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聽到史量才同意陸雲一字一元的價格,便說道:“經理,我這就迴丁香花園找陸先生給他答複。”


    周文心裏對陸雲羨慕不已,兩首詩四五百塊大洋啊!尋常人兩首詩歌也就四五個大洋。


    史量才思忖道:“我和你一同前去丁香花園,雖然大家都和文字打交道,但現在做的卻是買賣,咱們也不能真就當這個冤大頭一字一元去買兩首詩。現在可不是講究一錘子買賣的時候,他漫天起價,咱們就坐地還錢,說不準還能買一送一。”


    周文道:“買一送一?那該買那首詩是好?”


    史量才道:“自然是字數少的那首詩。”


    周文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您這不也是挺市儈的嗎?!


    兩人出了報館,上了史量才的汽車,雖然申報館不是史量才一人獨資,但區區一輛汽車在史量才眼裏還真不是什麽稀罕物。


    史量才也是腰纏萬貫的人物,他還有一輛馬車,是花費了數十萬兩高價在一個德國人手裏買來的。這馬車可不是尋常簡陋的馬車,而是豪華限量版的亨斯美馬車,當時整個上海擁有這種馬車的超不過十個人。


    這種豪華馬車必然是物有所值,要的就是一個享受。裏麵的裝飾非常講究,銅件錚亮錚亮,都能當鏡子用,呢子柔軟,皮革細滑。還嵌了銀護板,鑲了小鏡子或者豆蔻香盒。冬天少不了狐皮褥墊,白銅手爐腳爐,春意盎然的樣子。


    主人威風,車夫也不簡單,一應行頭俱全,服裝都是特製的,夏天穿葛紗,戴涼帽,冬日著皮衣,加披肩,還有可能是全身外國玄緞,周邊鑲水鑽。拉著馬車跑在上海的大街上,說不準青樓名妓見了都要倒貼。


    馬車奢華,馬匹自然更非普通品種,而是可以自動扣韁,駕上披錦掛彩的阿拉伯名馬。


    周文進了汽車坐在副駕駛,等史量才發動車子,開口說道:“經理,怎麽也從未見你坐著你的馬車來報館?”


    史量才淡然說道:“那輛馬車太過招搖,還是乘坐汽車比較低調。”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史量才一句話噎得周文半晌沒有說話。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您知道有多少人坐不起汽車嗎,開著汽車就夠招搖過市的了,還低調?你要不是經理,周文一定指著史量才怒罵一句,低調你大爺!


    史量才知道今天是陳家大小姐生日,但他並不想去湊這個熱鬧。他和陳偉鴻雖然是生意夥伴關係,但陳偉鴻之前所作的一件事讓史量才有些不爽。


    當初史量才準備接手《申報》,但手頭沒有太多的資金,便找到陳偉鴻準備拉一筆資金,而陳偉鴻何等眼光,自然看出《申報》前景廣闊,便同意出資百分之七十,以後隻負責收取紅利,至於報館大大小小的運營發行都由史量才這個專業人才決定。


    《申報》在史量才的經營下也確實成為中國最大的發行量報紙之一。但前段時間陳偉鴻插手報館,擅自安排黃金榮被綁一事上號外,著實讓史量才不爽,雖然當時報紙大賣,讓《申報》賺夠了眼球,但免不了報紙也有替黃金榮這個流氓頭子說好話的嫌疑。


    史量才現在手頭寬裕,也一直想收迴協議,準備獨資經營《申報》,但陳偉鴻哪裏肯丟掉這麽好吃的一塊紅燒肉。


    史量才帶周文來到丁香花園下了車,阿財是認得史量才的,知道這是《申報》總經理,而且和自家老爺有莫大關係,自是不會傻到上前把史量才擋在門外。並讓人進去通報陳偉鴻說史量才來了。


    史量才跟著周文來到大家聚會的庭院,周文在人群裏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陸雲的身影。


    史量才問道:“哪位是陸先生?”


    “他沒在這了,可能被陳老板請到客廳喝茶去了吧。”周文猜測道。


    史量才道:“我去拜訪一下陳老板,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迴吧。”


    史量才說是拜訪陳偉鴻,還是為了陸雲,在他心裏,陳偉鴻還真比不上陸雲的兩首詩的價值高。


    陳輕歌本意過生日就想請幾個好友聚一聚,陳偉鴻自然是不同意,自家女兒十六歲生日豈能隨隨便便應付了事。好幾天前便廣邀上海名流,更是請了數十位法國廚師來到丁香花園現場烹飪食材。


    陳輕歌不喜這裏太過糟雜,等周文離開丁香花園之後,就帶著陸雲蘇齊琪他們來到了別墅後麵的花園。


    陸雲也不想呆在這裏被大家當做猴子一樣觀看,還不時有人過來搭訕。要是美麗動人的女孩子過來搭訕陸雲也樂意,可是過來搭訕的都是濃妝豔抹的像日本藝妓一般,陸雲實在是不忍心再多看她們兩眼。這也幸虧是早上吃的不多,不然肯定要當場出醜。


    陸雲一開始還奇怪陳輕歌過生日,怎麽關係一向很好的露蘭春和孟小冬沒來,到了後麵花園一看才發現這兩人早就來了。


    孟小冬和露蘭春正在湖心亭賞景呢,亭中幾案上還擺放著冰鎮的瓜果,兩人依欄而坐,談笑風生,一個風情萬種,一個豆蔻年華青春靚麗。露蘭春手裏還拿著一個瓷碗,往湖裏拋灑魚餌,看到魚兒跳出水麵爭食還不時翹起蘭花指掩麵而笑。


    陸雲牽著陸藝的小手跟著陳輕歌通過九曲橋來到湖心亭。陸雲後世來過丁香花園,對這園子的陳設沒有多少新鮮感。陸藝則是小孩子天性,好奇的東張西望打量著這個美麗如園林般的花園。


    蘇齊琪與徐海飛是陳輕歌的閨中密友,自然是經常來丁香花園做客玩耍,對這裏也不是太稀奇。她倆與露蘭春孟小冬也是相識的,還一起被陳輕歌帶去共舞台看過戲,隻是蘇齊琪和蘇海飛對京劇實在是沒有太大興趣,後來陳輕歌便自己常去共舞台。


    亭中的孟小冬和露蘭春見今天的壽星來了,都笑著起身相迎,露蘭春放下手中瓷碗,笑著打趣道:“陳家大小姐今天就十六歲了,恐怕過兩天上門提親的人就要踏破丁香花園的門檻了。”


    民國時期的法律是禁止早婚的,女子法定結婚年齡也就是十六周歲。


    陳輕歌當做沒聽見露蘭春的言語,但是耳根處的一抹羞紅還是出賣了陳輕歌的女兒心態。


    陳輕歌也過來牽著陸藝的小手對露蘭春和孟小冬說道:“你們認不出這是誰了吧?”


    露蘭春道:“我們可不是健忘的老先生,隻是沒想到小藝這位假小子原來長得這麽俊俏。”


    露蘭春一時興起,又對陸雲說道:“不如以後讓小藝跟著我學京劇吧。”


    陸雲怎麽會讓陸藝跟著露蘭春去學京劇,他是把陸藝當成親妹妹來看待,不說這時候唱戲的在社會上的地位不高,要想學有所成更是要付出太多汗水,雖說是跟著露蘭春自己也不必擔心,但陸雲也是舍不得讓陸藝去受苦。自己又不是賺不了錢,以後缺錢花拋出幾首詩不就得了。


    陸雲婉拒道:“小藝都十二歲了,恐怕也錯過了學藝的最佳年齡,就不必麻煩蘭春姐了,蘭春姐一番好意陸雲心領了。”


    孟小冬似是想起自己小時候學藝的場景,對露蘭春說道:“蘭春姐,就不要讓她學京劇了,以後讓小藝去學堂念書不必學那說唱念打好多了。”


    露蘭春點點頭,便放下了心裏一時興起的想法,也不再強求。


    後麵的徐海飛見陳輕歌和陸雲兩人都牽著陸藝的小手,就像一家人一般,眼珠一轉,便對身邊的蘇齊琪說道:“齊琪,你看輕歌和陸雲像不像一家人啊?”


    陳輕歌聽了徐海飛的話,這才發覺自己和陸雲一人一邊牽著陸藝的手,就像一對夫妻牽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陳輕歌滿臉通紅,立馬鬆開陸藝的小手,然後又恢複了大小姐的本性。


    “徐海飛,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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