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之後,古鉞聰令衛子離每日多做三五道菜,說是夜宵之用,實是留給玄顛。若虛穀四季如春,穀中奇珍異獸數不勝數,瀑下潭中還能釣撈著黃鱔、甲魚、水獺、大鯢等水中食材,這些食材一經衛子離之手,都成絕頂美食,玄顛既享口腹之欲,白天果真不見蹤影,一到晚上,便到古鉞聰房中說話切磋武藝。古鉞聰內力已在玄顛之上,但招式之運用,對敵之經驗卻絲毫也無,穀中時光散淡,兩人每晚以練武為樂,倒也並不寂寞。


    時光飛逝,轉眼便是來年三月。這一日,古鉞聰練了三遍昭陽拳,吸吐納已畢,突然想起:“我到若虛穀已四個月了,分別之時,教主曾說不久就會派人來找我,如何遲遲沒有動靜?”又想:“不見教主差人來,林叔叔也是一別數月,今日恰巧也沒甚麽事,不妨去教中走動走動,跟教主答對一下。”正想著,忽見王總管匆匆忙忙走進來,稟道:“護法大人,教主派人來請。”自古鉞聰讓眾人叫自己大護法,眾奴才雖然不敢再以老爺相稱,卻異口同聲在護法後加了“大人”二字。


    古鉞聰喜道:“快讓他進來。”


    不一時,一身姿俊秀挺拔的白麵少男走進屋來,跪地道:“奴才見過大護法。”


    古鉞聰本想將他扶起,但見麵前的人麵傅脂粉,一身粉紅衣衫,身上胭脂味甚濃,手伸到一半,又縮了迴去,問道:“是教主讓你來的?”


    那少男道:“是,迴大護法,教主請大護法即刻去一趟。”說著拿出一張粉紅色木牌,正是嗜血教牌號。


    古鉞聰說道:“你可知教主差我做什麽?”


    少男道:“奴才不知。”


    古鉞聰當即起身,說道:“我們這就走罷”


    兩人各自騎了白馬,加鞭前往嗜血穀。


    古鉞聰來到宮殿,進了大廳,見歐陽豔絕斜斜倚在金色躺椅中,左右各一美貌少男服侍,眾奴才都立與殿下,立即上前磕頭請安。歐陽豔絕見到外孫,自然歡喜,說道:“聰兒,你可來了,若不是本宮差人叫你,你怕還不記不得來探望本宮,快起來。”


    古鉞聰站起身來道:“聰兒正想來見教主,教主就差人來了。”


    歐陽豔絕上上下下將古鉞聰打量了半晌,說道:“四月不見,長高了不少,怎樣,煙波苑住得可還習慣?”


    古鉞聰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煙波苑很好,聰兒很習慣。”


    歐陽豔絕道:“那就好。”兩人說了些閑話,歐陽豔絕又問:“聰兒,你可識字?”


    古鉞聰道:“娘曾教過我一些,但我不用功,鬥大的字也認不得幾個。”想起母親教自己讀書的情景,心中忍不住一酸。


    歐陽豔絕道:“本宮替你尋了位先生,以後有空多讀些書,有甚麽不懂的道理,也可請教先生。”叫道:“胡先生,請進來罷。”一位白發老者當即步入大廳,向教主作揖請安。


    古鉞聰本對讀書並無多大興致,見胡先生並不下跪,心忖:“教中奴才見了教主,都要下跪,這位先生卻隻作揖了事,想來必有過人之處。”想起在賀蘭山時,娘不教他習武,卻隻教他讀書寫字,暗道:“娘做的事,總有她的道理,教主一番美意,也不便推卻。”說道:“多謝教主。”


    那胡先生走上前來,說道:“聰兒,你讀書不以功名為念,故所讀之書重在學以致用,你放心,今日起老夫隻教你有用的學問,你大可不必擔心乏味無趣。”


    古鉞聰見他一語道破自己心中所想,說道:“有勞先生。”


    歐陽豔絕道:“聰兒,本宮叫你來,還有事交代。”


    胡先生當即道:“聰兒,老夫在頤鶴殿等你。”轉身大步走出殿外。


    歐陽豔絕俯目大殿,說道:“兩個月前,本宮令林中槐對蘇含笑嚴加審問,這狗東西已對勾結高進倫陷害柳少穎,嫁禍青冥,企圖一舉反叛神教之事供認不諱,這廝受不了天風十七斬,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殿下奴才齊聲道:“嗜血神教,忠厚老實,與世無爭!歐陽教主,經天緯地,菩薩心腸!”


    歐陽豔絕接道:“如今已查實與蘇賊有關聯之人,總共三百七十七人……”


    話音一落,殿上跪倒一片,齊唿饒命。歐陽豔絕眼中厲光一閃,大聲道:“饒命?本宮早有嚴令,凡與叛逆有牽連者,均以天風十七斬之刑處之,爾等有同謀者,有知情不報者,本宮豈能輕饒爾等性命?來人,將蘇賊同黨押往天牢,一一賜刑。”


    此言一出,台下更是一片哀嚎。古鉞聰見教主要將三百多人盡數處決,大驚失色,跪地道:“教主,蘇含笑反叛神教,罪大惡極,死不足惜,但這些奴才的惡行均是被逼所為,實是身不由己,還望教主開恩,饒他們一死。”


    歐陽豔絕看了古鉞聰一眼,既似答話,又似相問:“你向他們求情,就饒了他們。”


    此言一出,殿上眾奴才忍不住互望一眼,均想:“教主將大護法傳來,再處決眾人,原是要他收買人心,看來,今兒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忙磕頭謝恩。


    古鉞聰也道:“多謝教主開恩。”


    隻聽歐陽豔絕接道:“天風十七斬之刑可免,但死罪難饒,推出去挑斷手筋腳筋,做成人彘,一月後送往亂葬崗喂狼。”


    眾人一聽要做成人彘再喂狼,同樣是死,更不見得比天風十七斬死得更容易,又是一片哀嚎。殿上其餘奴才均想:“教主息怒難度,已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原以為他是要讓大護法在教中樹立威信,如此看來,大錯特錯。”


    眼見侍衛上來,古鉞聰道:“教主,求您給他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要是他們再生反心,再做處置不遲。”


    歐陽豔絕突然猛拍幾案,怒道:“本宮要如何,豈容你區區一個孩童插言,退到一邊兒去,不然本宮連你一並送去喂狼!”


    古鉞聰萬萬沒料到教主突然如此動怒,嚇得渾身一顫,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他知自己一旦退至一旁,眾人更是必死無疑,隻伏在地上一動不動。隻聽柳少穎低聲道:“大護法,莫要趟這趟渾水,快退下。”經數月精心調養,柳少穎傷勢已然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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