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白衣少女對視了一眼,然後微笑著說道:“簡二公子自然是和道長一道離開了。”


    “……”


    聽到這話,南煙皺著眉頭沉默了下來。


    走了。


    他跟許妙明一起,離開了?


    記得之前兩個人見了那一麵,在分開的時候,南煙還特地跟他說過,讓他不要不辭而別,因為誰都知道,這一別之後,必然是山高水遠,難再相見。


    明明說了的,可是,他居然還是就這麽離開了。


    心裏的失落就像是潮水一樣湧上來,幾乎把人淹沒,讓人窒息,而這個時候,南煙才想起來,那個時候,當自己提起如果離別不要不辭而別的時候,簡若丞根本沒有答應她。


    他甚至,都沒有迴應她這句話。


    想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不辭而別。


    為什麽呢?


    以許妙明的心性,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這顯然是簡若丞自己的意思。


    明明知道她最怕不辭而別,明明知道這一別之後將來難再相見,他卻還是要這麽做,就好像,他故意要給南煙留下了遺憾


    大概是因為,她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南煙站在大門口,隻覺得失落和空洞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如同潮水一樣將她裹住,難受的幾乎有些不能唿吸。


    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邊的祝烽臉都青了。


    不過,他卻並沒有立刻發火。


    隻是看了南煙一眼,然後對周圍的人說道:“今晚就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上船去金陵。”


    說完,對那兩個白衣少女道:“你們帶路吧。”


    兩個白衣少女立刻道:“陛下,娘娘請。”


    雖然是別人的地方,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祝烽到了這裏也跟是自己的地方一樣,熟門熟路的迴到了他們之前住的那個院子裏,服侍的人自然也都下去忙各自的,隻有南煙一個人慢慢的走到窗邊坐下,看著外麵夕陽西斜,有些慘淡的風景令她此刻的心情更加失落了一些。


    祝烽原本不理她,自己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喝茶。


    可是,就這麽做了大半天,天都要黑了,南煙居然還是一副失落的樣子。


    他有些有些克製不住,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


    “哐”的一聲,茶水都潑出來,灑到他手上了。


    南煙這才像是被嚇了一跳似得,差一點從臥榻上跳起來,茫然的睜大眼睛看著祝烽:“皇上,怎麽了?”


    祝烽這才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什麽話都沒說,起身就走了出去。


    “……”


    看著他明顯帶著怒意的背影,南煙有些反應過來,不過祝烽走得很快,一會兒就沒影了,南煙隻站在門口看著外麵沉沉的暮色,神情更黯然了一些。


    若水走過來,小心翼翼的道:“娘娘,你惹皇上生氣了?”


    “……”


    “不過去哄哄嗎?”


    “……”


    南煙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算了。”


    若水有些驚訝的看著她,雖然知道自家娘娘受寵,這麽多嬪妃裏唯有她能跟著祝烽天南地北的走,可是,把皇帝惹急了還不去哄,她就真的不怕祝烽徹底冷落她?


    事實上,南煙會哄祝烽,不僅知道怎麽哄,也知道該在什麽時候哄。


    況且現在,她自己的情緒都這麽低落,也實在拿不出更多的心情去哄別的人,這個時候,讓各自冷靜一下,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貴妃不動,若水做奴婢的,自然也不敢越俎代庖。


    更何況,這個時候她也有些失落。也沒想到許妙明和簡若丞這麽快就走了,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留下,多少有些難過,便一個人默默的下去了。


    這一夜,各人都帶著各自或失落,或悲傷的情緒度過。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他們就出發了。


    南煙仍舊是跟祝烽坐在同一輛馬車上,搖搖晃晃的往渡口那邊行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還沒亮的緣故,祝烽的臉色仍舊是黑黑的,上了馬車之後也就隻坐在南煙的對麵,閉著眼睛補眠似得,根本不理她。


    南煙等了好久,他仍舊不發一言。


    終於等不下去的時候,南煙輕聲道:“皇上……?”


    “……”


    沒人理她。


    “皇上不理妾嗎?”


    仍舊沒人理她。


    “都過了一個晚上了,皇上還生氣啊?”


    “……”


    “皇上氣什麽呢?”


    “……”


    “那,不管皇上氣什麽,肯定都是妾不對。妾跟皇上賠個不是。不管妾做錯了什麽,皇上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軟綿綿的聲音還帶著一點嬌滴滴的感覺,若是過去,祝烽早就睜開眼睛了,或是擰她的臉,或是罵她兩句。但這一次,他卻像是鐵了心一樣,別說眼睛,連緊抿的嘴唇都沒有張開一點,一直等到馬車到了渡口,外麵的小順子稟報:“皇上,娘娘,船已經在等候了。”


    祝烽這才睜開眼,也不看南煙,打開車門直接跳了下去。


    光線晦暗,他的臉色也更是陰沉。


    眾人早就從今天早上有些僵硬的氣氛中看出,這位爺和貴妃娘娘又吵架了,雖然不知道他倆吵什麽,但是憑過去的習慣,隻要貴妃娘娘開口,還是很容易就把這位爺的毛順好的。隻是沒想到,坐了一路的馬車,都到渡口了,貴妃竟然還沒有把他給哄好。


    看他這臉色,大家自然也是小心謹慎,大氣不敢出一口。


    小順子低著頭,便要在前麵帶路。


    可就在祝烽往前走的時候,背後傳來了南煙的一聲驚唿:“哎唷!”


    他急忙迴過頭,隻見南煙從馬車上跳下來,不知怎的沒站穩,跌坐在了地上。


    祝烽驚得臉色都變了,急忙衝過去抱住她:“怎麽了?”


    南煙一隻手順勢就攀上了他的胸膛,牢牢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腳踝,可憐巴巴的說:“腳崴了。”


    “你——”


    祝烽的臉色又沉了下來,牙都咬緊了。


    南煙隻怕他又要衝著自己大罵,嚇得都閉上了眼睛,可祝烽一抬頭,對著一旁本就驚惶失措的小順子和若水罵道:“都沒長眼睛嗎?貴妃下車為什麽不好好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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