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貞節牌坊〕之(險招橫禍)


    上官飛迴到縣衙,沒有去公案房,而是來到監牢,他想把姚豹砍壞牌坊的事告訴汪芙蓉,當他看到汪芙那憔悴而嬌小的身軀,灰暗的眼神時,就怎麽也開不了口了。


    “師爺,是不是大人迴來了?她怎麽說?”汪芙蓉看到他便扒在牢窗口問。


    “大人還沒迴來,估計還有幾天,她會想辦法為你脫罪的。隻是……”上官飛為難地看著她止住了話。


    汪芙蓉也不傻,一看就知道有事。連忙追問:“師爺,您隻是什麽?是不是姚豹哥在外麵又闖禍了?”


    “這……”上官飛想了一下說:“咳!這事你遲早要知道的,我就告訴你吧!……”上官飛就把姚豹一氣之下砍壞牌坊的事告訴了她。


    “什麽?”汪芙蓉一聽,幾乎昏厥,“都是我害的他!師爺,姚豹哥性急如牛,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您要問罪,就問我一個人的罪吧?”汪芙蓉跪下來求道。


    “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國法麵前,我們也無能為力。”


    “啊?……那師爺可不可以行個方便,讓我見他一麵?”


    “好吧!”不大一會兒,上官飛把姚豹領了過來。


    “姚豹哥,你為什麽要犯傻?”汪芙蓉一看到他就痛心地責問。


    “芙蓉妹妹,那牌坊實在太可恨了!是它把你害慘了,我要毀掉它,叫它再不能害你!”


    “你怎麽這麽傻呢?砍了它就沒事了嗎?孽是人造的,與它無關,你砍了它,命就沒了呀?你這是讓我死了都不能安心,你知不知道?”


    “我不管,要死跟你死一起!”


    “你……你這是陷我於不仁不義啊!為幫我報了父母之仇,你已經達上了你父親的命。這份恩情我還沒有報答,再要讓你有個好歹……,你……你叫我如何心安?”汪芙蓉抽噎著說。


    “妹妹你別哭!你一哭我就不好受。我不要你報答,隻想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就好了!”姚豹拉著她說,“別嫌棄哥是個粗人,哥是什麽都不懂,隻知道有妹妹在,我就踏實;妹妹不在,我就像沒頭的蒼蠅,亂闖瞎撞


    ……”


    “姚豹哥,你別說了!……”


    汪芙蓉的心碎了,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放聲痛哭。


    “妹妹不要哭!都是哥不好,是哥混蛋!哥該死!……”姚豹慌了,趕緊抽迴手使勁抽打自己。


    “不要!姚豹哥!”汪芙蓉趕忙將手伸出牢窗外拉住他。又抬起淚眼,心疼地說,“你還口口聲聲說保護我,照顧我?看看你現在?還怎麽保護我照顧我?大人在外麵想辦法救我,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砍牌坊。你讓大人如何再救你?”


    “妹妹對不起!是哥錯了!哥以後再不犯渾了,都聽你的!”


    “那好,以後不管誰來審這個案子,你都不能承認牌坊是你毀的……。”汪芙蓉一聽,馬上說。


    “男人漢大丈夫,敢做敢當。幹嘛不承認?”姚豹一挺脖子說。


    “你……,你這哪是聽話的樣子?”汪芙蓉氣道。


    “好好好,我不作聲還不行嗎?”


    “若有人問你我們的關係,你隻能說是主仆。……”


    “我們堂堂正正幹嘛不能示人?”


    “你……”汪芙蓉氣堵了嗓子。


    “好,你別生氣,我都聽了!你說、你說。”姚豹一見連忙改口。


    “如果有人問到你因何砍壞牌坊,你就說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你是想說受你指使嗎?”姚豹這迴倒清醒了起來,“說了半天,你是想替我頂罪?我一個七尺男兒,豈能叫你一個弱女子來替我頂罪?芙蓉妹妹,除了這事,哥什麽都答應你。”姚豹的牛脾氣又上來了。


    “師爺,帶他走!”汪芙蓉又氣又急又心痛,“我再也不要見到他!”她扭過臉去,任淚水嘩嘩流淌下來。


    “看看你幹的好事?……”上官飛過來一把拽過他氣道,“人人都想方設法地活,你卻偏偏要往鬼門關上趕。唉!……”


    “我……”姚豹這會兒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把腦袋達拉下來。


    這一夜,上官飛怎麽也睡不著了!一想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姚豹,就不免想起蘇婉。她又何償不是這般的魯莽衝動?此次麵聖,稍有不慎就會禍及自身。蘇婉性如烈火,一點就暴,如果與皇上發生衝突,那後果不堪設想……上官飛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寒顫:婉兒,你可千萬別把我的話拋到了腦後!你可知我有多擔心?你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嗐!你不說,她那個直腸子又怎能明白?上官飛啊上官飛,枉你讀了那麽多的書,還自認為才高八鬥,有膽有謀?怎就沒膽向她表露呢?……還是姚豹罵得對,鄉野粗人敢愛敢恨;而有身份的人卻隻能偷偷摸摸,不敢示人。……婉兒,你這次如果能順順利利的迴來,我決不再躲躲藏藏的了,這種漫無目的的等待,我早就受夠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要說出來,這些話,壓在我心頭太久太久了……!


    蘇婉來到京城,顧不上休息,便急急忙忙來見皇上。


    “臣叩見皇上!”“蘇卿平身吧!”皇上看了看她風塵撲撲的樣子,不由感動地說,


    “蘇卿為國為民,奔波勞碌,不辭辛苦,這些年來是勞苦功高啊!”


    “為國效力乃臣等份內之事,微臣不敢居功。”


    “嗬嗬嗬!你呀!什麽學得這麽會說話啦?”皇上指著她笑道。


    “微臣深受龍恩,怎敢不誓死報效?臣此次進京,是為貞節牌坊一案而來。……”


    “你呀!還是這個急性子?還未坐穩呢!就急著辦公事?”皇上笑著打斷她說,


    “是不是急著要為那汪芙蓉說情哪?”


    “啊?皇上你怎麽知道?”


    蘇婉驚道。


    “朕還知道你有意偏袒汪芙蓉,才不顧法規,濫用刑法。……”


    “臣沒有濫用刑法!請容臣稟奏!”蘇婉嚇得慌忙跪倒。心說:原來崔不悔已經搶先一步進上讒言了?這老家夥可能恨我斬殺他兄弟,有意歪曲了事實。……看來我這趟算是白跑了!……


    皇上見她半天沒作聲,又笑道:“朕深知蘇卿為人,又豈能聽他一麵之詞?要不然又有人要罵朕昏庸了!”


    “微臣不敢!”蘇婉連忙說。


    “你這是不打自招!就你那膽子,還有什麽是你不敢的?知道他們私底下叫你什麽嗎?――都叫你蘇大膽了!”


    “臣真的隻是秉公執法!還請皇上明鑒!”蘇婉急得抱拳請諫。


    “算啦!你平身吧!”


    “謝皇上!”


    “不過,朕還是想聽聽你是怎麽個處理法?”


    “迴皇上,那苦主汪芙蓉是被迫失節,純屬無辜,理當釋放。”


    “那她跟那姚豹是怎麽迴事啊?”


    “她與姚豹,患難之中,結為異姓兄妹,並沒有過越軌行為。”


    “你就這麽肯定他們沒有私情?”


    “這……”蘇婉想了想說,“為難之中相互幫襯,也算的話……,頂多也就算是親情。”


    “異姓兄妹有了親情,那她將朕的金牌又置於何地了呀?”皇上有點兒生氣了。


    “皇上,他們沒有辱沒金牌。更何況這金牌乃崔木仁使動銀兩,依靠關係騙取的,早就失去了它的本意。……”


    “這麽說,你是在怪朕不加詳查,胡亂賞賜嘍?”皇上氣唿唿地反問。


    “臣沒這麽說。”


    “可你心裏在說!”皇上生氣地說。


    “臣不敢!不過,這名存實亡的牌坊無非是套在善良女子們身上的枷鎖,讓她們有冤不敢訴;有苦不能吐,有淚都無處流……。”


    “那照你這麽說,朕還要廢除這貞節牌坊嘍?”皇上壓著怒火問。


    蘇婉隻顧低頭進言,哪看皇上臉色?急忙應道:“皇上聖明!”


    “大膽!朕賜金牌是弘揚正氣,讓天下忠貞之女子得以告慰。讓百官敬重、萬民讚揚,是何等的榮耀?怎會是套在她們身上的枷鎖?你要朕廢除封賜,是想讓天下娼妓橫行,婦人失德嗎?”


    皇上勃然大怒。


    “皇上息怒!請容臣稟奏,”蘇婉重又跪下說,“自古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得您封賞的反而讓奸人得以要挾,任其胡作非為。沒得您封賞之女子當中,忠烈之婦也比比皆是。”


    “蘇大膽!你敢頂撞朕?”皇上氣壞了,“我看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皇上!……”蘇婉急了,忙摘下烏紗雙手呈給皇上說,“臣承蒙皇上聖恩,準我替夫巡查、體察民情。如今有良善之人蒙冤,臣理當為其平冤。既然臣不能還她們公道,又豈敢再戴這頂烏紗?臣懇請皇上收迴承命,將臣削職為民吧?”


    “蘇大膽!你……你這是要挾朕嗎?別以為朕不敢殺了你?”皇上氣得不行。


    “臣不敢!小婦人本就是個江湖賣藝之人,從小行走江湖,隻知道是非曲直,不知道民弱強權。”蘇婉的倔脾氣又上來了,早把上官飛的叮囑忘了個幹幹淨淨。迎頭直杠著皇上。


    皇上被氣得“騰”一下跳起來:“你……你……,蘇大膽!……來人!給朕將她拿下!”


    “皇上請暫息雷霆之怒!容奴才稟句話。……”高力一旁嚇壞了,趕緊過來求情:“蘇大人也是一時情急,就請皇上念她往日的功勞,饒她死罪吧!皇上您也知道她這個急脾氣?您當時還誇她這脾氣好呢!皇上,奴才倒覺得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沒得您封賞的忠烈女子是大有人在,眼前不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嗎?”高力邊說邊看著皇上朝蘇婉一努嘴。


    皇上一聽,看了看蘇婉,怒火小了許多:“女子貞節忠烈,已傳為美德,深入人心。一旦廢除,你叫朕怎麽去向天下人解釋?還有可能被一些個亂臣賊子,借題發揮,趁機作亂。你說朕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可是那汪芙蓉實在是冤,如果將她處死,怎不叫天下良善之人寒心?”


    “那你說怎麽辦?如果不給天下人一個合適的理由,叫朕以後怎麽讓天下人信服?還怎麽治理天下?”皇上氣衝衝地問。


    “這……?”蘇婉犯難了。


    “這樣,皇上就讓蘇大人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就結了嗎?”高力怕她又惹惱皇上,忙幫著出主意。


    “嗯,有道理!那朕就給你一月時間,一月之內想出兩全之法,朕自當赦免那汪芙蓉死罪。如何一月限期已過,還沒想出兩全之策,那朕就隻有賜她一死,再問你個包庇之罪!”皇上瞪著蘇婉說。


    “謝皇上!”見皇上鬆了口,蘇婉總算鬆了一口氣,趕緊拜謝。


    蘇婉出得殿堂,邊走邊敲著腦袋想:我到哪裏找這麽個兩全之法呢?又能讓汪芙蓉不死,又能讓天下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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