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衣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我覺得,還有一個人,可能也會有一些影響。”


    “誰?”


    “貴妃。”


    “貴妃?”


    許妙音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說道:“可是上次,皇上失控的時候,貴妃也差一點就死在他的手裏。”


    鶴衣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葉諍也看了他一眼。


    事實上,他也隱隱的感覺到,似乎當貴妃在的時候,對祝烽的確是有一些影響的,包括他之前嚇唬南煙的時候所說的“夢中好殺人”,在遇到南煙之後,也改變了一些。


    可是,誰都不能確定,到底是他們的錯覺,還是真實。


    而貴妃,也經不起第二次生死關了。


    三個人站在禦書房門前,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這時,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轉頭一看,是玉公公。


    他也看見他們三個人站在這裏,立刻上前來行禮。


    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許妙音說道:“玉公公,你剛剛去哪裏了,怎麽沒看到你在皇上身邊服侍?”


    玉公公道:“剛剛宮外有傳消息進來。”


    “什麽消息?”


    “……”


    玉公公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確定周邊都沒有人,才壓低聲音說道:“皇上派人,快馬加鞭感到淩天山,去尋老國舅。”


    “老國舅?”


    “是的。”


    “那——”


    “可是消息傳迴來,老國舅已經離開真武觀,四處遊曆去了。”


    “什麽?”


    三個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愣了一下。


    要知道,才在前些日子,陳紫霄他們三兄弟才跟著守真道長過來,可現在,老國舅就已經離開真武觀。


    感覺就像是——


    像是,特地避開似得。


    難道,他還能未卜先知嗎?


    而葉諍也驚了一下,說道:“皇上什麽時候派人去的,我們怎麽不知道?”


    玉公公歎了口氣,道:“就是在寧王殿下走的那天晚上,皇上連夜就發出旨意,讓他們快馬加鞭,這一次,跑死了好幾匹馬,才把消息帶迴來,結果——”


    說到這裏,玉公公搖了搖頭。


    這一下,即使他們站在外麵,也感覺到禦書房內那種緊繃的氣氛透到了外麵來,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他們的心裏,都無聲的想著——


    皇帝,果然還是在意。


    事實上,也沒有辦法不在意。


    所以,當那天晚上寧王說了那些話之後,他即使麵對了那麽多的問題,還是立刻就讓人去真武觀尋老國舅,顯然就是為了應證寧王的話。


    可是這樣一來,誰能保證,這件事最後會對他影響到什麽地步?


    鶴衣想了想,便迴過頭去,對玉公公低聲說道:“公公,勞煩在皇上身邊,多費些心。”


    玉公公道:“大人哪裏話。”


    許妙音道:“你也知道,皇上上一次的情況,若這一迴又出現了之前的狀況,就立刻來通知本宮,不得有誤。”


    “是。”


    玉公公說完,便轉身迴了禦書房內。


    許妙音這幾天也幾乎沒能合眼,到這個時候精神不濟,也迴永和宮休息了。


    等到他們都走了,葉諍問道:“那你現在去做什麽?”


    鶴衣道:“還有一個人,我要找到他。”


    葉諍愣了一下:“你是說,簡若丞?”


    “不錯。”


    “我就覺得奇怪,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出現,到底是在想什麽?”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


    鶴衣說著,神情中難得透出了一絲陰鬱,轉身朝前方走去,葉諍急忙跟上去:“這還不要緊?那什麽要緊?”


    鶴衣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北平城能有多大?禁城六軍,連同錦衣衛已經全都出動了,這麽多天都沒有找到他,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呃?”


    葉諍一愣,才像是迴過神來:“你一說,我也覺得奇怪了。”


    “……”


    “這麽多人,居然找不到他一個人。”


    鶴衣苦笑著搖了搖頭。


    葉諍急忙說道:“不過,他有心避而不見,也很難找到他。”


    鶴衣說道:“有心避而不見,可以躲一時,但我算準了,最多三天的時間,是完全可以找到他的。可是,這幾天一直沒有動靜,加上簡家那天晚上出了那麽大的事,之後我加派人手在簡家周圍看著,卻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那,是怎麽樣?”


    “我懷疑,有人在幫他。”


    “什麽?!”


    葉諍驚了一下:“有人幫他?可是,他現在的身份這麽特殊,一邊是曾經在寧王府做過事的人,而且,皇上派了那麽多人要找他,誰敢幫他?誰又能幫他?”


    “敢不敢,都很難說,但是,能真正做到讓禁城六軍和錦衣衛在城中搜索了那麽多天,都一無所獲,這才是最重要的。”


    葉諍的目光一閃:“你是說——”


    鶴衣沉默著,慢慢的往前走,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寧王被毒殺,大理寺的人被滅口,包括我們在北平遍尋不獲簡若丞,可見,我們這一次麵對的,是一個無形的,卻無比強大的敵人。”


    “……”


    “對方的手,已經伸到了朝堂上,而我們,卻都還不知道。”


    葉諍的冷汗都出來了:“誰,又這麽大的能量?”


    鶴衣沒有說話,隻默默的往前走著。


    過了許久,他又停下來,迴頭看向已經非常遠的禦書房,即使已經遠得快要看不到了,但仍舊能感受到那種沉悶的氣息。


    他沉聲道:“這個人,步步為營。我隻希望,皇上不要再受影響,否則——”


    |


    這個夜,格外的長。


    可是,祝烽幾乎是沒有閉眼,就這麽坐在禦書房的椅子裏,在這個漫漫長夜中煎熬著。


    好像,曾經經曆過的一個長夜,深黑而漫長,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


    空曠的禦書房,第一次讓他感覺到窒息。


    隻要一閉上眼,他就好像陷入了一種混亂的境地裏,好像——狂亂的颶風,卷著漫天黃沙在周圍,逼得人無法唿吸。


    好像,一場過於漫長的噩夢。


    一直守在一旁的玉公公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裏也越來越不安,輕聲說道:“皇上,皇上要迴去休息嗎?”


    話音剛落,隻見祝烽猛地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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