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天月笑意盈盈地看向荷官,說道:“美麗的女士,能幫我將我贏得的一千萬拿過來嗎?”


    荷官用奇異的眼神看了辰天月一眼,然後將史密斯麵前四分之一的籌碼移到了辰天月麵前。


    辰天月帶著玩味的笑容,將全部的兩千萬一起推了出去,然後戲謔地看向史密斯,目光就像是見到了老鼠的貓。


    史密斯臉色發黑,雖然他換了這麽多的籌碼,但並不代表這些錢可以隨意揮霍,大部分是用來撐門麵的。之前的賭局中,他每一把最多也就押了幾百萬,但到辰天月這裏直接就輸了一千萬。


    這不是日元,是美金啊。


    史密斯的眼睛有些發紅。


    一把,在押下比辰天月更多籌碼的情況下,隻需要贏一把,他就能連本帶利地贏迴來。如果壓得多一些,他就能讓辰天月傾家蕩產,而辰天月就算是弄出了21點,至多也隻能贏他自己所押的籌碼數量的兩倍。


    辰天月一把都不能輸,而他隻需要贏一把,而且辰天月甚至連牌都不碰,怎麽想他都沒有輸的可能。


    想到這裏,史密斯冷著臉叫來了自己今晚專屬的服務女郎,取出一張卡,對著服務女郎說了些什麽,服務女郎結果卡,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櫃台。


    辰天月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他知道史密斯想做什麽,但那又如何?


    不多時,整整一個億的籌碼就被服務女郎放在盤子裏端了過來,然後整齊地摞在了史密斯麵前。


    多了這麽多籌碼,史密斯的底氣一下子就足了,他挑釁地看向辰天月,卻迎上了辰天月那滿是無所謂的目光。


    史密斯冷哼一聲,一把將一億的籌碼全部推了出來,加上之前沒收迴的,就是整整一億三千萬。


    他再次看向辰天月,讓他失望的是,辰天月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仿佛自己的舉動對他來說沒有絲毫的意義。


    嗯?等等!


    史密斯的目光落到了辰天月微微握緊的右手上,反應了半秒之後,忽然露出了篤定而不屑的笑容。


    心理戰?極端冷靜?


    哼!不過就是裝腔作勢而已。


    於是,史密斯再次用他那笨拙的手法認真地洗了好幾次牌,然後發牌。


    辰天月眉頭一挑,這一把好像有點麻煩……


    看了看手上的兩張牌,史密斯直接又給自己發了一張牌,然後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又看了看辰天月兩張牌的十四點,臉上浮現猶豫。


    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史密斯的表情,辰天月暗中撇了撇嘴,好吧,收迴之前的話,忽悠這家夥還是很簡單的,隨便給點暗示都能輕易改變他的心理狀態。


    “要牌。”辰天月不鹹不淡地道。


    三點,共計十七點。


    他看向猶豫的史密斯,臉上露出了貓戲耗子的表情:“史密斯先生,你還要嗎?”


    看到辰天月的表情,史密斯心頭一跳。


    沒錯了,就是這個表情,每次他抽出合適到詭異的點數前,都會露出這個表情。


    看了看辰天月麵前總點數為十七點的三張牌,史密斯陷入了沉思。


    這家夥好像能夠看穿牌,他這麽篤定,說明之後的牌一定會是適合他的。他不確定我會不會要牌,也就是說後麵兩張牌對他來說都可以。他是十七點,也就是說之後兩張牌的點數在一點到四點之間。我是十八點,需要的牌在一點到三點之間,有爆點的可能。四分之一的概率爆點,四分之三的可能更接近二十一點,怎麽選?


    史密斯看著那一摞紙牌,手伸在半空,對要不要拿牌猶豫不決。


    “我說,覺得點數有點大就叫停啊,賭場莊家到17點就會叫停,不也贏了很多嗎?”辰天月嘴角的戲謔始終沒有消失過,他也不心急,就這麽看著史密斯。


    史密斯眉頭一皺。


    他讓我叫停?不對,這語氣明顯是在刺激我要牌,我是十八點,那麽下一張牌一定是大於三點的,他想讓我爆點?哼,我有這麽傻嗎?既然如此,我就叫停。


    這麽想著,史密斯伸在半空的手就收了迴來。


    看著史密斯的動作,辰天月實在是忍不住在心裏啐了一口唾沫,他似乎還是高估了這位史密斯先生的智商,還是說他暗示地太隱晦了?


    當年三國演義裏,諸葛亮想讓曹操走自己設下埋伏的路,於是故意把那條路弄得亂糟糟的,曹操在一條安靜的道路和一條有些雜亂的道路中選擇了雜亂的道路,認為諸葛亮如果要埋伏,是不會留下痕跡的,那條雜亂的道路一定是故布疑陣,讓他不敢走。結果,他還是中了諸葛亮的計,原因是諸葛亮猜到了他會這麽想,於是反過來利用了他的這個想法。


    在當今的社會,這樣的套路誰都不會輕易中招了,人們會根據對方表現出來的聰明程度來猜測對方會預想到哪一層,從而利用。


    他表象是讓史密斯叫停,但是他那語氣誰都聽得出來是假話,也就是說他相當於是說了讓史密斯要牌。那麽一般來說史密斯肯定不會乖乖按照他說的要牌,也就是說會叫停。但是根據他之前的表現,史密斯應該會猜測辰天月是不是正是預料到他會想到叫停這一層,也正希望他猜到這一層,從而在此基礎上設下埋伏。再聯想到之前辰天月的“故作鎮定”,那麽辰天月真正的目的應該是讓他叫停,所以應該反過來做,也就是要牌,那麽,辰天月要的效果也就有了。


    結果,史密斯沒有低估他,但是他卻高估了史密斯。當年是因為沒有前車之鑒,所以曹操中招了。但當今時代,誰會輕易成為第二個曹操,哪個人不是每天都在絞盡腦汁地算計別人為自身謀求利益?就算他不知道《三國誌》,這種經典的套路總該有人讓他走過吧?這個時代還真有這麽單純的人?


    想到這裏,辰天月看了一眼威斯利特,發現他一臉憐憫地看著史密斯,但卻沒有對自己表現出驚訝。


    史密斯認為叫停能贏,威斯利特憐憫史密斯,說明他覺得在這裏應該要叫牌。他沒有對辰天月感到驚訝,說明他並沒有完全看透辰天月的意圖,但卻思考到了辰天月認為對方能思考到的那個層次。也就是說辰天月的這個套路如果放在他的身上,說不定就成功了。


    看,人家的智商多正常!你這是什麽怪胎啊?怪我套路下得太深,你走不完嗎?那人家怎麽就走到了正好的位置?


    算了,也不是沒辦法彌補。


    辰天月努力將自己的智商暫時降低了些,然後等待著史密斯的動作。


    史密斯自信地抬起頭,為了刺激辰天月,還故意放慢了語速說道:“我~不……”


    史密斯停了下來,他看到當自己“don’t need”的詞組說完第一個單詞時,辰天月分明露出了一抹極力壓抑的得逞笑容,頓時將後麵那個單詞給咽了迴去,然後在辰天月“驚慌”的神色中再次給自己發了一張牌。


    史密斯看著辰天月,臉上微帶獰笑,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地將牌翻了過來——花牌,十點,爆點。


    史密斯傻眼了。


    辰天月臉上的表情土崩瓦解,滿臉無奈地揉了揉側臉。雖然贏了,但是……該怎麽說呢?無奈?同情?恨鐵不成鋼?欺負弱小而產生的負罪感?


    總之,還真是複雜的心情。


    而在史密斯傻眼,辰天月糾結的時候,威斯利特則是陷入了錯愕之中。沒道理,直到最後一刻前,一切都和自己設想的一樣,史密斯應該抽牌,那樣才能贏,而辰天月的表情也正好合拍,但為什麽結果卻是反過來了?


    辰天月之所以想要讓史密斯要牌,就是因為後麵那張牌誰要誰爆點,而史密斯的牌麵是十八點,按理說要牌的可能性不大,而如果史密斯不要牌,他就輸定了。大小比不過,牌不能要的情況下,他就隻能讓史密斯自己爆點了。


    雖然就算這把他先爆點了,也頂多就是輸掉自己壓下去的籌碼而已,大不了用那兩百萬再來過,相信希望他輸光的史密斯是不會介意再進一步讓他欠一屁股債的。


    看著辰天月那有些糾結的表情,威斯利特心中電光一閃,隻覺得頭皮麻了一下。


    不看辰天月最後的那兩個表情,僅從之前的話語和最終的結果來看,這就是一次誤導,並且是一次放在他的身上就成功了的誤導。史密斯完全是因為沒能想到這麽深才陰差陽錯地差點脫出辰天月的控製。於是,最後那兩個明顯到有些誇張的假表情就是臨時追加的,用來修正史密斯的想法。


    這家夥,居然算得這麽深?


    “女士,還是請你幫我將我所贏得的兩千萬拿過來。”辰天月說道。


    荷官還在發愣中,然後猛然驚醒過來,連忙將兩千萬的籌碼從史密斯麵前移到辰天月麵前。她再次用驚異的眼神看了辰天月一眼,依然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麽迴事,按照那個誤導,史密斯要牌的話明明應該會贏的啊。


    “怎麽會……怎麽會……”史密斯顯然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低頭喃喃了幾句,然後猛然抬頭瞪向辰天月:“你騙我!”


    辰天月拿起一個籌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仿佛沒看到史密斯臉上的暴怒:“我什麽也沒有做啊,頂多就是建議你叫停而已,況且,你也沒聽我的啊。”


    史密斯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最後那個樣子是不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誰知道呢?”


    “你!”史密斯幾乎當場爆發。


    “史密斯先生,請您冷靜,辰先生沒有做出任何違反規定的行為,他的表情和語言都可以歸為心理戰術,在賭局中是一種常用戰術。”燕尾服男子再次出聲。


    聞言,史密斯不得不安靜了下來,怨恨地盯向辰天月:“你是不是可以看穿牌的點數?”


    辰天月撇了撇嘴:“我從沒說過,會這麽認為那是你自己的原因。”


    “你肯定能看穿,否則怎麽會每次都這麽巧合?”史密斯顯然沒打算善罷甘休。


    辰天月雙手張開,一臉肉食動物看著嘴裏肥肉的表情:“你可以讓賭場隨意檢查,能從我身上找到金屬反應算我輸,要不要賭一把?”


    史密斯嘴角一抽,他現在對“賭”這個字,尤其是從辰天月嘴裏說出來的“賭”字有些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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