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之上,唿唿而來的寒氣如同刀鋒一般肆虐,平緩的地麵被冰霜覆蓋著,枯樹掛著尖銳的冰淩,能夠入眼的都是白色。


    成功通過石階的修士們來到這片冰雪蒼茫的大地,滿眼都是震驚之色。


    “這是……另一個季節?這一座山兩種季節?”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飄落,搖搖晃晃地融入了這方純白世界之內。


    眾人的靈力湧出體外,靈氣流抵禦這風刀的侵襲。


    “前麵是處懸崖了,怎麽到對麵去?”


    通過過山路彎轉的地方,深不見底的懸崖闖進了眾人的視線。


    “有橋,那裏有橋!”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大手一揮指向斜前方,“可以從那裏過去吧?”


    眾人隨其指向的方向看去,懸崖之上有一座鐵索寒橋,兩端比人腰還粗壯的鐵鏈死死地扣在懸崖的兩岸,而橋體本身已經被厚厚的冰甲嚴嚴實實地覆蓋住了,晶瑩剔透的鐵索寒橋就像水晶雕琢一般,左右風雪相擁,上下天地對視,而背後則是玄鐵澆築後的高山,所有能印入眼中的物體都完完整整地凝集在了一起。


    “走吧!”


    修士步履乘風,縮土成寸,轉眼間已經躍至橋邊。


    隻有南五筆、寒良、細腿曲、少閣主、華夕和朝歌一直遲遲未動,甚至在其他修士已經快要通過鐵索寒橋時也沒有任何反應,好像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是要登上山頂一般淡定。


    “所以這應該是劍山考驗的第二關卡了。”華夕眯著眼,視線在橋末處的陡峭斜坡。


    細腿曲深唿了一口氣道:“要來了,千軍萬馬一樣的東西,唿嘯聲也有。”


    猛然之間,千萬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從斜坡之後傳來,匯聚成沉悶如雷的咆哮震懾住了正在橋上的眾人,這聲音粗獷中夾雜著尖銳,威嚴中不乏奸詐,修士們驚變了臉色,慌忙在那聲音還在遠處時往後退。


    “什麽東西,這坡後有什麽鬼東西?”


    “快走,我們這是到了第二關卡了,這一關有活物把守!”


    眾人擁在橋頭,還未能邁出幾步,鋪天蓋地的雙翼就展露在了眼前。


    俯衝而下的生物生了比身體長了兩倍的翅膀,渾身長滿了疙瘩看起來醜陋無比,猩紅的眸子帶著一絲瘋狂,尖銳的爪子一揮就割裂了十裏寒風,冰雪在破碎,山崖因咆哮而抖動不已,所有人都驚慌地轉過身,揮舞著兵器往後退。


    “該死,已經來不及了!”


    一時間,人聲與嘶吼糾纏在一起,靈氣流瘋狂席卷而去,兵戈之聲響徹天際,醜陋的異形怪物們好像個根本沒有生死的概念,認準方向後就瘋狂地揮舞著利爪撲過去,即使這邊拳意震天、劍氣逼人也絲毫阻止它們的前進。


    瞬間,鮮血已經染紅了橋頭,而剔透的冰層裏也被封進了幾句碎屍體。


    “它們……它們是不死的,它們的傷口在複原!”有修士絕望的大喊著,他看到一隻好不容易被眾人合力斬殺的異形晃晃悠悠就站了起來,傷口在眨眼間就恢複如初,更糟的是它會變得更加憤怒,揮舞著利爪就掀開了一個女修士的頭骨蓋。


    中州劍聖親傳弟子左下角聞聲迴頭,見一頭怪物猛地撲了過來,他立刻揮劍而起,清冽的劍吟聲震動八方。


    一道劍光如晨曦,從淺夜出生刺穿遮天夜幕,東方瞬白,而劍勢則如和煦春風微微而來。


    惡獸兇猛異常,絲毫不顧那劍意的襲來,它的目的就是講眼見的人撕成碎片。


    “落!”


    左下角冷喝之時,劍光猛然乘風而起,劍勢則唿嘯而去,一道從橋端始終於汙穢天空的劍痕飛速斬去。


    中州十分劍道,劍光半分、劍勢半分、劍意一分,而劍痕獨占八分。


    兇惡的異形連一絲慘叫也沒發出就被左下角的一劍攔腰斬斷。


    見此情形眾人大喜過望,都有意無意地想要朝他而來,哪隻腳步還未邁動,剛剛被斬於胯下的那隻異形就毫發無傷地站了起來,一揮爪就是濃烈的寒光刺來,輕易地撕去了左下角右肩的一塊皮肉,他大驚,揮劍斬出滿天劍痕,隻是這毫無章法的亂斬僅僅削去了那異形的一隻爪子,而另一隻已經到了眼前。


    “糟了!”


    就在鮮血欲噴濺之時,又一道清冽的劍吟響徹懸崖邊,而這一劍則幹幹脆脆,絲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任何的劍意也沒有任何的殺氣,卻輕易地斬去了這異形的頭顱。


    獨行劍客關柳此時橫劍於身前,一個唿吸就是完整的一劍,幾個唿吸之間那異形已經碎成了屍塊掉入了橋下的無底深淵當中。


    “這怪物被斬的傷口越是多,恢複的就越慢。”關柳在救下左下角之後就隻說了這一句話,聽上去冷冷冰冰但實際卻善意滿滿。


    他是個獨行劍客,走遍了三大洲的各個角落,見過萬般的人世冷暖,他的劍與左下角的劍不同,左下角可能練劍千萬次也未曾沾過一點鮮血,而他的苦修則是浴血而行的,所以他的劍幹脆利落,所以雖然兇狠但滿懷善意。


    左下角的劍還是他那個作為中州劍聖的師傅的劍,而關柳的劍從一開始就是他自己的劍。


    此時的橋上已經被屍體堆滿,滾燙的鮮血在剛落地就變成了動人心魄的暗紅色冰珠,而被斬殺的異形在不一會兒後就又站了起來,眼中的狂意已經鼎盛。


    關柳揮劍而去,不退不進,就站在自己一開始站著的地方,他每一次揮劍都能夠斬到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隻異形身上,以劍為半徑的方圓之間都成了他的江山,這片江山之內他是最強的劍道君王,手中的舊劍就是規則,進入領域的一切生物都要遵守的規則。


    “不可能!這不可能!”左下角看著他的背影瞪大了眼睛,眸子裏全是難以置信。


    不但他如此,就連東華劍聖的弟子江遲也是如此,一口銀牙都死死地咬在了一起。


    距離鐵索寒橋不遠的地方,皺著眉的華夕捏緊了腰間的長劍,視線與左下角、江遲一樣都落在了那個手持一柄鐵劍就可以挺拔如鬆的身軀上。


    隻有他們這樣的修劍之人才能知道,獨行劍客這持劍化圓的一幕代表著什麽。


    化一方天地歸順於己,命天地之物臣服身下,這是聖人之威,也是隻有聖人才可以修成的名為領域的專屬天地。


    關柳這持劍化圓的本事,在他們看來已經帶有了領域的味道。


    “關兄……恐怕將會是下一個劍聖了。”江遲的眸子忽的黯淡下去,連握劍的手都鬆開了幾分。


    “下個劍聖?”左下角的眼眸裏出現了一絲冷意,他從記事起就在修行劍道,甚至有幸得到中州劍聖的親傳成為其關門弟子,那麽“下一個劍聖”的名字怎麽會與自己無關,而出現在了另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劍客的身上。


    劍意衝天而起,殺意也瞬間襲來。


    這不是關柳的劍,因為關柳的劍從來都沒有情緒。


    這是左下角的劍,這一劍裏包含了恨意,對剛剛救他一命的關柳的恨意。


    這恨意很直接,像極了關柳的劍,所以一下子就刺進了關柳的身體,左下角的靈氣在那一瞬間也瘋狂地灌了進去。


    關柳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灑滿了汙穢不堪的橋頭,如劍刃般鋒利的靈氣在他的體內瘋狂的竄動著,順著其經脈而去直直地衝擊了他的靈海。


    “為何刺我……”關柳皺眉,他對自己靈氣的感應已經全無,甚至連內視體內傷勢都做不到了,“我先救你一命,你為何害我?”


    左下角看著他,眼中的冷漠更甚,而江遲也什麽話都沒說,甚至沒有伸手攙扶一把要倒下的關柳。


    他們少了一個強大的對手,一個劍道有成的強大對手。


    “他的靈海被毀了。”華夕的表情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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