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豪見她衣衫濕透,顫顫巍巍爬過來,雙眼水汪汪好生嬌美,慌忙閉了眼去,想道:“天下美女多的是,蘇州就有個好的,還有揚州、蓉城、麗水的姑娘都比水月美上千倍萬倍,我可不能為一時禽獸之行斷送了大好前程。”睜眼一看,水月的麵貌已經幻化作無數妖豔美女,均是朱天豪最喜愛的女子,朱天豪大叫:“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我真跳下去。”


    水月道:“這是我們的洞房,你逃不了的。”已將裙子退至腰間,上半身隻剩下抹胸。


    朱天豪大叫一聲,舉起酒壺往自己頭上猛砸,連敲兩次,酒瓶卻不碎裂,頭也不覺如何疼痛,他拿著酒壺對著水月,用力敲向她腦袋,水月“啊喲”一聲嬌唿,登時倒地。


    朱天豪大驚,隻見水月安安靜靜躺在木板床上,猶如睡熟了一般,端的美豔無倫,他忍不住一步步向水月走去,說道:“朱天豪,你隻能看她是不是死了,一定不能動手動腳。”饒是如此,仍忍不住向水月撲上去,正要撕開她抹胸,突然又跪在地上大叫一聲,仰後從木屋中倒縱下去。


    光暈層層,綠林靜謐,山雀不住把輕妙的音符拋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中隻聽有人聲道:“喂,小子,你怎麽掛樹上啦。”過了一會,那聲音又道:“你額頭上怎麽還流血了?”


    朱天豪混混沌沌中緩緩睜開眼,過了好久,才看見歐陽龍兒正站在樹下,他隻覺脖頸火辣辣的燒疼,迴頭一望,才知自己懸在半空,脖頸、額頭都是被樹杈劃傷留下的血。待他清醒過來,才覺頭痛欲裂,直如要炸了一般。又過良久,才隱隱想起自己方才大力一跳,並未摔下,卻掛在了樹枝上。朱天豪晃了晃頭,心忖:“原來暈過去就能抗禦藥性,早知我也不用冒死跳下來了。”有氣無力道:“瘋婆子,快放我下來。”


    就在這時候,隱隱聽得上方有人在抽泣,兩人抬頭望去,不知何時水月已醒了過來,她捂著胸口撕碎的紅衫,坐在木屋邊緣一動也不動,頭頂被酒壺砸的傷口上鮮血已凝結,她兩條如玉小腿在半空晃蕩,目光癡癡呆呆地望著遠方。朱天豪乃是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子,自己是情種深種的少女,就算平常時候,也會暗動春情,但兩人方才受春藥激動,朱天豪寧願摔死也不和自己好,可見對自己絕情已極。她萬念俱灰,腦中一片空白,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朱天豪見她整個人搖搖欲墜,怕她想不開從木屋中跳下來,說道:“水月,有事好商量,你快進屋去,龍兒來了,她來放我們下去了。”水月仍是一動不動,歐陽龍兒也怕她想不開,說道:“水月妹妹,你不用傷心,這迴不成,我們在慢慢想法子。”說著將梯子拉向木屋。


    水月止了哭泣,好容易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不會跳的,我要是跳下去摔死了,你們一定會自責死了,我不想看你們不開心。龍兒妹妹,你快先救天豪哥,不要讓他掉下去了。”


    兩人不料到這個時候,她還為別人著想,均是大為感動。歐陽龍兒爬到半空,好容易將朱天豪救下來,朱天豪爬上梯子,想要去扶水月,水月急道:“你別上來,我……我衣服破了。”朱天豪一怔,說道:“那我下去了,我在地上等你,你當心些。”緩緩爬下梯子。


    朱天豪下到地上,也不便抬頭望,過了半晌,隻聽歐陽龍兒道:“你還愣著幹什麽,莫不想讓本郡主請你吃飯?”


    朱天豪道:“瘋婆子,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歐陽龍兒道:“水月的衣裳破了,我又沒帶多餘的衣裳,你不走,水月怎麽下來?”


    朱天豪想想有理,說道:“我去買件衣裳,你看好水月,這林子陰森得很,不要讓她著涼了。”


    頭痛未祛,朱天豪隻覺兩條腿似乎有千斤重,他迷迷糊糊走出林子,腦中不住迴想方才一幕,仍覺心有餘悸,一麵走一麵自言自語道:“幸好我朱天豪生平閱女無數,才不至在萬分危急的關頭釀成大錯,若是尋常男子,定然早已把持不住,前途毀於一旦了。”如此一想,頓覺風流也有風流的好處。一想到歐陽龍兒,隻覺寒從心起,全身發毛,自己從小被她欺侮,現在年歲大了,她卻愈是變本加厲,在賀蘭時自己和古鉞聰險些著了三日軟骨散的道,若非自己警惕,早不知吃了多少苦頭,這一次,若非自己毅力超乎常人,早已身陷囹圄。一時間隻覺這朋友亦正亦邪,又可恨又可氣又可惡又可笑,可是有時卻又仗義又大氣又重情又有本事,想到後來,隻能搖頭作罷。


    他垂頭喪氣,不覺到了東城外,想著東城邊兒上就有一家裁縫鋪,到那裏去買件衣裳倒也可以少走幾些路。剛走到宮門口,城門侍衛何胡來突拉住他,慌慌張張道:“哎唷,郡王爺,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還敢在這裏逛蕩?”不由分說拖著朱天豪到城下一角隱蔽處。


    朱天豪一怔,驚忖道:“宮裏人這麽快就知道這事了?哼,一定是龍兒這丫頭做的好事。”當下勉強一笑,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朱天豪清者自清,不怕他人閑言碎語。”心想此事往往越描越黑,還是緘口為妙。


    何胡來睜大眼道:“這還不是大事?你也太心寬了。”說著不住四處張望,壓低聲音道:“郡王爺,您平日待侍衛營的人如親兄弟一般,我們絕不會做出忘恩負義的事來,趁劉公公的人還沒查來,你趕緊逃吧,能逃多遠逃多遠,再別迴到京城來,劉公公若問,我和手下隻推說不知,大不了受些皮肉之苦,待三五十年後我與兄弟們年老退辭,再來找郡王爺喝酒敘舊。”


    朱天豪吸了一口氣,說道:“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用不著如此大動幹戈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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