚落……別去找魚落……”訾槿眉頭緊緊地鎖住,將那隻手越抱越緊。

    司寇郇翔聽到這話,心猛地一緊,陣陣的酸楚堵住了胸口讓唿吸變得困難。他的手一點點地鬆懈下來,怔然地看著訾槿,眸底滿滿的淒楚。

    “小白……我熱……又有點冷……肚子疼……揉揉……”

    司寇郇翔滿身滿心的淒楚與不甘,瞬時被這嬌憨的聲音打破。他輕柔地伸出手去,讓訾槿靠坐在自己的懷中,將被子掖好,另一隻手伸進被子中,用內力輕輕地揉著。

    訾槿舒服地輕歎一聲,半闔著眼抬眸看向司寇郇翔的臉:“真的小白……”

    司寇郇翔的動作猛地一僵,緩緩地斂下眼眸,瑩粉色的唇死死地抿著,手卻越發的輕柔了:“還……疼嗎?”

    訾槿雙眸一片水光迷蒙,身子猛地一震,轉身反手摟住了司寇郇翔的腰:“小白小白小白……我的小白……”一遍遍地叫著,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來,“我想你……我想你……好想你……他……好狠心……他好狠的心……他怎麽能那麽狠心?怎麽能那麽狠心……我對他說了那麽多……對他說了那麽多……你卻不願出來見我……那時你若在……絕不會對我不管不顧……那時你若在……一定會護住我的……小白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你是不是也想我了?……是不是也想了?……”

    司寇郇翔緊緊地將訾槿抱在懷中,心中的酸楚越發的濃烈,滿眸的痛楚迷離夾雜著絲絲扣扣的落寞與脆弱:“你心裏的……終歸是他……”

    訾槿緊緊地摟住司寇郇翔的腰,低聲啜泣,瘦弱的身子隨著哭泣一次次地顫動著。

    那一聲聲的抽泣聲,像一

    張網一般死死地罩住了司寇郇翔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收緊著,一次次地撞擊著,那種心痛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附在訾槿的耳邊輕歎:“槿兒……我的槿兒……”

    懷中的訾槿渾身猛地一僵,一點點地緩慢地鬆開了死死扣在他腰間的手,緩緩地抬起頭來,被淚水洗過的眼眸異樣的漆黑清明,待看清眼前的人後,濕漉漉的雙眸瞬即冰冷一片:“是你。”

    司寇郇翔一點點地鬆開了手,微微地垂下頭,眸中還有未來及收迴的感情,臉上閃過一絲倉惶:“……是我。”

    訾槿忍住一陣陣地眩暈與不適,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四周打量了一下,異樣緋紅的臉上滿是嘲諷,拿起身旁的披風,猛然起身,手緊緊地扶住車板,好半天才站穩了身子,隨即朝車外走去。

    一直垂眸不語的司寇郇翔不及他想,反手拉住了欲離去的訾槿:“你……”

    訾槿迴眸看著被司寇郇翔拉住的手,眼底滿是毫不遮掩的厭惡。

    司寇郇翔被那眼底豪不掩飾的厭惡,深深地刺痛著。他一點點地鬆開了手,再次垂下眼眸:“外麵風大……你留下……我出去。”關心的話語,不敢說出口,生怕那人再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訾槿努力壓製著陣陣眩暈,輕蔑地,上上下下將司寇郇翔打量個邊,眼光落在他的銀發上:“就你?……山中鎮的孩子個個膽小,見不得妖怪。”

    司寇郇翔猛地一瑟縮,一點點地、緩慢異常的,抬起眼眸直直地看著訾槿:“你就這般的……容不得我嗎?”

    訾槿強壓心中的不忍、疼痛、與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摒住濃重的唿吸轉身走到了車外。

    見訾槿出來,眾人都停了下來。

    君凜擔憂地看著麵色異樣潮紅的訾槿,斥道:“快迴去!已經下了山,外麵冷。”

    訾槿似是無事一般,緩慢地披好披風,不經意地看了君凜一眼:“我的馬呢?”

    “胡鬧!”安樂王輕斥道,“還不快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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