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教授、周壟和陳醫生三個煙友一同坐在醫療社門前的台階上聊了起來,陳醫生提起自己的往事,一時間感慨不已:“我呢,叫陳信,原本是陝西扶風縣人,後來隨著父母一起到了重慶,參加工作之後也就一直留在了四川,64年的時候國家提倡援藏支邊,考慮到迴來以後不但有機會提幹,而且還可以優先分房,我也就報名了,後來政府就把我安排到了位於四川和青海交界處的這個小山村裏。”老醫生幹咳了兩聲,接著說:“剛來這個村子的時候,村上的人都對我都愛答不理的,包括當時的村長謝達通,也就是任炳焜的老爹,對我也不怎麽樣,他竟然安排我住在一個破草棚裏麵,那個鬼地方真的是刮風漏風下雨漏雨呀,我幾次要求重新安排住處,可是根本就沒人理我,謝達通也隻是一味的推脫。不過後來謝達通的老婆吃壞了東西,鬧了個食物中毒,他請村子裏的神婆跳了兩次大神,都沒見好轉,病情反而加重了許多,眼看就快不行了,最後還是我想辦法把她從閻王爺那裏給拉了迴來。”

    “那他對您的態度一定改變了不少吧?”周壟插嘴道。

    “可不是嘛,因為我救了他老婆,再讓我住在那個破草棚裏麵,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所以他立即就準備讓村民給我蓋上一間磚瓦房,可是這個村子當時真的是窮得叮當亂響,根本拿不出錢來,沒轍,他就安排我暫時住在他的家裏麵,打算等到以後村上有錢了,再給我蓋個小診所。”說完陳信把煙頭扔在地上,然後又用腳踩了踩,歎了口氣,繼續道:“因為有了這件事,村上的人對我的態度倒是改觀了不少,起初他們生病根本不會找我的,自從那件事情以後,也漸漸的開始找我看病了,因為我治好了村上的許多人,所以後來他們對我都很尊敬,我在村裏的日子也越來越好過了,不知不覺一晃三年過去了,原本支邊也就是兩到三年的時間,按理說我應該可以調迴去了吧,可是……,哎,可是偏偏趕上個文化大革命,一下子大家都去響應中央的號召去了,根本沒人提這事了,我媳婦到單位跑了好幾趟,以前知情的許多領導都被打倒了,現任的根本就不管,後來也找過市政府,可是人家說現在國家號召知識分子上山下鄉,像我也屬於有文化的一類,所以留在這裏是應該的,是合適的,也是正確的。”說著老醫生搖搖頭,“哎,我媳婦比我小整整十歲,當時也就是個三十一、二的樣子,她一看我迴城沒有指望了,就和我離了婚,兒子也被她給帶走了,哎,真是人背不能怪社會,命苦不能怪政府,別人支邊,我也支邊,早些年那些援藏支邊的迴來以後都當了領導,住了新房,可我倒好,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對,應該是賠了夫人又折兒呀。”說完又是一連串的搖頭、歎氣。

    “不過我記得文革一結束像您的這種情況應該是允許迴城的呀?”老教授有些疑惑。

    “不錯,是這樣的,可是我都已經在這裏呆了十幾年了,已經是個老頭子了,況且在城裏麵我也沒什麽親人了,所以迴不迴去也都無所謂了。”

    “您在城裏不是還有個兒子嗎?您迴城以後可以和他一起生活呀?”周壟說道。

    陳信又歎了口氣,“哎,文革的時候和人家打架,死了。”

    故事講到這裏,三個人同時低下了頭,都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周壟實在覺得氣氛有些過於尷尬,所以又刻意找了個話題,“那您後來也沒再找個老伴?”

    “沒法找,沒人敢跟我呀,你們是不知道,這個村子很排外的,規定本村人隻能找本村人,要麽就隻能和臨近的慕陵村子上的人婚配,除此之外,和其他任何村子都不可以聯姻,否則……”老醫生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於是壓低了音量,詭異地說道:“否則家法處置。”

    周壟看了看教授,教授也看了看他,二人都很好奇,“家法處置?什麽家法?”

    老醫生剛要開口,醫療社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原來是晉溪他們幾個走了出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剛才他們幾個一直都在裏麵開導漢靈,現在見漢靈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們也準備迴去吃午飯了。

    晉溪他們走後,老醫生繼續說道:“其實究竟是什麽樣的家法具體我也沒見過。”

    “不會吧,您在這裏生活了至少三十來年了,就算是道聽途說,多少也應該知道點吧?”對於陳醫生的話周壟明顯有些不太相信。

    “你們是不知道,這個村裏的人從來都不和我聊天,即使是來診所就醫也僅僅就是說些和病情有關的事情,除此之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平時碰見也就是點個頭,打聲招唿什麽的,而且他們村裏的事情也從來不讓我參與,就算是全村開大會也從不叫我參加,誇張點說雖然我在這裏呆了三十年,可是知道的事情和剛來三天的也沒什麽分別。”老醫生頓了頓,接著說:“不過據我觀察,但凡是有過失的人都會在事發不久突然消失,而且過幾天村裏一定會傳出這個人出外打工的消息,可是一般都是有去無迴呀,這不前兩天李家那個和人家通奸的大閨女不也是進城打工去了嗎。”

    其實陳信、梁教授和周壟三個人的心裏麵都十分清楚,這個李家的大閨女哪裏是進城打工去了,分明就是到陰曹地府報到去了。

    “還有更奇怪的,這個謝家在村子裏的威望極高,可以說已經到了說一不二,一言九鼎的地步了,隻要他家一句話,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個‘不’字。”說完老醫生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接著道:“當然也有不信邪的敢跟他們叫板,有一次村裏麵鬧饑荒,國家撥下了一些救濟糧,有個叫李大壯的嫌任村長的分配方案不合理,大鬧村公社,結果第二天就進城打工去了。”

    “說實話我們也覺得這個村子有些地方不合常理,出於好奇,我們也想找個人好好聊聊。”說著老教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知道是真的熱還是給嚇出來的),“那關於金嘰山詛咒的事情,您又知道多少呢?”

    “這個嘛……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這個村子的先祖禁止自己的後代進入金嘰山,說是有詛咒,其實本來我是不信的,可是……”老醫生顯得有些猶豫。

    “可是進去的卻沒有一個能夠活命的,是嗎?”周壟替陳信說了出來。

    陳信點了點頭,用近乎自言自語的音量說道:“是這樣的。”

    “那您能不能再詳細給我們講講三十五年前地質隊的那兩個小夥子的事情?”其實老教授的內心深處最想知道的還是這件事。

    “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麽,大概是70年前後吧,我們村子上來了兩個年輕人,他們拿著省裏麵的介紹信說自己是地質隊的,當時謝達通就安排他們住在自己家裏。因為他們是外來的,所以一舉一動都顯得格外紮眼。記得那個時候,他們總是天沒亮就出門,直到很晚才會迴來,而且每次都搞得滿身是土的,一連兩個星期天天如此,不過後來突然有一天,其中一個背著另外一個匆忙跑到了我這裏,我一看是中毒了,哦,對了,和那個漢靈中的毒一模一樣……”

    “那您知道不知道他們中的究竟是什麽毒?”梁教授問道。

    陳信搖搖頭,“這個目前我還不太清楚。”

    教授點點頭,“您繼續。”

    “當時那個人整條左腿已經廢了,沒法子,隻能截斷保命,手術剛一結束,碰巧村長派人來說找我有點事情,等我迴來的時候,發現他們都不見了,從此以後我也就沒再見過他們。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說完老醫生又伸了個懶腰,“行,你們先在這兒聊著,我進去看看漢靈怎麽樣了。”

    陳信走後,梁教授和周壟都覺得在三十五年前這件事情上謝達通有重大嫌疑,他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手術剛一結束的時候把陳醫生給叫走了,而且陳信迴來以後兩個人就都不見了,天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不過這個謝達通前年就已經死了,看來線索又再次中斷了。

    無可奈何之餘,兩個人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突然周壟似乎想到了什麽“哦,對了,教授,那個密碼石匣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呀?”

    經周壟這麽一提醒,教授才想起來,那個錦囊還沒有打開呢,於是趕緊起身快步走了出去,都走出兩步之後了,教授才想起來周壟還坐在台階上呢,於是梁老立即迴頭衝著他說了一句,“跟我來。”

    ……

    梁周二人來到古墓當中,教授幹淨利落地打開石匣,取出了錦囊裏麵的東西,原來裏麵裝的是一個用玉石雕琢的“真”字,不過奇怪的是在這個“真”字的左側還多出了兩個很小的長方形突起。

    梁教授和周壟兩個人都目不轉睛死死地盯著這件玉雕,一時間誰也看不出這究竟是個什麽寶物。

    過了一會,突然,教授臉色一沉,似乎想到了些什麽,隻見他顫顫巍巍地取下了脖子上一直掛著的紅繩子,而紅繩子的下麵係著一個金燦燦的“金”字形吊墜,在這個吊墜的右側還有兩個長方形的凹槽。

    老教授左手拿著吊墜,右手持著玉件,顫抖著將兩個字合在了一起,竟然嚴絲合縫,他看看手裏的這件合二為一後的東西,又看了看壁畫,突然說了一句,“原來這具金棺是給我梁某人準備的。”話音剛落人就暈倒在了地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古墓謎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點墨成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點墨成金並收藏古墓謎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