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前一夜的失眠導致,以至於第二天的盛夏一直睡到中午都還未醒來,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才讓她渾渾噩噩的醒過來,她摸到手機沒有看清來電就按下了接聽鍵,卻在對方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自床上坐了起來,整個眼神都是呆滯的,片刻之後,還未等對方說完,就已經掀背下床,快速的向門口衝去。


    葉文正在一樓猶豫著要不要上樓將她喚醒,卻在這個時候發現盛夏穿著睡衣,急促的從樓上跑下來,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發生了,葉文邁步走過去,卻還未靠近來得及開口,盛夏就已經從自己的身邊跑過去。


    葉文追都追不上,情急之下隻能打電話給陸遠。


    盛夏慌了,她甚至忘記了乘坐交通工具,好似隻有奔跑才能快速的到達自己的母親麵前,所以她一直跑,一直跑,渾然不覺,似乎她整個的世界裏都隻剩下奔跑。陸遠聽到電話結束會議開車順著那條路找到盛夏的時候,她已經疲憊的沒有絲毫力氣,腳上的拖鞋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丟了一隻,沒穿鞋的那隻腳髒兮兮的滿是傷痕,陸遠的心被微微刺痛。


    他停下車,走到盛夏的麵前站立,迫使她停下還在奔跑的腳步,盛夏看見陸遠的那一刻,才恍然驚覺自己的愚蠢,未等陸遠開口說什麽,她急忙的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說道:


    “陸遠,帶我去醫院,我要去醫院。”


    陸遠微微蹙眉,開口想要說什麽的時候,盛夏卻急了:


    “我要去醫院,現在,馬上!”


    陸遠不再耽誤,也沒有再追問什麽,或許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讓盛夏變成這般模樣的就隻剩下她的母親了,但是為什麽昨天還好好的盛采月今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陸遠雖然心裏疑惑,卻也知道這個時候重點不在於這個地方,當即就攔腰抱起了盛夏,走向車子。


    盛夏蜷縮在後車座,陸遠開車,路上他給自己的助理打了電話,所以在到達醫院門口的時候,助理已經將陸遠交代的事情做完,出現在門口,將手中的袋子交給了他。


    盛夏一直渾渾噩噩的,甚至此時此刻在哪裏都不太清楚,可等她不經意的看向窗外,發現是醫院的時候,她又恢複了莫名的體力,近乎急切的想要推開車門衝出去,卻在車門口的時候被陸遠攔在了車裏。


    那一刻,盛夏看著陸遠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陸遠卻沒有絲毫的退讓,他將手中的袋子交到盛夏的手中:


    “換上衣服和鞋子。”


    “我沒時間,你現在最好給我讓開。”


    “如果你母親現在沒事,你這幅模樣出現在她的麵前,讓她怎麽想?”


    一句話讓盛夏止了動作,近乎憤恨的接過了他遞過來的袋子,並且開始伸手脫衣服,陸遠微微蹙眉,卻也沒攔著她,隻是跟著坐進來,悄然把門關上。


    狹窄的空間裏,盛夏在急切的換著衣服,而陸遠也沒閑著,取出消毒濕巾,將她髒兮兮的哪隻腳抬起來放到自己的腿上,輕輕的為她擦拭著,他能感覺到盛夏的動作有片刻的僵硬,卻並沒有說什麽,繼而恢複了動作。


    盛夏換好衣服的時候,陸遠也幫她清洗好並且貼上了創可貼,在她彎腰想要穿鞋的時候已經先一步彎下腰為她穿上,盛夏沒有阻止,她不想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在陸遠為她穿好的那一刻,連句謝謝都沒說的就從另一側下了車,飛快的向醫院裏跑去。


    陸遠看著她的背影,微微蹙眉,打開車門走下車,吩咐一旁站立的助理:


    “去查一下盛采月的狀況,今天發生了什麽。”


    “是。”


    盛夏終究還是晚來了,她趕到母親所在病房的時候,護士正在為母親的身上蓋上那層刺目的白,她近乎瘋了似的跑過去,推開護士:


    “你們在做什麽?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護士很無辜,卻也理解盛夏此時的心情:


    “盛小姐,您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那一刻,說天塌下來都不為過,盛夏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她並非沒有理智,她也不願意任何人,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此時看著母親安詳閉目的樣子,她感覺和之前並沒有什麽差別,畢竟此時的母親和睡著了沒什麽兩樣。


    盛夏沒有哭,不能在母親的麵前哭,她走了,未嚐不是一種解脫,她也早就做好了成為孤兒的準備,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到來的這麽快,她以為,她還會再陪自己一段時間的。


    她很遺憾,遺憾在母親最後的時光裏沒有陪伴她,她應該要守著母親的,讓她可以走的更放心。


    片刻之後,她似是接受了這樣的事實,紅著眼睛抬頭看護士:


    “我母親的病情怎麽會突然惡化?”


    護士搖搖頭:


    “我不太清楚,具體的事情你還是去問醫生吧。”


    盛夏沒再說什麽,靜靜的在母親的床前站立很久,久到病房裏隻盛夏她一個人,久到她以為自己還和母親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陸遠什麽時候走進來的她並不知道,隻知道在自己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她被一個溫柔的懷抱所接受,以至於她最後沒有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對陸遠的一切都還算不上熟悉,也對這個男人沒有信任感和安全感,可是她卻莫名其妙的通過此時抱著自己的溫度判定是他,也在感激他能夠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說:


    “陸遠,我成為孤兒了。”


    陸遠說:


    “你還有我。”


    醫生的辦公室裏,盛夏了解到母親病情惡化的原因是因為受到了刺激而導致的,為此盛夏感覺到很是不能理解:


    “刺激?昨晚到今天上午,有人來過醫院看過我的母親嗎?”


    盛夏會這麽想其實並不意外,因為這個世界上能故意刺激母親的人就隻有蘇家,在自己傷了那位蘇太太之後,她很可能要報複到自己母親的身上來。


    醫生卻搖搖頭: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申請調查監控。”


    ——


    監控錄像證明了盛夏的猜測,來人的確是那位蘇太太,但房間內發生的一切沒有人知道是什麽,在蘇太太離開之後沒多久,便有醫生開始快速的進入病房,進行搶救,搶救的過程醫生的病曆上都有記錄,對此,盛夏不做懷疑。


    她沒什麽特別的感覺,至少表麵看來的確是這麽個模樣,陸遠看著她:


    “盛夏,他們不會得意太久的。”


    盛夏看一眼陸遠:


    “我知道。”


    依照陸遠對盛夏的了解,她應該會即刻去蘇家尋找那位蘇太太算賬的,可她沒有,她由始至終表現的都對這件事情不是很在乎,陸遠雖然意外,卻還是很清楚,盛夏不會對這件事情就此罷手,她現在的不出手,隻會證明在不久的以後,她會數以百倍的討迴來,為母親報仇。


    盛采月生前不知道陸遠的身份,死後他卻以盛夏丈夫的身份為她守靈,一直陪伴在盛夏的左右,沒有人知道,包括盛夏,當陸遠跪在盛采月麵前的那一刻,他悄悄的和盛采月做了約定,他承諾自己一定會全心全意的對待盛夏,決不辜負。


    下葬的那一天,盛夏的父親蘇榮出現在靈堂上,盛夏當時正呆坐著,等待著下葬的時間,盛榮的出現讓她一下清醒過來,並且起身走過去,當眾甩了一個耳光在他的臉上,蘇榮極怒,卻還未說半句話就被盛夏堵了迴去,她說:


    “蘇榮,現在來送死還為時過早,你欠我的,你們蘇家欠我的,我早晚有一天會全部的討迴來,你不必這麽急於送死,也不要出現在我母親的麵前惡心她,她不是你的妻子,我也不是你的女兒,我們之間非親非故,還請你現在立刻從我麵前滾出去。”


    蘇榮原本要罵人的話就這麽被盛夏卡在了喉嚨裏,看著盛夏想要開口說什麽,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盛采月的靈堂裏沒什麽人,蘇榮也談不上多麽的丟人,在感受到女兒如此強硬的態度之後,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就那麽站在靈堂之外,對著盛采月說了幾句話,繼而離去。


    陸遠作為旁觀者一直看著,未曾出手,隻是最後在蘇榮離開之後才走到盛夏的麵前,開口道:


    “你會做到的。”


    我知道你一定會做的到的,即便你做不到,你的背後也還有一個我,我不會讓你再受半點的委屈。


    盛采月離世後的幾天,盛夏幾乎沒有合過眼,她睡不著,也吃不下,任誰勸說也不行,如今盛采月已經下葬,盛夏重新迴到別墅,在喝了陸遠遞過來的一杯水之後突然的睡意彌漫,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陸遠在水杯裏放了適量的安眠藥,他允許她為自己的母親傷心難過幾天,可如今迴到別墅,他就不能繼續放任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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