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萬安宮,如願說道:“原來,哥哥與嫂子那般恩愛。”梅英答道:“嚴夫人貞靜賢惠,愛老爺非常,事事為老爺著想。他夫妻二人貧賤之時便相知相守。待老爺富貴了,嚴夫人卻去了,老爺哪有不念的道理?”“那滿園的梅花是哥哥為嫂子種下的?”“不,是老爺愛梅,夫人愛屋及烏,便也隨著喜梅。在乾清宮,奴婢那樣說是為了救老爺,情況那般危急,奴婢顧不上欺君不欺君,若老爺有了閃失,梅英活著便沒了意思。”如願看了看梅英,“若他日有了機會,遣你迴西楊府照顧哥哥。”“奴婢不迴西楊府,奴婢要好好伺候王妃,隻有王妃平安順遂,老爺心中才放心。”如願拉過梅英的手,“可是,隻有你能真心待哥哥,我不能常伴哥哥身側,隻有你在他身邊照顧,如願才能放心。”


    高熾等人迴到了文華殿,楊榮說道:“漢王這是要對士奇下手,陛下還是深信漢王,竟未對漢王起疑。”士奇說道:“靖難之時,漢王多次相救陛下,父子當年同生共死,陛下當然深信漢王了。”高熾歎了口氣,“想不到因為本宮,先生也受了算計。本宮內疚的很。”聽高熾如此說,士奇趕忙相勸:“殿下別如此說,輔佐殿下是臣等的分內之事。”楊榮來迴踱著步,突然停了下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夜,漢王妃便會結果了那秀萍的性命,讓此事就此了結。如此一來,就放過了漢王,實在可惜。”楊士奇說道:“不急,現在的情勢,我們還扳不倒漢王。時機未到,隻能忍耐。”三人都沉默了一會,楊士奇說道:“殿下,臣有一事相求……”不帶楊士奇說完,高熾便說:“先生放心,本宮會照顧好如願的。”楊士奇感激地施了一禮,“謝殿下大恩。”


    果然如楊榮所說,紀綱受漢王之意,夜裏將韋鳳娘帶到了詔獄中,韋鳳娘說道:“告訴你兄弟穆肅,他若再敢多事,漢王與本宮可不管他是不是駙馬都尉。”“今日是張貴妃的意思,穆肅也是無法,請漢王妃恕罪。秀萍就在那邊,漢王妃請自便。”韋鳳娘見紀綱轉身要走,趕忙說道:“等等,借你的繡春刀一用。”紀綱將繡春刀遞給了韋鳳娘。


    秀萍見韋鳳娘前來,趕忙跪走到韋鳳娘麵前,拉著韋鳳娘的裙角,“王妃終於來救奴婢了,奴婢是最忠心的。進乾清宮前,王妃就交代奴婢,若事情有變,奴婢就將罪責承擔下來,事後王妃便來救奴婢。奴婢就知道王妃一定會來救奴婢的。”“秀萍,你平日裏總是說,你對本宮最忠心,如今便是效忠本宮的時候。”秀萍愣了愣,突然看見韋鳳娘手中的繡春刀,秀萍趕忙跪著後退到牆角,“王妃饒命,王妃饒命。”韋鳳娘走上前去,把秀萍擠在牆角,“你若不把罪責擔下來,父皇便會懷疑漢王與本宮。所以,本宮隻能忍痛舍了你。本來漢王是派紀綱今夜取你性命的,隻是你跟了本宮多年,本宮親自來送你。”秀萍已嚇得說不出話來,韋鳳娘拔出繡春刀,抵在秀萍的胸膛,“扯下你的裙角,咬破手指寫下供詞,否則,本宮明日殺盡你的全家。”秀萍顫抖著扯下裙角,咬破了手指,又顫抖著寫下供詞。韋鳳娘拿過供詞看了看,滿意地說道:“你放心,你死後,本宮一定厚待你的家人。”說完一刀下去,鮮血直濺在韋鳳娘的臉上。


    韋鳳娘見秀萍沒了氣息,將繡春刀仍在地上,淚水直淌下來,跪在地上一把抱住秀萍的屍身哭著說道:“秀萍,你同我一同長大,本宮知道你最忠心,事事為我著想,這麽多年來我雖打罵過你,可在我心裏你就如我的親妹妹一般,我何嚐不想保住你,可如今這般情勢若不舍了你,漢王與我便完了。”


    迴到了長春宮,驚魂不定的韋鳳娘哭泣著對朱高煦說道:“秀萍死了,我心中難過得很,可必須親眼看著她死,我才放心。”


    第二日,紀綱上奏朱棣:“陛下,昨夜秀萍在詔獄畏罪自殺了,這是秀萍留下的供詞。”朱棣看過了供詞,吩咐道:“將劉德、采薇杖斃,扔到淨樂堂燒了。漢王妃管教宮婢無方,罰俸半年。劉德、采薇雖是萬安宮裏的,可趙王妃定是受了驚嚇,就不追究了。”紀綱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風波過後,如願來到未央宮道謝,晴柔見如願前來,趕忙迎上前來,“三皇嫂快請進。”如願拉著晴柔的手,“那日一定是你請張貴妃出麵相幫的。”二人正說著,張清瑤已走了過來,如願趕忙施禮,“張貴妃萬福。那日幸得張貴妃相幫,才解了如願與哥哥的圍。”“那日,本宮正在抄佛經,晴柔匆匆跑過來說首輔與你受人陷害。本宮便遣駙馬去探查劉德與采薇的底細,果然探出了端倪。”晴柔笑了笑,“若不是三皇嫂,晴柔哪裏能與駙馬都尉結為連理。三皇嫂受陷,晴柔哪有不幫的道理?”清瑤說道:“就算如願沒有撮合成晴柔與穆肅的婚事,那天的事本宮也會相幫的,因為楊首輔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他能幫助陛下實現永樂盛世的宏願。”如願說道:“張貴妃雖然在未央宮禮佛,卻心懷父皇的大業,著實令人敬佩。”張清瑤歎了口氣,“誰願在此禮佛?誰不想常伴你父皇身側,為他的大業盡心?”晴柔見母妃傷懷,趕忙相勸,“母妃也曾與父皇那般恩愛過。”清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隻是時日太短。自從玉竹進了燕王府,本宮便再也留不住陛下的心了,所以父親在臨終前,才求陛下好好待本宮。父親知道,一定有昏死的兵士逃迴去,將他的話告訴陛下。父親臨終前都擔憂我不受夫君寵愛,我為父親吃齋禮佛半生,難道不應該?隻是在陛下心裏,本宮並不重要,若沒有父親臨終的囑托,本宮哪能當上這貴妃?”如願見張貴妃臉上的神情那般哀傷,趕忙勸道:“其實父皇很是敬重娘娘。”清瑤聽了此話卻哽咽了,“本宮不想讓他敬重,本宮要夫君敬重做什麽?本宮與世上的女子一樣,想要夫君的寵愛。”


    如願見張貴妃這般傷懷,趕忙走上前去,拉起張貴妃的手,“娘娘可曾想過,這敬重背後便是寵愛。”清瑤緊皺的雙眉舒展了半分,“此話怎講?”如願問道:“娘娘五行可是缺水?”清瑤露出驚訝的神態,“你怎知道?”如願一笑,“‘亭亭明軒照,落落清瑤流。’五行缺水,才在名字中補水。”清瑤點點頭,“本宮出生之時,陰陽生算得本宮命中缺水,父親便為本宮取名清瑤。”如願接著問道:“那碧環是娘娘嫁入燕王府後,父皇賜予娘娘的婢女?”“正是。當年的燕王殿下,也就是本宮的夫君,聽聞本宮五行缺水,便將府上叫碧環的丫頭賜給本宮了。”如願又是一笑,“‘東海如碧環,西北卷登萊。’這‘碧環’又是‘水’,父皇用東海之水滋潤娘娘,父皇對娘娘真是用心。父皇還有更用心的,晴柔可是生在初夏的。父皇為女兒取名字真是用心至極,取自詩中,詩中要有水,還要是初夏風光。那楊萬裏的《小池》最合適不過。‘樹陰照水愛晴柔’,常樂公主這名字既是父皇對公主的疼愛,又是父皇對娘娘的款款深情。”如願說完又指了指未央宮的小池,“父皇在未央宮設這小池,便是父皇對貴妃母女款款深情的鐵證。”


    清瑤欣慰地笑了,“你這丫頭果然機靈,怪不得陛下與楊首輔都那般疼愛你。照這麽說,陛下心中還有本宮?”“當然,不管多大的事情,隻要娘娘一句話,父皇便聽信,難道這不是夫妻間的信任與敬重?父皇是天下君父,天下女子都是父皇所有,後宮妃嬪都是父皇的女人,可能得父皇信任與敬重的能有幾人?難道這信任與敬重背後不是父皇對娘娘的深深愛意?”見張清瑤緊皺的雙眉全然舒展開來,如願接著說道:“父皇最倚重的後妃,隻有四位,那便是徐皇後、王貴妃、權賢妃,還有您張貴妃,坤寧宮的菊園、長樂宮的竹園、乾清宮的洞房,還有未央宮的小池,都是父皇對娘娘們的深情。可若問父皇心中最愛之人是誰,恐怕父皇也是答不上來的。在父皇心中,四位娘娘各占一席之地,各有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分量,誰也取代不了誰的。”清瑤聽了這番話,甜甜地笑了,趕忙吩咐道:“碧環,把高燧也請到未央宮來,讓他們在未央宮用膳。”晴柔說道:“三皇嫂,母妃二十年來都沒這般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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