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再次於展氏兄弟間產生,隻為了那代號為十四的城防營統領。


    從這個代號就不難得知,此人同樣來自一字並肩營,而且能夠成為城防營的統領,其修為跟戰力可見一斑。隻可惜,饒是如此,其光華卻被展衛翔完全的掩蓋了。


    展衛翔的為人雖讓人不齒,但卻頗有才華。可這老十四,相比之下,就相形見絀了。


    文不成,武不就,在外人看來,就是個好大喜功的武夫,而且還長了一張臭嘴。


    隻是一句話,幾乎就往死裏得罪了酆都。


    也不想想,展衛翔現在尚且都要依靠酆都的庇護,何況他一個城防營的統領。


    酆都之所以忍著沒有動手,並非是忌憚展白以及展良垣。而僅僅是因為這老十四以及那五十名原一字並肩營的子弟,早在之前就被他許諾當做庇佑展衛翔的砝碼。


    交易未成前,這些人可以說是酆都手中的商品,想要賣出好價格,自然是不能有所損傷的。可一旦交易完成,他們就由貨物變成了展白的東西,那時候再出手斬殺,將沒有一絲的心理負擔。


    雖然看穿了酆都的伎倆,但展白顯然並沒有阻止的意願。一來,他並不在乎那老十四的死活。二來也不齒與這種蠢貨為伍,太掉身價。既然如此,借刀殺人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展白如是想法,也極符合他的性格,卻不出意料的再次跟展良垣的想法相悖。


    一心想要再次收攏這些原一字並肩營子弟的展良垣,自然不希望,因為這老十四的緣故,而讓其他人生出兔死狐悲的悲涼之感,拒絕也就理所當然了。


    “不要!”


    “我答應。”


    兩兄弟異口異聲,然後彼此間互相對視了過去。


    “啊!!!”


    很快,一聲慘叫便打破了兄弟兩人的僵局。


    循聲望去,隻見那老十四的額頭之上赫然紮上了一柄寒光四溢的飛刀。更恐怖的是,那飛刀仿佛有靈性一般,在所有的目光下,速度猛的激增,從老十四額頭的創傷處如同泥鰍般鑽了進去。


    砰!!!


    如同爆裂的西瓜,那老十四連還手之力都沒來得及發出,腦袋炸裂,灑下大片的紅白之物,剩下的無頭屍體隨即栽倒,抽動了幾下後,再無聲息。


    “你……”展良垣大駭,手中銀槍一挑,直指酆都,“你竟然殺了他?!”


    “哼,這人之前如此辱罵於我,難道不該死麽?”麵對展良垣的質問,酆都卻是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既然如此,那今日展衛翔也休想活。”展良垣怒斥道。


    顯然,酆都突然出手斬殺老十四,徹底的激怒了展良垣。


    “是麽?之前你們可是答應要放他一馬的,難道這麽快就要撕毀協議麽?”酆都毫不退讓的冷聲道。


    “我何時同意了?”展良垣大怒。


    “你的意見很重要麽?我隻認可你大哥的話。”酆都理所當然的指了指展白,那無恥的嘴臉,幾乎將展良垣氣炸。


    挑撥,借著展氏兄弟倆的分歧順勢挑撥,這原本就是酆都最拿手的手段,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你……”展良垣雖然憤怒,但還不至於被這小小的伎倆左右,臉色陰沉道,“既然我大哥同意了,那麽他們就全都是我們的人,既然如此,你又有何理由突施辣手?”


    “嘿嘿,這還需要理由麽?咱們原本就是敵對的關係,對於敵人,我隻斬殺他一人,依舊是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了。”酆都聳了聳肩,目光微瞥中,那五十餘名原一字並肩營的子弟,頓時汗毛直立,下意識的移動腳步,已經紛紛到了展良垣的身後。


    酆都那看似輕佻實則冷酷的言語,無不讓人心生膽寒,哪裏還顧得上悲秋傷春、兔死狐悲。


    對於這個結果,展白嘴上雖然沒說,但暗地裏卻很是滿意。同時,對於展良垣卻有些失望。


    自己這個弟弟,出發點雖然不錯,但遇事太過瞻前顧後,反而落入了下乘。


    更讓他不滿的是展良垣對自己表現出的貌合神離。


    雖然這其中不乏酆都的故意挑撥,可世上並無空穴來風,若是展良垣不是生出對自己的不滿,又如何會被人輕易的離間呢?


    “哎!”對於這個結果,展白隻能暗自歎息一聲。


    事實上,這種結果,展白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兩人雖是親生兄弟,但畢竟成長的環境不同,分道揚鑣是無可避免的。展白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來的會如此之快。


    所謂皇家無親情,對於像天賜展脈這樣的大家族,又何曾不是如此呢?


    展傲天跟展傲雲不也是親生兄弟,可為了家主之位,不一樣鬥得你死我活。


    在此之前,展白兄弟兩人之所以能和諧的相融,是因為有著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展傲雲。


    可時至今日,不管這一場鬥爭是輸是贏,有些人總要為自己考慮了。


    若是贏了,誰敢說未來兄弟兩人不會因為家主之位而走向對立?


    即便輸了,展白有劍閣,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可展良垣呢?


    展良垣現在雖然統領著煉血暗閣,並且經過幾年的光景,對其有了絕對的掌控。可無論如何,這支力量最終還是歸屬於劍閣,歸屬於展白。


    如此一來,眼前這五十名原一字並肩營的子弟,對展良垣來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有了這支力量,進,未來可與大哥分庭抗爭,退,也有了立身之本,完全可以在此基礎上東山再起。


    這份小心思,展良垣雖然掩飾的極好,可又如何能逃過展白的眼睛。


    展良垣的所作所為,未必是為了防範展白,卻也絕對算不上純良,更多的是未雨綢繆罷了。


    這就是親兄弟,來自大家族的悲哀。


    展白心裏雖然通透,可這話卻是絕對不能說的,更何況是在這種生死關頭。


    就在這段時間內,西邊的戰鬥也終於落下了帷幕,有了嚴羋、蒼劍生、顏修兒夫婦以及楚遲、聶小凡的支援,原本就立於主動的白虎、魅蠍以及聞人梓離終於發動了最猛烈的反撲。而對麵早已經亂成一鍋粥的城防營,倒也果斷,在指揮使的命令下,直接就繳械投降了,如此算下來,反倒是保存了半數的戰力,甘願當起了俘虜。


    不得不說那指揮使雖然沒什麽大才,但頭腦倒也靈光,很快就意識到這是一場展家內部的權利爭鬥,既然如此,無論最後誰輸誰贏,都絕對不會為難他們這些城防營,如此一來,投降也變得心安理得了。


    戰場上的局勢,立時就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


    現在,除了那不到五十名的城防營統領親衛隊,還在兩方勢力間搖擺不定外,展白一方可謂獲得了絕對的勝利。如此,就將酆都跟展衛翔凸顯了出來,孤單單的陷入四麵楚歌的境地。


    “書生,之前咱們的協議,想必你不會反複吧?”事已至此,酆都不見一絲的緊張,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哼,你不用如此激我,這個人我還真沒看在眼中。”展白冷哼一聲,“不過,我隻給他一炷香的時間。”


    換言之,如果一炷香過後,展衛翔還出現在展白的視野之中,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你去吧。”酆都頷首,轉頭對身後的展衛翔說道。


    “主公,那你……”展衛翔一臉擔憂的模樣。


    “收起你這份虛偽的嘴臉。”酆都不假顏色的拆穿了展衛翔的虛偽,“若非當初有過承諾,你真的以為我會救你麽?所以,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滾吧。”


    頓時間,展衛翔尷尬症發作,嘴角抽了抽,最終灰頭土臉的轉身,向著城主府的方向奔逃而去。


    “好了,瑣事都處理完了,接下來輪到咱們了。”展白看都沒看展衛翔一眼,笑眯眯的望向酆都。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酆都同樣微笑,瀟灑的轉身,跨步而出,卻是踩著虛空而上,直達百丈高空。


    展白也不甘落後,緊隨而上。


    兩人立於雲端,保持著百丈的距離,相向而望。


    “書生……展兄,請!”


    “酆兄,不,應該是妹夫,請!”


    兩人話畢,心有靈犀的仰天大笑。


    鏘!!!


    唯劍太素。


    展白手中無劍,卻是處處皆為劍。


    身上青衣是劍,滿頭青絲是劍,手足是劍,耳目是劍,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為劍。


    劍音蕭蕭,競相爭鳴!


    錚!!!


    刀聲唿嘯,猶如金戈鐵馬,氣勢洶湧,卻怪異的反襯出酆都手中那枚手掌大小寒光四溢的飛刀。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什麽時候開始修煉飛刀了?”展白神色凝重的望著酆都手中的飛刀。


    他並非第一次看到酆都手中的飛刀,隻是直到現在,才忍不住開口詢問。


    “嗬嗬,展兄的劍道無與倫比。區區不才,為了不讓展兄專美於前,隻能做些改變了。”酆都五指靈動,把握著手中飛刀,神色卻再無一絲的輕鬆。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領教一下你這飛刀了。”展白不願多說,右臂輕揮,動作輕柔,卻劃破虛空,帶起道道肉眼可見猶如波紋的劍氣。


    “還請賜教。”酆都語出精煉,飛刀立時隱入掌心,難以再見分毫。


    唿!!!


    高處不勝寒,一縷罡風吹過,展白與酆都的身體立時分崩離析,化作虛無。


    原來,不知何時,兩人就隻留殘影於原地,至於他們的真身?


    乒!!!


    一點火光突然閃現,隨即,在火光的兩旁現出展白與酆都的身形。


    展白一指點出,化指成劍,卻是被酆都的右掌接住。


    指間劍光閃爍,掌心刀芒吞吐。


    唿!


    唿吸間,兩人再次消失,又在瞬間閃現於數十丈開外。


    酆都雙指夾刀,自上而下,力劈華山,卻於展白額前停滯,兩道劍氣,十字交叉,堪堪抵在了刀鋒之上。


    身形再滅,再現,卻已橫跨百丈。


    一幕幕貌似被人為剪輯的定格畫麵,在方圓數十裏的高空中,不斷閃現,然後湮滅,再現……


    “這……有些看不懂啊,隻是覺得好厲害的樣子。”下方,無數人仰頭望天,欣賞著這場大戰,可換來的卻是滿臉的懵懂。


    蒼劍生的話算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展白跟酆都的戰鬥,實在太過詭異,詭異到讓人難以看清其中的虛實,偏偏又有種歎為觀止之後感。


    這難道是境界造就的代溝?


    不少人心中歎息道。


    戰鬥尚且看不懂,更別說品評出高低優劣了,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是,戰鬥的頻率在不斷的加快。


    猶如截圖般交鋒的畫麵,閃現的越來越快,不等前麵的畫麵消失,再一次的交鋒已經閃現,最後,隻見漫天都是一幕幕定格的畫麵,讓人難以分清楚孰先孰後,眼花繚亂中更是尋不到兩人的身影了。


    指劍,刺!


    眸劍,撩!


    發絲之劍,散!


    衣袂之劍,削!


    大長腿……不,是腿劍,劈!


    腰裏劍,扭……呃,是拈!


    唯劍,唯劍,處處皆可成劍,各種招式更是化繁為簡,變成最基礎也是最純粹的鋒芒一擊,可破,可禦,更可殺。


    掌中刀,劈!


    掌中刀,掛!


    掌中刀,抱!


    掌中刀,掃!


    掌中刀,抹!


    展白與酆都表現出了兩個南轅北轍的極端。


    展白的唯劍,以點化麵,化萬物為劍,銳不可當。


    酆都的飛刀,則反其道而行之,以麵化點,不論什麽招式,最終都凝聚於手中之刀,雖百變卻不離其宗。


    南轅北轍,卻又殊途同歸,至少現在看來,誰也奈何不得誰,同時又都是那般的瀟灑,猶如閑庭信步,看在外人眼中,隻留下讓人心馳神往的一幕幕,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殺伐。


    可兩人真的隻是華而不實的花架子麽?


    對此,似乎還真的有人心存質疑,不,確切的說,不是人,而是一隻……鷹!


    那是一隻足有牛大的雄鷹,全身披掛著黑亮的羽翼,在陽光的照耀下,傲氣盡顯,尤其是雄鷹頭上的那一抹金毛,更是向人展示了它高貴的血統。


    金冠蒼鷹,鷹隼類飛禽玄獸中的王者,據說其體內殘留著上古異獸蒼龍的血脈,出身之日,便擁有相當於玄修太始境的修為,長到成年後,其修為更是直達真太古之境。


    從這隻金冠蒼鷹的個頭不難看出已是成年,且不論它是故意使然,還是恰逢其會的路過,總而言之,事實上,它的飛行路線很不湊巧的出現在展白與酆都戰鬥的空域。


    唳!!


    尖銳的鷹嘯,這隻金冠蒼鷹顯然敏感的聞到了這片空域中的緊張氣息,卻沒有一絲的退讓,反而激起了它王者的驕傲,巨大的羽翼在空中猛扇,速度激增下,便化作百丈匹練,向著這片空域席卷而去。


    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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