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鍾愛美拿住兩件男裝長外套上來,親自為唐華山披上後,她將另外一件外套遞給陸健順道說,手下的人已將肥昆接了迴來。

    “你待會兒下去吩咐駱駝,明晚在旺角泊車占那裏替他安排個位置。”女友下樓後,天色已漸近黎明。唐華山掛著外套望海而問:“今次迴來有沒有打算重返社團做事?”

    “自由行,放下條雞蟲給你,我連夜就迴去。”

    “幹嘛這麽急?難道你沒想過留下來幫我嗎?”

    “自由行…我是被騙下來的,很久也沒迴過家看看了,這次終於能夠心安理得迴去。”唐華山久久沉默著,隨後卻吩咐下麵工人捧了一盤用金色器皿裝蓋的貴重東西上來。揭盅開蓋一刻,陸健滿覺意外,在他當年流落異鄉那段期間,他倆永遠也不會忘記,僅是為爭奪一個饅頭而相識。

    此時,唐華山竟親手扳開一半分過給他,往日那個和自己同樣衣衫襤褸的小怒發,如今已是十年巨變的一門之主,他沒法忘懷自己在兄弟麵前虛瞞年齡,憐得整個饅頭卻吃拉肚子的經曆:

    ——“你奶奶的… …兔崽子,怪不得你…不不吃… …好臭啊!… …”

    “你說你年紀比我小,你要什麽我都可以讓給你,可發黴這玩意兒,你怪啥哪?”——二少在爛屋瓦礫之中,捂鼻噗笑。

    噗哧!…

    一眼十年。

    他們不單止是一對患難與共的好兄弟,還是一對相互視仇的競爭對手。論年齡、論資曆,在拳館裏麵隻有他們兩個最小,感情也最好,然而又說他倆是一對死對頭也一點都不過份。再老土的講,他們或者一條內褲兩個人穿,一條毛巾兩個人用也試過。在往段痛不欲生、互相以真刀真槍殘暴廝殺訓練的黑暗歲月裏,所有人留下來的最大意義,僅是為贏得一場能為自己,為「蒼會」揚名立萬的地下拳擊賽,在當年名盛一時的黑社會拳壇裏占一席位,一個能獲取拳指龍紋圖騰的幫會最高殊榮,卻迫使他倆不得不視對方為競爭對手,互相挑戰、互相超越、也在撰滿脫會反清的血淚史的絕望邊緣裏麵互相扶持和勉勵。

    最後,已被冠譽為腿王靳滅(南北三省潭腿掌門)接班人的唐華山,不知為何會僅以一腳之差讓輸給陸健,喪失了挑戰省港地下拳霸曹孟虎的出賽資格。

    “你口刀鈍了很多。”華山憂衷問。

    “是你強了。”暗裏:陸健被棒傷的肩膊仍有裂痛。

    “留下住多幾天再說吧,有件事也該讓你知道。”

    “點解你這麽痛恨賣白粉的人?”陸健略覺猜疑到少許,實際卻不敢肯定。唐華山俊焰無雙的眼神忽然黯沉,他說:“你有沒有發覺到愛美的臉色很白?……”過後,喬信上來被唐華山傳話之時,隻見陸健背影異常沉默地站在大海前麵,然後卻聽見唐華山吩咐到:“在那批屍體還未浮出公海之前,派人打撈上來運去地盤攪了它。”喬信聽了沒有一點愕然,卻倘若陸健真是當年為人所熟悉的南城英雄少年,殺人、救人,梟雄問世,唐華山則與他剛好相反。

    美好香江,二人年少罪禍在前,他再也不想踏足江湖。淡退的心,亦萌生驛動之意。

    在唐華山離島灣別墅過了一天,當晚探過被安排到夜場泊車檔上班的肥昆,陸健正想與唐華山不辭而別之時,肥昆突然在泊車檔相當駭人驚聞地收到唐老大受傷進院的消息。起初,唐門上下和陸健都難以置信一個在江湖久戰沙場,身手不凡的社團老大,暨是唐門「驍林拳會」上百弟子的創辦人,竟然會被自己親手抓了又放的一個十五、六歲混進場子販賣軟性毒品的老泥妹,趁其取車不為時被人從屁股捅上一刀。

    事後,在私家醫院病房走廊聚滿馬仔的探病期間內,身為唐門第二代弟子的洪家樂趁住老大被送往手術室縫針之際,竟然命數名擁護他的拳館弟子上前將陸健圍住。suzki此時正下了通告趕到醫院,她身影一出現,洪家樂更氣焰囂張地當麵向陸健狠下戰書,如果不是喬信及時趕來製止,這場架一旦在醫院動手大打起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但為了肥昆日後的日子能好過點,他隻好忍氣吞聲,同時飲恨一句最憎恨別人用“大陸粲”來對他的惡批。

    「兇徒現未找到,外麵很多人已經四處在刮。你吃過東西沒有?用不用叫人給你去買?」喬信打在手機顯屏上問。陸健為剛才的事淡淡吐過口氣,搖笑答謝。suzki叫了洪家樂單獨出去談話後,迴來便一屁股坐在陸健旁邊,怒顏不語地發起sms。

    病房走廊上充斥住陣陣濃濃難聞的煙味,和喋喋不休的通話聲……“你再去上環幾間k—boy閣查清楚,看看海洛威手下帶粉販藥的姑爺小妞在不在……你他媽的你跟小妞做愛又不用我在從旁指導你?…快!十分鍾後在new記門口派輛麵包車接應你。”

    縫合傷口手術完成,鍾愛美先從病房裏走出來發話:“駱駝、五月天、黑橙、家樂、傻牛…你們過來開會。”初次見到這位黑幫大嫂是如何替自己男人運籌帷幄地發施號令:“駱駝你帶齊手下1點後從旺角到銅鑼灣各窩各點一遍掃清冚家威旗下所有色情架步和k粉夜場,黑橙先帶一隊人馬掃完北角以後迴頭在禰敦道與你匯合。家樂,你現在召集五十拳館弟子於12點半前開始封鎖旺角各個街口,盯緊冚家威和他那群未成年的k粉妹有沒有出入或脫逃。五月天你待會兒先帶人去尖東蛇皮那收迴他們酒吧欠我們的兩百粒波欖數,把錢交迴來後,再從葵衝大頭鬼那調派十輛麵包車去支援家樂。各位還有沒有其它問題?”

    “沒有三嫂!”合眾齊聲應道。

    “那麻煩各位現在分頭出發。今晚的行動代號是——掃墓!”

    唐門大嫂一聲令下,上下骨幹份子同行出發。路過此地龍蛇混集的走廊,值班護士長捂口捂鼻地撥開臭氣熏天的煙霧,接著戰戰兢兢地走去和鍾愛美客套兩句。隨著唐門上下一概散去,愛美應過護士長後,此時才敢叫來陸健幫忙把屁股剛動完手術室的華山扶迴私家病房。

    “哎,慢點…別急!醫生怎樣說?…”

    將唐華山扶穩趴在病床上,他馬上大發脾氣地埋怨女友,愛美在陸健、喬信、suzki麵前向男友請罪說:“都怪我婦人之仁,勸他放走了無藥可救的k粉妹,害他屁股縫了12針……幸好醫生說他臀部刀傷不深未及傷到筋骨,但要留院觀察一個禮拜。”

    聽後,陸健頗為放開一份緊張心情,也知道這個非常時期不留不行。“喂,是不是兄弟啊?…”陸健聽完迴頭,問:“怎麽了你?”華山毫無正經地講:“扶我去撒篤尿,抽口煙,聊個天,嗔口氣啊!”愛美一見他男友這副對兄弟難離難舍的肉麻癡纏樣,霎時哭笑不得。

    “剛才家樂想找他麻煩。”陸健扶他去後,喬信向愛美打起手語。

    “那肯定是因為了某個原因。”

    在洗手間,趁唐對著尿兜開小時,陸健從後察看過他左邊屁股中刀傷處,染紅大片鮮血的紗布,彷若男人也有需要的時候,蜈蚣形的大麵積刀創傷口,從紗布外露出的針線縫愈之處還淋淋滴血。但在濃毛掩蓋的股溝間,左右桃圓兩側明眼還看到一排橫向並列的七星胎痣。

    “想不到你屁股比影帝還圓。傷口才剛縫好就該好好休息,別再亂動……”

    “媽的羅羅嗦嗦,你是女人我就馬上在這裏把你幹了。”華山抖起尿顫迴罵道。

    “拜托,你屁股現已被人開齋了,就別再欠插。”話落後,陸健身旁緊閉的廁格內突然飛快竄出一個抽褲落逃的狼狽影子。過了一會兒,在抽煙區:

    “走走走,別在這裏發騷!”

    “怎麽嘛?你們又不是有秘密不能曝光,聽下不行啊?”suzki莫名其妙地站在後麵,正談起密話的兄弟倆一時滿不自在,唐華山忍不住慫恿起陸健講:“你今晚快帶她去九龍塘開房,他媽的!”suzki毫不避嫌地向他倆做個鬼臉之後便走開了。陸健扶他返迴病房時偶問:“現在當明星不用考智商的嗎?”唐華山在陸健撐扶下一瘸一拐地在suzki麵前經過,爆笑反問道:“誰說當明星要考智商?沒板你看嗎?”正坐在沙發上和經紀人通話的suzki頓即被氣得兩眼瞪白。

    淩晨12點過後,外麵的治安可謂秒秒動魄驚心。

    在唐門手下未迴來報捷前,陸健突然從病房被suzki叫了出去,二人坐在醫院後樓梯間上分享著同一桶洋快餐。陸健拈起剛咬半口的麥辣雞,在被suzki突然陳伏上肩膀時想講:“喂,你別再性騷擾我了。”…“別問原因,借我倚靠3分鍾。”…“你有煩心的事?”…“你想聽?”suzki撫順長發,略為抬下水靈閃亮的眼神,那更像是蠢蠢浮遊的淚波磷光。

    “你敢說我敢聽,不過…你先把頭抬起來,我胳膊昨晚中了你老大一下迴馬槍,現在又麻又痛。”suzki聽完立刻擠露一笑,便即按耐住他欲想甩脫開自己的手肘說:“放心,我對你這種土包子沒興趣!你識相便乖乖借個肩膀給我,待會兒最多幫你按迴兩下。”

    陸健接著點燃口煙聽她說:“今天一迴錄影廠就被經紀人罵得狗血淋頭,整天到晚都怪你害的…你以為我們這些姐仔很想傍大款嗎?…在演藝圈誰不想像我堂表姐一樣能夠找到個有能力、有麵子、又能打的的猛牛達人做自己男人…但許多幸福背後的畫皮虛榮都隻會建立在紫醉金迷的飯局交易上…近年歌壇和電影市道一直低迷,挨間抵夜拍出來或一年才難得有一兩次機會替唱片公司灌錄自己的個人專輯,一推出還沒到兩天卻被人非法盜用上傳,台下努力苦功卻白白含辛茹苦地助養了一大批慣愛非法下載的歌影視三棲奶民………”已經不止3分鍾了,suzki仍舊毫不客氣地賴在他肩膀上,連抽著的煙也搶去吸上兩口,接後越聽越多發人心寒的娛樂圈黑幕。

    “………所以就為了這個原因,我很想請你當我的保姆車司機…就這麽簡單,沒別的。我已經有男友了。”

    陸健接著又點起第二根煙問:“家樂不是很好人選嗎?”

    suzki聽完迴過頭,扔下煙蒂又把他手中繚繞的香煙搶過去,吸上兩口,吹去說:“彼此太了解對方是種芥蒂,哼哼~~還有…”言語間,她癡笑一聲。

    當陸健再點起第三根煙,繼續追問下去,suzki竟不由自主地拖起一緞綢滑如絲的秀發,輕然湊到陸健耳窩前微微吹出一股蘊含嗬蘭唇香的煙霧,說:“他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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